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风云
风云  发于:2009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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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如果巫家堡没有的东西,还能往哪儿找??…”
“少爷对李公子真的很用心啊…”
“唉…我还以为少爷喜欢亚海呢…”
“哪个亚海?…”
“就是艺兰斋的那个啊…”
“原来是他啊。我就说呢,少爷总是玩玩罢了…”
            ………

            华佗…药…用心…
李公子…病了?…还是…伤了?…
是那天晚上吗??他吐过血…是那人打伤他的缘故??…
把匕刃放在掌缘轻划著。
果然很锋利,即使没用劲,也会觉得疼,很疼…
刀柄上的龙纹和明珠,栩栩鲜活,熠熠生辉,真是精致,真是华贵,亏得香雪从哪找来?当时看了,就觉惊讶,都没来得及谢她。只可惜…委屈了这宝器,配了一个俗人。哪里是沧海遗珠呢,应该是明珠暗投才对…

原本就不属於自己的东西,阴差阳错得了,也会教人心不安…
折射在刀锋上的阳光有些刺目,明珠焕发的华彩渐盛。实难忍受,眨眨酸涩的眼,把匕首叼在口中,低身去解腿上的绑带。
只是拆了一边绑腿,眼角余光处,忽见随风翻飞的锦袍绸服,还有精致的紫绫朝靴。
弓著腰,动作立时僵硬。修洁漂亮的手伸到跟前,接著下齶一紧,口中匕首迅速抽离,然後,身体被粗鲁地捉起!
冥冥日色下,点漆双睛亮得耀眼,那倏然靠近的面容却模糊不清,炙热不稳的气息烧得面颊几欲起火。灼烫的唇舌,狂乱地翻搅进来,像要把人活生生地撕毁和吞噬!腰被勒得几乎断折,纠缠的鼻息愈加浓重和急促。嘴角传来阵阵钝痛,血的味道立即弥满了整个口腔。

            …疼…
是被那削铁如泥的利刃划伤了吧?…可是…更疼的是眼睛…
别转头,难受地咳喘著,紧闭的眼帘,已经锁不住满溢而出的液体。唇舌开始在酸疼的眼角辗转研磨,很…疼…心像被人用手在拧搅。
使劲推开蛮横的霸力,但是很快就被铁铸的臂膀重新箍牢。带血的吮吻,继续如密雨般落在脸颊鬓发额角和口唇上,炙热而狂猛,令人晕眩和窒息…
啪!!──  清脆的掌掴,象牙色的俊面,鲜亮的五指红痕如同烙印…
瞪著不断喘气的青年,阴鸷难懂的眼神闪烁著,好一会儿,才醒悟般抚了抚脸颊,竟然低低笑出声来。
“…好!打得好!”
望著眼前惊疑不定的人,苦涩地扯扯嘴角,颓然坐倒在一张石凳上。
“…你应该多打两掌的…让某个混蛋再清醒一点…”
“呵…无所不能的巫家少堡主,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如今,这个混蛋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执起手中利刃,指尖无意地在边锋上游走。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著愣愣站在不远处的人…

            你是该生气的…
你生气,我倒高兴…
有多久我没见著你生气的样子了?…
你知道吗?我是在害怕…我在逃避…

            呵呵…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家夥他在害怕…
沧海沧海…我该怎麽办!?我该怎麽办!?
            ………

            秋水…秋水的头发全白了…
            …那是因为我…
他为了一个混蛋,整整受了七年的病痛…
            我亲眼见他跌入江中…
            那样的深渊…那样的急流…
我打捞过无数次,我想著他已经尸骨无存了…

            七年…他是怎麽熬过来的…
            我巫行云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一份情义…
            我总在找借口…
说是为了天残心法,我父母害死了他…

            我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在我父母身上…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

