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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加零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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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颓然低下了头。

  「现在的你该不会是哪个外星人冒充的吧?」谢亮东说,「我认识的陆永平不会有这麽懦弱的表情喔!他虽然常常乱讲话,可是我知道他是无心的;他也没有易怒爱记仇啊,只是感情常常泛滥到淹没理智而已;至於有没有才华嘛,哈哈,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咦,我也没什麽才华啊!不要想太多了。」

  「你……谢谢你……」我的眼眶霎时间变的又湿又热,「只有你肯安慰我……」

  「要不要我帮你拿一块巧克力蛋糕啊?据说吃巧克力可以让人心情愉快喔!」接著谢亮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虽然会变胖!」

  我破涕为笑。摇了摇头,我认真的问:「东,你可不可以跟我说,我哪里不好?」

  「啊?」他的神色明显不安起来。

  「我想知道,我们为什麽会分手。」

  「我想,我们都是好人,只是……不是两个好人凑在一起就会有好结果的。」

  「你不要跟我讲客套话,我想知道……」後面的句子消失在我莫名的自尊里。

  我想知道为什麽温平浩要跟我分手……我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好,我想改……

  「你是不是和你的……闹别扭了?」谢亮东敏锐的问。

  我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想旧情复燃咧!」

  我狠狠地瞪了谢亮东一眼,虽然语焉不详是我的错。

  谢亮东随即正色道:「其实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状况才对,毕竟是你的BF,不是我的。」

  「我……我就是不知道啊,我莫名奇妙的被踢出局了……我……」

  「跟我说有什麽用?」谢亮东务实的说,「不知道就去问啊!你当初不是死缠烂打的闹了我好久……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往事的,我的意思是说,可能只是闹别扭啊什麽的……你怎麽不问清楚?等真的没希望了再哭丧著脸还不迟。」

  我默然。

  自从那一天以後,温平浩不仅没有电话没有简讯,连我打过去他也不接。今天更糟了,号码拨不通,直接就是语音信箱,我怀疑他已经把手机处理掉了。

  就为了和我断个乾净……

  这样,是单纯的闹别扭吗?

  真的……还有希望吗?

  「就去纠缠他嘛!不然依你的个性,你一定会後悔的,」谢亮东莫名奇妙的又插了句,「还有我也会很不爽,当初你烦我烦了那麽久……他怎麽可以有『豁免权』呢?」

  我心念一动,马上就要往门口冲去。

  「你去哪?」谢亮东拦住我问。

  「去抓人。」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就像你说的,就这麽完了,我一定会不甘心的……」

  「呵呵,我就说过我很了解你的,还有,你愿意跟我说这些,就代表你已经当我是朋友了,对不对?」

  「再说吧!」沉吟了一下,我问,「你为什麽那麽想跟我当朋友?」

  「我希望我认识的人都能幸福。」谢亮东微笑,「可惜,你要的幸福不是我能给的,所以我决定当朋友,朋友是除了恋人外最能够供应幸福的角色了……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真做作!不过……勉强可以啦!」

  谢亮东「哈哈」笑了两声,又问:「不多吃点东西再走吗?这一餐……」

  「很贵的,你说过了。」我恶毒的说,「你尽量吃吧,撑死你!」

  「撑死总比饿死好!」他笑了笑,转身挥手,当做道别。

  我则往门口、往我追求的方向迈进。

  短短的几步路,意外的收到不少「怎麽这麽快就要走了」、「我们还没好好聊聊」之类的关怀,姑且不论是不是客套话,总之,人情味是有了。

  怀著这份温暖走出会场,迎面而来的冷风似乎变的不那麽刺骨。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了计程车。

我只有到过温平浩家一次,所以我对路旁景物的熟悉感完全是不能当真的,这从计程车司机因为不断跳表的收费和不断加深的笑意就可以知道。

  当我找到目的地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

  是有点晚了,在这麽晚的时间没有打电话就拜访,我知道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总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吧?

  摸摸瘦了一圈的荷包,我咬了咬牙,按门铃。

  「来啦──」一如上一次的情景,门缓缓拉开,路灯映出一张慈祥的脸,那个女佣。

  然後那张脸蓦地转为惊讶,「是你?」

  「你好。」听出妇人的语气似乎有弦外之音,我尴尬的笑了笑,「我找温平浩。我是他的……他的……」

  「朋友。」妇人好心的接话,「他还没有回来,你要不要进来等一等?」

  「还没回来?」我吃了一惊,「现在已经有点晚了,不是吗?」

  温平浩看起来是个乖乖牌,我没想到他这麽晚还会流连在外。

  「嗯……平浩最近的心情不太好……」顿了顿,妇人客气的问,「我可以请教你一个很失礼的问题吗?」

  被这麽正经八百的问著,我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肩膀,「问吧。」

  「你是平浩的男朋友?」

  我点头,接著有些惆怅,「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就是陆永平?」

  「嗯。我的名字那麽好记?」说实话我连上次来拜访时有没有报上名字都忘记了,毕竟那次的一切都是那麽仓卒。

  「没有……是平浩最近几天晚上都在喊这个名字……」

  我的心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闷闷的,却又带点兴奋。

  总之,就是矛盾。

  妇人表情哀戚的继续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话,可是平浩好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看他这样子,我真的很不忍心。」

