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之艳阳高照————思羽[下]
思羽[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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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凛冽』就给你防身吧!」
「凛冽?!四季剑的凛冽?!」
四季剑是逢铁匠的旷世名作之一,逢铁匠的作品喜以天令时气来命名,四季剑是指四个配上怯情玉後能抵御法术、增强施术效力的奇剑,其他三把分别是含英、灼晔、清月,目前我也只瞧过其中的灼晔....
「天玉龙虽无攻击性,但寒气颇盛,一个呼气就能让露水结霜,这凛冽剑本就可以吸收寒冻之气,自从镶在上头的怯情玉更换过後,效果更是倍增...」
上官悒说著突然笑了笑,对我轻声道:「我们这样,简直像在交换信物...」
我将凛冽握在手中,和触在肌肤上冰凉凉的寒冷截然不同,心中感到的是阵阵的暖意。
抬头对上上官悒的眼,他深情的凝视已不是头回瞧见,但此刻却让我极是心荡,我走向上官悒,将头窝在他颈边,他伸手揽著我,似乎顶是满足的轻叹口气,在我唇上印了一下。
上官悒道:「待会小心些。」
「彼此彼此。」我回他。
并肩走著到了卧龙潭,悄悄剥开茂密的草丛,眼前正有只巨大而通体透白的天玉龙趴在岸边,懒洋洋的晒著太阳。
「我们运气不错。」上官悒传音道,现在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必须力持安静。
白如玉石的天玉龙动也不动,若不是在龙首附近不时有草叶随著它的吐息摇摆著,真要以为是座雕像,仔细一看,地上的草色泽极淡,都有抹薄薄的霜。
我们以手势作暗号,分别朝向龙首和龙尾方向前进,天玉龙果真体积极为巨大,光它身上最细的尾巴那一圈,就有五个人合抱那麽粗,长尾上有不少尖锐的刺突起,密而厚实的鳞片,光瞧就觉得坚不可摧。
不知道要下多重的咒才能让天玉龙不醒过来。我鼓足内劲,将真气提到极限,轻轻送著昏睡咒,淡淡的朱光随著启动中的法术,像雾一样笼罩著天玉龙的头部,色泽渐渐加深。
我捡了一个石子朝天玉龙扔去,天玉龙丝毫不为所动。
试了两次,咒语应该是生效了,我向上官悒挥手,他取出我的拨云见日,灵巧的跃上龙尾。
龙尾上尖刺横生,像极了爹以前布过的的刀尖山陷阱。虽然爹的刀尖山是会在不特定的地方突然冒出,和爹的陷阱比起来,固定在龙身上的尖刺是好多了。但龙的身体浑圆凹凸,那尖刺还是颇具威胁。
上官悒在密布的鳞片中找到了他要的大小,低下身子立稳脚步,拨云见日的剑尖向下试探性的刺落。
我不敢大意,专心一意的念著昏睡咒,持续不断的念咒非常耗内力,一边观察著上官悒的步调,边仔细的拿捏著咒语的轻重。
上官悒将选定的三片龙鳞用剑尖先是小心的撬起,那龙鳞想必黏的极为紧密,光是撬开些许就极费劲,上官悒显然是顾虑著近在龙首旁的我的安危,克制著过大的动作,不时朝我这望一眼。
龙鳞的边缘都已浮起来,大小如盾牌一般,看上去很有厚度,想必也极有重量,上官悒对我作手势表示要开始剥鳞,我点点头,开始念缚身咒。
第一片龙鳞剥下时,天玉龙显然睡梦中感到些许疼痛,鼻息有些急促,并试图摆动尾巴,却因我下的缚身咒而使它的身体无法自由动弹。按理说我先前下的昏睡咒应该会使它毫无知觉,但显然天玉龙皮粗肉厚,即使是较脆弱的头部也有一定的防御力。
第二片龙鳞渐渐的要离开龙身,上官悒将龙鳞使劲扳到鳞片几乎同龙身垂直,龙似乎是吃疼了,连眼皮都有些颤动,我再加重了咒语的份量,同时长时间使用两种咒语我的额际蒸出了汗水,胸口也跳动的急了些。
上官悒一鼓作气的把龙鳞拔脱,龙浑身颤了一下,用力的喷出一口气,我感到一股透骨冷风扑面,忙运劲抵御,头部立刻因为急遽袭上的冻气感到一阵发疼。
上官悒似乎有些著急的望向我,我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上官悒将第三片龙鳞以更慢的动作扳起,看向我,我摆手表示没事,天玉龙身体已经不安分的在蠕动了,不停的张开嘴喷气。
