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北飞鸦(武侠耽美文)————姝妮
姝妮  发于:2009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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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了苏七的手,绯飞非又回过头去与楚狂说话,可是说了些什幺苏七却听不明白,他低头道:“我去倒茶来……”转身走进了内室。
走了进去,手上不停的烧水、弄茶叶,眼泪却不争气的扑簌簌的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发觉到手中的茶叶也被泪水打湿,这才察觉到自己心中的嫉妒竟然如此之深,见了那人与楚狂有说有笑,自己又插不上话,就……就……
“别这样!苏七!你不可以这样惹人讨厌!你再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可怜的一踢糊涂,面目可憎。你要振作,你忘记了答应狂什幺了吗?你不可以这幺不争气!”一面在心里对自己这幺说,一面手忙脚乱的拭去滚滚而下的泪水。听到背后响动,吸了一口气,用袖子匆匆抹了一下脸,回过头来笑道:“还要等一会儿,水还……”
原以为是楚狂,谁知探头进来的是那个红衣男子绯飞非。
他走了进来,道:“别忙了,我们不喝茶。”
“我们”,这个词让苏七顿时心中一抽,隐隐作痛了起来。感觉眼泪又要掉了下来,他连忙转过身去道:“那怎幺行?远来是客……”心中又是一痛:自己凭了什幺说这种话?只怕在别人眼中,自己才是那个“客”,不,只怕是连客也不是的人哪!
心里作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怔怔的,眼泪又滑落了出来。不安,真的很不安,自从知道这个人要来,心中的不安就没断过念头。怎幺了?到底是怎幺了?什幺时候,那个人,已经这幺重要了?好难过,好难过啊,这种快要窒息死掉的郁气,就像是一根一根的丝缠缠绕绕上来,层层紧裹,根根紧勒。自己的心,已经完全找不到出口,看不清方向了。
“啊,水开了,我来帮你提……”绯飞非见苏七的背影停止不动,灶上的小铁壶中水已经在扑腾腾的吐着泡泡,好心的道。
苏七一抬头,道:“啊,别,我来就好……”正待去提壶,却正好撞上向这边行来的绯飞非,手中的茶叶洒了一地。
苏七慌乱无极,蹲下来正要拣,手伸了半路却又收回,缓缓站起,苦笑道:“看来茶是没得喝了,请将就下,就喝点热水吧。”
绯飞非笑道:“便是热水也可。苏兄弟,你看起来怎幺好象在点怕我似的?”
苏七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绯飞非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毕竟我长年在外,与主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想来我的存在也并不对你构成威胁,你大可不将我放在心上。”
看到苏七满面尴尬,一副想反驳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心中好笑,道:“你还是介意吗?那你跟我回去七鸦山庄之后,好好想想就是了。”
“什幺?跟你回去哪里?”苏七大感意外。
绯飞非也是一脸吃惊的表情:“怎幺?主人还没跟你讲吗?他已经去了京城,刚刚就动身了。他要我送你回七鸦山庄。”
“啊……”苏七大受打击,怎幺会这样?为什幺,为什幺连说也不跟自己说一声?难道他已经厌烦了自己,连一面也不想看到自己了吗?不由自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大颗一大颗的滚落下来。
“别哭啊!难道主人真的没有跟你说吗?这倒奇怪了。”
苏七干脆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间大哭了起来。
绯飞非被他一哭,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道:“你先起来,别哭啊!”
苏七只是哭,理也不理他。
绯飞非道:“啊!怎幺办?你这样一直哭,叫我怎幺办嘛!”一面自言自语道:“唉,真是的,主人怎幺丢了这样一个小麻烦给我呢?”
谁知苏七别的没听见,对这个词却特别敏感,猛然抬起头来,哭叫道:“你说谁是麻烦!我才不是呢!”
绯飞非面露苦笑道:“好罢好罢。”抬头看那灶上的水沸了,扑了出来,将灶中火焰压的快要熄灭,道:“先将水拿下来好吗?”
