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only————乘加零
乘加零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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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Only
这一次男孩子进酒吧的时候,很明显的,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人已经没之前那麽多了。

  五分钟过去,再也没有人过去跟他搭讪。他似乎不以为意,只是坐在吧台,一如往常的,点了杯叫不出名字的饮料,然後,等。

  他看起来是在等人的样子,尽管一个月以来,他要等的人始终没有露面。

  我想,该是我「上场」的时候了。

  我站起来稍微整理一下仪容,然後不急不徐的往男孩子的方向走去。

  还记得第一次他进酒吧时造成的轰动,不夸张,真的可以用「轰动」来形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紧紧的吸过去,然後再也舍不得离开。

  不可否认的,男孩子真的、真的很「美型」,细致的五官让人忍不住感叹「怎麽会是长在男孩子脸上」,粉嫩的皮肤好到像是要滴出水来,再看他一举一动间流露出的气质,优雅、高贵,却不会让人觉得娘娘腔。

  极品!

  「吃相」比较差的已经开始舔舌头了,暧昧到了极点的眼神,彷佛要直直的看进衣服里去!

  男孩子倒是坦然,一点也不避讳,一副「爱看就看个够」的自信。我差点要以为他是个模特儿了,或是翠玉白菜转世什麽的,总之,天生是个艺术品。

  然後他静静的的在吧台坐下来了。

  一段时间过去以後,不少人,包刮我在内,不约而同的发现,他,一个人。

  他,没有男伴。

  於是,他身边开始不缺苍蝇了,挥走一个又是一个,帅的丑的有钱的没钱的,意外的,竟没有几个人在他身边停留超过十分钟。

  我开始觉得有趣。

  照理来说,像这种落单的男孩子,要的只不过是几杯免钱的饮料,或一夜情,或大把大把的钞票,或一个晚上寂寞的宣泄,或可以听他说心事的对象……

  他身边的脸孔却以极快的速度切换著……难道没有一个人符合他的「标准」?

  我是个自信的人,要不是那时候身边还搂著一个花了好几天才钓到手的底迪,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试试手气」。

  然後,现在机会来了。

  我忍不住想,他开的条件到底会多严苛呢?价码多少?十万?二十万?还是他有性病却要求和他做爱不可以用保险套?或是一个晚上要求十次?

  如果他真是这麽纵欲的人,搞不好等我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倒贴,或跪著求我、哭著求我,得让他好好「舒服舒服」,毕竟他吓跑不少对象,已经很久没有「舒服」过了。

  胡思乱想间,我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他抬头看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他又知道我一定是来找他的了?

  无所谓,乾脆一些,没什麽不好。

  「一个人吗?」我开门见山的问。

  他愣了一下,接著眼里多少有些嘲讽:「是啊!……这样的开场白,不觉得太老套了吗?」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正是因为老套,所以人人懂这句话的意思……这样有什麽不好?」

  「随便你。」男孩的脸转回原来的方向,「然後呢?问我一个晚上多少?」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种问句接什麽话都没意思。

  趁著片刻的空档,我又仔细的打量他一次:真材实料的,不因为距离的拉进而破坏美感,而且,我敢打赌,他绝对还没满二十岁。

  「你就只打算这样坐著看我,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了,说些话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该有什麽想法?」玩心一起,我反问,「不然,你说好了,我该问什麽?」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麽问,但没犹豫多久,随即反击:「比如说,为什麽要坐在这里吸引一些无聊男子……之类的。」

  是个反应不错的狠角色!

  「好吧!」我笑了笑,「请问,你为什麽要这麽无聊,坐在这里吸引一些男子呢?」

  他正拿起吸管,听到我的话,进喉咙的饮料正好呛著,因此连咳了好几声。

  气息稳定之後,似乎是恼羞成怒,竟然别过头去,说什麽也不肯拿正眼看我。

  「生气啦?」我问。

  「哼!」他不理我。

  「真的生气了?」

  「哼!」

  「有什麽好生气的?在你男朋友来以前,有人逗你开心不是很好吗?」顿了顿,我继续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等的……是你男朋友吧?」

  有那麽一瞬间,我瞥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忧愁、悲伤,又有那麽一点气愤,是个极端复杂的眼神。

  可是一切只是那麽一瞬间的事,我怀疑是我太多心了。

  「是。」简单明了的回答。

  「喔。」我多少有些失望了,虽然我不算什麽正人君子,但还是懒的横刀夺爱。

  注意,是懒,不是不敢──天知道会惹出多少事端?我可不想惹的一身腥。

  反正,不过是场以爱为名的游戏而已……

  「你男朋友……有你这麽赞吗?」一知道是有夫之夫,我的兴致整个消沉下去,问话时也显得有气无力。

  其实我根本不用问就知道答案的:按照常态分布曲线解释,天底下这麽优的男孩子只可能有一个。

  「没有……」他幽幽说道。

  哼!果然吧!

