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 下————忙里偷闲
忙里偷闲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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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青的面色不由一怔,也变得严肃起来。气氛陷入凝重,墨玉青静静地看着鸿锐,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不喜欢老被人盯着。”


鸿锐太起双眼,对上墨玉青清亮的双瞳。“我只是喜欢你啊!”


“谁要你喜欢!”墨玉青被针扎了一样,声音陡然提高。


“青儿!”鸿锐哀叫,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你?”


“当然了,被你喜欢的东西,有哪一个是有好下场的?”墨玉青振振有词。


“青儿!”鸿锐再次哀叫,“你怎么知道被我喜欢就没有好下场了?”


墨玉青才不怕他鬼叫,掰起手指头,认认真真历数鸿锐的罪状。“你看你喜欢过金钱豹,喜欢过獾狗,喜欢过大眼儿鹰、还喜欢过九花虬!……你喜欢玩的东西多了!可哪一样不是三天的热乎劲,玩玩就腻了!”

 

鸿锐肚子里像吃了二斤黄连,心都苦透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把心声告诉他了,他又给想错了。


第三十四章


鸿锐和墨玉青回到南城的住处已经是过了三更了。


走到门前时,两个人都下了马,鸿锐并没有象往常那样恋恋不舍地跟墨玉青挥手道别。而是走上前,拉住墨玉青的马缰绳,有些欲言又止。


墨玉青在自家门前被拉住进不得门,有些烦了。“鸿锐你都说了一晚上了,还没说够么?


鸿锐没松手,有些欲言又止。


被这膏药贴得受不了了,墨玉青不得不开口,“我困了,你松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鸿锐松开了抓住缰绳的手,却拉住了墨玉青的衣袖。


墨玉青有些恼了,却又不想惊动他人,低低的声音问鸿锐:“你干吗?”


鸿锐看看左右,不由分说,拉了墨玉青就走。


墨玉青看看自己家的大门,再看看神秘的鸿锐,弄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无人的街道上,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却都没弄出什么声响。


离开大门有一段距离了,鸿锐在墙角处停了下来。


墨玉青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鸿锐怕人听见似的把嘴巴凑到墨玉青耳边,小小声的说。“王爷今天没回去,也没在我俯里,估计是住这里了。”说完话,鸿锐小心地看着墨玉青的表情,颇有些担心。

 

墨玉青看了看地上两个人叠在一起的影子。对鸿锐的话似乎并不感到惊奇。“我知道,…..用晚膳的时候,我爹就叫人准备热水了。”


“啊?”鸿锐惊得忘了合嘴。黑暗中,眼睛象猫一样睁得滚圆。“你知道?”


“这有什么?”墨玉青不以为然地瞟了眼鸿锐,蔑视他的少见多怪。“他们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鸿锐有些傻了,使劲吸了口气,努力地想眨眨眼。可是刚才眼睛好像睁得太大,有些睁过了劲,一时收不回来的感觉。


青儿的态度变得太离谱,鸿锐怎么都想不明白。刚才听小厮悄悄通报的时候,自己还担心,怕他知道父亲留宿墨府会不高兴。可是你瞧他不仅早就知道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倒让鸿锐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鸿锐的脑子里象开了个烧饼铺,翻饼烙饼不停地翻倒着,一个没注意,墨玉青已经从他的身前溜走了。


等鸿锐回头看时,墨玉青已经跨进了门槛,大门眼看就要合上了。鸿锐抬起手,有心想叫声“你等等,我还没弄明白。”


可嗓子眼里却象卡了鸡毛似的,最后什么都没叫出来。就那么眼看着墨府的大门在自己面前闭得连个缝都看不见了。


鸿锐有些黯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自己府里休息的。只是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失落。青儿越来越让自己捉摸不透了。


第二天早上,这条街上路过的人都惊奇的发现,紧邻的墨府和世子府异常的热闹,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两座府第都敞开着大门,身穿不同服饰的下人门走马灯似的跑进跑出,显得有些兵慌马乱的。尤其墨府门外,还堆着庆王爷大堆的车马,随从护卫,明晃晃亮闪闪的一片。把个南城偏僻的街道照得分外鲜亮。

 

不知道是床太软还是夜太短,一向早起的庆王爷很难得的,今早起晚了。更糟糕的是,起来才发现,上朝的穿戴都没在身边。而在身边负责伺候的墨府下人又全不懂王爷的规矩。

 

一时间里里外外的下人门乱成了一锅杂烩粥。推推搡搡磕磕碰碰的,象两群没头的苍蝇。


墨府的下人抱怨庆王府的下人太鬼祟,话都说不清楚,庆王府的下人则指责墨府的下人不懂规矩,声音太大扰了主人的睡眠。两群下人一边伺候着庆王爷洗漱,一边眉来眼去地暗地里争执。

 

而墨府的主人墨无痕呢,不仅不关心庆王爷的疾苦,反而连床都不让下。揽住庆王爷的腰蛇一样地缠上来。嘴里嘟囔着:“别走,再睡会儿。”


