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雪————玉隐
玉隐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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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凉原本内功不弱,现在又学了本门精妙的剑法,只要我适时煽风点火,就是一根木棍到了他手里恐怕也能取了蒋氏兄弟的性命。万事开头难,只要阿凉杀了人,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他应该就会有第二次再想杀人的冲动。这是人的本性,谁也逃不掉的。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蒋氏兄弟在树林里等待所谓的“挑衅者”,正不耐烦的时候,我背着一个看似沉重的包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我浸淫男色,自然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最吸引同道中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我都做足功夫,虽然我并无倾城容颜,也非少年,但是身材清瘦匀称,眼神含媚,我就不信那两个色鬼会不上钩。
  时辰掐算的刚好,当我成功地引诱蒋氏兄弟将我扑倒,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时,我看见阿凉焦急地跑了过来。
  我详装挣扎喊叫:“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还要赶回主人那里呢……”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上去卑微得像是乞求,挣扎的时候却故意碰触摩擦撩拨蒋氏兄弟的欲火。包袱掉在一旁,我的衣衫散乱,模样应该是楚楚可怜吧。
  阿凉已经跑到近前,却忽然跪下,竟然哀求道:“两位爷,请您们行行好,放过我爹爹,我家主人等着他回去呢。”
  我偷偷瞥了一眼卑微乞求的阿凉,他赤着上身,下身只围了一圈破布,又是如此温顺的模样,可真是秀色可餐呢。我想蒋氏兄弟见了他,八成就对我失了兴趣。
  果然,蒋氏兄弟立刻停了动作,眼睛转到了阿凉身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来了个年轻的……”
  “……这个好像味道更好”
  我怎会让他们轻易得手,我向前爬了一步抱住蒋老大的腿,喊道:“阿凉,快走,他们是坏人。别管我,带着主人的东西快走。”
  阿凉看了一眼丢在一旁的包袱,又看了看正在被蒋氏兄弟“蹂躏”的我,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
  我见阿凉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慢慢站了起来,走近两步。有戏,我心中暗喜,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阿凉看到我受辱,而欺负我的又是主人以外的陌生人,他应该会动怒吧。
  “阿凉,他们都会武功的,会杀人的,你打不过他们,不要做傻事,快跑!”我怕阿凉想不起用武功故意出言提醒。
  谁知我还是高估了阿凉。
  因为他走近复又跪在地上,而且主动扯掉了身上唯一的衣物,就那样赤身裸体地跪在蒋氏兄弟面前,呈现妩媚的笑颜讨好道:“两位爷,我爹爹上了年纪不会伺候人,不如放了他,让我来陪您们。”
  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蒋氏兄弟岂会不动心?他们立刻把我甩开,向阿凉扑了过去。
  阿凉半推半就,娇声道:“您们让我爹爹先走开,他在一旁看着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你儿子还真他妈的贱啊!”蒋老大扭头对我喉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蒋老二则是抑制不住欲火,迫不及待地脱了裤子掏出家伙,对阿凉上下其手:“让爷好好疼疼你!”
