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仇人————姬子
姬子  发于:2009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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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黄玉锦就将晚饭也准备好了。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要请三位公子委屈一下了。」她客气地说道。

「请别这么说。」唐泽夕也看得出来她们姐妹俩过得并不太好,还这样尽心地招待他

们就已经让人觉得感激了。

他看着白镜湖极为笨拙地拿着筷子,突然觉得不对劲,不禁将他的手拉过来仔细一看

,不由得彻底楞住。

白镜湖的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三根手指头竟然是连在一起的,虽然骨头和手指的形

状跟正常的无异,但是皮肉却是连在一起。

「你的手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个吗?」相对于他的凝重,白镜湖反而完全不在意。「从我生下来就是这模样了

,你看,我的左手也是这样。」

说着,他将自己的左手伸到唐泽夕的面前。

唐泽夕一看,果然跟右手一样,中间的三根手指皮肉也是相连在一起的。

唐泽夕见状也不好在此刻再多说什么,与陈卓林交换了一个眼色,继续若无其事地吃

饭。

他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白镜湖欲吃得很多,显然是真的饿了。

看来这孩子又饿又冻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正想着,唐泽夕忽然发现到黄玉锦正在小心地打量着自己,当他的目光望去时,她立

即惊得扭过了脸。

「我脸上有什么吗?」唐泽夕微笑地看着她。

「啊?抱歉。」黄玉锦涨红着脸,仿佛被人窥到了什么秘密般惊慌不已。「那个……

你们明天就要起程离开吗?」

「是的。」唐泽夕点点头。

「那么……容我冒昧问一句,公子打算到哪里去呢?」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低声问

道。

唐泽夕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去处,于是大方地笑了笑。「我想去河城。」

黄玉锦听后显然有些吃惊,「河城?那儿不是正在打仗吗?」

因为邻邦的胡国忽然向朝廷的边境逼近,虽然目前只是一些小的骚扰,但据说已经有

大军驻守在附近,朝廷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也按兵不动,所以两国现在紧张的对峙着

,而朝廷军队驻守的地方正是河城。
「嗯,我正是要到河城的军营里去。」

黄玉锦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再问下去恐怕就不是自己这样的女子应该过问的事,目光

中闪过一抹失望与复杂,怯怯地说:「从这里到河城还有些路途,现在四处都不太平

静,公子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谢谢玉锦姑娘的关心。」唐泽夕淡然一笑。

夜里,唐泽夕来到白镜湖的房内,虽然是打地铺,但细心的黄玉锦在下面先垫了木板

,又将被子铺得很厚,所以睡下去还算柔软暖和。

这间屋子虽然说是做书房用的,但是却比客房还要宽敞,整齐的木架上堆满了各类书

籍,空气里充满了那种纸张特有的霉味。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而入,藉由这淡淡的光线,唐泽夕刚好可以看清楚白镜湖沉睡

中的脸。

合起的双眼,那卷翘的睫毛像扇子般随着呼吸轻轻震动,他发出轻微的鼾声。

唐泽夕真是有些佩服他,竟然能够一头倒下去就立即睡着。

白镜湖的睡相极不安分,翻来滚去的,一张床被他占去了大半的位置。

他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然后轻叹一声,陷入一阵沉思里。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他有绝不能放着他不管的理由。

他伸手在白镜湖的衣服旁边找到了那把短剑。他不会认错的,这把剑曾经是他的,只

是后来送给了人,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冁转落到白镜湖的手里。

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声将短剑放回白镜湖的身边,没想到动作虽然轻微,但他还是张

开了眼睛。

「啊?你醒了吗?」

白镜湖撑着身全坐了起来,像个小孩似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天亮了吗?」

「还早呢。」唐泽夕笑了笑,「脚还痛吗?」

他摇了摇头,然后有些小心地问:「天亮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河城找我弟弟。」唐泽夕回答。

「那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白镜湖从小到大跟爷爷两个人生活在山林里,直到后来他一个人下山,也没跟任何人

接触过,唐泽夕算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就像初生的动物会对第一眼看见的动物作当

娘亲般,他也很快地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当然好啊。」唐泽夕想也没想就说,他也正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还有其它

的亲人吗?等我们从河城回来之后,我就送你回到亲人的身边。」

「亲人?」白镜湖张大了眼睛望着他,像是在理解这个词语一般,然后说:「我爷爷

已经死了。」

「他有没有对你提过你的身世呢?」

「爷爷很少说话的,也从来不会像你这样问我问题。我从小时候就跟他一起生活在山

林里,他每过一段日子就会去山下买东西回来,但是从来不带我去。不过我想要什么

,只要对他说了,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找给我。我没事的时候就常去林子里喂鸟,但是