“你睡吧,睡吧!我完事就回来!”庆王爷急得汗都出来了,却还是耐心地把墨无痕的胳膊、腿从自己身上解下来,塞回被子里。替他盖好被脚,轻轻地安抚。


好不容易洗漱完了,把朝服穿好,随便用了点早膳,庆王爷大步流星往外走。


走到门洞的时候,看见墨玉青垂手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自己。


“青儿有事?”庆王爷虽然着急却还是停下了脚步,耐心询问。


墨玉青腰身挺直,恭敬有礼。见庆王爷垂询,从袖笼里抽出一个折本,递给庆王爷。“王爷把这个递给陛下吧,他可能会想看。”墨玉青简短的解释。目光里比以前多了些沉稳坚定。

 

庆王爷真的是来不及了。


没时间细说,庆王爷只“嗯”了一声。接过折本放进袖笼里。拍了拍墨玉青的肩头,“你好好照看你爹。”说完就快步走出府去。


又过了两天,墨无痕安顿好了墨府的各项事务,拎上鸟笼子,坐上庆王府的大马车,招呼上挤在世子府里的大批庆王府下人,车马粼粼回了庆王府里自己的西院。


窗明几净的画室被人仔细的整理过。案头名贵的兰草换了土,新长出的枝叶婀娜挺拔。多宝格上的古玩玉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越发显得高雅素洁。


墨无痕随意坐进床前的软塌,舒展开腰身,细细感受这里的柔软舒适。


有懒散的阳光透过窗棱洒落进来,随意铺在深色的桌椅上,与精致的漆质器具一起。演绎出一段类似忧伤的情愫,凝重中略带些迷离。


这是夏日午后最妩媚的时光。


一杯茶,一本书,一碟点心,一个下午……这是墨无痕多年以来的生活。


恬静温馨的王府内院生活,对于外人来说,也许是天上人间的极致享受。而对于半生沉浮满心伤痕的墨无痕来说,不过是一处浩劫后苟且偷生的藏身地。


每每缩在柔软的靠垫里,盖着小羊绒的薄毯,便觉得自己与尘世隔绝。舒服地以各种慵懒的姿态斜倚着,小睡片刻,做个美梦。便觉得满心诉不尽的心绪都渐渐沉淀。


临窗的几上,已经备好了上好的茶点。有水果的香味淡淡的飘散。这香味十分微妙,不是单纯的水果,而是水果和面点一起烘烤出的一种别样的香味。这香味与茶香混和在一起,丰富细腻中有种动人的优雅。

 

墨无痕禁不住这样的诱惑,起身去察看。


拿起一块点心细细的品尝,不觉迷起双眼。吃完后,又去拿下一块,……转眼间,风卷残云,一盘点心吃个精光。


墨无痕一边抹抹嘴上的残渣一边在心里寻思。自己几日不在,王府里的厨子技艺精进了不少。难得他们有心,还能弄到这么新鲜的材料。做出来的点心好吃又不腻。


这还得感谢那位神医。


那位神医不仅给青儿治好了眼睛,还顺便瞧了瞧自己的病。


他说自己身体底子太差,伤了元气后又急于进补。结果搞得虚不胜补,反倒越补越虚。


医治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有些耐心。神医说了,务需抽丝剥蚕般慢慢调理,三五年的时间,才会有成效。他还说,养身调气必须先调理肠胃,平日饮食起居都要仔细注意。

 

墨无痕喝了口清茶,坐到桌前。


那神医年过半百,神采却依旧飞扬,年轻时想必十分的俊朗。他给了自己一个药方,都是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药。连下人们看了都吃惊,就是几纹银子可以抓一大包回家吃上半个月的那种。

 

药汁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喝起来并不艰难。自己在青儿府上吃了这些日子,似乎已经有了些成效。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吃饭香多了。再不用东抢西夺,专吃别人碗里的。

 

墨无痕拎起笔,随手在纸上画出神医的样子。


第三十五章


爹爹回了庆王府,墨府里外一下子清静了下来。清静得墨玉青连弹琴的心思似乎都淡了几分。


夏日天长夜短,用完了晚膳天色还不晚。太阳还没落山,墨玉青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无聊地拨着琴弦。


以前住在庆王府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那时候爱热闹,总是在外面有消遣不完的新鲜花样。每天都忙忙叨叨的,甚至几乎都不怎么回去用膳。就算偶尔没有什么事,也总会有鸿锐膏药一样的在耳边唧唧呱呱。

 

此刻不用忙弄公事,不用呼朋引伴,不用去街边的酒楼里胡侃。只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府邸里,静静的过日子。居然发现,不知道这些忽然多出来的清闲时光该怎么打发。

 

看看天边最后一缕亮光马上就要坠落。墨玉青决定早些洗漱睡觉,那位神医说得好,“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一个好将军。别人可以帮你,可以劝你,可以照顾你,……但是你自己才是一柄剑。你自己的这柄剑,要想坚韧,要想锋利,都只能是你自己。所有的磨砺和拯救都只能由你自己完成。”