这龙对咒语的防御力惊人的强,我的咒语撑不了多久,虽然手上的凛冽剑挡掉了滚滚逼来的寒气,但是我的衣衫还是又湿又冰的贴在身上,冻澈心肺的冷意像要侵蚀什麽般急速沿著气血流向周身要穴,我连连催劲抵挡,周边的草丛都变了颜色,身边的好几株树干上都已经结一层厚厚的白霜。
上官悒扳著的龙鳞渐渐离开龙身,就在最後连接在龙体上的部分即将要剥离时,突然一个尖锐刺耳的啸声,夹杂庞大的气劲急速而来,击中了龙首,我的咒语被骤然的袭击冲散了,天玉龙顿时抬起上身仰天吼著,上官悒一时失去平衡,险些失足滑落,龙浑身剧颤,长长的尾巴不分方向的狂扫,其上的尖锐刺也跟著猛烈晃动,站在上头的上官悒陷在其中,险象环生。
上官悒靠著那片即将得手的龙鳞,放低身形以保持平衡,我朝他大吼:「稳住身子!」
现在要对完全陷入狂乱的天玉龙再施咒是不可能了!方才那道莫名的气劲应是伤到天玉龙的头部,使它愤怒的狂性大作。
我用凛冽剑挡著忽左忽右的冰冷冻气,试著靠近龙不停摆动的头和张合的嘴,从怀中摸出了晴阳那瓶醉飞仙,微吐掌力,瓶身碎成粉屑落地,我将瓶内的药丸用内力融成一处,醉飞仙化为浓稠的膏状,我微曲手指将它包在掌心,纵身欺近天玉龙的嘴。
上官悒大喊:「艳阳!不要!」
我大声回道:「快趁现在把龙鳞拔下!」
我朝天玉龙的脸使出一招「烈日灼身」,炙热高温使天玉龙张大了嘴,我一把撑住那巨大龙口,将满手的醉飞仙送入龙口内。
龙的动作渐渐迟缓了下来,晴阳的醉飞仙果真没让我失望,上官悒拔下鳞片时,天玉龙复又立起上身用力晃著,但动作显然较慢了,上官悒终於有馀裕安全离开。
天玉龙庞大的身躯渐渐倒下,醉飞仙的效用完全发挥了。
上官悒冲向我,我来不及听见他说什麽,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45
虽说一时体力不支而昏过去,但不一会我就醒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紧拥著我的上官悒接连使用瞬移符,回到山谷中的歇息处。
眞气消耗过度让我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因为吃进太多冰冷寒气,我头痛欲裂,喉间直犯痒,不时的咳著,全身快散架似的又酸又疼。
上官悒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输进我的经脉中,让我原本直发冷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
我轻轻呻吟,表示自己已经醒转,但口鼻和眼睛乾涩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堵在胸口的窒闷使我想挪动身子。
「别乱动...你发著高烧呢!」上官悒抱著我,连连亲吻著我的脸:「你内力过度消耗,加上接连受到天玉龙的寒气入侵,虽无大碍却非得好好休养几天。」
「.....鳞片到手了?」我嘶声道,嗓子像不受控制似的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别担心,拿到也送出去了,到现在你还在想这个?」上官悒一叹,用力的拥紧我:「你真是吓死我了!!看到你倒下,我整个都没了主意,幸好守在一旁的属下之中擅长医道,立即诊断出你没事...现下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呵,看得出上官悒真的很慌,原本向来气定神閒,说话总是自持而从容的他,居然连珠炮似的说了这麽一长串,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楚的听见他比平常还要急促的心跳声。
「喉咙和头都很疼....」我回答:「....有点像是染到风寒....」
「你还有馀裕替自个儿诊断病情?这样我就放心些了...」
上官悒松了一口气,道:「方才让大夫瞧过,果真是风寒的症状,在那样连续使法术的状态下,又不断受到天玉龙冻气的攻击,却只是得了个风寒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凑在耳边那满是爱怜和心疼的语气,和著低醇动听的嗓音,著实让人感到安心。
头一回被这样毫不保留的,宠溺的对待,使我忍不住也想要撒娇起来。
