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血————小渡
小渡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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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以下,只一瞬间就被吸入沙中,韩青岑苦笑,现在,就算想逃,恐怕也办不到了。
“怎么办,好像会死在这里哪。”大概会被流沙吞没,然后在许多年以后,风干的尸体会在某个地方出现,成为旅行者哀悼和恐惧的对象。
两个人和一匹马在流沙中缓慢的下沉。因为不住挣扎,马的身躯虽然庞大,却很快被吞没大半,只有马头和缰绳露在外面。
温热的沙子灌进衣服,恐惧感慢慢的消失了,韩青岑忽然觉得很舒服。被温柔包裹,却又快要窒息的感觉,好像回到母腹中,却又有些不尽相同。
耳边传来白月嫦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尖戾的风声。但是,这些应该很刺耳的声音,却也慢慢的转化为一种旋律,仿佛摇篮曲般,令韩青岑的意识变得朦胧。
似乎,有两颗明亮美丽的星辰,闪烁着纯净的光芒,照射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韩青岑慢慢张开眼睛,终于看清了那在迷蒙中困扰自己的璀璨星光。
“如果你睡醒了,我可以拉你上来。”涛影向他伸出手,细瘦手腕上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你!是你!”失声叫起来,韩青岑张大嘴巴,吃惊的样子活象个呆子。
“我要赶路,你不想上来就算了。”淡淡的丢下这句话,涛影站起身,转身想要离开。
“喂,站住,回来,别走——”不知不觉的在涛影的背影越走越远的同时,放缓了语气,韩青岑挣扎了一下,汩汩的沙流竟然灌入口中。
这真是灭顶之灾啊。
不过他的悲叹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的时间。
涛影折回身,抓住韩青岑的头发和衣领,似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高大的身躯从流沙的墓穴里提了出来。
之后,他又将早已失去知觉的白月嫦拉了上来。
韩青岑开始还在对他有些粗鲁的救人方法不满的抱怨,直到看见粉色的血,从他双腕的伤口潺潺流出,将月下的黄沙染上奇美而瑰丽的异色。
“不要再运内力了,你的筋脉伤得好厉害。”故意想要冷声的说,但是颤抖的声音中,包含的痛心却连自己听了都不由一愣。
涛影甩去了流到指尖的血,然后抛出了衣带,远远的缠住了马的缰绳。
“你疯了吗,干嘛要管那个畜生。”慌忙抢过去,韩青岑按住涛影的肩膀,“它的脚伤了,没法带你离开这里。”
没有必要,救它的。
下意识的拂掉韩青岑的手,涛影暗暗聚力,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从双手脉门的伤口中倾泻而出了,只不过,陷在流沙中的马,也一点一点的被拖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这畜生没用了,无法带你离开沙漠的。”
韩青岑嘶声大吼着,下一刻,却被涛影的笑摄住了心魂。
“我可以带它离开这里。”淡淡的笑着,涛影执拗的牵掣着缰绳,把那已经虚脱的马儿拉到流沙的边缘。
“竟然泼出命救个畜生,你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唉。”大概,就连自己的脑子也进沙子了吧。韩青岑明知道自己变得很奇怪,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夺过了染满血迹的缰绳。
不知何时醒转的白月嫦,躺在温热的沙地上,冷冷的看着衣衫褴褛身形憔悴的陌生男子,目光中现出若有所思的幽光


