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的轻功比风兄你好多了,要是真有个万一,我逃得也比你快啊!”一落地,房翔冲风满楼嘻嘻笑着。
风满楼低头思忖,过了一会儿后,他抬头对房翔说道:“房翔,如果感觉事情不对劲,一定要赶快回来,一刻也不要多呆。”
“——你病恹恹的样子我不想再看到了。”最后,风满楼目光深沉地盯着房翔。
房翔露齿一笑:“知道了,我一定听令办事!”
京城,天子脚下,尽管现在国家内忧外患不断,却仍不减其繁荣富华、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位于京城中心的皇宫,奢华程度更是最中之最。
高高耸立的宫墙把宫殿的奢华都挡阻在里面,也挡住了宫中的所有恩怨纷争。
世人难以入内,宫中的人更难出来。
——当然,也有例外。
入夜,守备森严的正门前,一个看似普通的马车出现在守门士兵的眼中。
自然而然的,其中的一名士兵上前拦阻,并加以询问。
驾驭马车的人没有多语,便从衣兜中拿出了一张令牌,这位士兵一见,脸色一变,冲这辆马车鞠了一个躬后,便回到原位吩咐其他人大开宫门。
宫门开启之后,这辆穿过了大门,待这辆马车进入宫中之后,宫门被人关上。
房翔面色复杂地伫站在铭园的花园中,当冬天寒澈的风吹过,让他不禁哆嗦时,他才开始移动脚步。
望着沉浸在无月的夜中,因没有一丝光亮而显得死气沉沉的庭院,房翔长吁一口气后,展身离开。
他找过铭园的每一个角落,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死城。
——看来,真的是有人在戏弄他们?
可是,那个人这么做,用意为何?
这个人不但知晓他们的行踪,更知道他们在找沉夜——
如果这个人就是他与风满楼一直在追的神秘人——那他,真的是太可怕了!
而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各别击毁他们?
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来到这里时,就已经被人包围住了……
这么一想着的房翔,甫一走出铭园的外面,就看到了排站在铭园周围的一群黑衣人。
把景儿把在怀中的风满楼紧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直至此人突地一笑后,打开话题,才让一直沉重的气氛得到缓解。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请你来……”
“你那不是请,是威胁。”风满楼冷冷地打断高坐在厅堂正中的人的话。
“哈哈,那真是在下失礼。”男子挑眉,露出一个算是抱歉的笑容后,紧接着,他目光一聚——
“不过,如果不是我趁你不注意时抓住这个孩子,威胁你,让你跟我来——你会来吗?”
男子略有些冰冷的话赢得风满楼的一声冷哼。
“可是,你也知道,我本意并不是想伤害你们。”
“那你让我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男子只笑不语。
风满楼不自觉地皱起眉盯着这名男子。
这个男子,尽管满面随和,但他所说的话句句带有深意——就如同他这个人,深高莫测。
这时,风满楼感到怀中的景儿一直在挣动,便担心地问他:“景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景儿皱着眉摇头,“那个叔叔抓住了雪团,雪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景儿撅着小嘴用小指头指着正坐在他们面前的男子。
风满楼在这个时候才醒悟方才他一直感到不对劲的事情是什么。
原来一直跟随在景儿左右的雪团不见了。
“一直陪在这个孩子身边的那只毛绒绒的雪貂呢?”风满楼问一直在看着他与景儿的男子。
“哦。”男子一脸恍然,随后他用手向身边的一名属下示意,当这名属下离开后,他才对风满楼说道,“那只雪团没什么事,我只是把它打昏过去而已。——对了,那只雪貂很少见,也很难对付,过它这一关,我可是费了不少工夫。”
男子的话令风满楼眼含深意地望着他。
要是真是这个男子抓住雪团的,那么,他的武功一定很厉害。
他看过房翔因为好玩而跟雪团斗过一次,尽管房翔的轻功绝顶,但在雪团面前几乎招架不住。
看这个男子的样子,不像是被雪团抓伤过。而他居然毫发无伤的就抓住了雪团……
他眼前的这个人的武功——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不久,有一个人走到男子的身边,对他耳语一阵后,男子挥退了这个人。
男子笑面盈盈地对风满楼说道:“见那只雪团前,让你们见见一个人吧?”
随着男子的话,风满楼察觉身后有异样便回头一看,顿时瞪圆了眼。
被人推着走进厅子里的房翔看到站在大厅正中的风满楼与景儿后先是一愕,随后笑容可掬地走到风满楼面前。
“景儿来,让翔叔叔抱抱。翔叔叔有大半天不见你,都快想死你了,呵呵!”
