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之艳阳高照————思羽[下]
思羽[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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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留守在山谷其他夜翎门下的耳目,我和霍云歆悄悄来到往冷月山庄方向的山路。
霍云歆道:「我让飞雪跟著你,艳阳哥哥有什麽要它传递的,只要唤它的名字便成,它会知道的。」说著,小脸仰天,朝夜空中轻声一唤,白色巨大的身影急驶而下,但落在霍云歆肩头时动作却极轻巧,像毫无重量的棉絮。
霍云歆摸著飞雪的白色羽翼:「飞雪,艳阳哥哥你认识的,好好跟著他,一有不对,得快回来通知我们。」说著拍拍飞雪的背,将它送至我面前。
「多指教,飞雪兄。」我微笑道。飞雪侧著头咕噜低鸣著,圆圆的头凑过来蹭一下我的下颚,复又振翅高飞。
「人家是女孩儿啦!」霍云歆不忘嘻笑一句:「艳阳哥哥,你可得小心些,我听干部们说,程榕桢似乎和那些新兴教派及向荧风有在联络的样子....我还是希望你能等悒哥哥回来再去...」
我摇摇头:「趁夜深快点施瞬移吧!」
我只希望能尽快将上官惟带回来,在上官悒回到这儿之前。
因为我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而我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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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歆的瞬移功夫很是到家,我身型平稳的出现在冷月山庄内,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晕眩感,光凭这一手将人瞬移的功夫,就可理解为何她小小年纪就能在夜翎门担任要位。
冷月山庄的园里满是翠竹,因位居高寒而苍郁嶙峋,稀疏的叶片在冷风中飘摇著,夜色使它们像幅无意挥毫的水墨,单薄且更显寂寥。
月光清亮如昼,更显几分冷意,我感到掌内一阵麻,低头一瞧,原本已瞧不出影子的追踪符此时在掌心隐隐透出红光。
上官惟确实在这。
我听见有人声,凝神敛气,靠近那传出声音来源的屋子。
正逐步接近时,突然感到怀里的热度,心下一凛,我掏出爹的令牌细视。
通红的牌身说明了许多事!这里确实有怯情玉,极可能就是烨英遗失的那枚!
若是如此,上官悒推测程榕桢不轨的想法也将会得到证实。
程榕桢如果真是主导一切的主谋,那现下和他在一起的上官惟,就有危险。
即便他是上官惟的师父,也可能只是在利用他,原来我只是不放心,要跟上来看著上官惟,但现在我却非把上官惟带走不可!
连著那枚怯情玉。
「师父....我希望....你能将那枚怯情玉给我。」上官惟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虚弱,从山谷瞬移到这要消耗不少内力,可想而知他一定极为不适。
「惟儿。我不懂你在说什麽。」程榕桢的声音比想像中来的细柔而轻,温言说道:「你大半夜的用瞬移来这,一定很累了,先回房歇会儿吧。」
「师父!你那日约我到烨英府,吩咐我在府里花园内等候,可你却迟迟未出现...」上官惟道:「当艳阳兄和雷鸣起冲突时,我就已感觉到师父便在附近,而,当烨英迫艳阳兄受他一招时,我瞧见了藏匿在树丛後的师父用瞬移离开的身影....」
「.........」一阵沉默。
「师父!」上官惟道:「我希望你能将怯情玉交予惟儿,一方面是还惟儿的清白,一方面也是报答艳阳兄对我的救助之恩.....」
「傻孩子....你对那个璇士就那麽....师父这麽作也是为了你啊!」程榕桢重重一叹道。
「为了我?」上官惟疑惑道:「我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此时一位冷月山庄的弟子进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庄主!似乎有外人用瞬移闯入我们的竹林,布在屋子四周的结界咒有被侵入的痕迹。」
「去查看!」程榕桢吩咐道。
冷月山庄的人发现我时,我正狼狈的倒在满是寒霜的地上,厌厌一息,发著高热。
「艳阳兄!!」上官惟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起我:「怎麽会...你何时过来的?!你身子好烫!」
我气若游丝的道:「你夺门而出後,我猜你会到这儿来,便跟著瞬移到这了....」
「........」上官惟的手轻轻一颤,道:「艳阳兄...可是担心我?」
我闭上双眼,只轻轻握了一下上官惟的手,不再答话。
「艳阳兄?...艳阳兄你没事吧?!艳阳兄!!」上官惟的声音满是焦急。听著心中又酸又甜,他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生我的气....仍是这样关心、重视我...
