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中缘之暗皇————末回
末回  发于:2009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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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影的目光移到紧闭的房门上,没有多久,他苦笑一声后,把背倚靠在柱子上,望着寒夜清冷的月辉照耀下的院落发呆。

时光,就这样在他身边默默流淌。

当月亮落下,墨色的天空渐渐翻白时,焱影才站了起来——他要准备早餐给成烨。

可,他方才迈开脚步,一阵突兀的鸽鸣由远而近,不断传来。

焱影一个点地跳跃,人便已经站到了屋顶。

他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了远外渐渐朝他所在的位置飞至的一群鸽子。

看见这群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鸽子,焱影的眼中泛着冷色。

“主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韩笙站在焱影的身后。

焱影没有回应他,轻轻踢动一下后,一片屋瓦被他挑至眼前。

冷笑,伸手一挥,瓦片立刻裂成数块,焱影再运气一推,瓦砾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到鸽子飞来的方向。

眨眼功夫,飞翔中的鸽群纷纷落地。

一个眼神,焱影示意韩笙前去带回被击落的其中一只鸽子。

韩笙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他拿着一只死去的鸽子出现在焱影面前。

“属下确定,这些都只是普通的鸽子。”一边把死去的鸽子交给焱影,韩笙一边垂首恭敬的说道。

焱影谨慎地翻找了一个鸽身后,同意韩笙的见解:“这只鸽子没有信鸽的矫健,的确只是一般的家鸽——可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群的鸽子飞过?”

正说着,焱影发现鸽子的嘴上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焱影微颦眉,他问:“韩笙,这只鸽子的嘴巴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圈红晕?”

“属下也很奇怪,所以特地观察过,发现所有被您击落的鸽子的嘴上,都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感觉就好像——它们中了毒。”

韩笙的话让焱影长时间沉默。

最后,他淡淡地说道:“我曾经听过有一种药材,让禽兽吃下去之后,在明显的地方都会出现类似的红晕。”

韩笙没有说话,他在等焱影继续说下去。

“这种药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求凰’。”

韩笙诧异地抬起了头:“主上,这种药材不是早已灭绝了吗?”

“我们亲眼看到它们灭绝的吗?”焱影面无表情地反问。

韩笙无语。

焱影望着手中的鸽尸接着说道:“既然出现了‘求凰’。那就代表,‘凰’就在附近——”

焱影突然住了口。

“主上?”

变了脸色的焱影没有回答,纵身飞下地面,二话不说又冲进了成烨所在的房间。

韩笙本想跟上,想了想后,又止住了脚步,只是站在房间外面。

 

 

 

 

 

 

 

一夜无眠的成烨刚因骤然撞开的房门感到纳闷,就看到一脸铁青的焱影冲到了自己面前。

而下一刻,焱影猛然揭开盖在成烨身上的被子,动作强硬地扯下成烨的衣服。

“焱影,你干什么?!”成烨惊呼。

纵然想反抗,却完全使不上力,成烨只能惊骇地任由焱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

当身体坦呈在焱影眼前时,成烨羞愤地闭上了眼,忍受焱影的眼睛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那一道道火热的巡视。

“没有啊……”焱影喃喃念着,“的确,我已经把你身上所有的药材都收起来了,你身上怎么还会有药材?”

“可是——可是——这群鸽子是怎么一回事?”不断念着,焱影垂低身子,把脸埋入成烨的颈窝,细细品味成烨身上那总是不停在迷惑他的凝香。

成烨并没有在意焱影到底说了什么,他此时完全被羞耻与愤慨覆盖,咬牙切齿,恨不得焱影马上消失在眼前。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寒冷,也因为他的满腔仇愤。

焱影察觉到了成烨的颤抖,他也能领悟成烨的心情。

原想压制心中的苦涩帮成烨盖好被子后起身离开,却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后,整个人覆盖在了成烨的身上。

“焱影?!”成烨已经忍无可忍。

焱影没有理会成烨的怒吼,径自紧贴着成烨,像在找什么一样,用鼻子不断地嗅着成烨的身子。

他的鼻子由成烨的脖子,到胸前,到小腹——一直往下、往下。

“焱影!”成烨磨牙嘶叫。

除了因焱影的举动而产生的羞辱愤恨之情,还因为他呼出的灼热鼻息令他的身子难耐的悸动着。

总算,焱影抬起了头。

用深沉的目光紧盯着成烨,焱影声音喑然的问他:“烨,你身上的这股香味,是不是一种叫做‘凰’的药材的味道?”

成烨心有愤意地扭过头不理会他。

而火热湿润的的气息在下一刻就覆盖住了他展露在空气中的耳朵:“烨,你不回答,那我就一直这样,躺在你的身上,不离开——”

“没错,是‘凰’的味道!是我小时候因为贪玩而不小心把整整一包‘凰’吞到肚子后的后果!”

焱影的话还未说完,成烨就已经瞪着他恨恨地吼道。

“好了,我说了,你可以离开了吧?!”

听罢后的焱影邪魅地笑着:“烨,你怎么会相信一个囚禁者的话呢?”

