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北飞鸦(武侠耽美文)————姝妮
姝妮  发于:2009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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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鹰轻轻落下地来,面带得色,道:“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跟我过招?不如早早自己了断了算了。”
那领头之人伤的不轻,这时用手捂着被踢到的左胸,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宁可死在你的手上,也不做那自裁的愚行!”
白雪鹰轻蔑的哼了一声:“士?你们也敢自称为士?真不要脸!”
那领头之人使了一个眼色,拿起手中的刀,一跃而起向白雪鹰劈来,原以为收到他的眼色之后其余的人会跟着他一起出手,当他一刀劈下之时发觉身后空荡荡的,大惊之下一回头,却见他们竟然跑的跑,爬的爬,全部作鸟兽散了。这一惊之下不及回头,听到白雪鹰叹道:“你死心吧,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顿觉胸口一凉,低头看时,胸口突起一截刀尖,竟然是死在了自己的兵器之下。
看那十数人分开逃跑,白雪鹰冷哼道:“想跑?没那么容易!”手一拍,桌上银弓跳起,他伸手一捞,将银弓执在了手中,反手抽出一把银箭,五指扣四箭箭头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
他箭上贯注内力,如抱婴儿般将一张银弓拉得犹如满月一般,右手一松,四支箭如长虹贯日一般射向四个方向。
银箭去势如电,瞬间射击死四人,其它人一见,发一声喊,跑的更加快了,白雪鹰向身后一摸,又抽了四支箭出来,张弓搭箭,箭无虚发,又有四人毙命在他银箭之下。
还有五人,这时吓的面色如土,惧他箭术如神,只是更加不敢回头来再与他打过,只有跑的加倍买力。
白雪鹰再次伸手向后一摸,这次却只抽了三支箭出来,脸色一变,暗道:“糟糕,竟然没箭了——”心下已有计较,将三支箭搭好射出,又有三人被他一箭穿心。
正待收回银箭,见那两人已经渐渐跑的远了,苏七张口道:“怎么办?他们要跑了——”听得弓弦两声急响,那两人仰天摔倒,胸中正中都插了一支黑色小箭!
一匹马儿慢慢行来,马背上正收了黑色小弓的不是楚心雅又是谁来?
她面无表情,跳下马来,将那两支小箭摘了下来,用尸体上的布片细细擦了,收入袖中,看也不看白雪鹰一眼,噘了一张小嘴越过二人走入茶寮。看那汉子伏尸于地,伸腿便是一踢。那汉子身子十分高大,被她纤足这么一踢,却像一个只装了几斤棉花的麻袋一样,轻轻松松就被她踢出了茶寮。
她伸袖拂了拂桌子,敲了敲桌子,高声道:“掌柜的,送茶上来!”
那老儿浑身筛糠似的,战战兢兢的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扑嗵一声跪倒,冲着白雪鹰和楚心雅便拜:“大王饶命,女大王饶命啊!小的什么也不知道,是被他们逼的!”
楚心雅皱起了眉头,道:“我要喝茶,你倒来便是,谁又说要取你的性命?”
白雪鹰见她对地上一地的鲜血竟然视若无睹,也暗自佩服她的镇定如恒,看不出来她虽然看似娇弱,其实却武功高强,加之大气十足,这点却颇合他的脾胃。
他收了银箭,数回箭筒之中,然后走向楚心雅笑道:“多谢你了,楚姑娘。”
楚心雅眼皮儿也不抬一下,对他不理不睬。
白雪鹰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由得愣了一愣,提高了声音道:“楚姑娘!”
楚心雅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了另外一边去,竟然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白雪鹰大为尴尬,想来是自己之前对她太多无礼之处,如今她一一原样儿还了给他。
被她如此对待,才真算是体会到了先前楚心雅的心情,被人加意忽视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心中也觉得自己真是活该,应当有此一报。
这时那老儿手抖脚颤的端上茶来,哆哆嗦嗦的放在楚心雅的面前,然后低了头就想走,楚心雅忽然开口唤道:“店家!”
那老儿脚一软,跌坐在地,吓的涕泪纵横,一迭声的道:“女大王饶命啊!女大王饶命啊!”