第十三章 碎之痕


方圆几百里的沙漠中,竟然有一片非常广阔的绿洲。更令韩青岑不可思议的,绿洲中央还有一湾清泉。天亮的时候,几个人没有走出沙漠,却意外的发现了这片绿洲。
韩青岑四处转转,摘到了不少沙棘果和椰枣。等他回到休息的地点,这才发现涛影不见了。
“那个人,大概在泉水的下游洗澡吧。”白月嫦坐在泉水的上游处,不紧不慢的洗去脸上和身上的血污,然后将断腕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把怀里的野果倒在草地上,韩青岑绕过低矮的灌木丛,走到几十步外的水边。
涛影伫立在水中,刚刚没过小腹的泉水虽然混有泥沙,却还算清澈可人。涛影慢慢的掬起微凉的泉水,洗涤着布满血迹和伤痕的肌肤。
“那个时候,我本想救你的。”不忍观看涛影背上那斑驳的鞭痕和咬伤,韩青岑却无法就此转开视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只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说出了一直困扰的话语。
“……”水流从双腿间流过的触感,令涛影的肌肤泛起细微的战栗。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涛影无声的呻吟着,僵硬的指尖,情不自禁的抚上了挺立的欲望。
那种淡绿色的凝膏,似乎叫做“青魈”。
在溆阴被擒的那天,独孤千燮说的,似乎是这个名字。
“青魈是一种媚药,更是一种毒药,只要用过一次,一辈子都会上瘾。”
独孤千燮一面笑着,一面将那冰冷的膏体送入涛影极端抗拒的体内,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律动着,唤醒了他压抑太久的身体。
尽情的凌虐着欲望的焦点,涛影不自觉的模仿起独孤千燮的动作,直到在水中喷发出激昂的蜜汁。
呆呆的看着沉浸在自渎中的涛影,韩青岑过了好久,才明白一直在耳边传来的粗鄙的声音,正是由自己口中发出的急促喘息声。
转回身,涛影与韩青岑四目相对。
“你都看到了。”涛影赤着身走上岸,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韩青岑的胯间。
“……”拼命的想要逃开,无奈,双腿间的挺立却执著的膨胀着,令韩青岑无法跨出一步。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真的会让人神魂颠倒。”
将赤裸的身体慢慢贴在韩青岑肮脏的外衣上,涛影抬起眼帘,碧色的眸子染上了绮丽的水光。
“我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明知道不对,却忍不住想要被人抚摸,想要被人填满。”微微抬起大腿,用膝盖碰触着韩青岑被衣物束缚的坚硬欲望。涛影的心如撕裂般疼痛,可是裸裎如婴儿般的身体却兴奋的泛起粉色的红潮。“一想到用那个地方,含住你的这里,然后身体的内部,很深的地方,被注入滚烫的雄汁,我就忍不住想要立刻躺下来,张开大腿享受那种快感。”涛影咬着嘴唇,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滚落到腮边。

“这样的我,就像独孤千燮所预言的,迟早会变成一个破碎的容器,变成一个祈求男人施舍馈赠的破玩具。”
我再也不能待在凤翼的身旁,再也不能注视着他被痛苦掩埋的温柔,再也不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大声呼唤“我爱你”。
“我……好想毁了自己的身体啊。”
韩青岑迟疑的伸出手,抹去了涛影脸上的泪珠。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挥开韩青岑的手,涛影长出了一口气,“谢谢,你已经帮了我了。”
不理一脸茫然的韩青岑,涛影弯腰捡起破碎的衣服,慢慢的穿在身上。
片刻之前,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想要拥抱自己,自己一定会立刻躺在水边,迫不及待的张开双腿接受他的性器吧。
涛影握紧拳头,强行止住发自内心的颤抖。
渴望快感的身体,似乎在失望的哭泣。而对自己充满厌弃的心,已经滴血滴到麻痹了。
就这样颤抖着,涛影闭着眼睛站在水边,直到一个异常有力的臂膀,从背后将他拥到怀里。
左耳边,那个男人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可惜,一个字也无法听到呢。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先遇到的是你,我一定会爱上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此的痛苦。”
但是,抱歉,在发现那清泠的碧色如此美丽之前,我已经喜欢上了天上的月儿。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不过……
在你的清澈面前,原来连月光都会失色啊。
白月嫦站在树丛的后面,反反复复的回味着刚刚听到的细语,唇边渐渐浮现出一丝失落的笑意。
“原来这天下之大,何时都不曾缺少自作多情的人啊。”


