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风潮》后续)————rosespy
rosespy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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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度过研究生三年,浪费了1095天好时光。看着那些苦於考研的师弟师妹们,我一脸

苦笑,围城啊围城!如今就业形势比三年前差不是一点半点的,眼看着大学的兄弟们这经理

那主管的,我还得拿着不值钱的“硕士文凭”从小弟做起,唉,这世道!三年前一砖头砸下

来死仨本科,如今一花盆掉下来,死一博士俩硕士,外带伤“海龟”若干!如今答辩也答完

了,人说答辩如大便,便完快乐似神仙,我咋还觉得便秘?……

手机抽风似的又唱又抖了起来,我正躺在实验室转椅上感叹人生,掏出手机一看号码,陌生

!该不会又是某师弟来“请教”本科毕设的吧──如今这些本科生,脑子金贵得很,一有点

问题就冲过来“毕恭毕敬”地请师兄师姐帮忙,这老板也挺有意思,周而复始地让连续十年

的本科毕设重复着同样工作,用他老人家的话说:这是基础!可也犯不着“基础”十年啊!

“喂,您好。”
“王纾涵!”对方笑着叫了声我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这──谁啊?
“嗯?你谁?”我的心绷紧了,是第六感在作祟!
“怎麽,这麽快就不认得我的声音了?”
“靠!李可非!”我从沙发椅上蹦了起来,“你从哪儿打来的?”
“0592开头的能是哪儿啊?你是不是书读傻了!”可非还是笑。
“你丫在哪儿!”我急了。
“刚从机场出来……”
“操,小样儿你来厦门不早通知一声!等等,我去机场接你。”
“得了吧,等你来了估计天都黑了,我打这个电话是让你留着晚饭和我一起吃!呆着,到校

门口我给你电话。”说完就挂了。李可非在英国读完研去了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攻读博士

,如今又跟着他的BOSS到新西兰做一项目,整整三年周转了三个国家我们也只靠偶尔的msn联

系。如今这厮回来了,照理说我应该像去年见到赵刚那样兴奋才对,但现在却感到前所未有

的紧张,心抖得厉害,坐立不安,手机被我捏出汗来。哪根筋儿搭错了?

从五点半等到六点十二分,手机又响了。“出来吧,我到了。”
我一路狂奔,到门口张望了半天,看着过往的人流,男生海拔均在我眼线之下,不会是他缩

水了吧。正当我原地鸵鸟似的探着个脑袋张望方圆五百米内人群时,肩膀被一巴掌狠狠敲了

一杠,转头,我的天,这人谁啊!──头发半长地披在肩上,皮肤没有出国前的白皙,更黑

了,显出那口白牙,眼角笑出了皱纹,不,那叫鱼尾纹。宽大的衣服罩在高大的身躯上,有

些嬉皮,一双锐步鞋被裤筒挡了一半,腰上别着个腰包,估计里头全是维萨万事达,手里提

着个黑色的小型旅行包,估计只能装下两件T恤。

“你……流川风?”我歪着脑袋眯着眼。
“走,上哪儿吃去,我饿坏了。”他一把勾搭在我肩上,把我直往怀里拢。我说这小子怎麽

出了国越发地开放啊!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我觉得自己老孔雀了一些。(老孔雀开屏──自

作多情)

“你直接从新西兰飞到厦门?”
“是啊,看我多厚道,一回国就掂着来看你!”
“骗谁啊,行李呢?就这麽个小包?切!”说瞎话不眨眼!
“哈,还真蒙不过你啊!”他把手拢了拢,我故意往外挪,这一拉一推引来过路人的眼光,

我的脸烧得厉害,那丫皮肉见长,估计是透彻钻研了李宗吾李先生的《厚黑学》。“我上周

回的国,打你手机没打通,就来这招土的,先斩後奏。带了几件衣服,喏,就这些。”他抬

起手里的旅行包。“嘿,住宿你包啊!”

