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雪————玉隐
玉隐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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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我确实下贱,但我从没有勾引过别人,甚至从来都不是主动自愿。但主人骂得没错,从十二岁时被一个普通侍卫强暴以后,我就知道我更适合与男人做爱。也许是卑微的身份造就了这样的天性,没有人教过我反抗,我只懂得服从和逆来顺受。另外,在黑水宫中,不懂得这一点的奴隶早就死了。

天一:但是我越来越不能容忍这样的阿凉,不能见他明明身上带着伤却忍着痛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倘若他抱怨一句或者稍微反抗一下,我也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他现在的隐忍让我害怕。他真的是一个不会哭闹不会生气的玩具吗?他忧伤的眼眸里似乎藏着秘密,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复北:阿凉真的只是一个奴隶吗?能够从容地忍受那样的屈辱和折磨,若非心机深沉,便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辽国的奴隶都是如此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吗?可他的容貌和武功与完颜纯如此的相似,让我怎能不怀疑他?显然拷打甚至是强暴都不能奏效,只好换一种方式了。

 


上部
  一 阿凉


  月河的源头在哪里我不知道,大概从极北的地方来。它的河道并不宽阔,水平如镜,即使盛夏的暴雨时节也不呈现波涛汹涌的气象,只不过袅袅的水雾不绝如缕地从河面向两岸的林带蔓延,想必月河的水应该是极深的吧。
  雪小得多了,如果不仔细看,分明就是停了的样子。地上积的雪可是厚厚的了。红松木栅栏上顶着的雪算是最好看的,那一朵朵碗形的雪相挨迤逦,被身下红烛一般的松木杆映衬着,就像是温柔的火焰一样,瑰丽无比。
  想到火焰,我冰冷的身子仿佛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确,在这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跪了快一整天了,破旧的单衣好像已经与僵硬的身体冻在了一起。其实也好,伤口被冻住,血不再流了。
  “阿凉,进来!”不带温度绝对命令的口吻,是主人的声音。若非我会武功,凭内力撑着,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听到命令就能立刻站起来。
  真气行走全身,四肢的僵硬迅速缓解,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主人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好在房间内的青石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询问:“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师尊招你侍寝,今晚。你把身子洗干净了好好伺候,若有不周之处,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是。”我温顺地回答。
  主人忽然走到我身前,用手扳起我一直低垂的头,森森道:“阿凉,你的容貌算不上绝色,只是清秀一点而已,比你长得漂亮的奴隶咱们黑水宫里有的是,真不知道师尊为什么如此迷恋你?”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或许是我天生命硬,多少次了都没被玩死,而其他人总是有去无回。主人的师尊就是黑水宫的宫主,一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即使在做爱的时候,脱去全身衣服也绝对不会摘掉那诡异的银质面具。我想他或许长得太骇人,非极丑便是极美,不愿让世俗人窥见罢了。我对主人以外的人毫不关心,仅仅是服从做足奴隶的本分而已。
  是的,我从懂事起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主人的奴隶。我的身体我的心灵都必须全部奉献给我的主人,在绝对服从主人命令的基础上,让主人快乐开心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我的主人耶律天一是大辽国的皇族,而我据说是一个女奴隶在黑水宫附近拾到的弃婴。主人在七岁的时候被送到黑水宫学武,将来会继承宫主的职位;那时我大概只有五岁,却是温顺乖巧,模样又讨人爱,于是被选中作为贴身奴隶侍奉他。