“涛,为什么还不回来……”悲伤的呓语逸出唇边,凤翼从御榻上翻了个身,终于从哀伤的梦中清醒过来。
床边,那个小太监有些失神的望着凤翼冷汗涔涔的脸,直到感受到凤翼的目光,才豁的还过神来。
“你叫什么名字。”将下巴支在双膝上,凤翼把身体缩成一团,静静的凝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在心里编了好几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却还是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阿萝”。
“好名字。”淡然一笑,凤翼向阿萝招招手。
期期艾艾的走过去,然后被凤翼扯到怀里。阿萝的脸上现出惊疑的神情,却在看到凤翼睫毛上沾的泪水时,陡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陪朕就寝吧,不知从何时开始,朕的枕边不能没有人呢。”凤翼依旧淡淡的笑着,美丽的眼睛却蒙上了一层雾气。
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蹦,阿萝的脸在黑暗中涌起红晕。靠在凤翼的怀抱中,不如想象的难熬,反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慢慢从心底荡漾着涌出来,慢慢填满胸怀。
“朕的小时候,发生了很不幸的事。”凤翼阖上眼睛,静静的说道,“那个时候,朕几乎想要自尽呢。”
阿萝讶然的屏住呼吸,从不曾料到,凤翼会有如此黯淡的过去。
“不过,朕没有死成。因为,朕遇到了一个精灵。”
那是个比水还要清澈洁净的精灵。
“朕把精灵留在身边,一边因为他的纯净深爱着他,一边又因为这份爱,而想将他占为己有,想在他的洁净中,馋入污秽的欲念。然后,一年一年很快过去,朕变成丑恶的魔鬼,可是他却还是纯美的精灵。朕想要他,想得发疯了,结果就不停的伤害他。明明看到他经常遍体鳞伤,却还是装成视若无睹。”

凤翼闭上眼睛,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把脸贴在凤翼的胸前,阿萝呼吸着他好闻的气息,一张小脸布满彤云。
“朕想要听故事。”凤翼把阿萝细小的身体嵌在臂弯里,轻声的说着。
“……”阿萝轻咬下唇,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我的故事,一定不如你的悲伤,可是,也同样充满了绝望哪。”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的妈妈本是个贵族的侍妾,那个贵族对她们母女非常不好,那个小女孩十二岁了,可是因为营养不良,长得只像七八岁的娃娃。有一天,那个贵族被人杀了,那个小女孩很高兴,以为从今以后就会和妈妈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挨打受骂。她就跑去告诉妈妈,妈妈跟她来到前厅,没想到,平时受尽欺凌的妈妈,竟然会跑出去替那个贵族报仇。当然了,她也被人杀了。小女孩气急了,也跑了出去。”

“无聊的故事,”凤翼轻轻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问道:“后来呢,结束了吗。”
“真正的故事还没开始呢。”阿萝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情人血,虽然名字有些可怕,不过其实那只是一种长在雪山冰池之内的植物的果实。那种东西本身是天下奇毒,人误食之后会立刻死掉。不过却也是可以解另一种剧毒的解药。有个很了不起的人,他惊才艳艳,用情至深,他的妻子中了毒,要用情人血解毒,他就和朋友四处寻找,终于在大雪山的某个地方,找到了唯一仅存的一颗情人血。那个人的好朋友在回去之前,跑到被杀的贵族家里,在那个小女孩冲出来的时候,他刚好想用情人血袭击那个杀手。那个杀手救了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却刺伤了救自己的人。”阿萝淡淡的叹息着,自顾自的讲下去,“从那之后,小女孩虽然被别的人收养,可是一直生活的很不快乐。她总是想起那个杀了妈妈,救了自己,又被自己用情人血的毒弄伤了的人。她慢慢长大,似乎爱上了那个惊才艳艳很了不起的人,但是,即使有了喜欢的人,她还是不快乐。”

