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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读  发于:2009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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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少年有着不错的画功,但没想到….

「这样,我这正好缺一个画师,你就留下来吧。」

「啊?」这突来的宣布令他错愕不已。他,只爱自由在的画,不想当什么画师。可是这

个男人,他的态度,他的口吻,他的气质,傲然随性地像是决定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容许反

驳。

为什么?凭什么?

「我不……」正想婉拒,就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希头也没回地道。

「殿下,国王与王后请您马上移驾到皇宫去。」

「我知道了。」一个侍从为他披上身蓝色丝绒镶金边的外挂,伦注意到了外挂上,那排

黑曜石打造的扣子上,刻有金色的鹰型徽印。

「对了,我叫希。」他走出房间前,突然转头说道。

「乖乖养伤。」又是一句命令式的口语,然后,精致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国王皇后?卡席尔王家的鹰型徽?希……?

他是,那个顶顶有名的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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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型徽的扣子,我也有……」我指着外套上的扣子。然而当那哥哥的眼光停在我的衣

服上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令人感到迫窘的一件事!我的衣服上那一排原本华丽的扣子

,现在只上下两三枚,零零落落地挂在那艰难地闪着那残存的光泽,上面的鹰纹也因我不停地

擦拭它而早已模糊不清。

「王子的眼睛,比任何事物都强烈地证明着你的高贵身分。」哥哥像是看穿了我的窘境

,他温和地笑着说道。

他体贴的笑容,是安慰也是鼓励,我那早已被扯得残破不堪的王族自尊似乎因此而得到

了些许的补偿。

我喜欢,他的笑容。

「哥哥,那个伦,他很小吗?和我一样,是个孩子吗?」

「不…..他已经十九岁了,只比希王子小3岁,只是希一直把他当作是孩子,要到后来,

他才会发现伦,不能算是个少年了。」

「伦他,长得漂亮吗?」哥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比大哥哥漂亮吗?」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想象,伦应该,是个和大哥哥一样漂亮的

人。

「我也不清楚。」

「那他留下来了吗?」

「王子的命令,违抗是要杀头的……

「伦少爷,这是你的卧室,和隔壁间画室是相通的。您看看,如果还需要添购任何的东

西单子列给我,我立刻差人去买。还有,我是太子的内务,也就是管家。我叫安,伦少爷有任

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这个管家安,大概有六十几岁的年纪了,那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梳得整齐服贴。岁月在他

眼脚上刻的痕,柔和了那一丝不茍的严肃表情。棕色的眼睛温和坚定,伦第一眼,就对这个沉

稳的老者产生了好感。

唯一令他不知所措的,是”少爷”这个称号。

「安伯伯,可不可以,别叫我少爷?」

「不行。」安摇摇头,正经八百地道:「您现在的身分,是王子正式册封的宫廷画官。

在卡席尔,画官的职位是高尚的,远甚于我们一搬家臣。照理说,我应该称您伦大人,叫您少

爷,已是僭越。」

伦轻叹了口气。宫廷画官啊……这个在王国中,可以称得上是首席的艺术工作者了。可

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头衔啊。那个给他这个头衔的人,似乎,十分地忙碌。自从上次,

知道了他的身分之后,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给了我一个令人称羡的头衔,让我住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过着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优渥

生活,然而…….

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宫廷画官……要作什么?」伦一面把玩着那些昂贵高级的画笔一面问道。

不可知的未来,不可知的命运。连接下来的道路,都是朦胧的一片大雾。

「帮宫廷作画是主要职责,不过,一切要听希王子命令吧。」

可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希王子他政务繁忙,可能比较没机会管这事。」

那,为什么需要我这个画官?

