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风潮》后续)————rosespy
rosespy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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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哪个?”我想了想,“哦,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打什麽招呼。”可非诧异地看着我。
“人家叫我师兄,那肯定不是师弟就是师妹,男的是师弟,女的是师妹。每年扩招成幂级数

增长,谁记他们名字啊!”我说得还挺有理。其实研究生就那样,均以实验室为单位,能把

同一个老板手下的弟子认清楚就不错了。

刚拐了出去,正见到姚遥和一个女生朝我们走来。“啊!李可非!”姚遥不可思议地张大眼

睛,上前抓住可非的胳膊。“非哥你不是在国外吗?回国啦这是?”
“没,过阵子就走,回来看看母校。”可非的口气真像个归国华侨,我忍俊不禁。
“怎麽样,国外还好吧?”
“还行。”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姚遥看了看我,我指了指校门口方向,他会意地点了点头,拍了

拍可非的肩膀。“明天有空吧?我请你们俩吃饭。”
“再说吧。”可非笑着应道。
姚遥转身朝实验室走去,可非问我:“姚遥也快毕业了吧?他工作定哪儿?”
“考研了。特给我们北京人长脸,考了个413,足够上清华的,也不知道他发神经考那麽高干

吗,吃多了估计。现在跟着我们老板做毕设,结果研究生也决定跟着我们杨老板,哎,小孩

子没前途。”我摇摇头。

“你怎麽这麽说。哎,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
“不是吧,那他们班的。我也不清楚,他换女朋友不带眨眼的,与时俱进!”
到了门口,发现我们俩来早了,积极得过了头。不到五分锺,宋军强携女友刘琳鹃从公交车

上蹦了下来,直冲我们招手往我们这冲。见了面还是那个效果:两人顾着和可非嘘寒问暖,

把我当空气,难道我长得这麽像绿叶?可非也不像是牡丹吧,顶多是朵野菊花。宋军强现在

在夏新上班,把自己养得胖了好几圈,一副腐败样;刘琳鹃和我一样,研究生,今年毕业,

据说考博没考上,找了所民办高校当讲师。他们俩是我们班自产自销的榜样,大大宣扬了本

科毕业前“几度夕阳红”的结果──适当的时候来段黄昏恋以备急用。

过了六点,来的人也多了,校门口浩浩荡荡聚集了我们这堆人,站了半小时,可非花团锦簇

,像个偶像明星被身边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无非那几句话:“在国外怎麽样?”“什麽时

候回美国?”“那里还习惯吧?”……我真佩服可非的耐性,他的回话要是可以复制可能会

给他省不少事,站在他身边,发觉他的话重复率很高,笑容始终保持一致,我纳闷他的脸部

肌肉竟然受得了这种高负荷长时间作业,一点儿也不抽筋?看他快撑不住了,我赶紧发言: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挡在门口不好。”

“哎,对对对!”所有人鸡啄米似的点头。
大队人马尾随我到了“陶然居”,围了个圆桌坐下,他们还在对国外的月亮到底有多圆感兴

趣,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我负责後勤,点完了菜给一桌人倒茶,然後像闷葫芦似的坐在椅

子上发呆。我发现发呆是很有效的反无聊方法,平视前方,目光呆滞,思绪早飘到外头感受

人间冷暖去了……

左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我很恼火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人,没见我睁眼梦周公正梦得爽吗?打

搅别人睡眠是很不道德的!我的眼睛告诉他:做人要厚道!可惜身边的木头根本没理会我,

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国外的圆月亮,一边在桌下摩挲着我的手,公私两不误。我抽出手放

到桌面上,玩弄着塑料茶杯。余光瞥见可非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後把手放到我腿上,掩护得

挺好,连坐在他另一边的罗志良也没发现端倪。

他们聊他们的,我吃我的。不知道啥时候他们把话题转移到找女朋友上,更不知道什麽时候

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我。我正吸溜着田螺,只见全桌十一双眼睛同时扫向了我,似乎在等我答