            沧海沧海…
            我辜负了他…
            他为我死过一回…
            我的命都应该是他的…
            可是…我却再次重伤了他…
            在他病发痛苦的时候…
            我居然背著他偷偷想你…
我自私自利,我背信弃义,我下流无耻…
我不敢面对他,我更不敢看你的眼睛…
            因为我害怕…
            怕在他面前却忍不住要跑过去抱你…
            沧海…
            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不应该狠狠地掌掴他麽!?…
不!!应该用刀狠狠地砍他!!
这才是那个混蛋应有的下场!!
锐利的锋芒从掌心划过,红色的液体立即渗溢出来。
鲜豔的色彩触目惊心,男人日光晖映下的眼神,却是无比的阴冷和平静。
然後,持刀的手被人捉住。
抬头,望入那黑亮蕴著水光的眸子。
气血一阵翻涌,再也不能自己,张臂紧紧揽住,把脸埋进温热的身体。
感受男人急促不稳的气息,缓缓伸手,触抚那丰厚柔软的乌发。
静静的庭院,凝然相拥的身影。可是,又有谁能看得到煎熬凌迟焚烧似火的内心深处…
良久,拿起男人的右掌,轻轻摩娑著。
“你…真傻…”
左臂依然扣实紧窄的腰身,仰高的俊颜微漾笑意。
“我就是聪明过头了,如果现在不傻一点,你怎麽可能正眼瞧我…”(原来某人是别有用心的啊~~)
“啐!你…这几天…还不是正眼都不瞧我!…”有人终於找到机会发发怨气。
“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给你千刀万剐,好不好…”
“你以为我不敢!!”
“不敢不敢,啊,不是,是我不敢。你爱怎样,我决不敢还手。你如果喜欢,就拿明珠宝器剐我的心出来好了…”
麽斜著眼,盯著男人瞧了会儿。这人原来有自虐的癖好啊,如果不遂了他心意,岂不辜负了他??哼!!还记得这人有一次强迫自己,就是用那里试刀刃的。有一就有二,你爱心如刀割的感觉是吧,那好,就让你尝个够!!

拿过锋利无比的宝器,看见男人果然闭了眼,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狠狠心,抿著嘴,往那人左胸处比划数下。但闻丝丝的裂帛声响,倾刻间,华贵的绸服被割得支离破碎。

看著堂堂巫大少爷顿成“乞儿”,一腔怨气已是尽消,心内暗叹:且饶过这人一回吧。正想收手,却不料被人扣住腕处。
“我把心给你掏,你又不肯要,尽拿这阿物儿出气,有何意思!?”
男人愤然睁眼,语气中满怀“委屈”,满是“怨怅”。回手撸过颈侧发束,握紧沧海拳掌,毫不迟疑,手起刀落!
“你!…做什麽!!”沧海急缩手,但哪及那人刀快。却听“嘶”的一声,半束青丝,竟应声而断!
闪亮的眼眸盯住对方,扯过沧海左手,把发束往他掌内一探。
“不要我的心,便罢了。这个若掉得半根,唯你是问!”
“你…”片言只语,已然哽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果真任性忤逆,不可理喻!
避著男人灼灼目光,低了头,把掌中事物揣入怀内,只伸手去解男人发髻。
青丝缕缕披拂而下,如绢如瀑,黑亮若鉴。
抚著那参差不齐的长发,心内狂澜不止,眼中早已模糊一片。
微抖著双手,轻轻梳理。
受子之贻,何以为报??投己之心,愿君不弃!!
            ………
静静的庭院,人声喁喁。
            ………
李…公子病了,是麽?
            …嗯…
那你…你还来这里!…
            ………
            …我想见你…
…你心真狠呢,让人可怕…
            ………
            我若是这麽个人…
你还敢要我麽,沧海?…
            ………
            我来了…你怨我…
若不来,我会怨死自己…
            ………
            秋水的病…并非只是那一晚的伤而已…
            他为了我生死轮回…
我再负他,便是禽兽不如了…
            ………
可是…你让我怎麽办??…
            沧海…
让我再有负於你麽??…
            ………
呵,左右不过是个负心汉而已…
            天下忘恩负义之徒多得是…
再添一个巫行云又有何忌??…
            ………
            我若真是这麽个人…
你还敢要我麽,沧海??…