「或许下次殿下回来,你可以当面请示他。」

或许,他已忘了有我的存在了。

伦将画架固定好在山坡上,从这个角度,可以将远处的皇宫园全纳入视野之中。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以皇宫远眺当作画的主题。或许大部分的画家终其一生,都没有机

会已这样的角度来画皇城。

应国王的要求,需要一幅王宫的全貌图,似乎是要送给邦交之国。这是希王子派给他的

第一个任务。

希王子他,派人来告诉他的,并不是亲自告诉他。所以,伦还是,没见到他。

然而,没有感觉的东西,再怎么画也是徒劳。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办法,赋予它灵魂…

伦的心,无聊,空虚,且寂寞。

四个月了,能见到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想见到他的渴望却越来越浓。

逃走吧……可以回到我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困苦了些,但至少不会像这样,一只被关

在华丽笼中的鸟儿,却是天天盼望着可以见到主人的鸟儿。

一阵风吹乱了他那一头黑发,发丝刮得脸颊微微地疼痒。

在宝蓝色的净手瓷盆的温水中把手反复搓洗了几遍,接过一旁侍女递上来绣有素样花纹

的巾子擦干。

「伦呢?」希转头对站立在餐桌旁的安问道。

「伦少爷他,出去写生了…..」

「写生?」希望了望墙边的大钟,七晚八晚写生,难道在画夜景不成?更何况,从厅子

旁那个落地大窗望出去,窗外的世界,正笼罩在一片大雷雨之中。

希的表情明显不悦。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将军廪见状,微微一笑道:

「殿下,如果不方便,就改天吧!我也不是非今天要见到他不可。」

「将军特别抽空而来,怎能让你白跑一趟?安,马上派人去把伦找回来。」

「是,我亲自去。」安弯下腰行个礼,急步走出宴厅。抓起伞就要出门,却在大厅正门

前与冲进来的伦撞个正着。

「哎哟~~」

「对不起,安伯伯……」淋得像落汤鸡的伦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不擦还好,这一

擦,那张白晰净秀的脸却被袖子上的污泥抹的满是。而身上的衣物脏兮兮地惨不忍睹,犹如往

泥浆滚一遭似的。

「伦少爷,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看他这副模样,安真是又气又好笑。他伸手

将伦那黑色发丝间的杂草一面弄去一面问道。

「画着画着不小心在草坡上睡着了,我是被大雨打醒的,然后不小心滑了一跤….」也因

此花了不少时间在大雨中捡那些散了一地的画材……

「没摔伤吧?」

「没。」摔在软软的泥地上,虽然弄得一身都是,但起码不太痛。

「真是上帝保佑,伦少爷,王子殿下回来了,现在在宴厅,等着要见你。」

「王子?希王子?他来了??」

我等了他四个月,他终于回来了……难掩心中的狂喜,湿淋淋的画具还抱在身上,就要

往宴厅奔去。

「伦少爷!等一下,伦少爷!」安实时拉住了伦,急道:

「您这一身,怎去见王子?伦少爷,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对喔……」伦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有些不好意思第说:

「那….我去洗澡,安伯,请你帮我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搬到画室去。」

看着他飞也似地奔往二楼,安摇摇头。年轻的孩子,就是这样莽莽撞撞……伦他,真的

很期待见到希王子吧?每天盼呀每天问的,这回,终于给他等到了。

可是……有必要这样兴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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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他是不是很喜欢希王子呢?」

「嗯,很喜欢啊,不过对当时的伦而言,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

「哥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就我而言的定义是这样子的,当你早上醒来,会因为知道有那个人和你在同一个世界

活着而微笑。当你作任何事时,你都会想着,同一个时间,那个人在作什么。你幻想着那个人

在你身边时会对你说些什么,会有哪些动作与表情,仿佛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好近好近……但你

永远,都渴望能够更近。」

「渴望更…..近?」我思考着,在我的生命中,除了我的墙以外,有没有其它,会让我

渴望想要与之更近更近呢……?

