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不一——李葳
李葳  发于:2010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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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找一下,把她带回来会比较好吧?」
硕言接受他的提议,把店里交给他们几人,到几处他认为语绘可能会去的地方找寻。

将近一个小时的寻找,还是不见语绘的影踪后,硕言开始担心了。语绘平常除了餐厅

就是学校、家里,跟她要好的几个同学他都问过了,没有一个人看到她。
「会不会是去我父亲那儿了?」
忧心忡忡的硕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老爹那儿呢!我现在就

过去看看。」
「那就提早结束营业,把门关一关,我们一块儿去吧!」澧央之所以「自告奋勇」,

是担心万一他们兄妹一碰面,硕言为此事大发雷霆,可怜的阿绘没有个「人肉盾牌」

挡一挡,不被她哥哥骂死才怪!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到了程启承的病房。
「阿绘?有啊,下午她有来过。」知道他们在找语绘,启承诧愕地说:「她好象很闷

闷不乐、一脸难过,问她怎么了也不跟我说。我想让她开心点,还找她陪我下了盘跳

棋。但是,她在四点多的时候,就说要回餐厅去帮忙了。」
硕言的眉头纠在一块儿。「老爹,你确定她有说要回去?」
「唉。」启承也跟着担心了起来。「怎么会这么晚都没回去,要不要去报警找人啊?

那孩于不是会在外头鬼混的人呀!」
澧央点点头。「我也赞成去报警。毕竟阿绘的耳朵不便、无法开口,万一是返家路上

发生什么意外,她也没办法跟我们取得联络。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报案,请他们帮忙

吧!」
即使硕言不愿考虑妹妹出意外的可能,也不得不面对这个可能性了。「我去最近的警

察局——」话还没说完,他随身带着的手机便传出有简讯进来的声响。硕言掏出手机

,打开简讯——

阿言:
阿绘是个孝顺的乖女儿,就要去酒店上班帮我还债。
我不要你这个不孝子了。
要是你知道悔改,就到XX码头边的X号船坞,给我下跪赔罪!
听到硕言激动的咒骂声,澧央抢过手机一看,马上皱起眉头。「阿绘怎么可能是自愿

的,她一定是被逼的!」
「不管怎样,我都得过去看一看。」硕言心知肚明,父亲这封看似「晓以大义」的简

讯,字字都在威胁——不想妹妹坠入火坑,他就得乖乖任由父亲勒索!
「我们要不要多找点人去壮声势?万一你父亲不肯放阿绘走,起码我们人多势众,可

以把语绘抢回来。」澧央虽然在老家没剩什么朋友,可是透过父亲的关系,应该能找

到几个人。
「不用了。这是我和老头的私人恩怨,牵扯到他人头上,给大家添麻烦就不好了。」

怒到一个极点,硕言反而冷静许多。「你也不必陪我,留在这边照顾老爹吧。」
「你一个人能做什么?」澧央不以为然。「你的父亲口气会这么大,背后说不定有黑

道在撑腰。你一个人去,只有等着被活宰的份!」
硕言抿嘴不语。澧央马上嗅出他另一层决心!
「喂,林硕言。为了你那个臭老头,你已经浪费两年的人生在苦牢里蹲了。那时候你

还是少年犯,没被判重刑,这次可不一样了。你想让自己的人生,为了一个已经自我

放弃的老爸,再泡汤几年?」
他焦急的话语,穿不透已经铁了心肠的男人心中。硕言抛下一句「这和你没关系。」

便走了。澧央当下想追上前,却被自己的父亲给喊住。
「澧央,你要去的话,爸不会阻止,但你自己要小心点。如果状况有危险,快点报警

,千万不要逞强,学硕言与人斗狠,让爸替你担心。」
为人父母的不就是该这么吗?任何时候都以自己的儿女为优先。启承没有叫澧央不准

去,便已经是很关心林家兄妹了。可是澧央还是抹不去心头萌生的那颗小疙瘩……
爸,还好你这段话是在林硕言走后才说,不然一定很伤他的心,因为他这么的爱你。
而在这时候,忍不住要替林硕言伤心的我,又算什么呢?
……摇摇头,澧央搁下纠葛难分、乱成一团的情丝,匆匆跟上硕言的脚步。
 
