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 秋月
秋月  发于:2009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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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比你早到。我曾经以为,有爱什么都可以,但是还是让很多人言中了。我不会因为爱,而放弃她”他自言自语“我曾经试过,用伤害最低的方式和她分开,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他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我紧紧捧着他的脸,他抗拒我看他的眼睛。


“你会恨我吗?”他问“会吧,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说话,只想紧紧搂着他,不让他走掉。

手机响了,是短信息。打开,一个音乐短息,《广岛之恋》。妈的,这是老天给我的喝彩?我操你妈,我骂着。

“如果,现在你和我分手了,你还可以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重新开始。”他点起一抽烟,擦擦眼泪“那我们就算完了……?”我自言自语,我怕他回答。那等于把我抢毙。我完了!


“你说过,在我们爱的时候,我们不说分手。”我说“也许,是我更爱自己。也许,分开说明我更爱你”看到了他的红眼睛,血丝布满我们呼吸,同步。他和我十指纠错,紧握。而左手的戒指搁得我,生疼,心疼。


痛苦中甜蜜,是和着泪水亲吻;纠缠中幸福,是对着天天拥包;脆弱中坚持,就是哭泣中,依然坚持不变。我们翻滚在一起,亲吻,脱衣。抚摸彼此,身体,想抓住这唯一能抓住的身体。却,软得不行,凉得不行。体温瞬间涣散,搂得越紧,却是寒冷。难道是,从心脏到血液里都翻涌着凉气。


“哎……”这是我和他叹息最多的一晚“我这些日子,觉得她成熟了许多。她有了感觉,却又了另外的方式,她让我觉得,我真得离不开她”我想抽这个男人,更想抽自己。我狂咬手背。


“你走吧!你要去接她下班了”我微微笑笑,谁都看得出来的勉强,和红眼圈“我的照片,你可以收起来,这样就……”我给了他一个耳光他离开了房间,我第一次没有送他出门。门撞上的时候,心又是一紧。


小莫开门进来了。我正拧开药瓶。

“我和天天要分手了”我笑笑,把酒杯端进,把药放进嘴里,用酒送下。

“这是注定的吧”小莫说“你应该早就知道,你要的东西,他永远给不了”

“你选择做情人,你就应该知道……”他说房间沉默了,我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小莫自言自语的说:现在外边,不下雪了,听说明天会睛天了。

我的头脑有些迷糊,白色的墙壁上的回旋墙花,在眼中幻化成妖。她眼睛轻眨,带着我不断下坠,下坠。

我睡了,天天明天一早还会过来。一睁眼,还会看到他的笑。入睡了,面带微笑。

孤岛—如果还有明天

战争的阴云越来越重,整个城市时刻都弥漫着空袭警报的声音。街市上匆匆忙忙的人流,不是在忙着去乡下找亲友避开战乱,就是抢购着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好在战争爆发后也可以支持一段时日,还有的就是少许有钱有势的人赶着签证,被迫飞到其他的地方,远离这片生息的地方。


阿天毫无感觉地走在人群中,他并不惧怕战争,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没有想法。基隆港挤满了海军的二代舰,康定也好,西宁也好,都改了往日“敦睦”时和蔼的脸色,而是一艘艘戒备森严,蓄势待发。而阿天的目的地就是基隆军港。


越接近这座昔日繁华的港口,人流却越来越少。阿天四处看看,剩下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后备役军人。这次战备动员征召了四年来所有已退伍的阿兵哥。阿天也就被再次征召回军队。


虽然已经离开阿兵哥的生活有些年头了,但阿天身上仍保留着许多军人的特性。短而直的平头这些年一直是阿天的固定发型,刮得青扎扎的鬓角不仅英武而且给人一种爽直的感觉。还有就是走路时那挺直的腰板、阔步的步伐都是两年军旅生涯烙在阿天身上的印记。


港口的前方一个巨大的箭头标志牌“后备军人报到处”,顺着箭头就能看到一个大会议厅式的房子。在门口的签到处签到后,阿天也顺着人流挤进了大厅。

大厅里很乱,嘈杂的人声中有曾经的同袍相互问候,也有素不相识的人开始认识聊天。阿天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国历八五年的外岛雷达兵难道就只剩他了?