复。“嗯?”他们说什麽了?我很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美食很无助地看着可非。

“别装啦,老实交待那个女生是谁?”薛凯笑着“提示”。
“哪个女生?”我疑惑地看着各位。
“切!你真能掩!在我们面前掩就算了,在非哥面前你可得好好交待啊!”罗志良说道。
“啊?”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皱着眉头。
“好吧,那你说你那个外系女朋友吧,掩得那麽深干吗?到处说你单身,骗小孩啊!是不是

想脚踏几只船?”罗志良继续“添油加醋”,“前几个月我还在芙蓉湖两人手挽手漫步,那

个美女小鸟依人的样子,你别说我是看走眼了!我跟了你们一百米你们顾着缠绵连头都不回

,咳!在人证面前你还不承认?”

“是啊,我和琳鹃去食堂吃饭还见到你们呢。”宋军强笑着补充。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生也是北京来的,是我一高中同学的前女友。我们是在网上认识,她考

会计系研究生那阵子,向我问了很多关於考研的问题,我帮了她不少忙,最後她还是考上了

,我们挺聊得来,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比较多,没想到学校的圈子就那麽大,走哪儿都能碰

到熟人,我竟然像被“捉奸”似的逮了个现场。至於湖边漫步纯粹是罗志良瞎掰,我和那女

生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手挽手”了。顿时我成了众矢之的,除了可

非外的十个人“好奇”地追问那女生情况,还叫唤着把她也叫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我看了

看可非,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我怎麽不知道这事”的字样,算了,他们起哄就起吧,把天吵

塌了更刺激。於是我开口:“哦,她呀,人家可是名花有主,我力不从心。”说完一个劲儿

摇头,搞得像真这麽回事。

“搞笑,你想追还有追不上的?”万斌说,“你守身如玉这麽多年,献次身不就搞定了?哈

哈!”
“就是!你王纾涵长得帅气逼人,怎麽可能单身,真是笑死一车人!”刘岳点了点头。
辛泽也加了进来。“什麽时候带出来让我们看看,看我们的涵帅哥换成啥胃口了?哈哈。”

我觉得他的话带刺儿,也没多说什麽,只是笑了下。可非的表情很尴尬,笑容很僵硬,原本

时不时放在我腿上的手也抽到桌面上。

“你瞒了我们这麽久,喏,连可非也瞒,是不是该罚酒三杯?”廖淩把一整瓶红酒递到我面

前,从一旁拿了个杯子斟满一杯在我面前晃。
“不是吧廖姐,这事儿八字没一撇呢,怎能算瞒?再说那女生能和您比嘛?要追我也先追你

啊!”我故作深情地接过杯子,“廖姐您就接受我吧,我已经暗恋你七年了……”说完咕嘟

了半杯下去。

“哈哈哈……”周围笑声一片。可非也乐了,站了起来搭着我的肩抢过我手里的杯子对廖淩

说:“你就接受他吧,看把他折磨得!”说完半杯红酒下肚。我感激地看着可非,要知道我

那点酒量哪里经得起廖淩这麽猛灌。这下把廖淩激得满脸通红,放下瓶子鼓着气看着可非,

传说她一直喜欢李大哥。终於在可非的巧言下他们又转话题了,绕到廖淩身上。哎,人要是

无聊什麽事都新鲜!