苏七心有不忍,上前扶了他起来,温言道:“老伯,你别担心。这位楚姑娘不是什么女大王,她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楚心雅看了苏七一眼,冷笑道:“女大王是没当过,大大的好人却也不见得了。”
苏七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张小脸涨了个通红。
白雪鹰见苏七被她一言堵住,道:“楚姑娘,之前都是我的不是,在下这里向你赔个不是,只不过楚姑娘言辞之间也不要迁怒旁人嘛。”
楚心雅气道:“迁怒?我迁什么怒?我有什么怒好迁?你赔不是?你赔什么不是?你赔的哪门子不是?你哪儿做的不对了?反正是我不知羞耻,一路跟着你,原本该赔不是的也是我,你白大侠堂堂男子汉,用得着向我赔什么不是啊?”
又看了苏七一眼,恨道:“再说了,我对他发点脾气,要你担个什么?就看到你紧张的不得了啦,不要迁怒别人,别人是谁啊,别人再好,也是别人的,你就算再用心,也抢不过来!”楚心雅似乎满腹怨言,一旦说出了口,就涛涛不绝的一路说个不停,倒叫白雪鹰连个话也插不上。
“什么别人再好,也是别人的?楚姑娘这话好生奇怪,在下实在不解……”
楚心雅又冷笑一声,道:“你是装傻,还是充愣?在望月楼上,你没看见吗?跟你旁边这位坐在一起的,可不是你!”
原来楚心雅对这白雪鹰,原本只是胡闹蛮缠,后来不知怎么,竟然真的动情起来,一缕相思,牢牢的系了他的身上,这几日跟在白雪鹰身后,看到他二人一骑,神态看似亲密,早就打翻了醋坛子啦,虽然明知道苏七是楚狂的人,可是见他美貌如玉,也怕白雪鹰对他有意,早就不高兴了,此刻一番话说了出来,不知道有多重的酸味。
她言下之意,便是说:你就算对苏七有意,人家却未必有心,人家身边,早就有了楚狂这个“别人”啦。
白雪鹰机敏无双,听出她的语意,当下一张俊脸黑了大半,皱眉道:“楚姑娘这话好生奇怪,别人便是别人,与我何干?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便不是我的,我又何必去抢?”
“还说没有?明明我认识你在先,你却一个劲的兄弟长兄弟短,对我就冰冰凉凉的姑娘前姑娘后的,这还不是吗?我就知道……”毕竟姑娘家脸皮子薄,一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又羞又怒,竟然伏在桌上就大哭了起来。
白雪鹰听她语意,显然对自己与苏七亲密大为不满,又见她虽然平时刁蛮任性,这时却哭的好生可怜,不由得心中一动。
苏七也是个极机灵的人儿,见两人之前似乎有些意思,虽然之前被楚心雅言挞,这时却微笑道:“白大侠,楚姑娘也是一时口快,想必她原意并非如此,啊,我去外面走走,你好好劝劝她吧。”
楚心雅听到,哭道:“要你多事!要你多事!”
苏七也不言语,笑笑就向外面走去。
走了没两步,看到那些尸体,不由是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侧了头向一边去,没意外竟看到一双脚,身上穿著鲜红的衣衫。
慢慢抬起头来,看到的果然是绯飞非!
原来绯飞非一直跟着那群人后面,一起寻到了苏七的下落,只是看到楚心雅竟然也在这里,他与楚心雅素来不合,不好出面,只好远远的看着,知道苏七并不危险,心中却在打量别的事情。
楚狂他此去京城,说危险虽然不见得,不过也极需要人手相助,为了要让苏七好好回到山庄去,将自己分了出来,虽然忍鸦在收到自己口信之后已经赶去京城,但是她一介女子,有些事情也不太方便,自己还是要去才行,现下苏七既然没事,又有楚心雅在此,只要跟她分说明白,量来她看在楚狂份上,也不会故意与自己为难,拜托她将苏七带回山庄,是最好不过了,如此一来,皆大欢喜,不是甚好?