  我心中有气,无话可说。我拎起包袱静静地退开。走出他们的视线,再施展轻功偷偷潜回来藏身一棵大树上监视下面的情况。
  我之前还心存幻想,以为阿凉是不愿我看见他杀人,才详装屈从,等我一离开就立刻动手,宰了蒋氏兄弟。我耐心等了半天,直等到蒋氏兄弟的淫词浪语都换成了做爱时的喘息。
  阿凉用嘴和身子同时服侍蒋氏兄弟,卖力地讨好,扭动着配合,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比淫荡下贱的婊子还不如。
  我忽然想到阿凉也许天生就喜欢被人操,与他那个淫贱的母亲袁惜梦一样,脱光了衣服求着男人上。就这样的人,哪配拥有我们完颜家的高贵血统,想起来就是一种耻辱。我有点后悔让阿凉学剑法,还不如一早把他当礼物送给有龙阳癖的达官显贵,或许能换回更多的利益。不过测试目前只是刚刚开始,我不能轻易就下定论。且让蒋氏兄弟多活几日。
  蒋氏兄弟年轻火旺,把阿凉反复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尽兴才扬长而去。
  或许是有内功支撑,阿凉经过那样一番蹂躏强暴,仍然保持清醒。他只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就挣扎着爬起来,蹒跚地走到附近一处溪水旁,洗去满脸满身的精液污渍,漱口,简单处理了下体撕裂的伤口,再将之前那块破布围回腰间,遮住下身。
  而后我看见他对着水中倒影调整脸上的表情,收敛起妩媚淫荡的笑容,掩藏好痛苦哀伤,换成一脸轻松。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慢慢站起来,向着我刚才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我施展轻功赶在他前面,在路口等他。我还要继续扮演我的角色。
  看见他出现,我向他招手,焦虑地问他:“阿凉,你还好吧?他们……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阿凉走路有些吃力,身子摇摇欲坠,却微笑着对我说:“爹爹,你还在这里等我?我没事的,他们已经走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让主人等急了。”
  我扶住阿凉,哀伤道:“都是爹爹没用,保护不了你。”
  “爹爹您不要难过,真的没什么的。”阿凉反而安慰我道,“反正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只要爹爹没事就好。”
  我咬牙道:“怎么能这么说,如果我有力气又有把刀,我一定要杀了那两个畜生,我不能见他们欺负你。”
  阿凉听了这句很是感动,靠在我肩头幽幽道:“爹爹,你对我真好。”
  “阿凉,爹爹不好,刚才爹爹不该逃走。或许咱们两个人一起可以反抗,不让他们欺负的。”我顺水推舟诱导。
  阿凉却只是惨淡地笑了笑:“逃过了这次,下次未必有如此好运。反正他们只是想拿我的身子发泄一下,不会害我性命的。”
  真是冥顽不灵无药可救,我心中暗骂,嘴上却敷衍几句。看来这步棋走不通,我必须改变策略。
  我和阿凉回到幽魂的落脚点。我把包袱交到幽魂手里,与他一唱一和把戏接着演下去。
  阿凉刚受了那些折磨,身体不适,但是没有幽魂的话不敢离开,只是强撑着静静地跪在一旁等待吩咐。
  我看准时机,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又假装一阵剧烈的咳嗽,再闭住呼吸,压低脉搏晕厥过去。
  “爹爹!”阿凉见状惊慌地扑过来,“你怎么了。”
  幽魂早知我的计划,于是假装惊讶地走过来,俯下身子试探我的鼻息和脉搏。而后轻叹一声道:“阿凉,你爹爹他好像中了一种奇毒。”
  “爹爹中毒了?为什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或许是我的仇家暗算的,大约他回来的路上就已中毒,毒素潜伏了好几日,到现在才发作。”
  “主人,我爹爹他还有救吗?”阿凉声音哽咽。
  “这个么,他中的毒还是可以解救的。”
  “求求主人,救救他吧。”阿凉跪爬两步抱住幽魂的腿,“求求您了……”
  “虽然他只是我的奴隶,生死于我微不足道,不过要救他也可以。”幽魂慢条斯理道,“但是解毒极耗时间,所需药材价格昂贵。把你卖了恐怕连个零头都凑不够,况且我还有许多买卖要处理,没空闲。”
  我眯着眼看见阿凉默默的哭了,泪水珠串一般的滑落,他哽咽道:“阿凉知道自己没用,下贱卑微,但爹爹是阿凉唯一的亲人,阿凉真得很想救他……哪怕让我死上千百回,生生世世为奴,只要换得爹爹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其实你也不用死。如果你帮我做买卖赚银子,我或许能分出时间研制解药。”幽魂慢慢步入正题。
  阿凉迷茫地问道:“我只会一些低贱的工作,如何能帮主人做买卖?”