  也许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奴性,也许是我的主人从外表到头脑都是那样的出色,我不可能不爱我的主人。在我的眼里心中,主人就是天地,就是神明。但是我也明白,主人永远不会爱我,因为我只是卑贱如猫狗一样的奴隶而已。从身份到容貌毫无般配之处,更何况主人与我同是男子。曾经有姿容秀丽的女奴隶嫁给显贵为妾脱了奴籍飞上枝头,与心上人恩爱白头。我这辈子是不用想了,只默默的爱就够了。我从不敢奢望主人知晓我的心意,更不会盼着此生能得到同等的情感回应,我只求这一世能永远陪在主人身边,尽自己全力让他快乐开心。
  不过主人似乎并不喜欢我。依稀记得小时候主人对我还算和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奇怪,尤其在看到我与黑水宫中的侍从仆役野合之后,常常是对我拳脚相向鞭打责罚,歇斯底里地骂我下贱到处勾引别人是天生被操的婊子。
  我确实下贱,但我从没有勾引过别人,甚至从来都不是主动自愿。但主人骂得没错,从十二岁时被一个普通侍卫强暴以后,我就知道我更适合与男人做爱。也许是卑微的身份造就了这样的天性,没有人教过我反抗,我只懂得服从和逆来顺受。另外,在黑水宫中,不懂得这一点的奴隶早就死了。
  最初,用我的身子发泄的只是些寻常的侍从仆役,不知什么原因,宫主也看上了我,招我侍寝。我第一次去时很害怕的,因为听说从来去侍寝的奴隶没人活到天明,尸体上大多有青紫斑驳的瘀痕,恐怕是被虐待折磨而死。
  我被男人强暴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身后的小穴和我的嘴都学会了如何讨好,所以我用尽技巧迎合宫主。其实相对别人,宫主的动作并不粗暴而且很有节制,四五次高潮之后再不过度索求。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做梦都想不到,他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那是三年前,我只有十三岁,但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非常清楚。
  宫主问我:“你有什么愿望,现在可以说出来。”
  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死人还有什么愿望可言?于是我摇头。
  “随便说说,不说的话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反正是要死了,我不再多想,将心中掩藏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如果来世能再为人,希望还能遇到今世的主人。”
  宫主又问我:“如果我让你活着,并且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想得到什么?是自由,金银珠宝还是地位和女人?”
  自由、金银珠宝、地位和女人?对一个奴隶来说恐怕自由最具诱惑,但是我要了自由又能如何呢?我爱的人仍然不会爱我吧?还不如……我犹豫道:“如果哪样都不选,只求能永远陪在主人身边,这算不算一个愿望呢?”
  宫主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仿佛在看一个奇怪的事物,他的表情被面具掩盖,我猜不出他是喜是怒。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静,令人窒息。我闭上眼睛,恭顺地跪在地上,等待死亡降临。我那时在想,或许会被活活打死吧。
  谁知宫主忽然笑了,好似讽刺的口气,却绝然没有怒气:“你很聪明,很特别。你的主人是天一吧?你真的忠心于他?或者说你爱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是的。”我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清澈的眼眸里真情流露,“我爱我的主人。”
  宫主又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识字吗?你的谈吐不像其他奴隶那样粗俗。”
  当然不会有人专门教导奴隶识字,我只是有幸在主人读书时侍奉左右,端茶执扇铺纸磨墨,耳闻目染久了认得几个大字而已。我轻抿嘴唇,如实回答:“认得几个字。”
  于是宫主丢给我一本装裱得很精致的薄薄书册:“这本你念一念。”
  我双手接过书册,从第一页翻开,字迹很小却清晰,不同于以前看过的四书五经诗词格律,句意深奥我不能明白,但是那些字我基本上都认得。我小心翼翼地朗读,读错的地方宫主会纠正。不到一个时辰,那本书册就全读完了。
  宫主收回那本书问我:“字识得不少啊,去参加宋国的科举恐怕都能高中。你懂这书里的意思吗?”