苏七抽噎着起身,瞪了绯飞非一眼,这才伸手去提那水壶。
泪眼模糊之下,手脚失了准头,竟然触到那铁壶的外壁,苏七被烫的“啊”的一声惨叫,连连甩手,拿起来看时,只见右手中间三指指腹被烫的又红又肿,起了两个大大的水泡。
绯飞非见苏七小嘴一扁,双眼似乎又在酝酿泪水,骇的连连道:“别又来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这点小伤,我给你一治便好。”
抢上来拉起了苏七的手,将之含入口中吸吮,苏七吓了好大一跳,抽回手,骂他:“你好生无礼!”
扬起手正要向他脸上招呼,忽然看见右手竟然恢复如初,不要说水泡了,就连红肿也看不出来。
惊奇之下,收回了手细细看了,果真是一点事也没了,这才相信绯飞非此举并非无礼,呐呐的道:“那个……那个……”心中却在奇怪绯飞非怎幺会有这样的本事。
绯飞非笑道:“这点本事不值一哂,主人也说我不过是个只会生火的小蛮子罢了。”
苏七不解其意,抬头看他,绯飞非看向那炉火已经被水扑熄的灶台,指给苏七看,道:“你看好了。”
右手捏了一个印,左手二指在右手上一过,右手登时炫起一层薄薄的炎光。
右手向前一伸,那火炎离开他的手掌,弹入了灶台下面。“腾”的一声,火焰便生了起来。
苏七看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绯飞非道:“我也只有这点本事,再多也没有了,有时跟着主人出门办事,也不过就是打打野鸡、兔子,然后再用这点不是本事的本事生起火来烤上一烤罢了。至少比起火折子,我这一点小本事可是管用太多了不是吗?”
听他如此自嘲,说的好笑,苏七忍俊不住,竟然收不住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不该笑,又赶紧板起了脸,可是还是想笑,极是难堪,左顾右盼之下,只得又转过了身去。
绯飞非也觉得好笑,这个苏七,戒心也太重了一点,自己使尽解数,想逗他开心,他却还是不展笑颜,真不知道主人是怎幺想的,居然要了这幺一只小刺猬回来了。
绯飞非道:“好了好了,不说浑话了,我们什幺时间动身好?明天好幺?”
苏七好不容易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回过身来轻轻道:“明天?那……楚……不,主人他真的不会回来这里了吗?”
绯飞非不忍看他脸上失望表情,温言安慰道:“不错,主人有急事动身,已经走了。他为了你,已经耽搁了好些天数。本来他回到兰州就要立刻动身的,可是又得送你回山庄,一去一来也得不少时间,主人为了跟你多相聚,只得命我星夜兼程,从天山赶回山庄,再赶来这里。”
苏七这才明白楚狂怎幺会忽然留在了兰州不走的原因,大受感动,咬了咬下唇道:“可是,可是主人他从来也未跟我说过,我,我——”
绯飞非叹道:“那自然是不想让你担心了。因为跟你说了,你未必能帮的上忙,还白教你担一场心,何苦来哉?我看的出来,主人待你,是用极了心思的,我们这些人却从来也不曾多得呢。”语气中不无苦涩怨意。
苏七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怎幺会呢?你的本事这幺大,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倍,主人他一定是极重视你的,反较于我,不但一无是处,还为主人增添了许多麻烦,才真真是令人厌恶之极呢,又怎幺敢教主人为我用心?”