  「是他跟我提出分手的,我也想知道为什麽。」

  妇人一楞,「是这样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邀请我,「进来等吧!平浩他……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回来。」

  「不知道?」我有些不高兴了,「我以为他通常很早回家的,不然……他的手机呢?他不是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的吗?」

  「手机搁在房间桌上,也不知道放多久了,还是下午我发现才帮忙充电的。」妇人苦笑,「至於报平安……平浩前几天和夫人吵了一架,见面时连招呼都不打了,还报什麽平安呢?」

  「吵架,为什麽?」我问。

  「这个……」妇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有说,「我不会去偷听的,所以……」

  我挥手打断妇人的结巴,继续问:「最近才变这样的?」

  妇人点头,「进来等吧,晚上风凉……」

  「不用了,」我坚定的说,「我要在外面等。」

  妇人於是没有多说话,叹口气,进门去了。

  混乱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我现在知道温平浩和我分手以後过的不好,知道他其实眷恋著我……那为什麽要和我分手?

  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段感情的,我不会轻易放手,绝对不会!

  我在冷风中又站了一个多小时,怒火不断的往上冒──尤其在我看到温平浩是跟什麽样的人回来的时候,我差点没当场脑溢血。

  那是一个矮胖到不能再矮胖的中年男子,挺著大大的啤酒肚,头颅以一种可笑的姿态挂著,像是一大团肥肉上顶著一粒贡丸,甚至一脸猥亵;不只是脸,下一秒我就瞧在他不安分的不断对温平浩上下其手……

  温平浩的重心整个压在男人身上,对男人的不规矩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还痴痴的笑著。

  「你在干什麽!」我对那男人怒喝一声,冲上前去。

  那男人呆了零点一秒,温平浩便被我夺过来。

  瞬间,酒味扑鼻。

  接著,温平浩以同样的姿态瘫软在我身上,也对著我痴痴的笑著。

  看来是醉了。

  「你……我才想问你呢!」回过神,那男人音量也大了起来,「你干什麽?」

  「你把他灌醉的?」我质问。

  「笑话!如果他不喝,我能捏著他的鼻子灌他吗?」接著他指著我的鼻子骂,「你是什麽东西?哼!男朋友是吧?告诉你,他可红了!才几天,睡过的……」

  「滚!」我厉声吼道,「我给你十秒钟,如果你那麽不识相的话……」

  「不过就是小混混而已,得意个屁!」那男人啐了一口浓痰,一口黄牙炫耀似的露著,「别骗你老子没混过……」

  没等他说完,我就是一拳过去。

  「砰」的一声,男人应声而倒,屁股整个跌坐在地上,嘴里却还不住的骂:「你娘的……来人喔──打人喔──」

  我寒著脸再踏上一步,那男人突然就噤声了。

  「等……等等,不是说说说给我十秒钟吗?」看我再次抡起拳头,他连滚带爬的逃出几十公尺才又换回那张不乾净的嘴脸。

  我懒的再理他,看著怀里意识模糊的温平浩,我满是不舍。

  我应该痛打温平浩一顿的,那才符合我的性格。但我下不了手,我只有心疼。

  「你……为什麽要糟蹋自己呢?」我问。

  温平浩又浅浅的笑了,是在做一个愉快的梦吧?我不想打扰他,用一个应该不会太难受的姿势把温平浩抱起。才几天没见,温平浩瘦的厉害,我若有似无的触著他的脊骨,不由得心惊。

  突然,我想起曾经用过自虐的方式想让谢亮东後悔,谢亮东没有反应,於是我知道他真的不爱我了。是啊,如果真的还爱一个人,心情应该会和此刻的我一样吧?苦苦的、酸酸的,心头像是有针在扎,一针、一针……

  「我到底做错什麽了?你……这是在惩罚我吗?」我心痛的问。

  温平浩终究没有回答。

妇人开门见到温平浩要死不活的样子时,心疼全写在脸上,但是一点也不惊讶,我因此有些生气──妇人是知道温平浩的「糜烂」的,却没有事先告诉我。也因为生气,一路上妇人问了什麽我全都选择装聋作哑。

  「好了,谢谢你来看平浩,现在已经不早了……」一把温平浩安置回床上,妇人就下逐客令。我看的出她也很为难,想是温平浩妈妈有特别叮嘱过的缘故。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静的诡异。我问:「温平浩的妈妈呢?」

  「夫人啊……晚上有事……所以……」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放儿子出去鬼混,有这样当妈妈的?」

  接著我想到自己的家人。我爸妈还不是放我这个儿子出来鬼混?去年除夕我说不回去围炉了,他们竟然就真的再也没有打电话来……

  我的鼻头瞬间发酸,一时不知道是在可怜温平浩还是在可怜自己。

  温平浩……也是因为同性恋的身分,才被家里冷淡的吗?