深夜的港弯,船坞里停靠着大大小小的私人船只,不仅是隐藏行踪很容易,就算临时

起意要跑,只要驾着船出港,谁也追不上。
硕言依筒讯所言,到达父亲所指定的地点时,便知道父亲是有计划的行动。
蓦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一脸戒备地转过头去。一道身影逐渐地在夜色中浮现

,月光透露了来人的样貌,硕言心情沉重地叹口气。
「你为什么要来?想扯我后腿吗?」
气澧央,也气自己。自己不想把澧央扯进这个黑暗的世界,就该早点推开他,都是他

缺乏自制力与抗拒不了澧央诱人美貌的错。
「我来,是为了见证某个愚蠢的家伙明知那是个无底泥沼,还非一脚踩进去沾得满身

泥淖的过程。你不必在意我这个看戏的路人。」冷冷地回应,他的火气也不小。
一脸怒火的他分外震慑人心——这不是花前月下,想这些玩意儿的时候。
「爱看就随便你看吧。」
「这本来就是我的自由,用不着你允许。」
知道自己叫他别插手,他一定会更想管,因此硕言索性什么都不说,反正他的安危有

他林硕言守护。
四周再度被寂静所笼罩。
末几,从一艘船上打出了道刺眼的探照光芒,照亮了站在岸边的硕言他们的身影。光

圈左右移动着,似在确定他们身旁没有其它人。
「阿言,你呐A搁站着?你袂下跪咧?还不快点给我跪?像白天那样,你给我难堪,我

也要叫你歹看!」船头的人影一动,冲着他们说。
「你要什么,说!」
「嘿嘿嘿,我已经袂问题了,阿绘可以帮我。」
「你究竟还算是个人吗?连自己女儿你都能拿来换钱!我知道阿绘她是不可能帮你的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逼她,没关系,既然这样,我也认了,你把阿绘给放了,其

它的……我会想办法。」硕言宁愿相信父亲心中还有一丝理智,不会立刻把阿绘给卖

了,那封简讯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以阿绘当人质勒索自己罢了。
男人嘿地一声说:「这样才对嘛,白天你也像今麻安捏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接着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我要一千万,你那提A出来,我就让阿绘兜等去,袂看

到钱,你就免想搁看到阿绘!」
「一千万?!」硕言禁不住青筋爆出。「你是头壳坏去吗?我怎么可能会有一千万在

身边?」
「你要去偷拿、要去抢钱,我拢不管,总之是一千万!三天后,同样的时间和码头,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别想去找条子,因为作老北A,带杂某仔出来坐船玩玩,有什

么不对?蔗麻不是绑架,阿绘是尬己愿意的!」
男人忽然从后头拉出了语绘。她哭哭啼啼地看着硕言,伸出一手向他无声地求救。可

是男人毫下留情地,给了自己的女儿一巴掌。语绘捂着脸,坐在地上啜泣着。硕言一

口牙咬得喀喀作响,恨不能亲手宰了那个人渣!
「阿绘,甲葛格说拜拜,我们来去坐船企投。后天再见了。」男人很快地把系于岸边

索头柱上的绳索,解开。
「阿绘!」看到这情景,硕言火速冲向那艘船,想在他离港前捉住。
可是早已启动引擎的船,已经缓缓地后退了,当硕言赶到了船刚刚停泊的位置时,船

也已经航出一段距离之外。
硕言想也不想地跳进海中,游泳追过去。
事实证明,这是愚蠢的动作,因为引擎掀起了浪涛,远看不怎么大,一旦在海里就像

是漩涡般要将人倦入海中。硕言吃了两口水,开始在水里挣扎,及时出现的一条手臂

,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岸边带——是澧央及时救了他。
「咳、咳……」又喘又怒地爬上岸。那艘船已经行出港湾,追也追不上了。
「你这个——笨蛋东西!」
啪地,硕言的脸颊吃了一记火辣巴掌,澧央咆哮道:「你是想找死啊?!突然跳进海