“啊?你想住哪儿,老兄,明天就是五一黄金周,全厦门上哪儿找宾馆去!”
“准备跟你挤啊,哈!”他一脸怀笑,“害羞啥,好歹我们也‘同床’四年了嘛。”
“原来您老兄想体验研究生生活啊,成!没问题,目前宿舍就我一人,四张床,任您挑!”

我不想和他抬杠了,“说吧,上哪儿吃?”
“老地方。”
“哪儿是老地方?”
“川菜馆啊!”他夸张地作着吃惊状,“这麽快就忘本了?”
“得了吧,如今讲究绿色饮食,那地沟油我们已经不吃了,带你去个地方吧。”
“不吃地沟油那改吃苏丹红?”这家夥怎麽变这麽贫!
走进徽菜馆,那老兄又不合时宜地道出一句令人吐血的话:“你这麽肯定这里没有地沟油?

”馆子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我们,尤其那几个小妹,惊诧这位海龟同志“一语道破天机”

,顿时无比崇敬地看着“偶像”,那表情不比後宰门小学小孩子们见到连战连爷爷逊。我想

象着下一步小妹们夸张地咧着嘴,身体向前,手臂张开作拥抱太阳状,全体撕心裂肺地喊:

“李哥哥,您回国啦,您~~终於回国啦!”……哈!

“喂,发什麽呆啊!”可非手臂顺到我腰际,紧了紧,这才把我从幻觉中拉回来,一看四周

,顾客们早就回过头该干吗干吗,服务员忙前忙後地端菜点单。我拍开他的胳膊,找了个位

置坐下。菜单连瞥都不瞥直接点:酱爆空心菜、红焖排骨……等这些特色菜端了出来,可非

光顾着吃了,一个劲儿说:“嗯,味道不错!”

“我说你是去阿美丽加还是去赞比亚?有你吃成这样的吗?”
“故乡的菜故乡的米……嗯,这个好吃,你尝尝。”说着一块排骨就递到我嘴边,我赶紧一

闪。“美国生活怎麽样?跟英国有啥区别?”
他收回手把排骨放入嘴里,猛嚼了一阵。“差多了,虽然都是帝国主义国家,生活方式完全

不同……”接着滔滔不绝地介绍两地文化差异,总结一句话:两国的教育体制都比国内强!

“咳,毕业出国吧,我罩着你。”

“哟呵,口气真大啊,黑社会老大?”我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变了很多,“要出早出了!


他眼都没抬就问了一句:“吴宗铭呢?你不会毕业後跟他去香港吧?”
一发触动神经。“嗯……”
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看了我一眼。“嗯?不会吧,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吃你的吧!”
“唉,他人现在在哪儿?还在打拼他的事业?”
“您咋这关心群众?慢慢吃吧你,小心噎着!”
“嘿嘿,我想问问你的情况嘛!这几天就委屈你撇开他陪着我啦?”他咧着大嘴。我正琢磨

要不要告诉他实情,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想什麽呢?”
“其实,那个,什麽……”说,还是不说?说了,不好;不说,不厚道!“我和他自大学毕

业就不在一起……”
“啊?什麽!”他惊呼。
“喂,注意场合!”我看看四周,还好,一切正常。
“你信里不是说你俩挺好的吗?”是,是挺好的,分开挺好的。
“咳,咱不聊这个话题行不?”看着他疑虑地举起筷子点点头,我问:“你啥时候回去?是

去新西兰还是美国?”
“15号去新西兰,做完那个项目就回弗吉尼亚。对了……赵刚怎麽样了?”
我告诉他赵刚“恶习不改”,到处沾花惹草,刚找了个上海妹子,正乐得屁颠屁颠的,没空

理我们。接着他又把能想到的名字念叨了一遍,无非问我他们的近况,我基本上都答了出来

,连陈雪嫁人当妈的消息都说了,可把这家夥震得直骂这世道变化快。是啊,世道变化快,

眼前这小子也变得我几乎不认识了!