  「你不要误会了,夫人一向对平浩非常好,而且她啊,刀子口豆腐心,这场冷战没多久就会平息的。」妇人帮著夫人讲话。

  「平息?你知道温平浩都跟怎样的人鬼混吗?如果得了什麽不乾净的病,怎麽办?会後悔一辈子的!」

  我想到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但是我和温平浩不一样,我那时是个没人疼的小孩,但温平浩……再不济,至少有我要他活著!

  「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因为别人要他活著」,不是有一个狗屁哲学家这麽说吗?

  妇人愣了半晌,开口,却尽是些支离破碎的单词,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冷笑:「没想过事情会这麽严重?」

  妇人叹了一口气,只说:「抱歉……对了,这麽晚了,我实在不能留你下来过夜,所以……」

  「我帮温平浩上完药就走。」我说,「帮我拿伤药来好吗?温平浩可能有哪里受伤了……你不可能脱温平浩的衣服吧?」

  毕竟是个女人。

  她点点头,走出房门。三分钟以後,进门时手上多了个医药箱。

  「你愣在那里干什麽?」我皱眉,「我不会让别人看温平浩的身体的,我会吃醋。」

  妇人於是再次往房间外走去,顺便带上房门。

  我紧接著跟上去,「喀啦」一声,把门锁上。

  妇人的声音苦笑著从门外传来:「我不会打开门偷看的,何必锁门呢?」

  「但是你会赶我走,」我坚决地说,「我今天晚上要留下来陪温平浩,陪定了!」

  回到床边,我仔细看著温平浩的面容,依然是那麽清秀无暇,跟第一次见面时并无二致,但给我的感觉却变了。

  要不是相处过,谁能想的到在这样一张沉睡著的安详面孔下,藏有那麽多悲伤?

  药也不擦了,谁会忍心打断这样一个天使的休息?

  突然,温平浩的眉头蓦地聚拢,我紧张的正要上前察看,刚好对上他缓缓睁开的双眸。

  「平?」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我听到了。我也知道他叫的是我,所以我点头。

  温平浩的眼眶霎时间积满泪水,我吃了一惊,还没来的及问,就被他紧紧的抱住。

  接著是雨点般的吻,脸颊、额头、眉间……,温平浩狂乱的吻著,我一时有些呆了。

  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想把温平浩推离半尺,没料到还没动作,只是双手碰到他身躯而已,他就声嘶力竭的哭喊,带著恐惧:「不要走!就算你是梦也好,让我这场梦做久一点……我求求你,不要走……」

  我的心整个都融化了。

  我怎麽舍的走呢?

  我的温平浩啊……

  「张妈说你跟平浩吵架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我也没料到自己会那麽激动,可是,可是平浩说的那句『反正我就是该死,没有为什麽,对不对』真的很让人抓狂……我……」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浩的情况,怎麽就不会多体谅一些?」

  「所以我说我很後悔了嘛!我也知道平浩自己一定比我们更难受……」

  「你……你哭什麽呢?我又不是在骂你。」

  「不是,我是想到,好好的一个人,只是出门买个东西……」

  「不要再说这个了。唉,女人!」

  「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说不定可以骨髓移植……」

  「别说傻话了,又不是白血病……咦,张妈?你怎麽站在这里?」

  「老爷,夫人,晚安。我……我在……」

  「平浩睡了吗?」

  「应该吧……」

  「应该?呵呵,没关系,我看一下。你有没有把平浩养胖一点啊?要是让我看出他又瘦了……咦?」

  「老爷,平浩和他男朋友……在里面……」

  「男朋友?你说什麽傻话?你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外面?不觉得应该做些什麽吗?」

  「男朋友?是不是上次来家里那个?」

  「是的,夫人。」

  「别说了,备用钥匙给我。我真不知道你怎麽会若无其事的……」

  我听著几个人交谈的声音由远而近,「喀啦」一声,接著门被踹飞。

  映入眼帘的二女是那个叫「张妈」的妇人和温平浩的妈妈,这两张脸孔是有印象的;魁梧的男人恐怕就是温平浩的爸爸了。

  两个人的衣服虽然都还留在身上,但紧张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我微张著嘴,愣著,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走。

  温平浩则依然在我身上磨蹭著。

丢了魂魄似的,早上起床以後,我做什麽事都无法专心:冲牛奶时打破杯子;吃饭时摔了碗筷;出门後才想到钥匙还放在房间桌上。

  懊恼吗?

  却也没有。

  心里只被一种名为震惊的元素占领著,我无法思考,只能反覆的、喃喃的自问:「为什麽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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