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之艳阳高照————思羽[下]
思羽[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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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如此...艳阳兄虽然受了伤又内力不济,但要从我手中再夺回令牌还是轻而易举吧?我希望能让艳阳兄顺利完成任务。」上官惟道:「一直以来都是艳阳兄在帮助我....我本就应当帮这个忙。」
上官惟说著,看看洞口四周:「这里实在找不出什麽开洞门的开关,只好试试这样。」将手中的怯情玉取出,置入令牌上的凹槽。
令牌突然闪出强烈的红光,而洞门口那朱雀的图案也开始变色,上官惟用手轻轻触碰石门上那只发著艳红的朱雀,石门登时缓缓开启。
上官惟犹豫的看向里头,下定决心似的打算走进去,我喊道:「惟兄!不要进去!」
胸口浮现强烈的不安感,让我只希望能离这远一点。
我挣扎著想站起来,但,即使身上配著凛冽剑,终究再没力气对抗强劲的缚身咒,刚站起身子,就脚步不稳复又跌倒。
「艳阳兄!」上官惟吃了一惊,前来扶我,突然又听见飞雪的声音,忙将我扶入石门内。
石门後是一道幽黑的走道,才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後方就发出耳熟的隆隆声响,回头一见,洞穴的门已被缓缓关起。
我吸口气,道:「惟兄...放开我吧...我们反正也是出不去了。」
上官惟在黑暗中不作声,不一会儿我便感到身体轻盈,缚身咒解开了。
冰凉柔软的触感伸过来碰著我的手,我将上官惟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道:「走吧!」
藉著令牌发出微微的红光,加上我的夜视能力,我们在满是湿气又崎岖的洞穴中缓步行走。
听见振翅声巨大的回荡在洞穴中,我回头定睛细视:「是飞雪!它居然跟著进来了!!」
上官惟道:「那麽悒哥哥一定会想法子让我们出去的....就算用炸的也会炸开这洞穴....」
想到上官悒,我的心情一阵低落,不再言语。
当他知道我离开,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我终究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先前以为自己怎麽样都无所谓,但现在,心中却止不住难受的感觉,既空空荡荡,又阵阵的犯疼,紧紧的揪著。
原来,我对上官悒的感情竟超乎自己的想像.....
上官惟的话使我六神无主,不知要怎麽做才好,原本的决定已是我认为最佳的处理方式,但显然的,并不是。
超过我预期的行动在继续著,接下来会怎麽样?上官惟会如何?上官悒又会如何?我好迷惑。我的思考几乎全然停摆。
如果是爹会怎麽办呢?不...也许他从来不曾为这种事烦恼吧?他总是大咧咧的,埋首在自己的兴趣中,凡事嘻笑以对,好像和感情的烦恼永远沾不上边....
在沉默的黑暗中,上官惟开了口。
「艳阳兄...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感觉到,自个儿和哥哥不比寻常的孪生兄弟,哥哥可以具体感知到我身体上受到的疼痛,我则能了解哥哥的情绪和心情,所以我一直明白,哥哥虽总是不说什麽,但他对你用情之深,是你难以想像的。」
「知道我和哥哥是同一个人,我其实很欣慰。」上官惟的声音幽幽的在黑暗中回荡:「我再也不必为自己的弱而暗地自悲自怜,因为我便是哥哥心底的那部份,这代表,哥哥并不是事事都如外表看来那麽强悍...」
「我和哥哥都喜欢著艳阳兄...艳阳兄也喜欢著哥哥和我...这一切理应是很完美,不是麽?」
上官惟轻声笑著,不一会儿,声音却又沉下道:「将来就算是我消失了,也只是回到哥哥身上,没什麽好遗憾的,但艳阳兄...我绝对、绝对不能让你离开....」说罢,突然又自嘲一笑:
「这点跟哥哥很像吧?我们果真是兄弟...是『同一个人』...」
豁然开朗的亮光出现在面前,爹那架卍泰移,果真耸立在眼前,卍泰移正是呈现一个巨型的卍字,红铜色的发著奇异的光晕,底座上有个和令牌形状如出一辙的凹槽,上官惟瞧著,要将令牌放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知为什麽极为心慌,阻止上官惟的念头越来越强。
上官惟清澄的双眼看著我半晌,那总是如镜般明澈、时而温柔如沐春光,时而像秋雨盈满愁绪,偶而犀利凄切、使人难以招架,但总是美丽而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双眸,静静的凝视著我,使我整个怔住。
「艳阳兄...」上官惟用力拥住了我,柔软的唇凑向我,毫不保留的像要撷取什麽的缠绵著,虽和上官悒的方式不同,却又带著一点和上官悒的相似霸道和固执,使我有些恍惚。
一同白影在眼前掠过,飞雪咕咕叫著,晕眩中我蓦然想到什麽,但上官惟的昏睡咒却已在不觉中发挥效力。
「这回该我回敬在冷月山庄的昏睡咒了,艳阳兄...」上官惟的声音低柔的在耳旁响起。
「惟兄...你...」
我奋力的抵抗昏睡咒的侵袭,强撑著睁著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上官惟置入令牌的修长手指,而在一旁的飞雪却突然停下来,一个淡淡的,像人的影像从飞雪的头顶升起,那身影回头瞧著我们。
是季龄风!!