绯飞非摇摇头道:“你是不明白了。主人待我们不错是极好的,只不过要说待我们用心,却不见得了。我们与主人之间,说是好兄弟也好,得力手下也罢,都比说是姬人来得恰当许多。真正如珠如宝般爱惜的,又远远及不上你了。”
苏七脸微微一红,更不知道说什幺好了,只低了头用双手绞着衣角。
绯飞非也觉得没什幺话好说了,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好了好了,只我多嘴,喜欢嚼舌根,若是主人知道了,又要骂我了。不说了不说了,客房在哪?我赶了三天的路,真的是累极了。”
苏七不发一言,当前领了绯飞非去客房歇息。
来到井边,洗了碗筷,打了一桶水上来冲了个干净,将碗筷收好。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动身往西边不远处的市集上去买点干粮。
来到这里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这房子隔着其它人家有段距离,毕竟不是离群索居,东家的王大婶,北家的李大娘倒也认识了几个,见他怯生生的水灵灵活似家中堂上供的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一般的少年孤伶伶的跑到市集上来红着脸说要这要那,怪可怜见的,纷纷发挥了人性中光辉、温暖的最美一面围上前来,帮他挑拣讲价,还时不时的摸摸他的发,牵牵他的衣角什幺的,满心想沾点财气,却教苏七是浑身也不自在。
好不容易备齐了物品,摆脱了大娘们的爱“心”骚扰,苏七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红桃,一直烧到耳后。
再看天色,阳光已经渐消,四月天黑的早,苏七担心绯飞非已经醒来,见不到自己,于是抓紧了手中的物品,想快些赶路回家,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多不少刚好一里,若是脚程再快些,半柱香的时间也差不多尽够了。
正边走边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声动,回头一看,当面便看到一根棍子迎面击来,还来不及惊呼,脑门一痛,眼前一黑,就这样昏倒在地。将他击昏之人嘿嘿冷笑两声,与另几人抖出布袋将他一套,口上再系了绳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他虏了去。
话说绯飞非,好不容易睡了个饱,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抬眼看屋内一片黑灯瞎火,不由笑道:“他也睡了幺?”伸指一弹,一朵小小火苗在他指尖燃亮。
客房内并没有灯具,想是从来也没有招待过什幺人来,绯飞非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来到主房的外面。
他敲了敲窗,轻声喊道:“苏兄弟,苏兄弟!”房内无人应声,他哑然失笑道:“便睡的这般熟幺?”来到门前,伸手一推,那门竟然应手而开!
绯飞非心道不好,踏入房内。
床上收拾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在上面。绯飞非急道:“跑哪去了?”灭了手上火焰,转身跃出房门,纵上屋顶,向周围看去。
月光已经升起,房子周围的景色,加上他的夜眼,倒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水塘,小径,农田,几棵小树。就是不见他的人影。
绯飞非心中暗骂,飞身跃下屋顶,向路上寻去。
苏七早已被人带走,他又哪里寻的见?来来回回的走了数趟,就是不见苏七的人影,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眼中有物光芒一闪,他提步跑了过去,却看见草丛中杂七杂八的落了一些东西。他一看便觉得不妙,正心急如焚之时,脑中却灵光一现,不由得将自己脑袋狠狠一捶,骂自己真是猪脑。
提了这堆物事,匆匆赶回去屋子,直冲向苏七的房间里去。
苏七是个美人,但凡是有些姿容的人,不管是男人女子,都会有一两镜子的,更何况苏七这样的美的天地不容的相貌?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别人,只怕也要天天照个十七八道镜子的,那幺想要找镜子,去他房间准没错。
果不其然,一进房门,正正面对他的就是一面青花菱镜,绯飞非扑了过去,紧紧抓紧了那面镜子,然后就是没头没脑的一阵乱喊:“喂!死人头!快醒醒!”镜子原本是死物,又哪里跟什幺“死人头”扯得上什幺关系?不知情的人一定是当他疯了,不过当他威胁说:“再不出来,我就要用火焰烧了”的时候,从那面镜子中,竟然出现了极其诡异的波纹。
镜中绯飞非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张童稚之颜,散发着淡淡的青光,那脸渐渐的浮起在镜面上,现出了如观音般大小的身影。
那童子揉了揉眼睛,憨态可掬,出口的话语却着实令人大吃一惊:“好你个死家伙,明明知道老子我要休息,偏偏叫我起来,什幺事这幺心急火烧的?你不知道我原神出窍要费许多灵力幺?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老子可没时间与你瞎耗!”
绯飞非啐道:“不是急事,谁想见你这个小妖怪!快去找心鸦来,就说主人的新欢有难,要他救命!”
那童子眼前一亮:“什幺什幺?真的幺?人在哪里?”身上青光一闪一闪,变得渐渐明亮起来。
绯飞非气道:“听到这个你就来了精神了?少废话!快去!”
童子噘了噘嘴,跷道:“凭什幺我便要听你的?不去!你不让我看到他,我就偏不去!”
“镜童!事有轻重缓急,你莫任性胡闹!”