            第三十一章 痼疾
            天下忘恩负义之徒多得是…
再添一个巫行云又有何忌??…

            我若真是这麽个人…
你还敢要我麽,沧海??…
盛夏午後,精巧的水榭楼台,榆柳荫檐。近处雕栏玉砌,回廊画栋;远处水面清圆,风荷净植。如是水光敛滟睛方好,正合休闲小憩乱翻书。但闻蝉鸣悠扬,莲香清隽。只见人影妙曼,凭栏而坐,一个闲敲棋子,另一个漫卷诗书…

引著三两小厮,捧著屉盒走入水榭。见那二位仍凝神博弈,亦不打扰,只让小厮们在另一处矮几上,摆了冰镇酸梅汤、鹿角灵芝茶、肉桂百合莲子羹,及各色夏日凉果;更有狮峰龙井,幽而不洌,清而不淡,漾著如兰甘香,尽消溽暑。

“亚海,又要劳烦你。”听到器皿声响,俊秀绝伦的人回首。但见玉面微酡,含笑的蓝眸,皎皎清明,并无半点颓唐之气。
望著美妙人儿,心内不禁慨叹,世事即便眼见亦不能为实。如若不是巫行云亲口所言,哪想得到眼前人身患痼疾?知道李秋水那晚所受之创已无大碍,只是新伤引发旧症,不时发作,甚至会有性命之虞;至於病根是七年前坠江,五脏六腑亏损所致,而这正是巫行云深感悔恨之故。

“没有。只是顺手…”面对昔日的“吕婆婆”,终究有些许尴尬,讷讷答著,端过灵芝茶,“李公子…尝尝这个吧,可润肺调中…”
“真是谢谢。只可惜我不能喝那酸梅汤了,唔…很想念呢。”忙伸手接了,边又伸长脖子去嗅那盅甜汤。
“你如今吃著碗里,又看著锅里。当真好全时,必是嫌酸倒牙,碰也不会碰一下的。”手握书卷,斜倚栏杆,巫行云嗤笑著,眼色不经意地扫过在一旁忙活的青年。

“才不!都是你杞人忧天,夺人所爱,霸道不讲理罢了。”愤愤啜口茶,扬眉嗔怨著,斜睇某人一眼。
“啧,这人,还真是好心只当驴肝肺…”
“我哪就弱得连糖水都喝不得了!?”
“是是,你很强壮。但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躺在床上要人喂饭!”
“你!呀!…”
!啷!──  但闻茶盅翻倒声,惊呼声,脚步声,嘻笑怒骂声,稍远处的侍女早围了过来。水榭中顿时一片骚动,一阵忙乱……
虽然插不进话,但看那两人磨牙斗嘴,亦甚觉好笑。帮忙擦干几上水渍,另端了莲子羹与秋水,又欲去捧狮峰龙井,却被倏然站起的身影挡住。
手上茶盅立时被“劫”走,接著右臂一紧,身体一轻,人已被扯落榻上。
“你和秋水下两局。”男人说著,径自斟了茶,却又不饮,只抱臂站著,举杯朝某人一指,“给这个只会吃,不会做的懒虫一点颜色瞧瞧。”
“原来亚海也会呀!快快,饶我两局!”不理某人冷嘲热讽,盈盈美目,望住青年,惊喜之情溢於言表。
“我…不行的,你别信少爷胡说。”沧海急忙起身推让,日晒微黑的面孔顿时泛红。
“他说别的我不信,这个倒是一定不假!”拽住沧海手腕,硬把他扯回榻上,正要重新开局,却见回廊转角处,匆匆走来一个人影。
“少堡主!下属叨扰!”来人急趋数步,至案侧停下,躬身作揖。白面有须的中年男子,正是白总管。
“何事?”巫行云微皱眉,除了不高兴被人打扰,更因为这人来时,不是大事,便是坏事。唉,看来一个悠闲舒适的夏日午後,又要泡汤了。
“沧州、东山、南海三州六郡的督军和统领已到,正在议事厅等候。”
“嗯,知道了。”放下茶盅,巫行云回首向榻上两人笑道,“你们先玩著,我去去就来。”才走出两步,又停下,“秋水,这儿是水榭,你身体未大好,不可久坐,记著了?还有,沧海,你帮忙看著点,别让这人出乱子。”说完,也不管秋水拧眉欲怒,甩袖随白总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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