季龄风开口像是说了一些话,神情有些著急,但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了。
上官惟恍然道:「想来是我师父将季前辈的元神用咒术封在飞雪体内了...我知道师父有这种法术....那麽我在烨英府里偶然瞧见,被秘密关在房内的,便是季前辈的身体没错。那回看到一次後就再也找不著,当初我以为季前辈是被软禁,决定留在烨英府探消息,现在细想,季前辈应是受著烨英的保护吧....
现在看来咒术应是失效了,季前辈的元神应会平安的回到他身体里....」
「咒术....失效了...??」
我的心跳急速加快....不....不会吧!!不是我想的那样....蓦然记起爹的行事风格,我拼命的想推翻自己浮上来的念头,但原本因抗拒昏睡咒,晕眩到近乎疼痛的头部,不适感渐渐减轻,混乱的意识一瞬间清明异常。
在我身上的昏睡咒也渐渐跟著减退效力了。
「艳阳兄...这凹槽旁边有字,刚才我故意挡起来不让你看见...」上官惟轻声道,声音低不可闻:「上头说,一但将嵌有怯情玉的令牌放入,在卍泰仪四周所有的咒术都要消失。」
「我想...也许也包括夜翎鹊的咒术....」上官惟淡淡一笑。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看著上官惟,上官惟对我摇摇头:「别这样...艳阳兄...你一直都是那麽帅气冷静,任何事都吓不到你。这样的眼神不适合你...」
说著,柔润的嘴唇贴向我的眼睑,低声道:「眼睛闭上吧,艳阳兄....」
「...艳阳....这样叫你一次好吗......」
「惟...」
我的声音哽咽,泪水沿著我的脸颊不断淌下,感觉著上官惟的身子渐渐变轻,强烈的痛楚跟著由胸口漫到全身,四肢不听使唤的无法动弹,力量也像被抽光了似的。我希望这只是场幻觉....只是自己做的恶梦,上官惟其实还好好儿的在向纭的分堂,等著我和上官悒取天玉龙的鳞片回去,那之後的事都没发生过....
