我的亲亲老爸——高口里纯
高口里纯  发于:2010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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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糊不清是不对的,你这家伙……算了,那也是别人的家庭啊!」
说完,五郎就闭上眼睛了。
不一会儿便听到他的鼾声,现在反倒是我睡不着了
但,脑筋的一角却又异常清醒。
妻子的模样出现又消失,有时还会出现女儿的身影。
我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拿掉眼镜,用左手覆住眼睛,试着去想想看。
已经不那么想睡了。
那样反而比较好--或许吧……
「起来了!天龙。」
我那件充满烟味的外套擦过鼻头。
「换衣服了。喂,起来的时候可别将眼镜压碎了。」
「嗯……那个,现在几点了?」
「已经十点了。」
「……你……说什么?」
「话可先说在前头,这不是梦境的延续喔!好了,走吧!」
什、什么?梦?……
「我要把你去在这里啰!」
「等等……!五郎!」
起身的瞬间,肌肉感到些微的酸痛。
或许是昨天泡三温暖的效果,肌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慌张地换好衣服走向出口后,发现五郎正挥着手。
「你还要去哪里啊!?」
「水道桥。去坐观光巴士。」
「……!」
完全不想理他了。
「今天是礼拜六,有可能会塞车喔!」
「……今天是第三个礼拜六啦!至少上午不会有太多小孩子……」
「哦?你倒很冷静嘛,天龙。」
这并非冷静,纯粹是自暴自弃罢了。
坐在出租车中,五郎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他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既然这样,就快点给我醒来!
两个大男人竟出现在售票口。
而且,身边也没跟着其它人。
一入场后,却发现眼前净是情侣档!
不过,让我头昏的还不只是这样而已。
五郎还跑去刚开店的热狗餐车旁,擅自当起老板,调理起两人份的食物。
「来吧,你应该饿了吧?」
「你至少也问一下我喜欢什么啊!」
「你不喜欢芥末黄啊?」
「是腌菜!」
「真是个任性的小鬼!只喜欢吃甜的,不喜欢酸的。」
「那跟腌菜有什么关系啊!」
「或许真有点关系也说不定喔!」
两人沉默了片刻好喂饱肚子。
到底周围的人是怎么看我们的?
坐在长椅上的两人离的相当远。根本就是一人坐一边了。
说不定这反而招来大家的臆测呢!不过反正我不知道就算了。
「我们看起来大概像被裁员的上班族吧!」
「同感……」
「真是讨厌的回答啊……走了!!」
观光巴士里并没有多少乘客,但却有一大堆情侣排队等着摩天轮。
工作人员看到我们后,脸颊明显地抽搐着。
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五郎也夸耀似地报以微笑。
等空的吊篮接近后,工作人员便迅速又粗暴地将我们推进里面。
「都是你让人家讨厌了!」
「我只是想表达亲切啊!」
「你如果亲切,就不会猛对他淫笑了。」
面对面坐好后,吊篮便缓缓地上升。
「你很久……没坐过这个啦?」
「干嘛啊!」
「你真好!可以借口陪家人玩,然后尽情地坐这个?」
「五郎……难不成,你喜欢这个啊?」
「非常喜欢!但是,像我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还真没法坐呢!」
「特别……。既然如此,你就不要信誓旦旦地主张自己不婚啊,等生小孩后你就算高兴坐到死也没人会管你。……那总比跟我来还自然些吧!」
「你要我现在去结婚,然后生小孩?对我而言,跟你一起坐还比较轻松自然呢!」
「会被厌恶的!」
「说得也是。」
视野变得更远,看得到巨蛋了。
吊篮又升高些,已经完全看得到游乐场的全景。
「真是个好天气。」
「--嗯……」
「喂……天龙--工作有趣吗?」
「干嘛啊--你还想……」
「不--要是有趣那就好了。你最近看起来都很无聊的样子。」
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的声音总引发我诸多感触。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维持绝佳的状态。」
五郎低垂下眼。而我则凝望着大片的蓝天,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我对你的私生活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
「--是吗……」
「你懂不懂啊!」
「我也喜欢五郎的声音。」
随后,五郎得意似地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了。这样就是两情相悦啰!」
又在乱讲了。
「先说好,这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喔!」