「那,伦这一次,终于,往那个人更近一步了吧?」

「没有,这一次,他还是错过了……」哥哥摇摇头道。

「为….为什么!?」

「伦大人,请别在浴室里奔跑……」负责沐浴净身的女官们,神色慌张地快步跟在伦身

后。

这间皇家浴室的地板是用一片片平滑的白色砖砌成,一块块方形的白砖上都镶入了细细

的金边,素雅而高贵。虽然不是皇族,但身为宫廷的一级画官,伦却破例被允许使用它。

不过对伦而言,洗澡,只要有水就可以进行。豪华的皇家浴室和山边的小溪池,其实并

没有多大的差别。

光着一双脚在光滑地砖上奔跑的他吓得众女官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得头破血

流,王子若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当不起……

「请把干净的衣服放在那,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热水……」

「不用烧了,我今天想要洗冷水。」

要等那一壶壶的热水烧好再洗,那不要他急到发疯?伦依照惯例之开了众女官,将那脏

兮兮地衣服一脱往一旁的藤篮子丢去,抓起圆形浴池旁舀水用的白瓷大水碗挖了瓢凉冷的水往

头上浇下来,冲离那一身污泥,带着一丝血迹的水从他脚边沿着地砖边的小缝流入了排水槽。

血……右肩上的伤,始终没有愈合。

伤口隐隐作痛,但伦却已经习惯。习惯了自己这种受了伤不易复合的特殊体质,就如同

他对他身上的另一个秘密一般,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伤快快好。每次

见到老御医定着他这伤口发愁时,总是有些许地愧疚……

然而,这伤口却提醒了他一件事。伦放下手中的水碗,望向另一边墙上的镜子。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太不小心……

他怔怔地望着镜子,镜中的人也怔怔地望着他,用那一双深紫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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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

「这就是伦身上的秘密。这时候的他,想起了小时后他的母亲曾经千交代万嘱咐,无论

如何,别让其它人看到这眼睛,尤其是卡席尔王家的人,否则……」

「就会像紫眼一族一样吗?」

哥哥他无言地点点头。

「那伦是紫眼族的人了喔?」

「只能算是一半。他的紫色眼睛遗传自那个在他出世没多久就死于那次屠杀的父亲。黑

眼睛的母亲,带着他过着隐居的生活,为的只是保护她唯一的儿子,这个有半个紫眼族血统的

儿子。」

「非纯血的伦,只有在情绪特别起伏时,才会不小心透露他身上所谓”不祥”的血统,

那异色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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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决不能带着这一双紫色

的眼睛去见希王子的。

冷静。

可是,就要见到盼了四个月的他了,一颗心紧张地乱了拍子,如何冷静?

冷静。

他会不会,因为等太久而不高兴?会不会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越是想要冷静,却越是得到反效果。

就像溺水的人越是想要挣扎出水面,却越是不断地往下沉。

索性,伦一脚跨进浴池里,将自己浸在那池水中。池水在石制的池壁内荡漾得又冰又冷

,沁入肌肤的寒意令他微微打了个颤。

身子的冷,也许能够带来脑子的冷…….

「伦呢?」

送走了廪,希按耐了一个晚上的怒气已濒临爆发。

安及站在浴室门口的众女官们纷纷跪下,王子的怒容,令她们一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

敢喘一声,更别说是回答了。

「伦呢?」

「禀王子殿下,伦少爷他还在浴室里……」

「”还在”?他待在里面多久了?」

「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你们这些人,难道没个人进去把他请出来……」此话一出,希便自知不妥

,毕竟伦的地位是高于这些人的,如果真这样闯进去,无非是以下犯上,,,

希不耐地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站起身来,领了两个女官,推开浴室厚重的门,踏上那白

色的地砖。

「……」站在浴池前,满肚子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他有点想笑地望着池水中的那个

人……

为什么这样也可以睡着?伦将整个身子浸在池水中,伏靠在池边,侧着头,睡得香甜…

他的肌肤在池水倒映的光影闪烁下显得十分晶莹,湿漉漉的长发一部份贴缠在他白晰的

背颈上,优美而性感,其余的发自由随性地荡在池水面上。

眼前这绮丽的风景,连带地将希的另一半怒意给消去了。他印象中,自己”捡”回来的

那个少年,既苍白又病弱,可怜地犹如一场风寒就能夺去他的小命。可现在……不过是四个月

不见,似乎……多了分成熟的妩媚感,就如同……第一次在树林间见到他时所感受到的…….

伦的唇透出淡淡的紫,希伸手放入池水中,一池寒凉,他皱着眉头问道:

「为什么不烧热水?」

「殿下…..伦大人..他说想洗冷水……」女官们唯唯喏喏道。

「……伦……起来了。」希弯下身,轻轻拍了拍伦凉凉嫩嫩的脸颊。

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仿佛是感受到了寒意,仍在睡梦中的伦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靠在池畔的上身因这一震失去”附着力”地往水池中滑……

希想也不想地伸出双臂揽住他下滑的身子,伦动了一下,缓缓张开眼睛,深不见底的黑

色眸子湿润而模糊无焦点,仿佛幼猫的眼睛般浊浊呆呆的,甚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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