装做失去知觉,任凭上官惟冰凉的手指频频在脸颊上擦抚著,虽看不见,但仍能感到他的惶然无措,像是要哭出来般。
要忍著不去回答那一声声真挚关切的呼唤,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如我料想的,程榕桢接近了我,按按我的脉,道:「惟儿,他没事,不过是因为风寒内力消耗之故,休养一阵便好了。」
「师父!这位便是我说的暨艳阳....」上官惟道:「请你让他在山庄这儿休息。」
「在一日内力大量消耗和受冻气侵袭之馀,还能用瞬移到这儿,真不简单!想必是对你一往情深...」程榕桢叹道:「瞧你这泪眼汪汪的模样,师父哪能说不呢?.....去准备间上房,再熬些补身子怯寒的汤药!!」程榕桢说罢,吩咐著一旁的弟子。
正如上官惟说的,程榕桢极是疼爱他,对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之至。
但我在意的是话的内容。
程榕桢为何知道我是『今日里』内力大量消耗?还有我的风寒不是著凉,而是受到冻气侵袭?
莫非今日在取天玉龙的鳞片时,攻击天玉龙的那道气劲是他?能不被我和上官悒及周围的人发现,又使出那麽庞大内力的人,在这座山放眼望去,其实屈指可数。
上官惟扶著我,程榕桢似乎在我们附近施咒,我一转眼便已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
上官惟为我除了鞋袜,用热水擦拭我沾了寒霜和尘土的脸手,小心翼翼的温柔动作让我揪心。欺瞒他、累他担忧的罪恶感悄悄袭上。即使之前因为我而伤怀忿闷,但他仍用自己的方式在......喜欢我,无论我多麽粗心,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感觉和想法....
现下非使这样的权宜之计不可,程榕桢是不容小觑的术者,刚才在窗外就感觉到那庞大阴冷的气息,我的功力目前顶多只剩六成,实在没把握硬闯。
至少....我的高烧并不是装的,在冷冷的地上躺上一阵已足以让风寒症状加重。
上官惟轻轻替我盖上锦被,走出房门。我紧闭双眼,许多想法正在脑中快速的转攸著。
#47
程榕桢的冷月山庄表面看起来只是个环境清幽,规模中等的庄院,但是处处暗藏各种法术和符咒作成的结界,我聚精会神的察看,就眼前看到的,房间、回廊和窗户都有不至於解不开,但解开却要颇费一番功夫的符咒。
这符咒不至於伤人,也不会限制行动,但凡是到哪都会被知道行踪。
因此,最好的解决之道还是乾脆趁这机会调养一番。
我静静躺著,让荧日神功的内功心法,徐缓的游走周身经穴,突然想起在青煌山遇见上官惟时,曾因为瞧他脸色太差,而输真气给他,当时他的体内有股内力反激。
现在想想,上官惟单薄的内功底子,应该不至於拥有能够反激我的真气的程度,以他的内力而言,本就不应该能使瞬移或隐身这种等级的法术。
这程榕桢究竟是怎麽办到的?莫非上官惟的体质真那麽特殊?
唯一的解释只有像爹说的,上官惟本就是上官悒的强烈意念和希望而形成的,因为上官悒本来就是璇士。但本应只存在於上官悒脑中的上官惟,却众所能见,当年夜翎鹊的能力和怯情玉定是一大关键。
能量足够的怯情玉有将咒语加强或改变功用的效果。让虔心钻研奇术的人趋之若鹜。
回想先前听见的上官惟和程榕桢的对话,程榕桢确是那日在烨英府拿了怯情玉的人,偷袭要取天玉龙鳞片的我们也可能是他。
但是.....不知道他做这两件事的真正理由为何?既是和上官惟亲近,便应知道上官悒是上官惟重视的亲人才是....
上官悒先前输进来的药力和真气帮助我恢复的较快,过了约两个时辰,我的周身经络终於不再因寒气而阻滞,高热也渐渐降低。
想到上官悒,心中又是另番滋味。
不知道他回到栖龙山了没?若是从云歆那知道我和上官惟又这样冒然行动,一定又要气呼呼的了吧!?