这小子准备在厦门呆七天,我说他来得不是时候偏赶上黄金周,上哪儿都是人,也不知道这

中国人平时都窝哪儿去了,每逢五一十一都特能体现我国现状:人口众多。可非说哪儿都不

去,他发现走了这三年周围也没变化多少,倒是睹物思人,非得拉着我到我宿舍聊个七天七

宿,我的天啊!上帝,帮帮我!

2
吃完徽菜带他上我们宿舍,一进门,那丫又唧歪了。“哇,不错啊,条件这麽好,独卫,单

间,带阳台,还有热水器!这一年得交多少银子?”
“一千二。”我帮他收拾了一张床。
“哟,便宜啊,不到150美元。”
“你丫儿欠揍!出了国了就看啥都便宜?用不着资本主义这麽迅速嘛!”我笑着说道。
“这你的床?”他指着身旁的一张床问我,我点头。“参观一下。哟赫,收拾得挺干净的嘛

。”打开我的衣柜,“不错不错,懒人有懒办法,衣服也不折了,全挂起来。”看看我的电

脑桌:“改液晶屏啦,还是三星液晶!生活挺滋润的嘛,学什麽呢?JAVA?电子商务?你学

电子商务干吗?这还是《概论》!”

“那是兼职的,教材。”
“你?你当老师?!哈哈哈!学生是看书呢还是看人?什麽时候上,我去旁听。”
我沿着扶梯下来。“你就省省吧,你要是去了,我立马把课改成自习。”
“喂,电子商务你现在懂多少了?”
“P都不懂,全靠嘴皮子蒙人!”
“靠,你太损了,误人子弟啊!”他看看四周,“其他仨呢?”
“一个回家了,那个去深圳实习,这边这个去上海找工作。”
“这麽说就剩咱俩了?”他咧着口白牙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这话说得听着怎麽慎得慌呢。

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他冲了个凉爬上了床。“怎麽这麽热,才四月底啊!难道我不习

惯这里气候了?”

“少扯吧,这两天返潮,天气闷得很,别出了国门啥口气都大了,没见海龟这麽不要face的

。”我烧了壶热水,把他的毛巾吊起来。
他一直看着我,居高临下。“纾涵,我觉得你成熟了很多!也更贤惠了,我快把持不住了…

…”说完一脸窃笑。我操起桌上的《读者》卷成个筒状朝他脸上扔去,他手一挡,书又落了

下来。“喂喂喂,不要谋杀亲夫啊!”

“操,皮痒了你!”我把杂志举在脑後,正准备发力,只见他迷离着双眼勾魂地看着我:“

上来,我们聊聊好吗?”
我泄气地把书扔到一旁,嘟哝一声。“等等。”忙活自己的去了。等我把杂事干完,抬头看

看那小子,侧脸贴着枕头,睡得很恬静的样子。
关上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刚躺下,就听可非呓语:“你终於上床了。”
我没接话,他继续“呓语”:“你找到另一半了吗?”我还是不说话,心想这人怎麽出了国

门就落下这麽个病根儿,睡觉话还那麽多。我们俩的床是连着的,头顶头睡。突然他吼着大

嗓门在我耳边吼:“别装死!问你话呢!”

“啊?我还当你睡了呢!”
“Shit!你见人这麽说梦话的?”
“哦。”我的困劲儿上来了。“有什麽话明天说吧。”
“你小子找女朋友了吗?”
“没呢,哪儿有功夫泡妞。”
“你不是答辩答完了嘛,那还没时间?这些天你都忙什麽呢?”
“看片。”
“真有你的!咳,我想,在美国定居。”
“哦?”我愣了一下,“哦。”这是出国人正常的想法,国外的月亮也许真比国内圆。
“纾涵,我觉得我以前性格蔫儿了点儿,太没自信,想要的东西不敢去争取,傻不咧咧的,

呵!以为只要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只会等待。可能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这三年我认识了

很多朋友,也见识了很多场面,每一天夜里躺在床上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什麽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席话说得我睡意全无,在黑夜中睁着大眼等着他的下文。

“你真的很像我的毒品,在国外每当我心力交瘁,一想起你,就像注射了兴奋剂。我对自己

说,不管怎麽样,我回国一定把你追回来……”我的心咯!了一下,他继续说,“我不容许

自己的再度错过,可能会失败,但总比後悔一生值得。纾涵,你还没睡吧,你肯定觉得我皮

厚了不少,呵呵,比起刘备我差远了!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的。”厚黑学!

