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北飞鸦(武侠耽美文)————姝妮
姝妮  发于:2009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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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跟着白雪鹰,专门挑那大路上行去,偏偏便是京里最热闹的几处,巍峨华丽的高楼是不必说了,单说那人潮涌动,便叫从小太少接近人气的苏七讶然失笑了。
楚心雅也是头一次来到京城,虽然不像苏七那样事事惊奇,却也看到许多教她好奇的东西,她不像苏七事事埋在心中,看到兴起,就肆无忌惮的拉了白雪鹰的手咭咭呱呱的一阵笑问,白雪鹰其实也少住京城,不过所幸比她尚是多知了那么一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在街上慢慢的行走,差不多走过了三条街,才来到了一座宅子的前面。
“这就是我家了,心雅姑娘,你若是这两日无处可去,不嫌弃的话……”白雪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对楚心雅道。
楚心雅向来豪爽大方,这时笑道:“白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要留下来住了,不然你叫我一个姑娘家流落在外,你不会于心不安吗?”
苏七听她说的有趣,轻笑了一声,楚心雅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发脾气,道:“唉呀呀,白大哥,你还站着干什么,不请我们进去呀。”
白雪鹰忙道:“是啊是啊。”
连忙走上几步拍门,里面有人应头道:“谁啊!”
白雪鹰道:“是我!”
里头沉默了一阵,忽然一个声音惊喜道:“白哥哥?”
门开了,一一群人旋风般的冲了出来,为首的竟然是个娇小玲珑的少女!只见她一把抱住了白雪鹰,高兴的又叫又跳:“白哥哥、白哥哥!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白雪鹰面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把将她揪离了身边,好好的瞅了半响,才一脸恍然的道:“是小雪?是小雪吗?啊啊,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忽然想起楚心雅,尴尬起来,偷眼望去,果不其然见她一脸怒意,嘴巴儿噘的高高的,正在生气呢。
白雪鹰放开小雪,来到楚心雅旁边,正要说话,楚心雅一扬手,阻止他说话,道:“多谢白大哥你一路来的照顾,小妹我这里谢过了,不过天色已晚,我也不好多多打扰,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白雪鹰不知她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却也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拦她,道:“怎么了?好好的就说要走?”
楚心雅咬牙道:“问问你自己吧,白、大、侠!”看他拦着自己不肯让开,更是生气,一跺足一掌向他打去。
白雪鹰未闪未避,受了她这一击,好在她这一击旨在逼他让开,并未用力,轻飘飘一掌打上他的胸膛也只发出一声大响,并没造成什么伤害,不过饶是如此,楚心雅心头已是一紧,“啊”了一声。
“白大哥,你要不要紧?怎么……”
看到他被楚心雅打了,那小雪姑娘可不依,快步跑了过来抱住了白雪鹰眼泪汪汪的道:“白哥哥,白哥哥,你怎么样了?”楚心雅看到小雪,气的话也不说了,飞身而起,竟然径直去了。
白雪鹰被小雪紧紧抱着,待拦不及,真叫他啼笑皆非,挣开了小雪,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苏七道:“苏兄弟,请。”
苏七点了点头,见楚心雅远去,心中不免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将去向何处。白雪鹰看他眼光,叹道:“苏兄弟,你别担心,我自然会派人去寻她,况且她武功不错,也未必有人打得了她的主意。”
苏七这才想起楚心雅的武功高强,比自己强了千倍万倍,自己白白担心一场,脸上不免露出一丝郝色。
这几日相处下来,白雪鹰已经发觉苏七这人心思单纯,加之性格有些软弱,便犹如那依附大树的菟丝草一样,说起来白雪鹰性格要强,应该最最讨厌苏七这种人来着,偏偏苏七总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倒是让自己觉得想去照顾他一样。
苏七点了点头,道:“是啊,楚姑娘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小雪拉起白雪鹰的手,不依道:“白哥哥,说那恶女人吗?她有什么好?还把你打了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白雪鹰瞪了她一眼,教训她道:“一个女孩子家,动不动就往一个大男人身上一抱,像什么样子!一点也没有个闺秀样子。”
小雪嘻嘻笑道:“白哥哥怎么了?一见面就说人家,别人是别人,白哥哥是白哥哥,小时候,你还给我换过尿布哩!”