一直到我完全清醒前,我都无法再睁开被泪水盈满的双眼。
#50
我不知道自己失神的坐在那儿多久,虽然耳边陆续有些吵嚷的声音,还有人靠近我,但我一点都不想关心。
烨英站在我的面前,不发一语。低头俯视著我,肃穆的面容和银色长袍宛若神只降临。
「烨英大人,找著了吗?」
霍云歆的声音细碎的传了过来,却透著慌张:「悒哥哥不知为何在门外晕过去了!我弄不醒他...」
听到上官悒的名字,我抬起头来,正对上烨英的眼。
烨英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锐利的眼神扫视了四周,回到我的身上,淡淡的开口道:「悒儿不会有事的,倒是暨璇士受了点伤。」
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在传声给外头的霍云歆。
「艳阳哥哥受伤了?!那惟哥哥呢?」霍云歆的声音更慌张了:「烨英大人,让云歆进去瞧瞧好不好?」
「回陇越去吧!」烨英冷冷的道:「这儿什麽都没有。」
说著,朝我伸出苍劲有力的手,我向烨英摇摇头:「不用劳烦烨英大人,在下的伤没那麽重。」
「你需要休息和疗伤。」烨英仍是面无表情:「回去再说吧!」
烨英不再等我回答,手一挥,施了不知是昏睡咒还是瞬移咒,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在陇越的熟悉房间内。
「终於醒了?」烨英和季龄风坐在我房内的窗边对奕著,我发现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内力也恢复不少。
季龄风道:「你睡了一天一夜,让我们担心极了,虽然我是信得过自己和烨英的医术啦...有没有那儿不舒服的?」
我摇摇头。烨英想必施了使伤口愈合迅速的咒,不单外伤,连冻伤都已几乎好了。
季龄风道:「程榕桢那家伙用易容咒装成烨英的样子偷袭我,把我的元神封在那只雪鴞体内,我的身体被置在烨英府中,好一阵没好好活动,老骨头都要生锈了....但是我的乖徒儿总算也替我报了仇,将他逮住...」说著对烨英撇嘴:「这下没理由再放过他了吧?」
「已经被褫夺施术的能力,又被以勾结炙火宫馀孽教唆叛乱的罪名下放大牢,还不够?」烨英仍是无表情的冷冷回道。
季龄风叹道:「你纵容你这师弟也够久了,要不也不会给自己添这麽多乱,艳阳,别瞧这老家伙冷冰冰的,其实面恶心善,记得以前他还同暨曜那老匹夫.....」
跟爹...?程榕桢似乎也提到过爹,他们其实发生过什麽恩怨吗?但爹说他们不熟....从烨英的表情完全瞧不出端倪。
「眼下应有正事要说吧?」烨英道:「先前悒儿幼时生了那场心神上的重疾,上官鸿先是来找我,以为有歹人暗中对他儿子施了什麽使人心神受损的法术,但我在细瞧後认为悒儿的病症,并非外力所造成,後来经日曜侯远道而来详加医治,才知道那全是因悒儿本身的个性所致。」
「悒儿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完美的人,同时也心思细密和敏锐,从小他便比同龄的孩子懂事成熟,因此众人忽略了他内心不安、渴望依赖的那一面,以超乎他年纪的方式对待他。加上上官鸿及他对自己的期许都过高,对一位实际年龄才不过五岁的孩童实在是太高了....」
「学习法术的初期,需要作大量的『想像』训练,在不知不觉中,悒儿开始想像自个儿有位孪生弟弟,这位弟弟有著一切悒儿被要求不能承认的脆弱面,个性上情感细腻,心思柔软、缺乏自信、渴望呵护又偶而任性....这能让他建立对自己的自信,而那个脆弱的部分便以不是上官悒的身分,也就是上官惟来担任。」
「在日曜侯把悒儿的病情说明给我们几位听後,便建议让悒儿先抛却璇士和上官家长子的身分,和季龄风在山上以隐居的方式习武,作为调养,没想到居然不可思议的发生了夜翎鹊实现悒儿愿望一事...」
说著瞟了季龄风一眼。
季龄风愠道:「怪起我来了?悒儿那孩子我看著乖乖的,谁知其实那麽皮?想来是没有众亲人的压力在旁,所以现出本来个性吧?」
说著向我道:「夜翎鹊当时对我说明,它利用悒儿的强大意念和怯情玉施术,悒儿原来璇士部分的能力也因此转移到上官惟身上,将来,悒儿思想独立了,想要弟弟陪伴的意念降低,咒术就会渐渐消失,要我们别太紧张.....」
「我是觉得呢,真多个弟弟也挺好的,但是烨英这老头说不应这样违反自然,坚持让实体化的惟儿早一刻回悒儿身上,於是常暗地对悒儿施些稳定心神的咒术。这人就是这麽没血没泪....惟儿明明是那麽可爱的孩子,光想起来就不舍...」说著大大摇头叹气。
「相处越久,越无法忍受失去的痛苦。」
烨英淡淡道:「既然知道惟儿有天一定要消失,早一刻让他们合一,省得旁边有感情的人多生难受...不是吗?」
烨英瞧了瞧我,冰冷眼神瞬间竟有些柔和:「暨璇士应该有所体认才是。」