她还是会想起……
微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阿萝闭上嘴,不再打扰好不容易恬然入睡的凤翼。
在月光下宛如婴儿般皎洁无邪的睡脸,这个温柔而脆弱的人,就是别人口中妖魔化身的“独孤凤翼”吗?
阿萝的心,被一种陌生的情愫牵扯着,彻夜难眠。


第十四章 月之梦


“原来月梦离宫就在附近。凌涛影说的话可信吗?”白月嫦倚在一棵木华莲上,幽然的问道,然后如意料中的听到韩青岑斩钉截铁的保证。
“凌涛影不会骗我们。”
“是吗,他可是独孤凤翼的人。”看似随口,白月嫦却不经意的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慕容还在独孤凤翼的手中,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但是我们当务之急,是营救慕容成君。”白月嫦隔着衣袖,抚摸着断腕,目光虽冷,却并没有现出激愤。
“如果像你所说,凌涛影是独孤凤翼的‘重要的人’,那么现在我们不是有个大好机会吗。”
韩青岑一愣,立刻明白了白月嫦所谓的机会为何。
“不可以。”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把凌涛影当做人质,那种事,不是他韩青岑能做的出来的。
白了他一眼,白月嫦微微一笑,“你急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就急急可可的打断人家的话。”
“无论如何,凌涛影从流沙中救了我,我白月嫦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而且他武功诡异,想要制服他怕也不易吧。”
“那你究竟想怎样?”
“风骨。”
白月嫦柳眉一挑,樱唇中吐出两个字。韩青岑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好半天才呐呐的重复道:“风骨?”
“我问你,青岑,你至今还是童身吧。”白月嫦笑吟吟的瞟了韩青岑一眼,轻声问道。
“……”脸腾的红了,韩青岑嗫嚅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白月嫦转过头,轻声说道:“风骨,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中了它之后,人会失去武功内力,就连反应都会变得迟钝。但是症状几个时辰之后就会消失,而且对身体没有一点伤害。”

“最重要的是,它只对失去童身的人才有作用。”
“这,不太好吧。”韩青岑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虽然想不到反对的理由,却还是犹豫的阻止着。
“这个办法,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想想看,别人先姑且不提,单是大哥的武功,你我可是对手?如果他不跟我们走,你倒告诉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他拖回芷蔚山庄。”白月嫦还待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涛影牵着马儿慢慢走过来。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罢了,我不会改变计划的。”丢下这句话,白月嫦站起来,向灌木丛后走去。
韩青岑也看到了涛影,他叹了口气,抢步迎了过来。
“它的脚伤似乎好了。”
涛影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韩青岑是在对自己说话。
没有听清那些含混音节的含义,涛影微微点头,将缰绳交到韩青岑的面前。
“太阳下山后,就可以出发了。”
“……”接过缰绳,韩青岑不由自主的张开手掌,想要握住涛影修长的手指,却被涛影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到了月梦离宫,你和你的同伴最好赶快离开。”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涛影的碧眸有些困扰的逡巡在韩青岑粗壮的颈上。
韩青岑的喉结一上一下的滑动着,布满胡茬的皮肤,散发出强烈的阳刚气息。
感受到涛影的目光,韩青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那温柔的视线,仿佛有生命般,伸展着纤细的触手,一丝一毫的撩拨起他雄性的欲望。
“你这么看着我,我会想要做坏事的。”托起涛影的下巴,韩青岑的呼吸渐渐紊乱起来,“为什么……”
自己明明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为什么,却想要拥抱同为男性的凌涛影。
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面前这一脸憔悴的男人,压倒在身下,为什么想要碰触他过分苍白的双唇……
树枝折断的微声不适时的响起,听在韩青岑的耳边,却仿佛霹雷一样。
慌乱的推开涛影柔韧的身体,韩青岑出掌时不自觉的运上了内力。
“我,我一定是糊涂了。”并没有察觉到涛影已经被自己掌力所伤,韩青岑手足无措的盯着脚下,一时间似乎竟已失去思考的能力。
涛影捂着胸口,静静的咽下了涌上喉咙的甜腥。
“谢谢你,韩青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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