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婚戒,你慌什麽。”欧阳天赐调侃著说。“只是碎钻而已。”
“虽然我说过是要最贵的……可是……”碎钻也毕竟是钻石啊,而且有那麽多颗……方奂言
不敢猜想这东西的价钱。“你给我现金不就好了……”
“让你去钓男人吗?”欧阳天赐摇著头笑笑,去给自己的杯子里添酒。
听见身後悉悉娑娑的响,回头的时候对上方奂言的笑脸。白皙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给与一个深深的吻。
然後欧阳天赐皱著眉头从嘴巴里吐出一个小小圆圆的物体,放在手心里端详。
“这是什麽?”
“看不就知道了,袖扣啊!不过是定制的。”赤裸著身体挂在他身上的方奂言笑嘻嘻地说。
银色的铂金纽扣,点缀著精致的花纹。
“中间也是有钻石的,不过很小、很小、很小就是了。跟你的这个完全不能比。”
“……定制……?”欧阳天赐问,“在我出国之前?”
“你想问什麽?我一时头脑发热而已,你可不要抱有什麽不必要的期待!”学著他刚才说话的方式,方奂言把纽扣拿过来。“前一阵子你们这种上流社会人士不是很流行定制这种东西吗?听说有的人全身上下的纽扣都是定制的──虽然纽扣这种东西是配套的比较好,不过,我是觉得有点变态啦……”
打开他的衣柜,随便拨拉出一套西装来,“虽说是袖扣,可是只有一颗,所以……我还是觉得戴在这里比较好!”轻轻地按在西装领尖的部分。
回头对一言不发的欧阳天赐摆摆手,“怎样,感动吗?”
“啊,很感动。”
“胡说,一点都看不出来。”方奂言吃吃地笑。
欧阳天赐拉开自己睡衣的带子,把他的身体裹进自己的衣服里,“用行动表示可以吗?”
“……还是不要了……”
“别客气。”
谁说的永远(第二部)19 过去的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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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奂言觉得很满足,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比如每天吃到小行的饭菜,比如努力工作拿到薪水,比如……摸到手上那条光滑的链子。
他会时不时地低头去看,仔细地用手指滑过表面,感受著那每一个接缝处的细小沟壑,镶嵌著钻石的精致纹路。
照射著阳光时,散发出细碎的光华,令人目眩。
很喜欢,真的很喜欢──他甚至想,是不是也连带著喜欢上了送这条链子给自己的欧阳天赐呢?
不知道……他不敢去深究,这样就很好了,保持著现在这样的状态和关系。
以前的事情也好,未来的事情也好,他衷心祈祷著不要有任何变数来打破他现在的生活。
只是偶尔,他会想起宇文。
非常平静地想起他,不再那麽情绪起伏、思潮汹涌。
宇文是他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没有宇文,说不定自己也没可能这样神采奕奕地活到今天。
每次他出现的时候,自己总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一切投入到他的怀抱。不管在那时是不是在跟
别的男人约会,不管他之前消失了多久,见面的时候总是什麽都不问就急切地把身体结合到一起。
好像只有这样,他和他才有真实感。
自己在宇文面前,总是过去的那个方奂言。乖顺的,脆弱的,总是在哭泣……实际上,他已经很久不会为了恐惧过去而哭了。
可是只要一看见宇文的脸,过去总是会鲜明地活跃在眼前。他在那种记忆面前立刻就会被打败,变得苍白无力,变得比任何时刻都更加依赖宇文的胸膛和体温。
多麽的矛盾……
方奂言曾经预想过,如果有一天宇文回来了,那麽自己要在欧阳天赐和宇文之间选择谁呢?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能和宇文相提并论,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欧阳天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其他的男人有染。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明白这个男人沈静优雅的外表下隐藏著怎样暴戾的性格。
一旦他放开了手,就永远都无法回到欧阳天赐身边了。
这对现在的方奂言而言,是个很艰难的抉择。
宇文见过自己所有难看的、灰暗的、丑陋的一面,他就像主人一样掌握著全部的方奂言。所以他从来都不担心他会离开自己,因为他知道──方奂言无处可去。
过去是什麽?就是永远无法抹杀的时间和记忆。
那深深刻在方奂言脑海中的东西就像隐藏的毒,忘记了不代表不存在。况且,刻得如此之深,除非把整个脑子都挖出去,否则绝对忘不了。
只要这个过去还存在著,方奂言就无法离开他的身边。宇文身上所维系著的是方奂言全部最深沈的感情和最深沈的痛苦。
宇文明白这一点,他知道没有人再能让方奂言把伤痛赤裸裸的展开。所以自己是唯一一个会永远占有他的人,是他过去的一部分。
轻轻转动手链,欧阳天赐和宇文交替著出现在方奂言的眼前。似乎欧阳天赐的影子更多,他已经渐渐地占据了原本属於宇文的位置,或者说,他连宇文不曾到达的地方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深吸了一口气,方奂言拒绝再去思考。
“小行,我回来了──!”进家门之後照常拉长了声音打招呼。
换鞋的时候,发现有一双女士的高跟鞋。
哟,把女朋友带回来了?