“你?!”语塞的成烨的眼睛瞪得更大。

焱影的笑变得黯然,他把更加脸靠近成烨,随后,他的语气沉缓地对他说:“烨,我有些理解我会这么为你情不自禁的原因了。”

“——烨,既然你是药师,那么你一定知道吧。这个世上,还有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叫作‘凤’。”

成烨没有理睬他——算是默认吧。

“虽然这两味药材所生长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可,凤的药性跟凰一样——”焱影不在意成烨的沉默,径自继续说道,“传说,之所以会给这两种药材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凤与凰这两味药材结合在一起,就会成为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情药。吃下它们的人,会像这对圣洁的鸟儿一样,为对方而至死不渝。”


“那干你什么事?”成烨冷眼瞪着压在自己身上,表情显得有些茫然的人。

“关系可大了!”焱影笑逐颜开,随后,他把唇贴到成烨的耳上,小声地说道,“因为,我曾经无意中,吃下了一种名为‘凤’的药材——”

“你胡说,‘凤’这种药材不过是传说罢了!”成烨说得斩钉截铁。

焱影笑容不变的轻声诉说:“烨,‘凤’和‘凰’是一对的。如果世上真没有‘凤’这种药材,又怎会有‘凰’?更遑论如何凤求凰?”

成烨被说得哑口无言。

“凤、求、凰——呵呵!”焱影的笑突然变得黯然,声音也低沉起来。

“烨,你说,这是不是天命注定的?世上最后一粒‘凤’被我无意吃了下去,而你,因为吃下了‘凰’而莫名的身染奇香——注定的,我们是要相遇,注定的,我会爱上你——”


焱影捧住成烨的脸,火热柔软的唇覆上他的。

当他移开唇瓣时,成烨的眼已经水雾迷蒙。

深邃的眼睛深深注视着成烨,焱影声声低吟。

“你遭遇家变,我遭遇坎坷,上苍,是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吗?”

“它是在告诉我们,经历磨难后我们才能在一起?”

“因为——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被厚重的云层笼罩住的天空,透不过一丝阳光,凝重而低暗。

增添冬日寒冷的气氛,光是此时的天空,就让人不住哆嗦——随时塌下的惊悸。

在晦暗阴涩的房间中,升温用的火盆也用来照明。

摇曳的火舌在阴暗的房间中,把人的脸孔照得可憎。

宁静的整个房间,柴火燃烧的啪啪声足以震撼每个人的耳膜。

气氛更加低闷沉重。

一直无言的人,手中酒碟不断翻转,碟中的用来暖身的烈酒因此旋转流淌——无声的。

是等待还是已经没有话题——只有两个人的偌大房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玩够了吧?酒碟乍然止住了翻转。

想到什么了吧?漆黑的双眸,一直静驻的冷静变得寒澈。

酒无味了吧?一直流转的液体被主人不留情地泼到火盆中熊熊烧着的火焰上。

很烈的酒,那一刻,火舌嘶吼着,爆发。

火,肆虐,人,冷峻。

“凌深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对手,不仅是这次了解烨的体质并利用‘求凰’的事情,他很有可能还掌握了很多足以令我功败垂成的事情。”没有语调的声音向人阐述主人的冷静。


“既然如此,那我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做最坏的打算。”

“韩笙。”焱影语气平静地唤着身边的人。

“属下听令。”一直躬身在旁的人沉声应道。

“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保护烨。”

“可是……”韩笙皱眉,明显的表露对这个任务的不满。

焱影冷眼睇视他:“韩笙,你对我的命令有质疑吗?”

黑衣人敬畏地垂下视线:“属下不敢。”

焱影把目光移到摇曳的火舌上,最后,他静静的声音,坚定地发出:“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一切后患拔根铲除掉!”

“就算是凌深,我也绝对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那边的凝重,这边的轻愉。

“哈,真是出乎我意料,他居然躲到了皇宫里。”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的眼睛微眯起,夜般深色的眼中闪着无名的,令人不禁惧怕到全身悚起鸡皮疙瘩的精光。

男子修长的食指轻抿的嘴唇,勾勒出他噙在嘴上的玩味笑容。

“那一个,他深恶痛绝的地方。”

手指滑下,轻抚过放在椅靠上的手拇指上的斑戒,男子笑不知何时,敛去。

“适儿,这个叫成烨的男人,对你而言有多重要呢?”

“——会让你为了躲开我,而躲进皇宫。”

没有笑意的男子,眼中一抹沉重的杀意飞速掠去。

“算了,不重要了。只要他消失在这世上,你,就还是我的。”

 

 

 

 

 

 

 

失去了自由,却没有失去行动。

果真如男子所言,他没有亏待被囚禁的风满楼他们。

他让他们见原本是不会离开观水亭的应巧巧,也让他们在他指定的地方里,随处逛。

但,失去自由,也就失去了信念。

再是奢华的生活,也抵不过自由自在时的轻松。

被锁制在这座不知名的府邸里的几天时间里,他们都在笑,都在强颜欢笑。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他们仍旧要笑。

他们不能让景儿知道他们的不安——大人如果不坚强,如何安抚支撑稚小的孩子?