眼前彷佛浮现他蹙著英眉,薄唇紧抿,强忍著想对我破口大骂的样子,不由得轻轻抚了身边那把凛冽剑。
嵌在凛冽剑柄上的怯情玉著实不小,蓄存的能量也极其可观,虽然不足以成为爹那力卍泰移的动力,但却足以应付不少事。
比如那些监视我、限制我行动的咒语。
正打算行动时,上官惟推门进来,见我已下床,一惊,道:「艳阳兄!你不可以下床!要好好歇息!汤药快熬好了,正要给你喝....!!」上官惟的话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打断了。
我紧紧拥住上官惟,在他耳边低声道:「惟兄,你可相信我?」
上官惟一怔,轻轻点头,贴在我颊侧的脸有点发热。
「你师父在这周边都布了监视咒,所以,现下你得选择要相信你师父还是我。」
「艳阳兄!...你在为难我...」上官惟颤声道:「师父是教会我法术的恩人,虽然我不像他其他徒儿常随侍在旁,但我对他一直很尊敬,他也极为疼我...」
「但是你却认为是你师父偷了烨英的怯情玉。」
「我......」上官唯一震,讷道:「师父......定是有他的理由。」
我顾忌著周围虎视眈眈的监视咒,决定铤而走险。
「先说声失礼了,惟兄。」我收紧拥著上官惟的手,轻轻一带,让上官惟身子一斜,跌坐向身旁的床榻。
「艳阳兄...?」上官惟的惊呼尚未出口,已被我压上的吻给封住了。
上官惟的嘴唇水润而微凉,不似上官悒的唇却总是炙热又带著侵略性。
在我身下的上官惟看起来羞赧和脆弱,带著不知所措而生涩的表情。
同样一张脸孔反应却如此不同,这让我想起上官悒,但上官悒不曾出现这样的表情。
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既有些兴奋又有点儿迷惑,但理智告诉我眼下是不能再继续了。
我凑在上官惟耳边低声道:「惟兄,为了瞒过你师父的监视咒,只得出此下策,待会儿我必须利用一下你的身分...」
上官惟一怔,默然了半晌,道:「下策?艳阳兄觉得这样对我是下策吗?」
「艳阳兄...」上官惟幽深的双眸,直直的望著我:「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曾喜欢过我?」
他双手伸上来,蓦然搂住了我的後颈,挑逗似的轻轻的吻著我,但伴随著的发颤语调,却让我感到揪心。
「惟兄...别这样...」上官惟的吻和双手轻柔而带著邀请的诱惑,他陌生的表情和动作,让我感到心跳增快,嗓子发紧,但却...更加的自责。
我不知道怎麽面对眼前的上官惟,腰际上凛冽剑丝丝的寒气,提醒著我上官悒的存在,但我又无法不再去正视此刻胸口的悸动。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遇到最难以应付的情况。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和话语,但我的选择却可能同时伤害两个人。
我猛然吸口气,握住他打算探向我衣内的手,轻叹道:「难道你真希望我背叛你哥哥?」
上官惟身子猛然一震,停止了他所有的动作,神色复杂的看著我,令我错愕的是那熟悉的眉眼间,不再茫然泛忧,而是充满果决和坚毅。
这一瞬的上官惟,竟使我有上官悒便在眼前的错觉。
「.....我不想...我喜欢哥哥,也喜欢你....但...」上官惟垂下长长的羽睫,闪烁著的湿亮双眼,像琉璃般美丽,语气却如罄石般坚定:「今个儿.....你就当我是哥哥吧!」
说著,用力吻上了我。
#48
片刻过後,我理好不整的衣衫,朝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上官惟望一眼。
苍白的颊边犹自挂著晶莹的泪珠,使我胸口如千斤石压著般沉重。
我低叹一声,俯身在上官惟湿润的颊侧轻轻印下一吻,一咬牙,揭开床边的帘幕,下床离开。
步出廊道,四周寂静空无一人,我跟随著怀内的令牌发热的程度,一会儿功夫便找著了程榕桢。
程榕桢一身白衣,负手立在廊边看著园中,像是赏月又像是观竹,动也不动,清峻的身影在夜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园内那些骨节分明而傲然的竹。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首瞧著我,神色里看不出喜怒。