苏七见到绯飞非,心中欢喜,叫道:“啊,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绯飞非用手指在唇上一比,轻笑道:“别大声,跟我来。”
苏七蹑手蹑脚跟着绯飞非走入不远处的林中,这才道:“你终于来了,我、我……”
绯飞非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黄天清那狗官了。”
苏七点头嗯了一声道:“是啊,我原本只是想备办点干粮上路,谁知道却被那狗贼掳了去,还要送我去汉王府,若不是得八方北相助,只怕我再也见不到狂了。”他与楚狂在一起时,口中喊的是狂的名字,后来自伤身份,就跟着绯飞非喊他主人,这时想起,脱口而出,也没顾得上别的。
绯飞非听他喊楚狂名字,心下一沉,心中一点点酸楚涌将上来。
强笑道:“不止如此,黄天清压根也没打算将你好好的送入王府,我听到他说要将你和那两个送你的人一起在京郊就结果掉,我心急如焚,一路追来,却看到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心里不知道多欢喜呢。”
苏七忽然踏前一步,抓住了绯飞非的袖子急切道:“求你,带我去京城!”
绯飞非讶然道:“为什么?我要带你回山庄去,这可是主人的交待。”
“不!我不回去。我想去京城!我想去见狂!求你了,求你!”苏七紧紧的抓着绯飞非的衣衫,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绯飞非摇头道:“不可以。现在主人不可以分心,若是因你坏了大事,你担当不起。”
“真的不行吗?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就一面好么?见了他一面,你再送我回去也可以。我真的好想见他,真的好想见他啊!”眼泪又开始纷纷而落,低了头,那哭声在口中呜咽,却如何也不肯逸出唇边。
绯飞非看着他那一双泪眼,心中已经松动。
好半响,才道:“不行……”
苏七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高叫:“兀那邪人!快快放手!”
抬头看去,却是白雪鹰急奔而来。
原来白雪鹰在茶寮之中不知说了什么,逗的她破涕为笑,两人前嫌尽释,出来寻苏七一起去京城之时,却不见他的人影,只道尚有余孽,于是分头寻找。
绯飞非与苏七说话,却正正被白雪鹰遇个正着。
绯飞非听他大叫邪人,心下不满,当下双手背立,白眼一翻,冷冷道:“何来小子,在此大呼小叫?”
其实他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比白雪鹰要小上好多,偏偏言辞无礼,教白雪鹰气个不轻。
白雪鹰自视甚高,见这红衣人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傲慢,也冷哼道:“无知小辈,竟然对我如此无礼!”
苏七连忙叫道:“别吵别吵,都是自己人。白大侠,这位是我同伴,不是什么邪人,绯飞非,这位就是救我的八方北。”
白雪鹰听得这个红衣人是他同伴,放下一半怒气,拱手道:“绯兄弟……”
谁知绯飞非偏生不给他面子,头一扭,“哼”了一声。
白雪鹰怒气更炽,咬牙道:“你!”
绯飞非又哼了一声,拉起苏七就要走,苏七有些不愿,白雪鹰又那会容他说走就走?一跃上前,出手也拉住了苏七。
绯飞非觉得手上一紧,回头一看竟然是白雪鹰出手,一掌击出,就打向他天灵。
白雪鹰见他出手狠毒,出掌相对,心下恼他无礼,出手时用了七分内力,有意给他一个教训。
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大响,两人齐齐向后退了两步。
白雪鹰提起手掌一看,掌心通红,竟然似被热铁所炙,好生疼痛。
原来绯飞非出掌未用全力,不比白雪鹰刻意用了七成的内力,双掌相交,就比白雪鹰多退了小半步,不过他借两人对掌之机,催动灵力,发出火焰炙了白雪鹰一下,两个人都吃了点小亏,正是半斤八两,谁也没占了便宜去。
两人怒目对视,都觉得对方不可小视,复又旋身而上,斗在一起。苏七在一边急的不得了,偏生这二人个性都好强,一动上手就不愿停。高手过招,更是不同凡响,他在一边眼花缭乱,只看两人进退如风,便如穿花蝴蝶、戏水蜻蜒一般一沾即分,一分又合,瞬息之间,交手已过百招,只因为变招太快,一招还未使完就变了另外一招,竟没一招落到了实处,心下都对方暗暗生了敬意。
忽然听得弓弦一响,一支箭带了锐气直射过来,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各各向后翻去,落在地下。
再看时,却见楚心雅手持一张短弓,弦上搭了一支箭对准了二人的方向。
绯飞非看到楚心雅,张口欲言,楚心雅已经张弓一箭向他射了过来,绯飞非怒道:“死丫头,你干什么!”双指一夹,将那支箭夹在手中,掷在地下。
白雪鹰喜道:“心雅姑娘,你来的正好,请你带苏兄弟先走,我等等就来。”
楚心雅面上一红,又张弓对准了绯飞非,绯飞非气极反笑,道:“好,好,原来你已经和他勾搭上啦,难怪呀!”