「是不特别,但却有意义,是吧?真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已由上升缓缓变成下降了。
在极度封闭的空间中,我们并没有说太多话,但身心却都感觉相当轻松。
总觉得有些明白五郎喜欢坐摩天轮的心情。
步下出口虚的楼梯时,大概已近中午,人潮便多了起来。
到处都看得到在享用着午餐的家庭。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这里?现在?别开玩笑了。那样很扫兴耶!」
「你还没玩够啊?还是你想一起从这里出去?」
「……真是极端的选择啊……」
「所以说嘛……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工作要加油喔,我会期待你的新作的,大概啦……」
「五郎,等一下!」
「我暂时会以舞台表演为主,要是想找我就来剧团吧!那我走了!」
他就这样离去了。
「哎呀呀……」
完全没想到会被丢在这种地方,心里还真有些受伤呢!
就在烦恼不知道该看哪里时,小孩抓着气球走路的模样随之映入眼帘。
突然,他的手一松,气球便被强风给吹走。
在风的吹刮下,气球被蓝天无情地吸了进去。
被撇下的孩子发出尖叫声和哭泣声。或许不是只有我一人被抛下而已。
同情着哭泣着的孩子,往出口方向走去。
在喧闹的街道中,我已了解自己该往哪里去。
尽管对点着一盏灯等着我回去的家抱持罪恶感,但总是会回去的。
未来也应该没什么变化才是。
离录音的时间还有些空档。
凝望着地下铁的路线图,想着要不要绕点远路好打发时间。就在此时,脑中浮现了昨晚发生的种种。
最后五郎竟说他很期待自己的新作。
第一次听他这么说--。
之后,他还说些什么呢……现在虽无法立刻想出来,但以后就算讨厌也会想起来吧?
坐上开进月台的电车。
总之,就先到录音室去吧!
不绕远路,而是笔直地往前行。
到了之后,再想办法找些事杀时间吧!
如果录音室有球棒就好了--虽不明白会有什么奇迹,但仍试着去相信它。
没错--总之,先想工作的事吧!
Part 3
总觉得睡不着。
明明白天才到录音室去探过信乃的班,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呀!
谜团就快解开了,再试着等一会儿吧!
我已经十七岁了。想睡的时候就睡,想起床的时候就起床。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南夏也~~!!早上啰~~!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在闹钟响之前,祖母已毫不客气地冲进房内。
「哇!你……你,不要突然将棉被掀开啦!」
「干嘛那么惊慌啊?快点起来,否则早餐都要凉掉了。」
祖母唯一的孩子便是我母亲,也就是说她只有养育过女儿的经验。
像这样一早就闪进青春期少年的房间,实在是相当莽撞的行为。
「对了!今天是收垃圾的日子!垃圾桶在哪里呢?啊,找到了。」
「等……等等,等一下啦~~~!!」
「南夏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用面纸啊!?塞得满满都是,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呀啊啊啊啊!
「走开啦!」
「真、真是乱来!」
「我自己弄就好!你出去啦~~!」
以后绝对要锁门。就从明天起,明天!!
和祖母一同生活已经一个多月了,老实说我真的吃不消。
仔细想想,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虽不得已,但却从未觉得半点寂寞或不自由。
然而,突然失去母亲之后,紧接着就得面对这位素昧平生的祖母。
当然,之前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当时的祖母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唠叨傲慢的老太太而已。随后,从她那里挖到情报找出了我亲生的父亲,并搬到他的地方住。
我的父亲--久江信乃,虽不是出于本意,但也和身为同事且十分了解他的小泉天龙,逐渐建构出美满的两人世界。
而观察敏锐的儿子--我咧,虽曾想阻上两人的交往,但却无功而返。
最后,就演变到现在这情况啦!
「南夏也?面纸这种东西啊,虽然很方便但也不能随便浪费,照你这种用法纵使有几箱都不够你用喔!」
烦死啦……。
「你说什么啊?」 「我说啊,外婆大人~~那对我这年纪的男孩子而言,可是生活必需品啊!」
「……做什么用啊!」
瞧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搞什么啊!干嘛那么执着咧!这死老太婆!
「吵死啦,可恶!不是有特卖吗!?特卖嘛~!去买来不就好了吗!?津坂家不是有钱人吗!我可是这个家的继承人耶,干嘛用点面纸就在那边唉唉叫!!」
虽然双手重拍桌面怒吼着,但麻痹的两腿害我只能无奈地仅在原地。
眼前的祖母异样的冷静。
要是脚没有麻掉,我大可立刻就去学校。榻榻米就是这点麻烦,跪得脚相当难受!
「南夏也,你要迟到啰!」
「我……我知道啦!」
「噗,呵呵……」
「你、你笑什么笑啊,死老太婆!」
「哈呵呵呵……」