正在猜想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头一看,心里的惊喜竟让阿天无法说出话来。

拍他的是蔡正涛,和阿天曾经在同一个连队里服役,曾经一起欢笑、一起悲伤的战友。只是他依然穿着那身军装,挺直而精神,军衔居然还是中尉。

“怎么,不认识了?”蔡正涛还是笑得那么灿烂,大眼睛中闪出’的那份神采是让人永远无法忘记的。阿天猛得一个立正,随后一个举手礼,“蔡中尉,后备役中士郑明天向你报到!”“算了,干什么这么正规。我们是老朋友,现在还不到论等级的时候。”正涛一把掰下了阿天的手,拽向了自己的胸口。阿天也顺势重重地打了他一拳。


“你出手还是这么重,想要我的命啊!”正涛故意拉长了脸,捏住阿天的拳头。两人暗暗地较上了劲。静了半天,看着正涛涨红的脸,阿天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的日子。那时正涛总喜欢和阿天掰腕子,每次僵持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脸的通红,像是羞涩的样子,又像是酒醉的感觉,阿天往往会失神,傻傻地盯着他的脸,心里涌动着一阵阵冲动,却又被理智压制着。所以最后的结果都是阿天输了。这些日子有些久远了,然而看着眼前的、正涛,阿天觉得什么都没有变,依然是他,依然是自己,岁月改变的只是增加在两人脸上的成熟。阿天突然心里一动,猛得一松力让自己撞向正涛的怀里。


本是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正涛没有想到阿天会使诈,于是便把阿天抱了个满怀。隔着两人薄薄的衣服,阿天感觉到正涛满是棱角的躯体,闻到那股淡淡却令人回味的气息。他索性闭了眼睛,惬意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正涛呆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刻把阿天推开,“你这小子,真是坏透了,还想吃我的豆腐?”“你豆腐有什么好吃的,又老又没有味道,花钱请我吃我都还要考虑呢!”两人还准备打趣的时候,突然见人群安静下来了。


正涛往大厅的主席台一看,说:“阿天,我要走了,马上司令要宣布这次后备军人召集的要求了。以后有时间再来找我,我在防区司令部电侦室!”正涛走了,也把阿天所有的思绪都带走了。他木然地站在原地,防区司令在说些什么他一点没有听清。直到身边的人群拥挤着他涌向门口时,他才知道会散了。


在门口问了一位同来的伙伴司令说话的主要内容,这还只是一次战前的动员演练和人员征召。并没有具体的事项安排,所有的后备军人只要在家中等候有关指令就可以了。


其实有没有安排对于以前的阿天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他一直歇业在家,现在人心惶惶的,要再找份事情是很困难的事情。然后见过正涛后,阿天反而更想被征召进兵营,这样就可以再一次和正涛一起了。


回到了家里阿天还在反复回想着刚才与正涛见面的一幕一幕,就是这么短暂的一次相逢,只有把每个细节都慢慢回味许久,才可以填补自己空虚的思绪,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阿天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时,天气已经很暗了。无心再吃什么,胡乱找了块面包来解决自己的肚子,顺手打开了电视。

真正的战争并没有到来,但选战却已是遍地点燃、如火如荼。连着换了几个台,都是关于总统选举的报道,不是连战赴东部拉票,就是陈水扁的造势晚会、宋楚瑜的“悲情告白”,连久无生机的许信良也因为有朱惠良、陈文茜的扶助也是踌躇满志地出现在记者面前。只是代表新党出战的“老顽童”李敖势单力孤,偶尔有两个镜头。不过这些对于阿天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年初的时候,阿天对于选举还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某人的当选会改变两岸紧张的局势。然而过了这么久,看到这些神采飞扬的候选人仍然只是在人前装模作样地做秀,阿天有些死心了。