楚心雅神色一冷,收了弓,一跃而起,轻飘飘一掌就向绯飞非击去。
白雪鹰刚想叫她不要冲动,怕她不敌,正待出手相助,还没动手却看见她招数精奇,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与绯飞非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热闹。
楚心雅道:“白大哥,你带他走,我拦着他。”
绯飞非怒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楚心雅笑道:“先顾好你自己吧!”
绯飞非哼了一声,双掌互击拉出一条长长火焰,楚心雅脸上色变,身子急退,反手从背上撤下短弓。
白雪鹰见绯飞非手上竟然生起火焰,吃惊不小,又怕楚心雅应付不来,飞身上前,正想出手相助时,楚心雅却一把将他推开,道:“快走,不然你有苦头吃了,我应付的来。”
这时绯飞非已经将火焰甩开,形如一条长鞭。只是看似有形却无形,加之火花四溅,哔叭做响,比之一般的鞭子不知要难应付多少倍。
那火焰鞭到处,长草尽枯,树木俱焦,好生厉害,只见绯飞非手一扬,那火焰鞭便像一条火蛇一样扫了过来,带起一溜火光,还未到面前,已感一阵炙热,就连白雪鹰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应付。
只见楚心雅将那短弓冲着绯飞非连弹了三弹,虽然弓上没有搭箭,却听到三声锐响,绯飞非火焰鞭连击三下,就听见波波波三响,火焰鞭上焰光大炽,绯飞非恼道:“好呀,连看家本事也使出来了吗?”
楚心雅气道:“什么看家本事?你不也就这点本事?谁怕了你来?”弓弦连弹,无数道气劲向绯飞非袭去。
绯飞非左闪右避,气的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道:“你是要跟我做对到底了?”
楚心雅呸了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绯飞非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啊,今儿个我算是服了你啦。”手一低,收了火焰鞭,竟然转身便走。
苏七张口欲呼,却又想到若是自己跟了绯飞非去,必定被他送回什么山庄去,那自己可就见不到楚狂啦,于是就住了口。
绯飞非去的好快,一会儿就消失在林中,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楚心雅哼了一声,上来拉了苏七,凶巴巴地道:“以后不许跟着他!那个人是最最讨厌的,你跟着他走什么啊!”
白雪鹰连忙道:“心雅姑娘,你别生气。苏兄弟没事就好。”
楚心雅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气什么,我才不气呢。跟那种人生气,我有多少气也不够生的。”
白雪鹰奇道:“你认得他?”
楚心雅嗯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宁愿我从不曾认识他。他那个人……他那个人……”咬了咬下唇,他那个人怎样,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白雪鹰看她不想说,也不勉强,上来对苏七说:“苏兄弟,你还要跟我们一路去京城吗?”
苏七点点头道:“嗯,我决定了,我要去京城。”
楚心雅不知有楚狂让绯飞非送苏七回山庄这一节,只知道他是楚狂的新欢,见他想去京城,自然便可送他去,不需要火鸦也是可以的。
这日之后,三人上路,再没见到绯飞非出现左右,白雪鹰也曾向苏七问过绯飞非的事,但一来苏七对他所知不多,二来总被楚心雅巧妙的用言语岔开。白雪鹰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多问。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人阻拦,又行了三四天来到了京城。
京城繁华比兰州不知强了多少倍去,苏七可说是第一次得见。虽然说他从小也在京城长大,可是懂事之后就一直身在汉王府,从未出来过半步,那次跟随楚狂出京,也是终日惶惶,满腹心思,压根也没有心情去看这外面的世界,又那向外面望上半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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