她此言一出,登时将白雪鹰臊了个满面通红,但见她天真可爱,不忍呵责,只道:“小孩儿家,这么口没遮拦……”
这小雪是神鹰门中老掌门的独生爱女,白雪鹰刚刚投入神鹰门之时她才刚刚出生没多久。老掌门的妻子出身富贵人家,是个千金小姐,从来没带过孩子,偏偏娘家带来的奶娘又因病而亡,这照顾小姐之事,就落在了看起来细心的白雪鹰头上,说起来这小雪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没被她那惹祸成性的娘亲不小心弄死,这白雪鹰可说是大大的功臣。
白雪鹰往她额头上一点,笑骂道:“你啊……”
他这边对小雪爱怜之举,却被一个人看得几乎气炸了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楚心雅。
她本来赌气走了,后来转念想想,自己不清不楚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臭丫头?想想不对,转身便往回走。谁知刚刚到了一旁,却见白雪鹰满面通红,对她行为十分亲昵,倒似对自己的离去半点也没放在心上,不由得气涌心头,恨不得一箭射死了那个冤家。
咬牙切齿了半天,终是下不了手去,暗自垂泪,忽然心气全消,顿觉人世无常一片灰暗,抹了抹泪水,失魂落魄转身慢慢走了。
她这厢在路上像无主孤魂一般,全没查觉身后何时跟了一个人。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直到身后那个人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极缓慢极缓慢的转过身来,看到那人不是别人,却是一身红衣的绯飞非,本来她与绯飞非便如水火不兼容一般,这时却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嘴巴动了两下,一个忍不住就扑到他怀中号啕大哭起来。
绯飞非教她此举吓了一跳,本来他那天负怒而去,这日在京城遇到了她,本来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谁知她如此失去警觉,连他后面跟了她这么许久也未查觉。
见到旁人眼光十分好奇,便拉了她转到一条小巷子中去。
好不容易待她止了哭声,软语问道:“怎么啦,受了谁的欺负啦?”
楚心雅抓了他的衣袖胡乱擦了一把脸,气道:“还有谁,不就是他吗?”
绯飞非初时不解,细细一想,原来是“他”。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
楚心雅恼道:“是他便怎么样了?”
绯飞非想起那天楚心雅与他联手逼退自己,也是十分恼火,这时道:“我不说过了吗?我服了你啦,轻重不分,是非不明,胳膊肘儿尽向着外人……”
楚心雅气道“谁知道你在做什么?又不跟我分说明白,再说了,我怎么向着外人了?我喜欢帮谁便帮谁,你管不着!”
眼看又要把话说僵,绯飞非忍下一口气,柔声道:“好妹子,你且说说,这些年来我待你怎样?”
楚心雅神色一动,半响才低低道:“不用说,你待我是极好的。”
“我可曾有半分对你不好过?”
“没有……”
“我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
“从小到大,你要的东西,只要我有办法的,可曾教你失望过?”