  不过,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看他为情伤神的样子……

  「我没有男朋友,从来都没有,我还没谈过恋爱。」

  「啊?」我的思路一时间转不过来,「你刚才不是还说,说你在等男朋友吗?」

  他倒是理直气壮的:「我是在等我男朋友啊!等人来做我男朋友……不行吗?」

  口气一转,他突然甜滋滋的对著我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看你满顺眼的。不然……你当我男朋友好了!」

  我还浸在那极度灿烂的笑靥里,一时间没了思考能力,他说一声「手机」,我便乖乖的从口袋里掏出来。

  「温浩平 0936XXXXXX」

  看著通讯录里多出来的联络人,我突然觉得可笑起来。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要和我交往?我还没答应呢!

  那个叫温平浩的家伙正往出口走去,脸上挂著的……心满意足的微笑?妈呀!

  我急忙追上去:「喂喂喂,为什麽……是我?」

  「觉得你是好人啊!直觉。」他接著俏皮的眨了眨左眼,「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不是啊!那……对了!之前跟你搭讪的人不是很多吗?为什麽你不跟他们交往?」

  「都是一群色鬼!」他的嘴嘟的高高的,「一听到我开出的条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愈听愈糊涂了:「条件?什麽条件?」

  「咦?我没跟你讲过吗?」半晌,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相信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接著他收敛住笑容,再开口时,我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坚定带来的精神压迫……

  「我,只要爱,不要性。」一个字一个字,他缓慢而清楚的说著。

「啊!」底下的人儿一声闷哼,两个人同时达到高潮。

  解放後的身体虚脱而无力,我翻下床铺,拿了套乾净的换洗衣物,进浴室准备冲澡。

  才关上门,忽然想起房间内那个人。

  应该跟他说一下我的规矩,思虑至此,我打开刚关上的浴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那个长相不算好也不算差的男孩正睁大眼睛,像是乡下土包子刚进城似的,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怒吼。

  那个男孩很明显的震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接著,咧开嘴对我笑,不好意思的笑。

  我哪管他是什麽表情,冷冷的说:「属於你的东西收拾乾净,从浴室出来以後,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在我房间里面。」

  他先是一阵惊讶,然後摸摸鼻子,悻悻然的从地上翻起他的衣物……

  礼貌、温文,一切都是多馀的。这是我的房间,免去了睡旅馆时分摊以後还得缴纳的一两千元,我不认为他有什麽好抱怨的。

  我回浴室重新扭开水龙头,尽管扭开的是热水,但热水器发挥作用前的冰冷的水让我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起来。

  後悔,这个念头立刻充斥我整个脑袋。

  我到底在干什麽?

  一夜情的亢奋褪去以後,留下的,只有……沮丧,无尽的沮丧!

  我恨我自己。

  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第一次上网找男人的时候就染上爱滋病死掉算了……两年来,睡过的床伴无数,坚持不用保险套,结果连个菜花都没染上,干,这世界到底怎麽了?

  湿著头发回卧室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走了。

  我留意了一下房间的状况,哼,果然,书桌右手边锁著的抽屉又多了几道刮痕。那小子不知道花多少功夫在这上面?

  抽屉其实是空的,被撬开也无所谓,值钱的东西我都藏在厨房里。

  对一个常常带男人回家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方便的安排了。

  突然,手机边尖叫边颤抖著,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一则新简讯。

  八成又是温浩平寄来的,我没办法不为他感到可悲。

  只要爱,不要性?

  要是人人都谈柏拉图式的恋爱,那就不会有人口爆炸的问题了。

  可是话说回来,身为同性恋,应该没有发表这种言论的立场才对──同志就算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蹦出一两个小生命的。

  这麽说,是不是同志就必须更注重精神上的品质了?

  神经病!我的价值观马上驳斥了这个荒诞的结论。

  这是个肉体的世界,纯情的娃娃只能待人宰割而已。

  还是趁著年情,尽情疯狂吧!一旦不年轻,什麽都不用玩了。

  「最近天气又变冷了,有没有记得多加一件外套啊?」

  阅读著萤幕上的字句,我觉得可笑极了。

  这就是所谓「纯纯的爱」?

