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那时候的时光是美好的,可惜不能倒流,想要重现当年的情景已经很难了。
“今晚你好像不大开心啊。”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问我。
我没作声,照旧看着那片水泥地发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偶尔一阵凉风吹过,
感觉挺不错。刚刚过去这六个小时的郁闷也随风慢慢散去。
他呼了口气,张望了四周,继续发表感慨:“一切都没怎麽变啊,坐在这里感觉还是那麽好
。”说着看了看我,“困了?”
“还好。”我还是打不起精神。
“怎麽了?”他轻声问我,同时伸出右手跨过我的肩紧了紧,“不是因为辛泽的几句话还在
怄气吧?”他笑笑。
“没,你当我小肚鸡肠哪?”我笑得有些无奈,“和他无关。”
“你们俩不是大学就和好了,怎麽现在他跟你说话还带刺儿的?”
我哼了一声,低着头沈默了半天,说:“他认为我伤害了吴宗铭,伤害了他的偶像,他的大
哥。哼哼。”
可非一怔。“什麽意思?”
“就这麽个意思。我和宗铭分手了,张辛泽还特地大老远跑来训了我一顿……唉,算了,事
情都过去了,不想再提。”
一阵死寂。
“啊,对了。”可非另觅了个话题打破僵局,“宿舍楼下的那些小店怎麽全撤了?我还挺怀
念那里的面线糊呢。”
“学校垄断谁都没辙,搞了个後勤集团,把所有的竞争者都扫地出门,那阵子BBS上吵得可凶
了。可这吵归吵,上头的决策我们绝对得拥护,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啊。甭说你,我们也怀念
着呢,现在吃个夜宵都难,忒没劲。”
“要我有了钱,一定杀回来建个小吃一条街,专门卖一些我们常吃的麻辣烫面线糊什麽的,
估计很火爆。”可非笑着设想。
我也乐了。“是五十年计划吧?小样儿,还挺能做梦!”
“那你有没有十年计划?”可非问我。
“很简单,三十岁之前成家立业,回家当孝子,建设咱首都!”
身旁的人把手松开了,有些失落地看着我。“这真是你的计划?”我点头,“你不考虑一下
我的建议吗?跟我去美国。”
换成我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他急了,“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你认为你现在能找个女孩来爱?”
“跟女孩没关系。好吧,我承认,现在我对异性已经完全没感觉了,但我对同性也没什麽兴
趣,如果可以我只想过一辈子单身生活。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针对你。可非,我的确挺喜
欢你的,但如果答应了你对你不公平。”
“怎麽不公平?”他的眉头紧锁,死死地看着我。
我思前想後,终於迎着他的目光开口:“好吧,你想听听我和吴宗铭最後的故事吗?听过之
後你就知道原因了。”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赤裸的,甚至连这段自己想方设法遗忘的故事都愿意告诉他,把自己的
一切暴露在他的面前。看来,我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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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大四毕业前,我和他分过一次手。过了没多久,
发现彼此分不开了,我们又走到了一起。我早跟家里出柜了,所以那个时候真的无所顾忌,
原本可以一路走下来,可就是我任性,把一切都毁了……”
“大概是大四生活太舒坦,到了研一有些不适应,那时候天天做实验上课修学分,整个人特
别烦躁,加上我负责研究生会工作,又在外头兼职,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回来总把气撒在
他身上。他都包容了,我知道他是在退让,以前我们常吵架就是因为他受不了我的歇斯底里
。也不知道为什麽,在他面前我总是展现最坏的一面,呵呵。其实想想,如果那时候能像现
在这样处事,一切都挺好。不过後来我也反思了,不再冲他撒火,那段日子特别好!真的!
”
“但是不管是什麽样的感情,都会遇到疲乏期,结婚还有七年之痒的呢。到了研一下学期,
我们俩就遭遇了这个冰河世纪。那时候他在这的生意搁浅了,准备回香港重新发展,分开一
阵子是在所难免。但我有个项目做不出来,特希望他在身边陪我,听说他有这打算我坚决不
给他这个机会,我记得当时对他说:‘如果你要走,我们就玩完!’他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
人,估计是认为我是一时气话,第二天还是买了机票去了香港。我气极了,换了所有的联系
方法,连手机也停机,当时就一个念头:我们彻底完蛋!”
“听说那段时间他疯狂地找我,但由於身在异地,只好让辛泽多次跑来要我的联系方法,我
始终没给。当时真的是疯了!一个月後,他才把香港那边安顿好回到这里。也许是一时赌气
,也许是觉得刺激,我和他玩起了捉迷藏。要知道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再坚强的信念也有
放弃的时刻,再坚固的爱情也有破灭的那天。没过多久他便回了香港,这下是真的走了,也
同样不给我留下联系方法,像是对我的报复。就算是报复吧,我也为我的任性尝到了苦头。
後来我才知道,就在他回来找我的那些天他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了,是我让他连最後一面也
没见上。我非常後悔,但拉不下脸去找辛泽要他的电话号码,就这样,直到今天我们一次也
没联系过,我们彻底完蛋了,完全验证了我的预言。真他妈有意思!”