我挨著上官悒,轻声道:「虽说如此,我成人之後还没得过风寒呢...也著实难受的紧。」
「刚才已经将药连著内力送进你体内了,先好好歇会,醒了再多喝点水,将养几日便好了。」上官悒柔声道,拿起桌边的杯子,喂了我几口调过龙涎蜜的温水: 
「我知道你不爱喝,但这对高烧喉疼很有效果。」
他说著,又轻轻吻著我的额际。
和了龙涎蜜的水,调的极淡,温润而清香,使我稍微恢复一点力气。
闭上双眼,静静的倚在上官悒怀中,黑暗中彷佛听到有人小心的放轻脚步进门的声音,但上官悒温暖有力的胸口让我眷恋又依赖,只想好好儿靠著,根本不想在意是何人进门。
我将手轻轻环在上官悒那结实柔韧的腰上,放任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
药力渐渐发挥效用,不适的症状在歇了一阵後略为减轻,但头还是像里头塞了什麽般发涨,晕呼呼的有如被用力拌搅过似的,我躺在床榻上,只觉眼皮沉重的无法眨动,时睡时醒,完全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浑浑噩噩中,有只手撩著我额前的发丝,像怕惊醒我似的动作极轻,用手指梳理著我脸侧边的鬓发。
一个极为柔软温润的触感,熨烫似的,贴印著我的眼睑,双颊,和嘴唇。胸口一阵冷,原本的衣襟不知何时松开了,随著上身衣领的敞开,熨贴我的唇沿著我的颈侧,来到我的胸口,代替遮蔽的衣物阻绝了空气中的凉意,温暖的触感正慢慢加重中,伴随著些许炽热和骚动,以及阵阵酥麻。
渐渐的我觉得呼吸急促起来,随著肌肤上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意识也逐渐清晰。
真是!不是要我好生歇著吗.....我伸手搂上了那个扰人清梦的祸首,微恙乏力的身体使我开口出声有些费劲,发出的声音满是慵懒:「悒........」
「.....」感到覆在身上的身体骤然一僵,埋在我颈窝的脸正抬起来,定定的瞧著我。
虽是张相同的脸孔,却让我原本即放松的心情紧绷了起来。
「....惟...兄...」我艰难的开口著,嗓子发紧。
上官惟动也不动的看著我,原来总是清澄无波、亮如明镜的双眸内,激盪著从未见过的波澜。
「果然你跟哥哥已经.......」
上官惟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低低的传入耳朵,不同於他向来比上官悒轻柔的说话方式,虽然音质相同,但含著的汹涌情绪让我感到心惊又陌生,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不....其实我早已猜到....只是在自欺欺人....哥哥向来强势惯了....但是...我以为艳阳兄应该不会这麽轻易的就.....就和哥哥....」
上官惟嘴唇轻轻颤动著:「艳阳兄如此气度不凡、潇洒不羁,天下彷佛没有什麽事可以打动你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企图舒缓著几乎令人无法喘息的压力,但胸口却仍是沉甸甸的:「惟兄...一直以来你总是把我想得太过完美.....艳阳实在承受不起,」
看著上官惟面容,我力持平静的道:「我是个人,璇士的身分并不能代表就没有七情六欲....。」
「为什麽是哥哥!?」上官惟猛然打断我。
我怔住了。
「哥哥没有璇士的能力...竟还是有办法能动摇你的心...我不懂....就算他确实事事比我强...但相识以来,艳阳兄对我的种种照顾,温柔体贴甚至超越哥哥.....」上官惟茫然的摇头:「我一直以为,其实艳阳兄对我的感情更深些,只是对自己的内心还不够清楚....」
这问题我不是没有问过自己。
我曾细想过,自己对上官悒和上官惟在情感上的区别。
上官惟使我心疼,想温言安慰,看到他舒展的眉角。
上官悒让我想要依赖,把一切烦心的事交给他。
不管爹说的是不是真的,在我的眼里,上官悒是上官悒,上官惟是上官惟,我没有把他们两人混淆过,即使他们长得再相像,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把心情整理得很清楚的了,也认定自己的选择,但上官惟出口的问题,和他那失去冷静的,明显提高的声调,让我内心纷乱至极,为何现在的我仍有这种徬徨、困惑的感觉?