鸟儿又不会说话。」
「你知道自己究竟几岁了吗?」唐泽夕忽然问道。也许他爷爷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下

山的,一定是因为在逃避着什么。

「知道。十九岁了。」他说。

唐泽夕听后惊讶了一下,看他的样子顶多才十四、五岁的样子。

「十九岁啊……」唐泽夕想了想,「那你爷爷临终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白镜湖跟他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语句也渐渐地通顺了不少,他一边回忆着一边告诉唐

泽夕。

「他对我说……我就要死了,以后就不能再照顾少主人了。」

「少主人?」

「嗯,爷爷从小就一直这么叫我。」他点头。

「那你那把短剑……也是爷爷给你的吗?」

白镜湖口中的爷爷称他为「少主人」,更让唐泽夕对他的身世感到好奇。

「爷爷的屋子里有很多东西,他临终的时候说我都可以拿去卖,不过这把剑却一定要

留着,不准我卖。他还说……」说着,他忽然停顿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怯怯说:「后

来的话他告诉我不能跟任何人讲。」
白镜湖皱着小脸欲言又止,有些苦恼的样子。他答应过爷爷要保守秘密,但是又不想

隐瞒唐泽夕任何事情。

看他那么矛盾似乎真的不能说,唐泽夕只得忍住心里的好奇,轻笑着说:「既然是秘

密的事,你不用讲也可以。」

「真的吗?那你不会生气?」白镜湖用手抓住他的衣襟,像在寻求保证般地望着他。

「傻孩子,我怎么会生气呢?」唐泽夕轻轻在他额前拍了一记,「好了,你快睡吧,

明天还要走很远的路呢。」

「嗯。」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身体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

「快睡吧。」唐泽夕帮他将被子盖好,慢慢拍着,然后看着他很快地又睡了过去。

真是个单纯的小孩!这么想着,唐泽夕的脸上也跟着浮出一丝笑意。

【第二章】

翌日还没天亮,唐泽夕就将睡得正沉的陈卓林给叫醒。

他翻身坐起来看了看窗外,「怎么了?还这么早。」

「你听我说,有件事必须让你去办。」唐泽夕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低声说道:「这里

有一封信,你拿着信将玉锦姑娘她们带到城中交给何将军,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陈卓林显然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不管怎么说,玉锦姑娘算是帮过我们,而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撇下她们不管

吧?」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是……为什么要我带去,你带去不是更好?」陈卓林对他笑得

一脸暖昧,「而且我看她对你还挺有意思的嘛!」

「胡说什么?」唐泽夕白了他一眼,「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些话乱说不得

。」

他不是没看出来黄玉锦对他的好感,所以才要陈卓林带她走。

「不要行不行?」陈卓林呻吟着,「我对女人最没辙了,而且你也知道她见了我就跟

见了鬼似的怕成那样,人家也不见得肯跟我走。」

「只要你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我不去。」陈卓林抵抗着,「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现在我们分开,要是你有

什么闪失,那个唐炎慈不杀了我才怪。」

「你只要照顾着自己没什么闪失就够了。」看他那头疼的样子,唐泽夕不由得失笑。

「好了,我现在要走了,还有关于我的身份你千万不要告诉玉锦姑娘她们,知道吗?


「这点我当然知道……喂!你真的要走了?」看到唐泽夕脚步向后退,陈卓林立刻伸

手去抓他的衣袖,可是明明已经抓在手里了,那紫色的身影却忽然如同鬼魅般地闪到

门前。
「白镜湖脚上有伤不能赶路,你将玉锦姑娘她们送到城内之后,就快点赶过来,很快

可以追上我们的。」

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陈卓林仍然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像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许久后才

喃喃自语一句:

「他这样还需要谁来保护啊?」

初春的气候仍然非常寒冷,也因此阳光落在脸上的感觉格外的舒服。

越往前走越没了人烟,视野里也空旷了许多,路边长着几株野生的雏菊,倒为这仍然

寒冷的天地间添加了几分生气。

因为白镜湖不会骑马,脚上又有冻伤,所以唐泽夕本来准备了马车,但是他坐上去之

后仍然显得不习惯;虽然忍着没说,可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而且没一会儿就头晕恶心