  “我做的买卖很简单,就是杀人,用人头换银子。我不是教过你武功吗?你替我去完成杀人的任务,我就有空给你爹爹配解药了。”
  “杀人?……我怎么敢……怎么可以?”阿凉惊疑道,“……我从来没有做过……”
  “凡事总有个开始。”幽魂从怀中掏出蒋氏兄弟的画像,在阿凉眼前展开,“买家出价三千两银子买他们两人的头。这两人是无恶不作的坏蛋,死有余辜,以你现在的武功杀他们易如反掌。”
  阿凉怔怔地看着画像上的人,喃喃道:“是他们?我刚才见过的……他们确实不是好人……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敢去杀他们,我也不会逼你。只是时间拖得越久,你爹爹中毒越深,再过两三日就算有了解药也回天乏术。你好好想想吧。”幽魂缓和了语气,“当初我救你收留你,是看你根骨好;教你武功是为了将来让你替我办事。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不能违抗的,我早晚会让你去杀人的。只是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你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从来没救过你们父子,你留在这里好好陪你爹过剩下的日子吧,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主人。”
  “主人!求您不要抛下我们。”阿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上了我们设好的圈套,“……既然您早已打算让我去杀人的,主人的命令我不能违抗,我现在就替您做事,求您救救我爹爹。”
  我现在彻底明白了阿凉的性子,无来由的硬逼阿凉去杀人是不行的,唯有欲擒故纵软硬兼施利用他的感情弱点一步步诱他上套。他现在去杀人不是因为仇恨,是为了救我为了对得起主人,这种理由还能站得住脚,且先用着。他为这个理由杀了一个人还会再杀第二个,等他手下亡魂多了,他纯真善良的心也就会麻木,变得冷血嗜血,变成完美的杀人工具。
  阿凉只要能够成功带回蒋氏兄弟的头,离我期待的目标就不远了。


  二十 复北


  大哥居然骗了我,劫走阿凉,还把他折磨致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说我从来没怨过我哥哥,那是假的。他给我的亲情与关怀抹不去我对他的嫉妒,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能像哥哥那样站在阳光下,成为受众人簇拥受大家承认夸赞的侠士。而我现在的身份,只能在角落暗处出没,双手沾满鲜血,美其名曰御用杀手,其实就是皇帝的一把刀,一个牵线木偶而已。
  从哥哥那里知道阿凉死了,对我打击很大。但是我没有与大哥翻脸,只是心中对大哥的信任淡了,情冷了。
  找到阿凉的坟,我独自在坟前守了三天三夜,荒郊野外小小的土丘,没有墓志铭牌,杂草丛生。想象阿凉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就躺在那里,凄凉如斯,我心之痛难以名状。
  我没有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天却替我哭。
  那几天,雨一直下。
  雨夜里草香幽微,雨声绵绵无尽。似是很多人荒废沥尽的心血,由谁暗中藏了,此时一点一滴,拿来人听。我在茫茫的雨声里,回忆阿凉清丽的脸,和他片刻幸福的笑颜。
  而后我明白了,我爱上了他。
  我早已爱上了他。
  我本来已经离开,又发疯了似地跑回来,冒着雨掘开坟墓。那一刻,我想躺进去陪在他身旁,生不能相伴,死亦要同穴。
  然而坟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我是在阿凉死后六七日就赶来的,不会看不到尸首的。大哥一开始并不想带我来的,耐不住我恳求,才勉强答应,不似作假,因为他也深深愧疚。
  难道阿凉没有死?难道有人救了他?还是有谁挪走了他的尸体?