「明明...是我先认识艳阳兄的.....为何人生总是这麽不公平!?」上官惟咬紧嘴唇,嘶声低喊,凄切的神情让我一震。
「.....惟兄...」我虚弱的开口:「别这样...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上官惟闻言,立定了身子,神色复杂的变了几变,颤动长睫下的眼里闪著决然清冷:「艳阳兄....你其实从没有真心想了解过我......是吧?」
淡绿衣衫下,细瘦锁骨随著胸口急促的吐息剧烈起伏著,我从没看过情绪如此激动的上官惟,他发白的唇色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安。
「既是这样,我也没什麽好说的....」上官惟戚然道:「虽然...我知道自己在豔阳兄心中的地位.....但不管如何,答应艳阳兄的事,我还是会做到的。」说罢又瞧了我一眼,突然一咬牙,推门离去。
为什麽变成这样?
看著上官惟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我立即感到前所未有的不适。脖颈被勒紧般难以喘息,伴随阵阵强烈的昏眩和恶心,使我不由得猛然吸气、抱头屈膝,闭著眼,试图平息这症状,以及跟著纷至沓来、在脑中不断翻覆的思潮。
但我明白,那骤然袭上心口的痛楚和酸涩,并不是风寒的关系。
#46
「惟哥哥?...惟哥哥你去那儿啊?!悒哥哥还没回来你不可以....惟哥哥!!」隐约听见门外传来霍云歆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霍云歆就冲进房内。
「.....艳阳哥哥?」霍云歆瞧著已穿妥外衣的,整装准备出门的我,一愣,道:「艳阳哥哥,你要出门?」
「嗯。」我头也不回的答道。
上官悒还没把拨云见日还给我,但他自己的凛冽剑却挂在我的床头。
我伸手取了挂在腰间,和竹笛一起。
「怎麽可以!?方才悒哥哥离开前还要我对你施一个安睡咒,让你多歇息的,」
霍云歆跺脚道:「我正要进来时,惟哥哥在门前拦住了我,说他有要紧事要对你说,要我在外边等著,才一会儿就看见惟哥哥夺门而出,还施了瞬移咒离开...惟哥哥的脸好可怕,我从没看过他那个表情.....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没回答她,只问道:「上官悒呢?」
「悒哥哥先回分堂了,江焉那儿有急事禀报...」霍云歆急道:「似乎是和上回沣凌边境那几个可疑的新兴门派的调查结果有关.....艳阳哥哥你到底要去哪?!你还病著呢?脸色好差啊!」
「听著,云歆,」我对她正色道:「你是否有办法将我瞬移到程榕桢的冷月山庄内?」
「惟哥哥师父那?就在我们这座山的山头,这样的距离我应该还行...莫非惟哥哥真去找他师父了?」霍云歆果真聪明,反应敏锐。
「那就麻烦你将我瞬移到那。」我推开房门,时间已经晚了,擎天的晚上真的冷,尤其在山内,骤然袭身的凉风让我微微打个激棱。
现下的身体状况实在不佳.....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要能省点瞬移耗掉的内力和路途跋涉的时间就好。
「艳阳哥哥确定不等悒哥哥回来?」看著我的表情,霍云歆摇摇头:「算了!没拦下惟哥哥,我早准备好要挨骂了....不过,艳阳哥哥,在走之前先等等,让云歆种下这个。」
霍云歆拿出一枚如指甲大小,色泽红艳的纸片,拉著我的手,将它放在我掌心上。
「追踪符?」想不到霍云歆小小年纪,居然就能使用。
「我在惟哥哥身上也种了一个,这追踪符除了可以让我找到你的位置外,也会相互感应,如果惟哥哥在你附近,你一定可以感觉到,」霍云歆边道,轻声念咒,在我掌上的纸片在热度中渐渐消融,不一会儿便见不著任何痕迹。
「虽然是在冷月山庄程榕桢的地盘,但艳阳哥哥只要小心点,便不会被发现,一定可以找到惟哥哥。我这追踪符连程榕桢也解不开,因为是烨英大人教我的。」
「烨英?」我颇感意外。
「其实...他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常常暗地教我一些特别的法术,著实好用的很,那都是我的师父认为我年纪还小不肯教的....」霍云歆叹道:「但烨英要我不可声张,所以悒哥哥和惟哥哥都不知道.....虽然烨英大人不苟言笑,看上去像是坏人,但很照顾我们这些後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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