8
饭桌上的话题不断,十二个人围坐在一起从天说到地,由古论到今,从自家门聊到胡连会…

…比起中老年妇女唠家常街坊邻居说长道短有过之而无不及。广超抱怨他的波导手机又坏了

,跑了三趟维修中心都无功而返,原因是返修率比销售率高了十几个百分点,还没轮着他维

修人员就叫喊着下班。我说这波导波导,一拨就倒,关键时候信赖“挪鸡鸭”。在座的一一

赞成。於是话题又换到当今手机技术发展上了……说着说着又成了联通移动电信的辩论大赛

,除了那只海龟没涉及到中国通讯行业的竞争问题外,其他十一个有7个是移动的,3个用

CDMA,一个拿着电信小灵通。在关於信号问题上移动方明显占优,但在费用方面小灵通人士

颇为自豪,虽然一提起国内漫游他认栽。没辩论多久大家就联合指责移动大哥的乱收费的“

恶劣行径”,慢慢地说起了国际垄断行业,随後绕到比尔盖茨身上了……就这样,一桌人充

分展示了当代大学生见多识广的“高素质”,一顿饭吃了三个锺头。

酒足饭饱思淫欲,十二个人里有四位女士,我们大老爷儿们不能太嚣张,说啥也得顾及

“gentleman”的光辉形象,只好去K他一个TV了,这不是正好让我们海龟同志一展歌喉嘛!

我冲他嘿嘿了两声,他知道我心里打的小九九,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很自然地把手搭在

我肩上,跟着大队人马向“练功房”进军。

从饭馆到KTV这一路上罗志良一直在打听出国的问题,追问可非有没有什麽合作项目,他想借

机上美利坚走一走看一看。他说生物系的常这麽干,和美国某实验室稍稍一合作,轻而易举

地就出国了。看来我已经落伍,不知道出国捷径这麽多。可非很委婉地让罗班死了这份心,

说他自己都没站稳脚,不能急着贩卖人口,当蛇头也得混个十年八载的。罗班很受伤,我说

他为什麽这麽粘着李海龟,原来心里怀着阴暗的幻想。罗班还不死心,当众人举着麦克风鬼

哭狼嚎的时候,他还在可非耳边嘀咕着让可非有机会给他稍带着过去,他的工作一直没着落

,一心想出国。可非再次表示无能为力,自己不是布什,不能想干吗就干吗,想炸哪儿就炸

哪儿。

两对夫妻档抢着麦克风争唱情歌,罗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和张辛泽唱《广岛之恋》还真有

点莫文蔚的风范,只是小张同志不争气,竟走调。刘琳鹃和宋军强还在回顾古典民谣《明明

白白你的心》,张辛泽在一旁笑话他们俩跟不上时代,他们反讥对方do
re
mi都分不清,走调走得够可以的……其他人顾着埋头点歌,要麽讨论当今歌坛谁是美女的高

深问题。一个大包间就这麽闹哄哄的,我替李海龟着急,准备了一中午他一首歌都没点,被

罗班拽得紧紧的,人才浪费。我坐到点歌台前,给他来了首《从开始到现在》,怎麽说也是

他学了个把小时,唱得惟妙惟肖的,不秀出来亏了些。

“哎,你们俩来一首吧。”陆广超嚷道,看着我,又看了看可非。
“好啊。”可非应道,“你点吧。”
“我记得你们以前合唱过一首什麽来着……”廖淩看了看各位,“好像是张学友的。”
“《心如刀割》。”万斌抽了口烟说道。
“对!你们再来一遍吧,很好听啊!我记得你小子那段合音合得不错。”廖淩坐到我身边戳

了戳我後背笑着说道。
“啊?有吗?我忘了有这麽一茬了。”我笑道。可非在那边说行。
“哎,纾涵,我们俩也来一首吧。”廖淩冲我眨眨眼。
“好啊,大姐您说,哪首?”
“讨厌。”廖淩狠狠给我背部来一巴掌──野蛮女友!她指着屏幕上《你和我和他之间》,

“这个,怎麽样?”
“没问题啦──”我按下选择键。这时候《从开始到现在》的前奏响了起来。我喊:“可非

,你的!”
“好!!”可非终於可以摆脱罗班大展歌喉了,他接过麦克风,冲我笑笑。
“哇,这歌好听!”万斌鼓掌,“李歌王,耶──”廖淩也拍起了手,两眼死死地注视着可

非,嘴角扬着微笑,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绯红。
可非很深情地唱了起来:“如果这是最後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

了单纯……”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我低下头,浑身烧得慌。“……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