一想到她或许什么都知道,我便怨恨起自己来了。
尽管印象中妈妈对祖母的评语已不那么鲜明,但我仍依稀记得。
她好象说祖母是个……严格又聪明的人。
仔细想想老太婆虽不到那种地步,但确实是和妈妈完全相反的类型。
不过,老妈也是十八岁就独力生下我,并将我养育到这么大的。所以,还是不能小看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正当我将已不那么麻的脚伸进球鞋里,打算冲出玄关时。
「啊!」
对了……今天是--。
「喂,外婆~~!」
还悠哉地吃着早餐的祖母,迟迟不露面。
才想她终于走出来时,却见她堆满笑容地望着我。
「干……干嘛啦……一脸恶心的样子。」
「你终于想起来啦。嗯,好歹你还记得,算你合格了!」
「合格?什么啊?」
今天是要去医院探望祖父的日子。
得知这件事是在三天前。而之前呢,我则一直被蒙在鼓里。
虽然觉得奇怪,但打从一开始我就对这种事显得兴趣缺缺,也难怪会不知道了。
不过,会想去探病最主要的原因是,祖母这压倒性的存在,让我毫无反驳的余力。
据她的说法,祖父这号人物卧病在床已有二十年的时间了。二十年咧!?
虽然向祖母问过病名,但老实说左耳进右耳出完全记不得。
信乃他--对了,昨晚回家时曾经试着问过他,没想到却听到个意外的答案。
「咦?外公?什么?他还活着啊?这么说来~~咦……~~啊?操……就是你母亲曾说过他已经去世了……」
看来,信乃他也从未见过祖父。
到底为什么老妈会对信乃那么说呢?完全是个谜--。
祖父他好象是津坂家的养子。
虽然这并非主要的原因,但似乎也因为这样,这个家的实权便掌握在祖母手中。
但是--。
算起来津坂家好歹是老妈的娘家,但我却怎么也搞不清楚这个家里的渊源。
「你既然已经回到了津坂家,该做的事就一定要做。」
虽然这是祖母的口头禅,但什么又是该做的事?老实说,我真的摸不着头绪。
「南夏也,帮我拿束花去探望你外公吧!最好是买那种香味很浓的。」
「……例如?」
「百合--啦,蔷薇--之类的,柜子花也可以。」
你好歹也考虑一下季节嘛!
「但是~,病房里可以放香味那么强的花吗?」
「没关系的!」
祖母干脆地说完后,便一脸开心地走进屋内。
实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对了--信乃之前曾叫我打电话给他。
走出玄关离大门还有点距离。
正当我打算拿出手机打电话时,却不小心绊到,下一秒我的脚踝和手机已和庭院的石板地做了“亲密的接触”。
「啊、痛……痛痛痛死了~~!」
瞬间,发现手机惨遭分尸。
「不会……吧!」
手机的液晶画面早摔得面目全非--。
到底是怎样摔的,竟然搞得这么惨!?
抱着头暂且蹲在门前,过度的打击让我都忘了脚踝的疼痛。
今天也是好天气。远方的乌鸦嘎嘎地乱叫。
早知这样,被一只黑貂从眼前横过还比较好咧!
J大医学院,位于高级住宅区的旁边。
占地庞大到让人绝不会迷路。
心想可能会妨碍到其它病人,所以我仍旧没带百合花去探病。
只拿了束适合探病的花往医院走去。
我决定明年春天要转进常诚大学附属高中。
虽然那死老太婆没啥意见让我有些泄气,不过那之前我可惨啰!
她虽然对我平日的规矩不怎么要求,但我讨厌的学校课业却非得积极符合她的期望才行。真是个脑袋奴光的死老太婆啊!
宽广的等候室挤满了候诊的病人。
「咦……要问谁呢?」
每当练完冰上曲棍球后,总得来医院报到疗伤。
不是这里割伤,就是那里断掉。虽然有些麻烦,但还是不能错过欣赏美人护士的机会。
就在我搜寻的目光开始扫射时,却发现一个穿著长袍看起来像住院患者的男子,正跟一位护士说话。
为什么他的背影那么眼熟?在我呆望着他的背影时,男子突然转过头来。

 


就在那瞬间,被我藏在深处的记忆--。

 


从他鼻子到下颚的弧线是那样的熟悉,记忆急遽地苏醒。

 


「啊……映日--」

 


除了呆站在这里,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做吧?

 


或许是因为那件咖啡色的朴素长袍,让他的体型显得纤瘦。

 


左手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看似金属制的手杖,左脚微玻行动略显不便。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日本--!?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医院--!?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

 


眼前的男子步调相当缓慢,有时还得扶着墙才能前进。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他的肌肉似乎掉了一圈。对了,连他的脸色也--。

 


瞬间,突然忘记我是为什么来这里的。甚至连手上花束的意义都不清楚了。

 


脑中盘旋的问号,让我些微的晕眩,开始觉得自己也生起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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