“没有……”
“那……你为什么事事要与我为难?我也曾扪心自问,对你这个妹妹用尽了心思,可你偏偏就是不领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楚心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像是羞恼,又像是气愤,咬了咬下唇,却不作声。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这楚心雅原是楚家一个亲戚的幼女,自小跟着楚狂等一起长大,楚狂的舅父对她也颇多疼宠,这绯飞非来七鸦山庄之时,这楚心雅正四五岁年纪,绯飞非学艺之时对她十分友爱,两人可说是青梅竹马。
这楚心雅与绯飞非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偏生她对绯飞非初动情愫之时,却偏偏叫她撞见了他与楚狂之间的暧昧情事,这打击如此之大,令她性格儿大变,从此对绯飞非处处为难,百般做对,绯飞非不知其中情由,只道女孩子家使使小性子,初时也未放在心上,到了后来事件愈演愈烈,已经无法收手了。

 

6

 

苏七坐在车内,心下慌乱。马车的门被关的紧紧的,又坐了两个高手在前,窗户又十分之小,就连跳车也是不能,正不知做何理会处,忽然觉得马车辘辘的慢了下来,然后便是二个校尉恶声恶气的骂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旁边的小窗中探头出去看,却见是两个骑士拦在了前面。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望月楼见过一面后来还追到自己住的客栈的那个叫做白雪鹰的人。虽然并不喜欢这个人,但对此时的苏七来说,已经好象是见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的大声叫了起来。
“八方北!快救我!”他此声一出,坐在前面的两个校尉顿时大大的吃了一惊,这两个人其实不知苏七的身份,黄天清也不曾对他二人说过,只说叫他二人送苏七上京到汉王府中,因此根本也不防备苏七竟会喊了这样的话出来。然而更叫他二人惊诧的却是那“八方北”三个字。
这拦住他们的一男一女明明便是刚刚出城之时拦在路中间的两人,照这样看来,倒似二人早就盯上自己一行似的
虽然是朝庭命官,可是毕竟是江湖出身,在江湖上打过滚的人来着,对如此大名鼎鼎的名号自然不可能不曾听闻,看白雪鹰背负银弓银箭,与听说过的神鹰门掌门形象正好符合,相信他是长乐宫八方巡使八方北,登时恶形收敛了不少,其中一人更抱拳道:“不知道白大侠拦住我们,意欲何为?此乃官车,却是大大的不便,且请行个方便,不要阻我等行程。”
八方北扬起马鞭一指道:“我并无意阻挠二位,二位只管离开便是。我只要留下你马车中的两人!”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莫明其妙,马车中明明只得苏七一个,何来两人?但是白雪鹰故意为难,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二人做官做的久了,受不得气,虽然听说过八方巡使的威名,自恃是朝庭命官,此时也顾不得,抽刀冷笑道:“说的轻巧,你乃江湖匪人,无故阻拦官车,已经是杀头大罪,还不自知么?若不快快滚了,当心官爷手下不容!”
白雪鹰仰天大笑,笑他们不自量力,竟然目中无人:“不过就是两个狗官,就凭你们,也配对本使说什么手下留情?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死活!”
那校尉咬牙道:“你敢对朝庭命官出言侮辱,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舞了个刀花,一跃上前便向马上的白雪鹰劈了下去。
白雪鹰长笑一声,俯身只伸手一夹,便将那刀牢牢钳于二指之中,就像铁铸钢浇一般,那校尉丝毫也抽动不得,他脸色大变,连抽了几抽,几乎连吃奶的劲儿也使了出来,那刀却纹丝不动。
另一个校尉见势不好,也上前相助,他一刀劈来,白雪鹰仍然伸了一手去捉他的刀,谁知那人好生狡猾,这一刀乃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手却是怀中的暗器。他将手一扬,一大篷的细针从怀中直射了出来,势劲力急,全都朝向白雪鹰的面门去。白雪鹰猝不及防,不及细想,向后便倒,险险闪过,心下忽地大惊:不好,我这一倒,暗器不就全射向她了吗?她怎么避得过?
心中一急,手上使力,将指中夹的那刀夺了过来,立起身来一刀一个将两个校尉劈翻在地,再回头看时,楚心雅仍然好端端的坐在马上,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由又惊又喜道:“你没事?”
楚心雅松开袖子,被她卷在袖中的暗器叮叮铛铛的落在地下,笑道:“这等米粒之珠,岂会大放光华?自然伤不了我。”
白雪鹰面上一红,道:“总之没事就好。”听到马车那里传来撞击之声,却原来是苏七在车内推门不开,心急之下用身体撞那车门。
白雪鹰连忙跳下马去,将马车之外的栓子弄掉,苏七从马车中出来跳到地下,看到那两个校尉横尸在地,松了一口气,对白雪鹰施了一礼诚恳的道:“多谢白兄援手,小弟感激不尽。”
白雪鹰这时也觉得不对,虽不知楚狂武功深浅,但凭楚狂那天施展的轻功来看,怎么也不会受制于这两个小小武官,难道他并不在这车中吗?一念于此,脸色登时变的难看起来。
苏七看他脸色忽变,心下害怕,不由得悄悄的退了两步,白雪鹰见他后退,猛然一省,收拾心情,笑问:“怎么,那位小兄弟不在车内吗?”