方奂言暗想,这个小女朋友的品位怎麽偏向於中老年人的风格,穿这种保守古旧的鞋子。
“奂言,你怎麽才回来。”小行闻声从客厅里跑出来,“客人等你很久了啊!”
“吓?等我?”
方奂言一愣:怎麽会有女人找我?我又没有勾引别人的老公……!
“哎呀……你都这麽大了呀……”
似曾相识的女声从小行背後响起来,方奂言停滞了动作。
好久,好久,他才缓缓直起了腰。
他向来不信神佛,也从不去寺庙教堂。难道因为这样,老天就要这麽快就让他的祈祷落空?
为了一点小小的满足,他甚至祈祷连宇文都暂时不要出现,然後呢?另一个足以把他完全颠覆的因素就化身成这个女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巨大而沈重的窒息感似乎具象成实体紧紧地攫住了方奂言。
“小言……”
他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像火药炸开了一样白光四射。
谁说的永远(第二部)20 过去的痛(2)
更新时间: 03/25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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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姨……”
他嗫嚅著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哎呀太好了,你还记得我!擅自就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就说,咱们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呐,小言这孩子向来就乖巧懂事……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啊,先到了你的学校,然後问出你在哪里工作……听说你做了主管……?”
这女人在说什麽……?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为什麽这样高兴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她很开心?见到我很开心?
“……你知道的,当年我们也是不得已……那孩子他,跟平常人不一样,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挺好?是啊,我很好,居然没疯掉也没变成心理变态!怎麽样呢?要我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当年那样对待我?
“……小言啊,我是来拜托你一件事,其实那个孩子自从进了医院就一直很不好……”
有多不好?不能想干什麽就干什麽了是吗?不能用刀片划开护士的皮肤是吗?不能精神失常的时候就把人打得半死了是吗?看不见流血就很不高兴是吗?
“他一直很想念你,他知道是自己不对……最近一直说想见见小言,说想跟你道个歉……每天都这样念叨你不肯好好吃饭,所以,小言……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去看看利威……?”
利威……利威……利威利威利威利威──────!!!!!!!!!!!!!
“……出去……”
“小言──那个孩子真的……!”
“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给我出去!!!滚出去────!!!”
女人和小行皆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目前的方奂言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歇斯底里。
“出去!我叫你出去你听到没有!!!不准再来了!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滚出去!!!!”方奂言向前踏出一步,女人吓得缩起身体,贴住了墙壁。
“奂、奂言……?!”小行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会面。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方奂言让他不知所措,那双瞪圆了的眼睛充满著他无法理解的激烈感情。
“我再说一次……从我家里滚出去……!!!”
指著门口,方奂言狠狠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小言,你、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们不对……”嘴巴还在劝说,可是却忙不迭地穿上鞋子。
“……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家里的电话也查到了对不对?”
方奂言突然放低了音量,好像没听到她说什麽,眼睛离开她的脸孔看著手机喃喃地问。
“啊……问、问了你工作的地方……”
方奂言把手机用力地砸到门上,碎片四溅。
小行吓得张大了嘴巴。
背对著尖叫著挡住了脸孔的女人,他阴冷地重复著,“出去──!”
女人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奂言……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听见身後关门的声响,无视询问自己的小行,方奂言木然地走近客厅一角的电话机,扯掉了电话线。
想了一想,又转回去,把电话丢进了垃圾桶。
“小行……”
“啊?我在!”小行被方奂言反常的行为搅乱了思维,他知道有些事情要弄清楚,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方奂言冷静下来。
刚往他面前一站,方奂言的十指就紧紧地扣住了小行的肩头,“不准让那个女人再进这个家门,知道吗?”
“知、知道!”