里——混帐!白痴!猪脂袋!」
澧央骂着骂着,突然噙着热泪,上前紧抱着他,哽咽地低喃:「你吓死我了……」
怀里的纤细身躯簌簌颤抖着,一股温暖传递到硕言身上,他不禁交叉双臂,汲取他的

热度,填补自己冰冷空虚的心。

7、
危急状况下,人体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使得人们做出了在普通情况下,绝对办不到

的一些超越极限、或是反常的行为。好比平常搬一斤米都嫌太重的妇女,在限时大特

卖的时候,可以轻松扛起十斤、二十斤的米到柜台结帐。等肾上腺素的「神奇力量」

一消退,人类才会对自己的「无穷潜力」感到无比惊奇。
……或是觉得很丢脸、很失态,头抬不起来。
这也是澧央当下的心情写照。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眼看着硕言投身跳入海里开始,那异常高亢激昂的

种种行为,在恢复镇定之后,直教他窘困、脸红。
用力到连打人的自己,掌心都红通通一片的巴掌;搂着男人、倚偎在他胸膛上的一个

拥抱;大声叱喝他、又骂又哭的矛盾言行……这一切的失态行为,无非是证明了澧央

心中,林硕言这个人的重量,有多么的举足轻重。
一个自己曾经那么讨厌的人,怎么会转眼间成了澧央最不希望看见他受到任何伤害的

人呢?
不过,即便刚刚的自己非常的失态,自己所做的一切,能不能给硕言一点帮助,才是

最重要的。假使能唤醒硕言,不要再做出「奋不顾身」的傻事,要他失态十次、百次

都无所谓。
 
「进来吧。」
浑身衣物全湿透的两人,顶着秋夜晚风的寒颤,回到林硕言租的公寓。
这儿离「山林小馆」不远,也离澧央他们老家不远。但是论路程的顺序,他们先抵达

了他家。
站在这栋五层楼公寓底下的大门入口时,自己曾表示可以一个人回家,但硕言认为是

他连累自己也泡水、弄得一身湿淋淋的,他得尽快让自己摆脱感冒着凉的危机,因此

坚持要自己上来把身体擦干,换件衣服再回去。
只剩不到几分钟的路,他觉得硕言的「坚持」实在太小题大作了点。
可是硕言硬是将犹豫不决的他拉了进去。自己没照镜子所以不知道,他那冷到发青的

唇与颤抖个不停的模样,叫硕言怎么可能再让他于外头多吹几分钟的路程呢?
硕言开了灯,要他稍等一下,便把他一个人留在客厅,进入三间房间里的其中一间。
他环顾着这间虽然不是很宽敞,也并不新,可是维护得相当干净整洁的屋子。绿色盆

栽、角落小小的鱼缸,看得出他们兄妹用心经营着这一个温馨、舒适的家。
「把湿衣服脱掉,你先用这个把身体擦干。」很快地重返客厅,硕言拿着几条大毛巾

,递给澧央说。
闻声回过头,澧央接下。「谢谢。」
「我再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SIZE的衣服。」
虽然初次造访别人的家,便把衣服脱光,感觉既没礼貌又突兀怪异,不过反正大家都