一切彻底的失去是在去年的“921”之后,那次地震对于阿天来说是一场永远不愿再想的恶梦,一夜之间所有的亲人都离开了自己,生活顿时完全没有任何继续的意义。


这个该死的2000年,说什么千禧年,都是哄人的把戏。整天笼罩在这阴沉沉的气氛中,谁又有心情去迎接这个新世纪的开始。阿天想着想着,不由地就烦躁起来。心情躁动中又想到了正涛。


正涛这几年一定过得不错,做上了他早已向往以久的长官,应该是少年得志了。其他方面呢,这些年他结婚了吗?还是一个人?想到这儿,心底的往事又突然窜进了阿天的思绪。


守外岛是一件很清苦的事情。虽然岛并不小,也有三两户人家的烟火,而且整个连队还有百来号人。

毕竟远离了本岛,生活也好、精神上也好,都免不了会很空虚。阿天本性活泼好动,刚上岛还有些新鲜感,整日东游西荡,也打发了不少时日。

然而过了几日,好奇就所剩无几了,阿天实在无聊,只好对着这片海发呆。忽然远远飘来一阵笛声,是一曲略为忧伤的《明月千里寄相思》。伴着清婉的笛声,阿天的愁丝又引了上来。二十岁的年纪并不曾经历太多,要独自一人远离家人朋友,面对这烦燥压抑的兵哥生活,又有几人没有一腔的愁苦?仍然能潇洒自如?


阿天猛然间很想见到这个吹笛子的人,是否也是自己的同袍,是否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触,便立即站起来,顺着笛声飘来方向寻去。

吹笛子的是正涛。

虽然两人是一批分到岛上的,但阿天与正涛并不很熟,因为正涛平日里不太爱和别人交往,总是喜欢独来独往。阿天对正涛最初的印象很不好,奶油小生一个,又白又瘦,没有一点血色,一副有病的样子。


没想到吹笛子会是正涛,阿天开始犹豫了,脚步也缓了下来。

正涛也发现了阿天,放下笛子,冲着阿天淡淡的笑笑,“是不是很难听,烦到你了?”“没有,没有。”阿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重重地摇摇头。

“在这个地方,没有其他的消遣,只好靠笛子来打发一下心里的郁闷。”正涛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天想想,还是挨着正涛坐下了,“是啊,这一个小岛锁住了我们这一群人。对了,你好象学过音乐吧,笛子吹得很不错的。”“我上的是艺术专科,所有懂一些音乐。你也喜欢?”正涛侧过脸来问阿天。


“那当然了,我练过十年的吉他,服役前还想去唱片公司试试呢,说不定也能红一阵。”“是嘛,那改天你把吉他拿来,弹给我听听!”好似找到了知音,正涛一脸的激动。


“好啊,反正在这儿闷死人了。”有了共同的兴趣,两人就开始熟悉起来,每天都约好时间去海边弹弹、唱唱,生活变得有些内容了。

认识久了,阿天才知道正涛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年迈的荣民爷爷与他相似为命。因为爷爷参加过以前的内战,所以正涛从小对军队充满了好感。本来他人伍时想上舰服役的,却未能如愿,反而被发配来守外岛。不过,正涛还是想等第二年的时候考官校,做个长官。


正涛也问过阿天对自己愿望的看法,阿天其实对于军队与战争素无好感,只是躲不过这该死的兵役,才会来守外岛。不过阿天并没有表示出来,因为他觉得许多事情都会让各人观感不同,自己不喜欢并不应去干扰别人的想法,所以还是支持正涛去应考。


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是台风季节,对于在外岛生活的这群兵哥来说,也是一段较难熬的日子。