方奂言於是沈著脸,迅速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奂……”小行看著他的背影,想问什麽却又没办法张口。
刚才那种表情,似乎出现过。自己受伤的时候,奂言就是这样的恐惧著,只是今天,又掺杂著强烈的厌恶和痛恨。
自己并不了解方奂言的全部,甚至於对他的过去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但是,小行清楚地认识到,现在,他必须要时时刻刻地、寸步不离地守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否则的话,他会後悔一辈子。
他像头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不知道在喃喃地说著什麽,偶尔会对著不知名的人爆发出一连串的怒骂。
自从那个陌生的女人来过之後,方奂言一直保持著这样激动地状态。问他“到底怎麽了”,他不是怒吼著“不要问我”,就是闭紧了嘴巴什麽也不说。
小行知道什麽也问不出来,只好让自己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著他四处走动的身影,收拾他随手抓起来摔在地上的任何东西。
做好的饭菜自然是没人去吃了,看他不吃,小行也完全没有了食欲。方奂言只是不停地往肚子里灌啤酒,无论怎麽劝都不管用。直到实在看不下去强行抢下他手中的啤酒罐时,前面的茶几和方奂言的脚边已经堆起了易拉罐的小山。
“奂言……至少,吃点东西吧……”
把他手臂范围内能够到的啤酒都悄悄地推开,小行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著俯卧在沙发上的方奂言,轻声地劝说。
“不要。”枕著自己的一条手臂,方奂言看也不看地回答,“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好……”
无奈地收拾好已经空了的罐子,小行起身,却又被方奂言捉住了垂下的手腕。
“……嗯……还是……稍微再陪我一下子……”
依旧是没有抬起头,他模模糊糊地说。小行呆了一下,又慌忙地坐回去。
谁也没有说话,小行在寂静中伸出手轻轻抚摸著方奂言的侧脸。
“……不能跟我说吗……?”
这样的低语,稍微包含了一点抱怨的成份。
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没办法为他做任何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安慰他。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难过,实际上自己比他还要痛苦。
发出类似於笑声的干涩声音,方奂言说,“没有用的……”
“不说出来怎麽知道呢?起码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呀……不然的话……”
“咯咯……”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小行你……真是个好孩子……”
“……不相信我吗?”
“小行……请不要逼我……”
逼你……?抚摸的动作变得僵硬,“……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那种在给别人带来困扰的时候还不自知的家夥!”南楠的话突然清晰地闪现在小行的脑海中。
“我难道……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吗?什麽都帮不上吗?”
方奂言从沙发上爬起来,认真地盯著小行的脸,“小行,我已经很懦弱了,你不需要再提醒我。”
“我不是那个意……!!!”
然而没有听他的解释,方奂言踩著虚浮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欧阳天赐第三次放下了响著忙音的电话。
手机也好,固定电话也好,全部都无法接通。打去他所在的设计部,被告知没有请假,但是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上班了。
方奂言……出了什麽事?
上次分开的时候,他自己说周末会来看小微。可是从周五开始到现在,四天的时间,方奂言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消息。
虽然有不想承认,不过那个男人在小微的事情上,是从来不会食言的。
不管怎麽说,这次似乎是不能一直这样等著他联络自己了。
晚上有空的话,看来有必要到他的公寓走一趟。
这个男人没有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自己和他之间,仍然隔著一道极深的障碍──欧阳天赐从来都没有忽略过这一点。即使不清楚那个障碍的真面目,但是至少其中包括“宇文”这个名字。
那个家夥知道方奂言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让自己看过的一部分,欧阳天赐几乎可以肯定,那“一部分”决定著自己能否完全独占方奂言。
手指不自觉地摸上银色的纽扣。
方奂言把这个礼物放上自己西装的那一霎那,他就决定了无论用什麽手段和方法都要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宇文是一个绝对不能够允许的存在。
这次的失约,或许只是个意外,也或许是一个契机,总之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切断方奂言和宇文之间的联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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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艰难……这个周六日还没办法上网,只好迟贴了两天……
下章努力中。
谁说的永远(第二部)22 过去的痛(4)
更新时间: 03/2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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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时间,方奂言迅速地憔悴下去。
他时常会把自己关在房间,整天都不出来。偶尔被小行软磨硬泡地叫出来吃点东西,更多的却是喝酒。後来变得整夜整夜都不睡觉,一个人呆呆地坐著看窗外,又或者什麽也不看,只是单纯地睁著双眼。
那个女人仍然会来,小行听话地没有再让她进门,但是她依旧坚持著每隔一天就来一次。进不了门就一直在外面等,有时候小行出去买东西就会被她抓住求个没完。虽然觉得她可怜,可是相对於这个陌生人而言,方奂言的情况才更让小行觉得担忧。
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门外喋喋不休,似乎期望著方奂言能出来见她一面。而回应她的只有重物砸在门上的破碎声。
每每这个时候,方奂言什麽也不说,甚至带著淡淡的笑意不断地朝门上砸东西,听见那女人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很愉快地笑出声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