“那段时间,我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拔了网线,对着电脑发疯似的编程,好几次都是
通宵把一个小项目直接拿下,还挺有成就感的!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就装着一样东西:VC。那
颓废样儿要是有DV拍下来真是终身难忘,唉,你不知道,当时我同时在五家公司做兼职,还
把老板的三个项目独立承担下来,太他妈猛了,我真个天才,哈哈!现在就不行,一个破程
序得琢磨半天。”我停了下来,看看他,“有意思吧?”
“然後呢?”可非有些苦楚地看着我。
“什麽然後?故事完了,你还有什麽问题?噢,然後就是现在这样了,什麽事都想开,活得
特别潇洒。”
“我是问你,你说这些为了说明什麽问题?我们之间到底怎麽个不可能法我还是不明白!”
可非皱着眉头侧着头问我,“你和他分手了,为什麽对我是不公平?怎麽个不公平?”
我咽了咽。“我说了这麽多,就是想告诉你,如果这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选择他,
对你不公平!Understand?”
他微微一震。“只要他不出现,我永远有机会,这不能算unfair!”
“你……我……”这人脑子进水了!我嗑吧了半天想不出一个词来,最後嚷道:“我的心里
还装着他,你怎麽还不明白?你傻子啊?”
“你刚不是说你也喜欢我,这下我总没说错吧?”
“是没错,但那不一样啊白痴。”
“好吧,现在轮到我告诉你王纾涵,只要你的心里有我存在的地方,哪怕是百分之一,我都
不在乎,永远给你我的百分百!”他很郑重地说道:“It’s NOT
unfair!”
“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白痴!李可非你个偏执狂!疯子!”我嘴里骂着,身子早
就被可非宽广的肩膀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就是个傻子,傻了七年了,还想继续傻下去,傻一辈子!”可非的声音带着哽咽。听着
这席话我心底久违的暖流不断贲张,血液开始逆流,鼻子一酸眼泪也涌了出来。“纾涵,你
不是说三十岁之前想成家立业嘛,那好,我给你……给你六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单身
,我一定把你接到美国,绑在我身边。你看怎麽样?”他的脸离我特别近,我只能看到他那
双带着水气的眼。
“成。”我嘟囔着。他把我搂得更紧了。这一刻,我突然体验到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感
动……
估计是到了淩晨四点多我们才回的宿舍,一关上门,我就被可非按在门上,他的唇堵上了我
的,动作粗鲁而又不失温柔,随着他柔软的舌头敲开我的牙关,我心一沈,立刻反客为主,
双手绕过他的身子,把手掌压在他的後脑上,狂野地掠夺着他的吻。这是完全不同於吴宗铭
的吻,像是禁欲多年的宣泄,洋溢着刚刚摆脱桎梏的恋人爆发的热情。双方不带丝毫吝惜,
感觉周围电闪雷鸣,那是我们的狂热激情的贲张。火山爆发的气势大概就是我们这个样子吧
。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我们松开了彼此的身体,对视着,脸部肌肉慢慢松弛,由微笑逐渐演变
成大笑,看着可非的眼角落下晶莹的液体,我紧紧地靠在门上,边笑边说:“两个疯子,冲
出疯人院的疯子,哈哈……”他一把搂过我,用力把我圈在他的怀里,喃喃而语:“谢谢…
…纾涵,我爱你……真的爱你……王纾涵……”
外边天已经蒙蒙亮,我问:“还睡吗?我困得不行了。哎,我们真是按美国时间来生活啊,
都五点半了。”
“这是英国休息时间,差八个时区。”可非纠正道,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今天哪儿都不
去,睡觉!睡他个一天!”说完进了浴室冲凉。
躺在床上,他似乎没什麽睡意,睁着个大眼楞楞地盯者天花板。“你睡不着?”我问。
“恩。”
“那摆脱您老别跟我挤了,那里还三张空床呢,你爱躺哪儿躺哪儿,爱怎麽思考怎麽思考,
成不?”
“不成!”他侧了个身像章鱼似的把手脚都放到我身上。
“你丫的得寸进尺啊!”我甩开他的手,可那只胳膊的反弹系数非常高,一下子又粘了上来
,“我快摔下去了!”
“那你睡里头。”他贴着我的脖颈道,气息正好喷在我的耳廓上,一张一翕,气流直往耳朵
里涌,有种酥麻的感觉,身体也跟着出现了异常……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我赶紧把身
子蜷了起来。
“纾涵。”他轻声叫我。
“哼?”我连眼都睁不开。
“把你给我好吗?”他的声音还是那麽轻柔,但我已经被吓醒了一半。後背突然觉得被一硬
物顶着,一股凉气嗖地涌了上来。“纾涵?”他继续叫道。我没吭声,装成熟睡的样子,心
里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李可非,你丫真不是人,不仅得寸进尺,还得寸进丈!想上我?美着
吧你!要也是我上你啊!背後的人将那根硬东西不断在我身上摩挲,shit!再下去真被浪出
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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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非!”我转身一声断喝,目露凶光,“你丫给我老实点!”那气势犹如泰山压顶,震
得可非张着大眼怯怯地看着我。
这下这丫总算是老实了,手脚离开了我的身体,缩在墙边作壁虎状。没冷静多久,他便躁动
起来,翻来覆去。同样是男人,我理解他的感受,到了那份上想把欲火浇灭不是一般人能做
得到的,那是何等的痛苦。想自慰又碍于我的面子……想着想着,我竟然也支起帐篷。你真
是我的克星啊李可非!