海象不好,运补早就停了。因为运补船好久没有来,岛上的人们似乎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没有报纸、没有信件,连卫星电视也因为风力太大而隐蔽起来了。生活的气氛死寂死寂的,只好每天守在房间等待着台风的到来。


新鲜蔬菜断了,靠着库存的罐头打发饥饿的肚子,每天开饭时都会有人大声发着牢骚,然后引发一阵阵的骚动。

不仅吃饭成问题,晚上睡觉也不能安稳。因为台风前沿开始在本岛登陆,外岛上受到影响,许多营房都已经损坏了,风夹着海水的湿气灌进房间,凉得刺骨。

正涛的宿舍受损了,只好暂时搬进阿天的班里,却因为没有空的铺位,只好抱着被褥傻傻地站着。阿天刚值完班回来,见状忙把正涛手中的被褥接过放到自己的床上,说:“如果不嫌我的床窄,就先和我睡吧。”正涛没有推托。


这天晚上台风就穿过了本岛、越过海峡,刮到这片小小的外岛。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正涛有点发冷。才裹了一个薄薄被单,很难抗拒湿冷的气温,所以即使正涛蜷成一团,仍是一身冰凉。

阿天朦胧中感觉到正涛在发抖,明白了是他冷,就赶紧伸出手,把正涛搂进怀里。立刻正涛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所包围,全身的寒气很快就离开了他的左右。这时他才敢舒展开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阿天向下凝望的眼睛。


阿天本是一种无心的举动,可能是感觉正涛在自己的怀抱里象一个弱小的弟弟,便盯着他看,专注的眼神里有关爱,也有一丝喜欢,猛然间涌动的感情让阿天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正涛的额头一下。


正涛呆住了片刻,过后脸立即红得似烧着的晚霞。阿天也发觉有些不妥,忙闭上眼睛装做睡去,连搂着正涛的手都开始不知放在哪儿才合适,心也似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在胸中胡乱的狂敲着。正涛的脑海里也是杂乱的一团,这么多年来一个人默默地走过来,除了爷爷,除来没有人能够给他这么多的关爱,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门。然而这一切都在阿天的这一个吻中被打破了,碎了一地。


胡思乱想了许久,正涛才又抬起头看看阿天的脸,看见他虽然紧闭着双眼,却是一脸的悔意。回想起平日阿天与自己的交往,感动与一股说不清楚的爱怂恿着正涛将身体慢慢的伸展上去,让自己的唇可以在阿天的唇上轻轻地碰一下,然后再轻轻地在阿天的耳边说一句:“别介意,我没有生气。”阿天的身体猛的一颤,却仍没有将眼睛睁开。


屋外的台风越刮越狂,象一个发疯的妇人一样乱敲着窗棂。而两人的思绪在台风声中也一直没有停止,整整一夜并没有入眠。

台风在第二天早晨已经基本停止了,被这次台风困扰了这么久的兵哥们心情都轻松起来,歌声、口哨声、打闹声中大家开始起床。

阿天与正涛也和大家一样从床上起来,只是互相都感觉做错了什么,谁也不敢正视对方一眼,只是默默地穿衣、洗漱、早操。好在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异样,大家又开始按照以前固定的轨道行进着,收拾台风过后的残局。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天,阿天一直没有和正涛说一句话。等到了熄灯前,阿天还有些顾虑,坐在桌前对着窗外发呆。突然正涛从身后拍了他的肩,笑着说:“想什么呢?哈哈,我的房间这两天还修不好,看来我今天还是要和你同床共枕了。”正涛轻爽的笑声驱走了阿天心头所有的不安,他忙起身开玩笑说:“行啊,随便你睡多久。什么时候嫌弃我了你再走也不迟。”阿天的话被同房间的其他人听到了,大家轰地一声大笑,“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还你嫌弃我,我嫌弃你的,不会是搞gay吧?”阿天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忙板着脸吼到:“你们乱说什么,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的哦。”心底却在想,昨天晚上别人都应该睡着了,不可能会知道正涛和自己曾经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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