但,他们都忘了,孩子是敏感的。

“风叔叔,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爹啊?”

怀中抱着不知为何,自从被男子打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雪团,景儿瞪着他乌黑的眼睛望着风满楼。

而景儿的这个问题,让风满楼他们三个一直强撑起来的欢快气氛霎时凝结。

风满楼微微一笑,想把景儿抱上膝间,景儿却跑开——他头一回拒绝别人的怀抱。

风满楼稍稍怔了一下,但很快地,他勾起嘴角,让自己的笑容更深些。

“景儿,再过几天,就可以见到你爹了。”

他移动了脚步,来到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景儿面前。

“风叔叔骗人,这句话你都说了好多次了!”景儿生气地嘟起了嘴。

“景儿……”风满楼错愕,他没想到,他在景儿心目中,已经是个欺骗者。

房翔见状,从身后抱住了没有防备的景儿。

“景儿,不可以这样说风叔叔哦。”房翔捏捏景儿的小嫩脸,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接着对景儿说:“景儿,风叔叔哪有骗你啊。他一直都说是几天,你知道几天是怎么算的吗?两三天可以是几天,十几二十几天也可以是几天,一个两个月也可以是几天——”


景儿一听,嘟起的嘴巴更翘了,他空出手用力地捶了一下房翔的胸口。

“哎哟!”一点都不痛的房翔装腔作势的痛吟,“景儿想要翔叔叔的命啊,这么用力。景儿也不想想,这段日子你的武功增进得有多快,哎哟,景儿的这一拳一定让翔叔叔受到内伤了。”


说罢,房翔还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眯起的眼睛时不时偷偷张开,看着景儿的神情。

当他看到景儿真的不禁被他的话吸引住注意力时,他暗中吐了吐舌头。

“真的吗?景儿的武功很厉害!”

已经忘了生气的景儿紧盯着房翔用手捂住的胸口。

“真的,真的!”房翔忙不迭地点头,还揭起了衣襟,“景儿,你要不信,你就看看,都瘀肿了。”

可是,他又在景儿要探头看进去时,收起了衣服,盖住了胸口。

“要是这样下去,景儿一定会成会一个比翔叔叔还厉害的高手!”

“比翔叔叔还厉害?!”景儿的眼睛熠熠生辉地望着一面正色的房翔。

房翔忍住笑意,强装冷静地点头:“不错,不仅比翔叔叔厉害,更比风叔叔厉害——还比全天下的人厉害!”

房翔的话成功的让景儿完全忘记了方才还在生气的事情,整个脑海中只想着,自己成为武术高手时的模样。

房翔见状,又说道:“可是,再厉害的高手也在勤奋练功才行哦。要是半途而废的话——”

“景儿马上去练功。”景儿一听,从房翔的怀抱中挣扎着要下来。

房翔笑笑,把景儿放到地面上后,看了一直默立在一旁的应巧巧。

心思缜密的应巧巧领悟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她走到景儿面前,笑容可掬地对景儿说道:“让巧姨带你去别的地方练——找个大点的空地才好练。”

“好!”景儿用力点头,用出一只手,让应巧巧拉住。

拉住景儿的应巧巧回头向房翔与风满楼露出一个笑容后,带着景儿离开了。

 

 

 

 

 

 

 

房翔与风满楼目视着他们离开,突然间,风满楼说道:“房翔,谢了。”

“谢什么?”房翔回头看风满楼。

“谢你替我解了围。”风满楼迎上他的询问目光。

“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大家。要是景儿真这么闹下去,谁都不好受。”房翔一脸不以为然地坐到风满楼身边。

风满楼一时间无语,许久,他才又说道:“景儿已经有两个多月见不到烨了,他觉得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

房翔撇嘴苦笑:“把‘求凰’给那个男人已经三天了,不可能没有一点线索吧。”

“房翔,你认为,那个男人会给我们烨的消息吗?”

“我认为他会,毕竟,我们与成烨跟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出尔反尔的理由不充分。”房翔略一思忖后,说道。

“可是——”风满楼的表情开始变得迷茫,“可是我认为他不会允诺。”

“为什么?”房翔不解。

脑海中回想当时的场景,风满楼回答:“我感觉,他在恨烨,很恨——”

“为什么?”房翔更觉一头雾水。

“不知道。”风满楼垂下头叹息。

房翔感到不可思议地挑眉:“风兄,你该不会想说这是你的直觉吧?!”

“有何不可?”风满楼反问。

“不。”房翔耸耸肩,“你觉得是就是。”

“我只不过奇怪,一向不相信这种东西的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直觉了。”

“世事无常,人心变得更快。我自己都不清楚啊。”风满楼摇头,苦笑。

“对了,房翔,我还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烨他,离我越来越远了。”

“哦。”

“他站在,我永远追逐不到的地方。”

他们在这句话之后,再无言。

凄冷的寒风,凝结了世间所有的一切。

连人的心,它也不放过。

寒风,还在吹,天空,还是那样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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