,到后来他实在忍耐不下去,宁愿下车跟着马车跑。
见状,唐泽夕在无奈之际只得舍弃马车,两个人索性一路步行,还好他也不急着赶路

;只不过若是陈卓林赶着与他们会合的话,恐怕早已在途中错过了。

白镜湖见到什么东西都很陌生,从未见过的广阔世界忽然之间呈现在眼前,让他对所

有事物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而不管他问什么,唐泽夕也都很有耐心地说给他听。

每次看到他那似懂非懂的天真神态,总是让唐泽夕不由得会心一笑。

白镜湖换上了一件有些宽大的白衣,虽然布料有些粗糙,但是他似乎很喜欢,因为他

自己不会梳头,所以一头长及腰下的乌黑发丝总是被他随意地披在背后,显得有些碍

事。
后来唐泽夕见了,便帮他将头发在头上结了个髻,虽然垂下来的发丝仍然落在

肩膀上,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散开了。洁白纤长的颈部露了出来,与柔美的脸形衬

起来显得更为灵秀动人。

唐泽夕生长于皇宫之中,从小便已经见惯了美人的他,仍然为眼前这个少年的容貌感

到惊艳。

「你说……现在玉锦姑娘她们怎样了?」他们离开那个镇上已经两天了,但白镜湖想

起黄玉锦时还是有些挂心。

「放心吧,我将她们交给了何将军照顾,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个何将军是个好人吗?」白镜湖又问。

「嗯,我曾经跟他见过几次面,对于他的人品很放心。」唐泽夕说着,「目前而言,

这对她们来说是最恰当的去处了。」

「嗯……」话是那么说没错,但白镜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好象唐泽夕在逃避着什

么。

两人一直走到了天黑时分,才在一处小树林里歇了下来。

白镜湖的体力出乎他意料的好,这两天来不停地走路,唐泽夕因为从小习武所以倒不

觉得有什么,但如果是换了一般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经吃不消,他却像没事似的。

只是……越和白镜湖相处下去,唐泽夕就越觉得自己真的被他当作娘亲,虽然心里是

乐意的,但仔细一想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白镜湖是不懂得客气的,总是渴了就要水喝,饿了就要东西吃,更理所当然地让唐泽

夕帮他梳头擦脸,觉得困了就找地方睡下,一觉醒来又立即精神奕奕,单纯直接得可

爱。
多年来,唐泽夕一直都是一个人四处闯荡,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没有牵挂又居无定

所的日子,没想到有这个少年同行之后,竟让他的心境也跟着改变起来。一路上的这

些乐趣虽是如此简单,却是他以前没有想到过的。
天色已黑,夜里的树林里安静极了,茂密的枝叶将月光挡住了,只透出些许微淡的月

光。

唐泽夕生了一堆火,这时原本坐在身旁的白镜湖却不见人影,他四下一看,发现他竟

然坐在树上。

「你也要爬上来吗?」他探着头问:「这里比下面更亮。」

唐泽夕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然后只见他身影一晃,就突然站在白镜湖对面的树枝上。

他出现得突然,可是脚下的树枝竟然动也没动一下,白镜湖被他吓了一跳,不禁眨了

眨眼。

「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吗?」

「当然,你教我好不好?」白镜湖的样子显得有些兴奋,「我也想象你那样爬树!」

「这个学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哦,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成的。」唐泽

夕听了白镜湖的话不禁失笑,不过如果他真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教一些比较适

合他的武功让他防身。
「我刚才很想到那棵树上去!」白镜湖用手指头指向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

但是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这样啊。」唐泽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想了想,然后回过头来对他说:「你

先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闭上眼就是了。」

「哦……」

白镜湖点了点头,听话地闭着眼睛,只我得唐泽夕拉住他的手,还来不及问,脚下就

已经空了起来,身体也忽然往上窜去。

他被吓了一跳,立即靠在唐泽夕的身上抓紧他胸前的衣服,然后很快地,他觉得自己

踩到了什么。

「可以张开了吗?」他皱着眉问。

「可以了。」唐泽夕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白镜湖把眼睛张开时,发觉自己已经站在古树顶端的树枝上,比刚才站的地方不知道

要高了多少,仿佛整个树林都在脚下似的。

「好高啊!」他高兴地说着,然后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满天的星辰不停闪烁着,

就像是在眼前一般,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小心一点。」看他不停的东张西望,唐泽夕有些不放心地拉着他到枝桠的地方靠着

树干坐了下来。

他握着白镜湖的手,触到他手指连接的地方时,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的手……」

「这个啊,以前爷爷说过其实这个可以用刀割开,但是因为我很怕痛,所以一直不敢

,而且也已经习惯了。」

唐泽夕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血肉相连却硬要强行割开的话实在有点残忍,而且也

不能确定那么做了,会不会有不好的后果。

「你能习惯就好,没有必要刻意去改变什么。」

但是如此一来,非常的不方便吧,不能拿笔写字,也拿不稳剑,甚至很多事情都不能

做;这样的缺陷竟出现在这么漂亮的少年身上,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你觉得这样很难看吗?」白镜湖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还以为是因为手的关系而

被他嫌弃了,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起来。

「当然不是。」唐泽夕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看着,「我的弟弟……他懂得很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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