是男人嘛!
他对着再度空荡荡的客厅,小声地说了句:「那我就失礼了。」动手解开皮带。
弯腰褪下粘贴在双腿上,因吸过海水而冰冷,硬邦邦的牛仔裤,以一条大毛巾系在腰

间。接着,他伸手和湿滑的衬衫扣子奋斗。
这时硕言单手拿着一套衣裤,单手捉着吹风机回到客厅。看到澧央敞开的衬衫还穿在

身上,眉头立刻皱起。「你还没脱掉啊?」
「啧!双手发抖的时候,要解开扣子很不容易。」澧央微不耐地嘟嘴解释。他自己何

尝想拖拖拉拉?都快冷呆了!
硕言挑挑眉,把手上的东西丢在沙发上。「我来。」
「不用啦!」这样多不好意思。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要别人帮忙脱衣服。
可是硕言不理睬他,伸手到澧央的胸口。
「我自己来就好了!」
两手抠在胸前的纽扣上头,澧央不想给他解,稍微扭动了下身躯,结果硕言的手指不

小心滑开,碰触到湿衬衫底下冷到屹立的突起。霎时,冻硬的乳尖像被烫到似的,酥

麻的过敏反应使澧央全身一颤,双颊火热地烫了起来。
澧央手忙脚乱地向后退,后膝卡到了茶几。「唔哇……」双手轮流在半空中比着舞彩

带般的划水姿势,拼命想捉住点什么,好稳住身体的平衡。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地,硕言大手一揽,捞住他的细腰,把他「拯救」了回来。
暗道一声好险,澧央放下心来的瞬间,赫然发现他们俩正用一种很「绝」的姿势抱在

一起,好象在模仿「飘」的电影海报。
「谢谢,我没事了,你可以放手让我站起来了。」被迫仰头对着他,澧央干笑着说。
硕言脸上没有半丝笑意,他黑眼荧荧地凝视着他。
见他没反应,澧央蹙眉。「喂,我可不是郝思嘉,你也不是白瑞德,我们不需要学『

飘』的电影海报停格在这里,可以谢幕了。」
「你记得电影海报中,接下来的那场戏是什么吗?」对听完一个笑话的人来说,他的

眼神太过认真。
澧央心想这种情况下,会乖乖回答他「记得」的人,不是存心耍笨,就是真的很笨。
「我不记得了。」他当然不笨。
「我记得。白瑞德的手慢慢地放到了郝思嘉的下颚上,他们缓缓地靠向彼此。」硕言

抬起手,按照着自己说的话,做一模一样的动作。
「你说谎,才不是这样的。」这种下半腰的姿势,让他的腰好酸,林硕言到底要不要

放开他?
「对,其实我根本没看过什么『飘』,刚刚那段是我随便编的。」硕言扬起一边的唇

角。「但是我敢说,他们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做一件事……」
是他的错觉吗?澧央觉得自己体温升高、心跳加速。
「那就是……接吻。」
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林硕言的脸越靠越近,近得澧央的视线里好象除了他,看不到

别的东西了。
「你没看过『飘』,怎么可以打包票说他们一定会接吻?」嘴巴不服地反驳着。
「因为,我会。」
硕言一口气将两人间的距离减为零。
第三次的接吻是掺杂着海水味道的。明明过咸,澧央的「绝对味蕾」即做出错误的判

定,在硕言的舌尖底下,贪求着美味无比的性刺激。
 
这是个错误的时机。
男人心底明白知道,他此刻正在做的是一件不负责任的行为。他正在拉扯着天使的羽

翼,要将他拉入自己的地狱。
他的「过去」正要扼杀他的「未来」,他应该将时间花在思索如何解决这困境,而不

是诱惑一个自己配不上的、对他来讲太奢侈、太过美好的人儿。
可是他要如何抵抗自己心中的恶魔?恶魔在他耳边怂恿着「你可以拥有他」、「你想

要拥有他」、「你知道他现在不会拒绝你」,紧逼不舍地要将自己最低劣的一面从心

底深处唤醒。
男人忘我地吻着他柔软的唇。
捧着冰冷而透皙的皎美双颊,男人的手爱恋着那丝质绢柔的抚触,以拇指轻柔地摩擦

着他小巧的下颚。
宛如一只高傲的猫儿终肯放下身段,他叹息地吐露了慵懒、愉悦的天籁喘息,热热地

、痒痒地掠过了男人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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