房翔笑容满面的由风满楼怀中接过景儿。
当他看到风满楼一脸疑惑,张开口正想对他说什么时,他笑嘻嘻的先开了口:“风兄,在你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前。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风满楼一听,皱眉,闭上嘴巴,并在同时把目光移到了仍坐在厅堂上的男子。
男子会心一笑,说道:“没错,信是我派人发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们知道,我一直在注意你们。”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风满楼盯着男子问。
男子不以为然的笑笑:“我是谁对你们而言并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了。那就是,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你们一直在找的人——成烨。”
风满楼一听,有话要说却被男子挥手挡下,男子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在信中所提到的铭园,成烨的确也曾在那里呆过。只不过,铭园在两天前已经被它狡猾的主人遗弃了。”
“虽然你们没有直接接触过他,但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他的狡猾吧?”男子似问,却非问。
他没有要任何一个人的回答,接着向下说:“说真的,我也真有点钦佩他的聪明才智。因为,他突然消失了,让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男子说到这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地赞叹:“真的,他真的很狡猾,也够冷血!”
突地,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然:“不过,我会亲自折断他那犀利的锋芒,让他再也没有反叛我的能力!”
男子最后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让房翔与风满楼甚感不解的相视。
“你找不到那个人,怎么能找到成烨?”但有一句话,风满楼听出来了。
男子蓦地一笑,那带着些算计的笑脸让风满楼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不,你的话说反了。只有找到了成烨,才能找到他。”
“什么意思?”风满楼不懂。
男子的笑容加深,他一个一个字重重地说道:“求——凰——”
房翔与风满楼顿时瞪大了眼盯着这名男子。
男子笑容不变,他对他们说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一直在注意你们,一直——比他注意到你们时,还早些时候。”
“所以,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多。我更知道,你们在雨山城的那段时间都呆在哪?也知道,那个名伶应巧巧——”
“你把应姑娘怎么样了?”房翔心惊胆颤的问道。
“没有怎么样。”男子弯起嘴角笑得真诚,“我只是请她到我的府上做客而已,她可是掌握曦月山庄的冷涣云庄主真正身份的证据的人哪,我怎么会亏待她。”
“你的用意到底是为何?”风满楼盯着一直笑容可掬的男子深湛的眼中冰寒的冷光。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褪下,最后,他面容郑定地说道:“我的用意很简单,我只想让我的适儿回到我的身边。”
凝眸直视男子许久之后,风满楼才静静地开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男子冷哼,一个弹指后,偌大的客厅不到片刻便被人包围。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你们最好选择相信我。”男子冷冷地笑着。
抱着景儿的房翔把目光由男子身上移到风满楼身上。
而风满楼低头思索,最后,他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看着他们与男子之间的对话的景儿一眼后,把手伸到衣襟中,掏出一个锦囊。
“求凰”所剩不多,他一直想着除非到了紧要关头绝对不用,留起来当纪念的。
——可是现在,为了他们的安全,更为了不让成烨最重要的景儿出事,只能用了。
男子,看到风满楼取出的锦囊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倏地,一条长鞭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扫过风满楼面前,他还未有所反应,他一直珍藏着的锦囊已经落在男子手中。
风满楼饱含苦痛地紧盯着那个已经移接到别人手中的锦囊。
“‘求凰’。”男子满面得意地笑着,“哈,好一个‘求凰’!——适儿,你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你会因你最珍视的人而全盘皆输吧——哈哈哈哈!”
这名男子的笑声响彻整个厅堂,而风满楼的心就在他的笑声中,越发沉痛。
最后,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困惑不解地打断了男子持续的笑声,也让房翔与风满楼一愣后,难忍的笑出声来。
“这位笑得很开心的叔叔,你什么时候把雪团还给我啊。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哦,不然,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景儿突然的话让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寂静,景儿不解地望望四周,看到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后,便又加上了一句:“这是爹说的。”
“噗嗤!”房翔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把脸深埋进景儿的胸前,闷笑。
风满楼用手捂住脸,没有让笑声逸出来。
只有男子一脸铁青。
没错啊,现在是没有人喜欢他——而且,一点也不喜欢。
焱影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直视着沉睡在床中的人。
不知道他维持这样的姿势有多久的时间,当月光把窗户的影子拉得更长时,他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开。
“适儿……”一句沙哑的呢喃传入他的耳中,令他的脚步一顿。
停住脚步的焱影默立片刻后,倏地转身,一步步地逼近仍在床上沉睡的人。
焱影狰狞着一张绝艳的容貌,眼露凶光地来到床前后,伸手掐住此人的脖子。
“是你,都是你,是你让我如此,是你让我连爱他的权利都剥夺!”仇恨地怒哮着,焱影手上的力道逐步加重。
因为窒息,躺在床上的人张开了眼睛,虚弱的人看到正用仇忿的目光盯着自己,并用双手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时,露出的,却是一抹喜悦的笑容。
“适儿,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我来是要取你性命的!是来让你偿还你曾给予我的,不堪回首的生活!”