  人不见,尸骨无存,生死两茫茫。却使我在消沉里看见一点希望,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最好理由。
  随后的日子里我没有回江南,依然留在北方,寻找任何有关阿凉的消息。
  父亲和大哥也没有逼我回去,因为皇上又给了我新的任务。朝中有一名位高权重的大臣,坚决主和,皇上软硬兼施都不能令其回心转意,怀疑他已经被辽人收买,让我杀了他以防止将来产生更大的麻烦。
  我没有选择目标的权力,所以我也无需多想。我忽然觉得杀谁都是一样,辽人、宋人都是人,有什么区别?血都是红的,心都是热的。
  这次的目标很狡猾,出入有十几名高手保护,众多替身,甚至每晚睡觉的地方都不同。我不用点心思和时间是不可能按期完成任务的。即使这样,我也时时刻刻留意着阿凉的消息。
  历经三个月终于等到一个大好时机,我的目标出了开封府去外地办事。目标随行的一干人等我已摸得一清二楚,准备在他们此行途中突袭。计划妥当,我先一步到达设伏地点附近的镇子等候,坐在路边的茶棚里消磨时间。
  时值正午,日头毒辣,地气浮动,燥热难耐。
  我望着官道尽头,却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清瘦修长的身子,衣衫破旧,长长的黑发用布条松松地束在脑后,脸色苍白,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含着浓浓的哀伤。是阿凉!不会错的!一定是阿凉。
  我这次出任务为了掩人耳目头上戴了有青纱覆面的斗笠,阿凉不可能看见我。而我在犹豫是否该去与他相认。他活着应该就是被人救了,他会否与救他的人同行?我和大哥都曾经那样残忍地对待他,他会否还愿意见到我?所以我没有动作,偷偷地看着他。
  阿凉并没有走进茶棚,而是在外面一棵大树的阴影里坐下,掏出一块粗劣的干粮,慢慢咀嚼。他赤脚穿着一双草鞋,腿脚上都是血痕刮伤,应该是走了很长的路。他刚吃了几口,就有一个牵着马的武士走到树下,嚷嚷道:“臭要饭的,滚到一边去,大爷要在这里拴马。”
  马怕晒,人也怕。那武士却蛮横不讲理,硬是要把阿凉赶到树荫外边去。若是寻常人,大约会理论两句。但是阿凉什么也没说,静静地走出树荫,坐到一旁一棵细小的树木下,继续吃干粮。那棵小树形成的树荫有限,阿凉大半个身子都暴晒在阳光下,额上沁出的汗珠晶莹可见。
  我想阿凉身上没有钱,所以不敢走进茶棚来乘凉。因为通常进来坐要付钱买碗茶才行的。于是我掏出几枚铜板,叫来小二,指着阿凉的方向吩咐道:“烦劳你把他叫进来,我请他喝茶。让他随便吃喝,帐都记在我头上。”
  那小二收了我的赏钱当然尽力办事。他笑眯眯地走到外面,对阿凉道:“这位小哥,里面有位大爷请你进去喝茶。”
  阿凉愣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羞涩地跟在小二后面走进茶棚,来到我面前。
  他好像又瘦了,破烂的衣衫掩不住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幸好他行动无碍,曾经那些重伤应该都好了吧。
  小二对我道:“客馆还有什么吩咐?”
  我故意变了嗓音说道:“茶水和饭菜再上一份。”我真的有点害怕,我怕阿凉知道是我,就扭头离开,或者卑微地跪下,以奴隶的姿态奉迎我。无论哪一种,都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我没有摘下斗笠,还改变了声音。
  阿凉并没有在桌旁坐下,只是毕恭毕敬道:“谢谢您,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你长得面善我很喜欢,所以请你喝茶吃饭。”我尽量平静道。
  此时小二已经重新端上一壶茶水。放下杯子,倒满,摆在阿凉面前的桌上。
  “喝吧,饿了过会儿还有吃的。”
  阿凉看来是真得很渴了,他不再谦让喝下茶水,甜甜微笑:“谢谢您,您真是好人。”
  “坐下陪我吃饭吧。”
  他有些犹豫:“对不起,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有带干粮的。”
  “你刚刚喝了我的茶水,都不能陪我一会儿吗?”我的语气是恳求,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
  他的身子一颤,却没有反抗,只是轻抿嘴唇,低垂眼帘:“真得很对不起,我是别人的奴隶,主人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恐怕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伺候您了。”
  看他的神情我知道他又误会我了。他一定以为我看上他的姿色,想用一碗茶水一顿饭换他的身子吧。我的心一阵揪痛,慌忙松开他的手:“算了,你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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