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麽,每次他唱这首歌,我的心就堵的很。在他之前,我听了张信哲唱了数百遍一

点儿感觉也没有,甚至连它的歌词都没留过心,只会哼哼调。难道李可非的歌声具有穿透力

?或者是他的声波达到我的固有频率,引发我内心的共振?他歌声一停,掌声不断。可非像

个当红歌星似的,很有气度地给大家鞠了个躬,走到我身边坐下。

下一首是万斌点的《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他的声音和原唱挺像,对於这种口水歌,只要

调子准了,怎麽唱都好听。他正在忘情的时候,宋军强探身过来问我前阵子张栋梁芙蓉湖演

唱会去没去?我说现在已经老了,过了追星的年龄,那些演出没啥兴趣。

张辛泽原本正和罗芸说着悄悄话,一听这话也挤了过来。“我去了,现场可热闹啦。纾涵你

没去太可惜,要学会消遣,别老呆在实验室把自己养成书呆子,老气横秋的,美眉可不要你

啊!”消遣?哈,是啊,我的确不懂得“消遣”,平时除了编程搭硬件就会打CS,打魔兽RPG

,还真赶不上时代,想追星实在没体,也的确没有“美眉”看得上我,研究生生活快over了

,这才有人提醒我生活的真谛,唉!为时已晚啊……不过那些话我听着有些窝火,没心思理

他,转头给万斌捧场。可非听出他来者不善,生怕我把事情闹大了,捏了捏我的手。我抽了

回来,故作轻松地笑笑,大声给万斌叫好。什麽年代了,还当我会像当年那样和他打起来?

咱信工系硕士还是有素质的。张辛泽觉得自讨没趣,又扭头和罗芸聊了起来。宋军强尴尬地

看看辛泽,冲我笑笑,埋头点歌去了。

不知为什麽,今晚我特没精神,总觉得这次的聚会有些没劲,虽然大家从吃饭到现在说说笑

笑的,看似挺开心,我却有些失落。刘朋和万斌也不怎麽吭气,除了偶尔说两句唱几首歌。

我们三个经常一起打篮球,在这些人中算是铁哥们儿。这心情会互相传染,一整晚我们仨都

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可能是话题不投机吧。可非几度想和我搭腔,都被身旁的人拉了过去,

不是聊天就是对唱,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俩唯一的合唱《心如刀割》我几乎找不着调,当初

是怎麽合音来着?

“纾涵,你这是咋了?”当我跟不上节拍索性停下来的时候,广超坐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

我摇摇头,笑称太久不唱忘了调。
“你们俩再唱一首!”张红丽叫道。
“就是,俩歌王怎麽能暴殄天物?”廖淩冲到点歌台,冲我们俩嚷嚷。
可非看看我,扬扬眉毛,意思是随便,由我拿主意。我说:“那好吧,就《逍遥叹》了。”
“逍──遥……没有啊。”廖淩查了查说道,“换一首。”这时候《你和我和他之间》的前

奏响了起来,我急忙叫道:“别找了大姐,我们的机会来啦!”说完抓起麦克风,廖淩赶忙

跑了过来尽情歌唱……

後来我独唱了一首《你到底爱谁》,刚唱完,他们报以热烈鼓掌,万斌乐呵呵地问道:“纾

涵,你到底──爱谁?唱得这麽深情?”
看了看可非,他一直微笑地对视着,目光交织不到三秒,我便很夸张地抓住身边廖淩的手:

“大姐,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不要再对爱说无所谓!”
“哈哈哈……”引来一阵暴笑。廖淩把我胳膊掐紫了,还追着我满屋子乱跑。
我们一直疯到十二点才散场,我和可非打车到宿舍楼下,他突然说:“我们去篮球场走走吧

。”
“这大雨刚停,哪儿都是水,明儿再去吧。”我犹豫。
“走──吧。”他拉起我的胳膊往篮球场走去。
找了个相对干燥了点的地方,正对着篮球场坐下。三年前,我们俩曾经在这片水泥场上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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