我转头看着身边眉头紧缩的家伙,换了一张面容嬉皮笑脸地对他说:“让我上你吧,啊?帮
你解决。”说完看看他那硬得不能再硬的东西。
他睁开眼,楞楞地看着我,犹豫了半天,估计没被人上过,心里正做思想斗争。“好吧。”
他有些无奈,转而两眼放光,一伸胳膊勾住我的后颈,把我的脸压到他跟前,双唇堵了上来
。我的欲火已经被撂了起来,动作非常粗鲁,犹如野兽出笼。双方疯狂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
,有时撕咬,有时亲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个禁欲已久的可怜虫等待着对方的给予。
在亲吻可非身体的时候,我曾一度把这副骨架当成另一个人,仿佛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呼喊:
“我爱你纾涵,我一辈子都不放弃……”
在疯狂的同时,我的心像是瞬间被撕裂,鼻子一酸,泪水涌出了眼眶,动作更加急躁粗鲁,
和对方粗暴缠绕,十指几乎快要戳穿他的身体,越疯狂我的心越痛,泪水浸湿了他的身体,
和汗水交织在一起……
我迫不及待地把口水润湿过的坚挺送进他的身体,迅速地抽插着——那是兽欲的宣泄,孤寂
心灵的疯狂,犹如旷野里电闪雷鸣,风起潮涌,巨浪吞噬着我的世界……
醒来已经是中午,我看身边空荡荡的,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探了探脑袋,可非坐在阳台上
吞云吐雾。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走到他身后,伸了伸懒腰,调侃道:“你真有体啊,昨天爽够了没?腰不酸吗?哈哈。”
他淡淡地笑了笑,深深地抽了口烟,目视前方。我觉得不大对劲,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探着身
子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丫什么时候有了烟瘾?女士烟?不是吧。来,我抽一口。”我夺过他指缝里的半截烟,
吸了一口,随着一缕轻烟从鼻孔里呼了出来,我感叹道,“嗯,不愧是520,味道不错,抽上
一口有种恋爱的感觉。”我看看过滤嘴上的心型凹痕,把烟递还给他。
我换了身衣服,看他略显忧郁的背影,心情跟着暗淡。“去吃饭吧,走。”他起身把烟灭了
,还是没吭声。我回想昨晚的疯狂,是不是伤到他了?或者感觉被男人上了自尊心受打击?
那也是他自愿的啊。我越想越蹊跷,索性不理会他了。
“我们去吃西餐吧,我请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好啊。”
手机响了,是姚遥。他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我看了看可非说行。
走进莎诺自助餐厅,我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估计是刚刚在宿舍被那家伙传染的,现在他倒
是恢复了,面带笑容,喜上眉梢。这顿饭吃了一个半钟头,可非的话不多,两人都闭口不谈
昨晚的事情,那真是疯狂!我都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彼此身上的抓痕,估计认为那
是场春梦。
吃的差不多了,坐在我后边的一对恋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kiss,可非看着愣了愣,冲我笑笑
,低下头不吭声了。我问他一会儿想干吗,他说随便。我说干脆去实验室过过我的堕落生活
,他还是说随便。我听了有些不舒服,好好的心情又被他搅和了。“你到底怎么了,一大早
起来就换了个人似的,有意见您老直说,哪里招待不周了?”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我忍不住
想笑,趴到他眼前小声问道:“昨晚真的弄疼你了?”
他没料到我会说这个,猛地一怔,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
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廖勇明打来的,问我在哪儿,要不要打球,我说一会儿回去,现在
还在填肚子。挂上电话,我对可非说:“唉,一会儿回学校打乒乓球,怎么样?”
“好。”一个字。
一踏进实验室,刘新马上喊道:“哦,哦,哦!大师兄回来了,严老板你完了。”
“怎么?”我诧异地看着只顾笑说不出话来的严亮。
小新继续说:“严老板口出狂言,说要把我们都打趴下,还跟小廖哥打赌,输了得负责带十
个美女回来。对吧,小廖哥?”小廖笑着点点头。
“哇,好!这里有个外援,算不算?”我指着可非问道。
“不算不算!你叫国家队的来,我哪儿打得过。”严亮猛摆手。
“大师兄,用不着外援,严老板能切了你那真奇了怪了。哈哈,虽然我最烂,但我可以在体
力上拖垮严老板,田忌赛马!”小新叫道,“耶,耶,耶!冲啊!”说完拿起球拍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