「师父....」我轻道。
程榕桢的眼里带著难以言喻的温柔,对我微一招手,我走向他,程榕桢温言道:「那位璇士...没事了?」
我点点头,垂手不再言语。
「惟儿....师父一向疼你,不忍你受任何伤害....」程榕桢顿了一下,道:「但我希望你能同那位璇士两清,从此不与他再有瓜葛。」
「师父!....」我愕然的抬起头,模仿上官惟的口气:「为什麽?!艳阳兄是我的朋友!」
「你又不听师父的话?」程榕桢并不著恼,只是叹气:「我听弟子们说,他是你哥哥在夜翎门的得力帮手,日前还助你哥哥在卧龙潭打败了天玉龙....你哥哥和烨英走得近,我本就不希望你和他们往来过密,你应该留在冷月山庄,好生陪著师父....」
说著,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想放松我的心情似的轻轻拍著。
「师父...我此次前来,是想要艳阳兄完成他的心愿,取得原来就应该要给他的怯情玉。」我摇头道:「徒儿本就该留在冷月山庄多陪陪师父,和哥哥他们没有关系。」
「一个已经是璇士的人为何还要怯情玉?又是那种份量等级的?你难道都不过问?我之所以夺走它,便是不想这样一个东西放在烨英那样的人身边,他已是功力非凡的术者,会拿它做什麽不得而知.....」程榕桢质疑道。
「我不想过问艳阳兄要怯情玉的原因,虽然师父有拿走怯情玉的理由...但我答应艳阳兄在先,求师父成全徒儿。」我回道。
突然,程榕桢望著我,搭在我肩上的手力道加重,语气变得强硬:「你真的喜欢他到这地步?!连自个儿都不顾了?!」
我瞪大眼看著程榕桢,他才突然惊觉自己态度的突兀,放开了我,回过身去,但激动的情绪让他精瘦的背脊不住起伏。
「师父?」我犹豫著开口:「先前你也这麽说过...这怯情玉到底和我有什麽关系?」
「........」程榕桢并未回答我,只是低头看著地面,一叹,道:「惟儿,你也知道你的体弱不适合习武,而你之所以有能力使法术,其实除了你有著....特殊的体质外,是因为师父长期给你施一门咒术,而那咒术是用怯情玉来辅助,才能够有所成的,为了你,师父一直都在寻找著能量更强的怯情玉....」
「从烨英那儿夺来的这枚怯情玉,质量惊人,若这回配合著师父的咒术施展,你便能够有强大的功力,再也不必受制他人....尤其是...你哥哥!」
程榕桢的话让我心中的疑问和不安渐渐扩大,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喑哑:「我不懂...哥哥并没有对我如何...为何说我受制他?」
程榕桢默然半晌,彷佛下定决心般的吸口气,道:
「....你是上官悒的另一个人格产生的意像,简单说来,你并不是上官惟,你就是上官悒!」
「但夜翎鹊利用怯情玉施咒,完成你哥哥心底的愿望,所以上官惟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当初烨英和季龄风一直在讨论,说要找夜翎鹊将你置回上官悒的体内,但我舍不得.....你是如此的活生生、乖巧可爱...当初.我坚持要将你收作徒儿,好不容易才说服上官鸿,将你放心交予我....」
程榕桢的瘦骨嶙峋的手抚向我的脸:「知道吗?你哥哥总会长大的,当他遇到了什麽人,心中不再把你放第一位的时候,你便会渐渐在这世上消失....但你放心,师父决不会允许这事发生的!」
我没有动弹,也无法回答。我的心已经乱成一团。
虽早先就著各种迹象拼凑出来的,和真相已经相差不远,但在确认答案的刹那,还是让我震撼至极。
上官惟会因为我的关系而消失吗?
程榕桢说著,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既然知道理由了...暨璇士还执意要取走怯情玉!?」
我闻言一惊,眼前登时有股可怕的劲风扑面,我向後急退,擦过我的袖摆的气劲冷冽如冰刃,在坚固的墙和廊柱留下许多尖利如刀削过的痕迹,程榕桢的攻击一道接著一道,迅如闪电,刚侧身避过一道锋锐的寒光,转眼间,庞大的内力又漫天盖地的袭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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