焱影一脸冷酷,手上的力道再收紧——
“主上!”
不知何时,韩笙随同另一个人已经来到了焱影身边拦住他。
“主上,您万万不可这么做啊!”韩笙心急地说道,“如果您真的就这么杀了他,您所有的计划就落空了啊。更何况,现在要对付的人还多了一个凌深。”
韩笙最后的一句话令焱影松开了掐住此人的双手。
“对,我不能意气用事。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我不信这几天我都忍不下去。”这句话,是焱影在对自己诉说。
“凌深,哼!”焱影转身冷笑,“就算他现在占据上风又如何,我一定要扳回局势。而这,用不了几天时间。”
跟韩笙一块出现的另一个人在这时向焱影鞠身说道:“主上,成公子已经醒了。”
焱影吩咐过只要成烨一醒来就让人来告诉他,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焱影目光一聚:“我这就去。”
“适儿……你要去哪……适儿……”沙哑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再没有让焱影的脚步停下过片刻。
焱影给予这个人的,是一个决绝离去的背影。
当成烨睁开眼睛后,感到全身沉重使不上力,就知道焱影又给他吃下了软筋散。
移动不了,成烨于是只能仰望陌生的床顶。
——包括这个地方,也是完全陌生的。
因为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焱影点住了昏穴,所以他并不知道焱影又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成烨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盯着床顶有多久的时间了,当他觉察有人站在他身边,扭头一看时,看到了焱影。
焱影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后,坐在成烨身边,轻声问他:“烨,饿不饿?要不要我吩咐下人准备些吃的?”
成烨思索了一阵子后,口语平稳地对他说:“我想吃些白米粥。”
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焱影一听,面露喜色的对成烨说道:“我马上让他们去准备。”
“你……”焱影欲要离开的步履因成烨淡淡接上的话而止住。
“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吃的?”焱影收住脚步,坐回成烨的身边。
成烨望着焱影平静中带着些期待的脸许久后,才开口:“你,可以煮粥给我吃吗?”
“烨?!”焱影因他的话困疑地稍稍睁大了眼。
成烨见状,移开了望着他的视线:“算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我煮,我这就去煮!”焱影欣喜若狂地对成烨说道,“烨,放心,很快地,我就把粥端来!”
离去之前,焱影给了成烨一个竭力的拥抱。
当焱影像风一般消失在自己眼前后,成烨的眼中才露出那股复杂难解的神情。
他把手按在胸口,想把那仿佛要逆流的血液制止住。
他不明白,真的好不明白。
为什么他那颗仇恨的心在遇上焱影那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的表情时,会淡得好像从不曾存在!
为什么?!
是习惯还是什么?
当焱影小心地扶住他,让他靠在他的胸前时,他没有反抗。
当焱影细心地为他吹凉那冒着热气的米粥后,送到他的嘴前时,他会自然而然地张口吃进嘴里。
不解的目光望着焱影的脸上,他注意到时,给予他的,都是最真挚的笑容。
他的心会在那一刻,加快跳动。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烨,还要再吃些吗?”不知何时,碗已经见底,而焱影的声音仍旧那么轻柔。
“不。”他摇头,“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也好。”焱影把手中的碗放到床头柜上后,慢慢地扶他躺下。
“不要在这里,不然我睡不着。”见焱影没有去意,他对他淡漠地说道。
他的话让焱影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但,他仍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出去。你好好休息。”
说完后的他,再细心地为他捂实被子后,拿起放在床头的碗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知道焱影已经离开的他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他就这样一直张着眼睛,仰望床顶发呆。
方才,焱影眼中闪过的苦涩,令他胸口一窒,竟也是那般难受。
可是,这一切,都源自于什么?
——算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刻忘却一件事,那就是,焱影是他的仇人。
害他家被满门抄斩的仇人!
他对他,只有恨。
走出房间外的焱影并没有离开,顺手把碗放在一旁后,来到了房间外的栏杆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