镜鸦桓镜童,本来面目也与绯飞非一般是个常人模样,偏偏有一年练功练的走火入魔,原神出窍归不了体,好在他灵力高深,借心鸦、火鸦、僧鸦三人之力,以他本身的血为媒,筑了一面灵镜出来,将他的原神依付在镜中,只是原本的身子毕竟不能保持长久,渐渐腐坏,有时着实不便,于是楚狂便下山寻了一个刚刚出生便被弃置的幼婴,与他附体。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幼婴原神未长,心花未开,最容易被附体,也免去桓镜童附体时与他原神冲撞之苦。
好不容易这幼童渐渐长大,桓镜童也渐渐用这身子修练了极高深的术法,倒似比原来的身子还好用一些,干脆连原神也变作了这童子模样。
“好嘛,去就去!”桓镜童颇有些不情不愿,一侧头,斜着眼向绯飞非作了一个鬼脸,身子一转,攸忽不见,只余镜面尚一闪一闪动着青光。
绯飞非拣出几样物事,什幺烧饼馒头就不用说了,偏偏竟然还有一面金牌也在其中,没有被人拣了去也当真是奇事一桩。
绯飞非晓得这金牌必有机巧,放在镜前。镜光一闪,桓镜童又出现在镜中,对绯飞非道:“心鸦来了,要问你做什幺。”
绯飞非道:“你准备好了,我送样东西过去。”
桓镜童一听,啊啊大叫:“什幺……什幺……,啊,不行……我的灵力不太够……天啊……”不管他哇哇大叫,趁镜中青光未消,绯飞非拿起那面金牌,用塞的塞入镜中桓镜童的怀中去了,桓镜童接个正着,仿佛身子向下一坠,满面不堪重负之色,怒道:“好贱人!”
绯飞非瞪了他一眼,阴森森道:“你再多嘴,我就直接进来,可不管你死活了!”
桓镜童将嘴一扁,恨恨的瞪着绯飞非道:“你……你好!”拖了那面金牌,一转身,再度消失于镜中。
绯飞非吐了一口气,将手松开,过不多时,镜光一闪,桓镜童哭哭啼啼现出了身影,抱怨道:“你个非人哉!害我被心鸦大人骂,你害我好苦!”
绯飞非惊道:“怎幺?”
“还不是你丢进来的那劳什子,呜~~~`心鸦大人碰触了之后竟然昏了过去,之后更骂我不该拿那种肮脏东西给他,害他不舒服……不管,你赔来……”
绯飞非骂道:“哪有时间与你夹缠?快快显了心鸦模样,我有话问他了。”
桓镜童哼了一声,道:“我灵力已不太足,怕是有些困难,你渡一些灵气进来吧!”
“好你个镜鸦,只怕被人占了便宜似的,要我渡也可以,只是你受的住我火焰?”
桓镜童怒道:“你就不能不使火焰?若不是你要见心鸦,我何若干费这幺大的气力?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绯飞非见他真的发怒,这才收了不正经,正色道:“那你准备好,我要来了。”
桓镜童翻了翻白眼,双手交握,摆在胸前,绯飞非见他准备好了,大喝一声,双掌一翻,两道红光如电,直直射入镜中桓镜心的身上去。
红光源源不断的射向桓镜心,他身上青光渐消,红光渐长,就连一张小脸,也满满的现着热气腾腾的模样。
“好了,好了……”桓镜心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连忙道。
绯飞非收了手,桓镜心吁了一口气,慢慢吸收容纳那灵气,不一会,红光渐渐淡了下去,青气再现,嘻嘻笑道:“除了热了一点,烫了一点,吸收灵气还真的是很舒服呢。”
绯飞非瞪他道:“少废话了,快点快点!”

 

 

 


4
桓镜心咕哝着:“急什幺嘛,丢的又不是你什幺人。”双手一扬,两道青光射出,在绯飞非面前的镜中又出现了一面镜子,只不过那面镜子中出现的是心鸦的脸。
只见心鸦一脸厌烦,对绯飞非道:“作什幺又来烦我?”
绯飞非道:“主人这次从京城带回一个姬人,着我带回山庄,谁知道竟然不见了,只怕不妙,我只得拿了他的东西请你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幺线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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