  我摇头。
  “你记得多少?”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往往教过一遍的事情就能牢牢记住举一反三,看过一遍的书从来都不会忘记,我以为所有的人都与我一样过目不忘的。所以我老老实实地背诵出刚刚那本书册上的内容,基本上一字不差。
  宫主原本是慵懒地靠坐在床上,听我背完整本书,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
  他的力气很大,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要碎掉了,可我强忍着痛楚,不敢出声。也许我背错了,也许我惹他不高兴了,反正我是死到临头了吧,哀求也是没用的。
  他捏完我的肩膀,又在我全身的关节穴位处敲敲打打,我痛得几欲昏厥,恍恍惚惚间听他说:“很好很好!回去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今晚发生的事,包括你的主人在内。若有人问,只可以说侍寝。如果你能乖乖照做,我就让你永远留在你的主人身边。”
  宫主的条件很简单,我当然能够也十分愿意按他的意思做。从那以后,宫主就三五不时地招我侍寝。他不仅让我用身体取悦他,他还教我一些事情,如果我学得快做得好,他会更加高兴。他高兴的时候就会对我的主人和颜悦色,我的主人就开心,我何乐而不为?
  渐渐我才知道宫主教我的是一门武功,那本书册就是内力修习的法则。黑水宫上下除了奴隶基本上都会些武功,我听说练了内功挨打的时候就不会太痛,伤也好得快些,于是更加认真的修习。只是宫主虽然教我武功却禁止我在旁人面前显露,我不明白原因,我也不需要明白,只需照做。
  所以我仍然是任人支使欺凌的卑微的奴隶,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可我不再担心害怕,因为宫主答应过会让我留在主人身边。


  二 天一


  我姓耶律,而且我是大辽国皇帝的私生子,虽然没资格继承皇位吧,至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关于父母和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的事情,我没有多少印象了,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黑水宫来,按照父皇的意思是要学一身好武功,将来统领江湖势力助太子灭掉南宋一统天下。
  江湖在哪里?我看不见。天下是什么?我不关心。我只知道黑水宫里的生活还不错,远胜于皇宫里勾心斗角,听说我离开不久我的一个哥哥就被人谋杀了,还好我永远不能当太子,否则怎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在黑水宫里,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师尊不能拂逆,我好像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东西我看上了就能得到;不喜欢了玩腻了就可以丢弃。吃穿用住的器物,从小到大换过许多,唯一没变的就是我的贴身奴隶:阿凉。
  十年如一日,我们一起长大。
  如果说我对阿凉没有情感,那绝对是假的。可我自己也搞不懂对阿凉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他只是我的奴隶而已。在黑水宫甚至大辽国,奴隶是与牲畜等价的物品。若我养的阿猫阿狗相处久了,也会依依不舍吧?对,一定是这样的,不会有别的情感,只是主人与所有物的关系。
  阿凉比我小两岁,从小就很乖巧懂事的,绝对服从我任何荒谬苛刻的命令,不曾有半点反抗。事实上,阿凉对任何人都是这样谦卑的态度,恶意的欺凌侮辱虐待他都能默默忍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小的时候我以为阿凉很傻,不知道喜怒哀乐才会任人欺负;渐渐的我发现,阿凉很聪明,什么事情教一遍就能学会,而且大概是因为他懂得忍让温顺,才能活得比别的奴隶长。
  但是我越来越不能容忍这样的阿凉,不能见他明明身上带着伤却忍着痛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倘若他抱怨一句或者稍微反抗一下,我也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他现在的隐忍让我害怕。他真的是一个不会哭闹不会生气的玩具吗?他忧伤的眼眸里似乎藏着秘密,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阿凉总是很安静的像影子一样跟在我身边,我不问话他从不多言,低眉顺目地站着或者毕恭毕敬地跪着。有时让我怀疑他根本就是哑巴。可是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哪怕只是挨鞭打时痛苦压抑的呻吟,在我耳中都有如天籁。
  十五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天热得无法入睡,我四处溜达,偶尔在下人们住的院落看见一幕难忘的画面。精壮成熟的男子与瘦弱苍白的少年,身体紧紧契合,在树下纠缠翻滚。少年无谓地挣扎更加激起了男子贪婪的欲望,毫不怜惜粗暴地掠夺。少年痛苦的悲鸣渐渐转为细细的呻吟,不再挣扎甚至开始扭动身躯主动迎合。
  我如梦初醒,我才明白原来男人之间也可以亲密如此。仅仅是这样偷偷看着听着,我的欲望就开始膨胀,第一次情难自禁,没多久胯下潮湿一片。
  我慌忙回到房间,换过衣服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最后决定差人到下人院子把阿凉找来。
  阿凉的衣衫有些零乱,长发披散着,唇角已然咬破,一瘸一拐地走进我的房间。我示意旁人退下,只留阿凉一人恭顺地跪在我面前。我问他:“阿凉,你几天晚上做什么啦?”