明天我就去研究《反厚黑学》,搞个双文凭。暗暗使劲,我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诶,我

们去海边走走吧。”

“你丫疯了!大半夜的,人家还当我们梦游!”这人脑子短路还是抽风了,
“哈,就知道你还没睡!我刚刚说的你听了吗?”
好小子,原来是在试探我!算你狠!“啊?你说什麽了?”装傻谁不会啊!他嘿嘿地翻了个

身,不说话了。没多久,他的小呼噜声就在我耳边响起来,换成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着他

刚刚的那些话,他玩真的了?我没觉自己有多大魅力啊,怎麽出了这麽号人对我念念不忘!

觉得自己菘了一些,连say
no
的勇气都没有,有种见到他我就腿软的感觉,想当初拒绝吴宗铭的那一幕还在我眼前浮现,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果断,心够狠话够绝!三年前那光芒在背後四射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

海里。可如今?

天快亮了,已经是五一了,想着想着我才勉强合上双眼。外头的野鸟叫得那个凄惨,撕声裂

肺的,环山公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起来,噪音分贝值很高,最终我还是克服了重重阻碍,睡着

了。

等我醒来已经九点半,迷糊中一抬头,脑後的床是空的。咦,他人呢?探下脑袋,发现一黑

脑袋正坐在我床下看书。
“你可醒了!真能睡啊。”他抬头冲我乐。
还不是你给整的!我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扒着扶梯下了床。胡乱洗了把脸,走到衣柜前。可

非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牛奶和面包。“诺,你的。”
“嗯?你啥时候买的?”
“你睡得像死猪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拍了下我的屁股,“快去吃吧。我下楼买份报纸

。”
“唉,别急啊。一会儿一起出去吧,等我换好衣服。”
“都说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宿舍窝着,陪你!”他挤了挤右眼,坏笑着关门出去了。窝宿

舍,是会长毛的!我心里说道。喝着牛奶,嚼着面包,站在阳台上。哇,不愧是五一,远处

的大道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旅行车私家车,人流量是往日的十倍,看来今天的确不宜出门。

抬头看看灰潮的天,阳光费劲地冲破潮气直射到地面,整轮圆日就像隔着层纱,看着都难受

没多久,可非回来了,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拿着我的钥匙利索地开门进来,手里提着

一堆东西,好像是方便面。
我接过他手里的四个塑料袋,看了看,还真是!方便面、火腿肠、速泡紫菜汤……“你这是

干吗呢?我们出去吃就是了。”
“要出也等太阳下山了,外面那个热啊!”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在宿舍呆一整天有啥劲啊!”
“那你平时在宿舍做什麽?”
“睡觉。早上醒来就上实验室,晚上回来直接上床。一天24小时,有16小时在实验室里呆着

的。”
“啊?忙着做实验?”
“那倒没有。不过那里有水有空调,想干吗干吗,比宿舍强多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

取出来,“你买这麽多干吗?我们一顿又吃不完,再说了,如今谁吃这垃圾食品!”

“放着吧,中午我动手。”他洗了把脸抱怨,“太热了这天。”看来他把周围地形都观察仔

细了,连我多年未用的饭盒都掏了出来洗干净,搁上面饼。看着他忙前忙後折腾的样儿,我

自问:这样就算是──“追”我了?一个声音回答:又老孔雀了吧,王纾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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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转头风扇轰鸣地响着,只见上头机械做不定转速的圆周运动,却不见下面掠过一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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