我默然半晌,方问道:「这一切上官悒将会知道吗?」
季龄风道:「你爹早先便说了不少他所谓的『病例』给我们听,有些人在性格整合後会记得一切,但有些人整合後会丧失分裂时的记忆...每个人都不同...」
也就是说,醒来後的上官悒,可能是我不熟悉的另一个人....也可能...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我深深吸口气,暗自苦笑。曾经,我同时得到上官悒和上官惟的喜爱和重视,而现今,彷佛是要惩罚我的贪心与自大般,我又同时失去了他们。
也许是心痛到深处,反而有种麻痹的感觉,我木然的下了床榻,走向门外。
「艳阳...」烨英唤了我的名字,语气竟如此慈爱,我不觉一怔,回头望著烨英那冷峻的脸。
「觉得痛苦的撑不住时,可以来找我。」烨英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帮你施遗忘咒....我已经将云歆还有一些人施了忘却惟儿的咒术,免得滋事...以及难受。」
烨英瞧著我,神情毅然果决,丝毫不认为自己作为有何不妥,季龄风则蹙了蹙眉,眨眨眼,欲言又止,但又随即坐定了不吭声。
我摇摇头:「多谢烨英大人。但我不需要。」
步出房门。我听见季龄风喃喃道:「这孩子比暨曜那老匹夫勇敢....也有良心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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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越的傍晚仍是热热闹闹,夕阳西斜,灯火盏盏点燃,路上行人纷纷,忙著张罗晚上的食宿。
我缓步走到银月湖畔,银月湖的风仍凉飕飕的,吹得湖畔苍翠的草木不住颤动,我轻轻的踩著湖边的青草,这银月湖,和上官惟在这促膝长谈过,第一次见到上官悒卸下面具後的脸,也是在这边。
低头瞧瞧,呵,他们兄弟俩那支竹笛居然还好端端系在腰际上。经过一连串凶狠打斗後竟然都没碰掉。我解下竹笛握在手中,走到和上官悒相遇的那株大树下,向上凌空一跃。
茂密枝桠里,熟悉的身影半倚在树干上,舒适自得的模样像是待在自家躺椅上。
「想学怎麽吹笛了?暨璇士?」
上官悒灿如明星的双眸,此时看来竟比仲夏艳阳更加耀眼。
#51最终章
难以言喻的情绪滚滚江流般在胸口翻搅著,一瞬间突然有千言万语浮现在脑际,却无法顺利化成出口的字句。
我终究只说了一句:「你没事,很好...上官掌门。」
上官悒还记得我。这使我略感欣慰,但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用敬称喊我了。
过去他直呼我的姓名,起初我很不习惯,总觉得过分亲腻,虽然那时早有比称呼更亲腻的关系.....也不知为何就觉得别扭。
现在反倒对当初常用的称呼不适应了。
不知道上官悒还记得多少事?是否记得我和他之间的事,上官惟的事....如果不记得....我该怎麽做?
其实只要开口确认即可,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我的话却梗在口边问不出来。
我突然害怕了...也许是一直强撑著,设想了最坏的景况,但现在却因为不想提早面对答案,而开始逃避起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上官悒看看沉默不语的我,先是皱眉,随即淡淡一笑:「我去瞧了你几次,但都被义父和师父挡在门外,说你需要好好休养。」
「我没事。」我坐在他身旁,双手环膝,把玩著手中的竹笛。
「你总是这麽说。」上官悒伸出手一抄,轻而易举拿走我手中的竹笛:「但我发现你其实言不由衷....或许我也渐渐了解你了。」
他的话让我一怔,就在我回头瞧他时,只见他对我挑眉一笑,竹笛就口,音律熟悉的曲子,如絮语般娓娓飘送在晚风里。
是上官惟常吹的那首。
我再也无法自制,感觉眼眶一热,而将脸埋在膝间。
竹笛清幽的声音缓缓止歇,我感到温暖的宽掌轻轻抚著我的後脑和发丝,轻柔的动作代替了所有的语言,无声地安慰著我。
「你还是要离开吗?」上官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是从前的他,语气必定充满愠怒,但现在却是平静非常。
「你记得一切?你知道我跟上官惟说的事....」我抬头看他,感到不可置信。
「几乎。」上官悒叹道:「惟弟的记忆简直像梦境般,说起来虽不可思议,但又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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