 

所以,这些天自己都呆在自己府里没有出去,就是想好好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夏日的夜晚是美丽而清朗的,夜色已浓,仍然有蝉在枝头鸣叫。


洗漱后的墨玉青斜靠在床头,专心看一本书。


灯是醒的,人是静的,白日轰隆而过的扰攘不安,都让包容一切的夜安顿了。


这本书也是那位神医给的,文字有些晦涩,却满纸都是哲理。慢慢看来,细细体会其中的寓意,只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悟。


正看得入神,忽然外面一阵喧嚣,有下人的哀号。


霸道的脚步声带着迫人的气势一路踏来,“哐当”一声,推开外间的房门,脚步一刻不停,隔扇门跟着被大力振开。一股夜风跟着来人冲进屋里。


是鸿锐。


可能走得急,头发都有些乱了,气息也有些急促。


庆王世子进门来,看看床上的墨玉青,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像只毛发直竖正在发怒的狮子。


冷眼看着挟风带雨的庆王世子,墨玉青躺在床上,连动都没动。


“你给皇上上了什么折子?”狮子站到床前,开门见山。


墨玉青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急于回答。把手里的书小心合上,扭头放进床头的暗格里。


鸿锐受不了他这冷淡的态度,扑上床沿,一把把墨玉青拉了起来。


让他坐直在自己面前。面色不善的鸿锐双眼圆睁,“青儿,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鸿锐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几乎要一口把墨玉青吃掉。


“怎么了?”墨玉青拉拉自己肩头的衣服,不急不火,问得从容淡定。


“你说怎么了?!”墨玉青爱搭不理的样子让鸿锐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鸿锐使劲摇晃着墨玉青的肩头,试图让他明白现在的状况。“宫里都快闹翻天了,皇太后哭着要上吊。你说怎么了?”


鸿锐狠狠地看着墨玉青,毫不掩饰自己的责怪之意。自己饭都没吃,一路跑来,都是为了青儿的事着急,可是他还不买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墨玉青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垂着,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他对鸿锐激动的原因显然有所预知,而且他并不在乎这样的结果。这一点让鸿锐越发着急


“说啊,到底你跟皇上说了什么了?”鸿锐几乎是在恳求了。青儿越来越有主意了。而且他的胆子大得出奇,他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敢做出这么大的事,他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青儿会惹下滔天大祸的。等自己和父亲都保不住他时,那可怎么办!鸿锐急得心口都痛。


“也没有什么啊!”墨玉青终于肯开口了。虽然还是不痛不痒的样子,但总算有了些反应,多少让鸿锐松了口气。


“你还说没有什么!”鸿锐使劲剜了墨玉青一眼,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都是因为你那折子,皇上发了疯一样,不仅撤了选妃的旨,说什么要“为爱守节,永不纳妃。”皇太后急得都要上吊了,老国舅拉着王爷要说法呢。你说怎么办?”

 

墨玉青静静听着,又不说话了。


鸿锐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只手大把抓住墨玉青的肩头,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青儿,你折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啊?”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皇上发疯的话。按说青儿不是朝廷重臣,他怎么可能一个折子就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墨玉青抬头看了眼鸿锐,又把头低了下去。好半天才说出口。“我就是跟皇上说,你喜欢我,请他把你许给我!”


你说什么?鸿锐愣住了。


终于听到了墨玉青的解释,可是却好像跟自己的预想差得太多,多到一时想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墨玉青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鸿锐的脸,象看一只马上就要烧开的水壶。“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难道不是?”


啊!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好像让普天下的花儿都在面前绽开、普天下的浆果都在身边爆炸了一样。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花瓣还有甜甜的味道。鸿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终于知道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庆王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撞击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像开了个杂货铺,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这个笨蛋!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墨小将军适时的拨开自己肩头的两只手,发表自己最中肯的评价。


鸿锐呵呵地笑,笑得象个傻小子似的。墨玉青被他笑得满脸绯红,故意躲开视线,不去看他。


鸿锐盯着明眸皓齿、长发垂肩的墨玉青。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亲那片绯红:“你喜欢我,真的写到折子里去啦?”


墨玉青没动,任他亲了。大眼睛呼扇着,也有些害羞地看向鸿锐。“我求皇上作主,当然要写到折子里去啦!不然皇上怎么批示啊?”


两个人离得太近,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似酒香般醉人。墨玉青小声的说:“我爹跟我说了,说你是真的喜欢我。”


鸿锐的脸也红了,傻呼呼的呢喃,“你爹真好!”


“那当然了。”墨玉青也笑了。嘴角翘翘的,露出一个小酒窝。“我爹说了,狗窝还有狗窝的规矩呢。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就得名正言顺进墨府!”


“是啊,名正言顺——以后我进来就方便了!”鸿锐傻傻地点头,想着以后自己都可以随意进出青儿的卧房,心里美得象喝了蜜似的甜。


“你以后都要住这里。”墨玉青盯住鸿锐提要求,很认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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