苏七小心翼翼道:“他……没错,他此刻不在,我正要去寻他。”他想了一下,现在没了绯飞非在身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寻得自己,但要他一个人再回去兰州找绯飞非,他又害怕会再遇到黄天清,到时候就真的是自投罗网,有死无生了。
他知道眼前的白雪鹰对楚狂一直紧追不舍,若是跟着他一起,想必要找到楚狂,不是一件难事,虽然讨厌他,不过为了能找到楚狂,也只有忍上一忍了。他不知道白雪鹰背后的那女子正是楚狂座下的七鸦之一神箭鸦楚心雅,却是最能帮助于他之人了。
其实当日楚狂也曾想过让楚心雅送苏七回去七鸦山庄,后来转念,是因为知道楚心雅有些脾气古怪,怕她见不得苏七,有意无意让他吃点苦头,他疼惜苏七,说不得只好多等两天,宁可将自己的事耽误了,也要将苏七交托到自己比较放心的绯飞非手上。这门心思,不但苏七自是不晓,就连楚心雅也是不知,她虽然看出了苏七就是那日在望月楼上与主人坐在一起的少年,也不过以为他只是主人新欢,倒不以为意,没有放在心上。
白雪鹰却不知苏七的心思,一心也想在他身上着落楚狂的下落,两个人两种心思,却不谋而合了。
“你说要去寻他,你可知道他在何处?你要到那里去寻他?”
苏七沉默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是告诉他好,还是不说的好。虽然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白雪鹰一起走,却不想让他知道楚狂正在京城。正在这时,楚心雅却皱眉道:“白雪鹰!你不是说你要带人家去京城吗?难道你又要丢下我跟他去找人吗?”
白雪鹰这才想起身边还跟了一个麻烦精,无力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之极的模样。苏七听到说他们要去京城,心下暗喜,连忙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不过,我想先跟你们一起去京城,不知道八方北你方便吗?”
白雪鹰本来因宫主宣召,要回京城长乐宫去,此时听到苏七说要跟自己去京城,此举正合他心意,那个来路不明的人若是知道苏七跟自己在一起,必会寻来,却刚好免得自己落了被动。
这下两人又是一拍即合,白雪鹰满面堆笑道:“不会不会,那自然方便的很。我们这就走吧。”
楚心雅一跺脚,恨道:“又忘记了我吗?”白雪鹰只当没有听见,从那马车上解了一匹马下来牵在手中,对苏七道:“你去骑我那匹有鞍的马,这匹我来骑好了。”
苏七面露惧色,轻声道:“啊?我……我……我没骑过马……”白雪鹰道:“什么?你不会骑马?”
苏七眼圈儿一红:“实不相瞒,我自小孤苦,年幼之时就被卖入汉王府做家奴,根本也没有机会学些什么……”
白雪鹰默然。
没想到他竟然是汉王府出身,看来自己料想不错,汉王府忌惮长乐宫,果然与域北武林联手。
汉王奸佞,为祸太深,天下人无不欲除之而后快,长乐宫也早已有为民除害之意,不过他身边能人甚多,不宜硬碰,如果他联合了域北武林,只怕必成气候,到时这个心腹大患便难制了。
想到此节,更加想一探那人虚实,于是跃身上马,俯下身去将苏七提上马来。
苏七吃了一惊,身子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白雪鹰的前面,坐的正了,白雪鹰一提缰绳,两人绝尘而去。楚心雅见他对自己毫不理会,恨的咬牙切齿,险些要哭了出来。
苏七被白雪鹰搂在怀中,他双手从自己腰旁穿出,拿住缰绳,两人的身体几乎是紧紧挨在一起,白雪鹰的气息不停喷洒在他耳畔,令他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身子也因为背后传来的热力而微微的轻颤着。
白雪鹰对他虽无邪念,但是感觉他的身子正在颤抖,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幼小的动物一样发颤,又想起那天看到他在楚狂怀中情热媚态,心中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倒觉怀中的他不似男子,却像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一样令他心生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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