  阿凉小声地回答,声音沙哑:“主人,我在房中睡觉。
  “睡得好吗?”我顺着他继续问,心中却气恼他为什么瞒我,难道他喜欢那个侍卫?
  “嗯。”
  “你撒谎!”我厉声道。
  他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不辩解,头更低垂:“是阿凉的错,请主人责罚。”
  “你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阿凉的语气哀伤。
  我心中怒气翻腾,抬手狠狠打了阿凉一个耳光。他歪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却努力爬起依原样跪好,不再言语。
  “下贱!”我大声喝骂,拳脚毫不留情地落在阿凉身上。我一边骂一边打,用尽我所知的恶毒言语挖苦嘲讽,一直打到手脚酸软。
  阿凉默默地忍受,咬紧嘴唇不敢求饶也不敢发出呻吟,痛到昏厥。
  那次我出手太重,打断他两根肋骨浑身的青紫。没有人会给奴隶疗伤,我只是偶尔想起叫人给他送一些吃食,他竟然挣扎着活了下来。我以为他挨过这次教训,应该收敛一些,洁身自好,谁知我错了。
  阿凉从来不拒绝别人的侵犯,他好像天生就该在男人身下承欢,有时他还会在男人怀中妩媚的笑着,虽然眼神空洞麻木,但那笑容真的很美,宛如飘逝的落花。
  凡是要过阿凉身子的人,都或多或少会给阿凉一些好处,送他一些吃的或者廉价的饰品衣物。阿凉收到这些小礼物时,会甜甜的微笑,与夜晚的妩媚迥然不同,别有一番清纯的味道。
  有一次我注意到阿凉的脖子上戴了一枚小金环,用一根红线编的绳子穿着。我记得那是几天前我随手打赏给某个仆人的不值钱的指环,想是那仆人又转送给了阿凉,阿凉视若珍宝。
  “你喜欢这个指环?”我盯着他,伸手将那小金环从他脖子上扯下来。
  他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我,只小声地回答:“是的。”
  “你知道这是我打赏给别人的东西吗?”我质问。
  他静静地点头。
  “知道还要?这东西一点都不配你,以后不许再戴!”我的意思很明白,那破东西根本不值得阿凉整天宝贝似的挂在胸前。而且我想着那仆人就是用这破东西换来阿凉的身子和微笑,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将那指环扔进院中的水池。
  阿凉看着那枚指环落在水中,眼神暗淡隐隐闪着莹莹的泪花,却什么也没说。
  当晚,我听见院子里有水声,起来看了一眼,是阿凉正借着月色在池塘里找寻什么。难道他在捞那个指环?真执著啊,我漠然地倒在床上继续睡去,转天就忘了这件事。
  几天后我发现一个仆人手上戴着那枚指环,我随口问了一句:“这指环你不是给了阿凉吗?”
  那仆人急忙堆着笑脸回答:“少爷打赏的东西小人怎敢送别人?前几天阿凉投怀送抱苦苦哀求,小人被他迷了心窍,才答应借他戴的。他一个奴隶哪配戴这东西,他自己也识趣,很快就还给了我。”
  我心中冷笑,是这东西配不上我的阿凉,配你这哈巴狗到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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