  没用的,从上次在酒吧见面到现在,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的衣服好几次脱个精光,还经历了好几场「大战」。

  关怀有多少能量?要让我勃起都嫌不够!

  有时候,真的很想发简讯回去告诉他「你看能不能寄色情图片来好了,或者是给我一些『有用』的网址,那会比较实用一点」,可是想归想,我从来没有回过只字片语。回简讯是要钱的,尽管只是几块钱,但花在没用的地方,就是浪费!

  反观那个叫温平浩的家伙可「大方」的很,密密麻麻的好几行:

  「今天我终於不再流鼻水了,我跟爸妈说的时候他们也很高兴,我们差点以为永远不会好了说。你知道吗?这种症状真的很麻烦,他会让你什麽地方都去不了,或者是得随时准备一大叠卫生纸……」

  写简讯跟我讲这些东西?

  不管他是对花粉还是对灰尘过敏,总之,我一定得知道吗?

  这个问题我每看一次他发的简讯就会问自己一次,很巧的,他在简讯最後都会写,「……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烦啊?嘻嘻,情人就是这样子嘛!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所有事情……」

  真是够了!

  不断按著「往下」的键,惊讶的发现,还没完!他之前几封已经很多话了,这封,更多话!

  「……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麽样才算『情人』……或许我们应该一起出来看场电影对不对?明天晚上我有空,跟你约在西门町捷运的六号出口,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吧!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嘻嘻,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我愣了一下子,想到明天晚上有个高中同学会,看来这约是不可能去赴的了。

  本想回个简讯告诉他我没空,可转念一想,本来就是他自作多情,还没等我答应呢,就擅自约了时间,如果我漏看了,那他不是……活该?

  对,活该!

  这个念头一起,我决定顺其自然──如果他打来找我确认,我就告诉他「没空」;如果他不打来呢,哈哈,自生自灭去吧!

  随意把手机摔上沙发,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什麽叫做临时取消?」

  站在凄凄冷冷清清的台北街头,我对著手机怒吼。

  通话的另一端是这次同学会的负责人,只听见他慢调斯里的说:「因为人数太少了,确定要参加的才十几个,而且老师也没有空……」

  「白痴!谁要你跟我报告了?我的意思是,什麽时候取消的,现在?」

  「哪有可能?」不知道是听不出我的怒气还是以为我在开玩笑,他竟然打哈哈说,「我们至少会十分钟以前通知的好不好,哈哈……」

  这是我的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听到这样的回答,我极力压抑著才忍下摔东西的冲动。

  「咦,干嘛问我这个?你该不会……忘记了,然後还呆呆的跑去……」

  「没有人告诉我啊!不是忘记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紧握著手机的右手已经开始颤抖,为了避免气急攻心,我决定一分钟内要结束这次通话。

  「怎麽会?」他总算抓到重点了,「难道……你和阿东还没和好吗?」

  「关阿东什麽事?」

  「我负责联络所有人,除了你例外,你的电话後来都是阿东打的。」

  「干,你们什麽人不找,要找他?」

  「不要这样嘛!大家都是好同学,反正事情也过去那麽久了,有什麽误会也该……」

  「哔」,通话结束。

  误会?哼!要是他们知道阿东干了什麽好事,哼……

  整个晚上的时间便这样空閒下来,我漫无目的的閒晃了好一阵子,直到火气消了下去,才想到晚上本来还有另一个邀约。

  温平浩,不知道还在不在?

  去看一下吧……

  著了魔似的,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我就已经在公车上,而且正摇摇晃晃的往西门町坐去。我的意识无法解释我的行为,我只能说是,冲动。

  什麽样的冲动呢?姑且说是……想看看那个高傲的男孩子出糗的样子──在寒风中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人会变成什麽模样?

  不过,如果他已经走了,那我要看谁出糗?

  其实他还在等的机率挺渺茫的,毕竟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最重要的,今天晚上先爽约的人是我。

  他有什麽理由继续等呢?

  就为了那「蠢蠢的爱」吗?

  我的笑意里原本满是不屑,然而,一到达约定的地点,我就笑不出来了。

  尽管位於熙攘的人潮之中,温平浩还是那麽耀眼,白色的带帽T-shirt,牛仔裤配上黑白相见的球鞋,朴素却活像是要逼出光来,像极了换上休閒服的天使。

  我看表,九点了,他……还在等?

  一个侧身,他也注意到我了,笑著往我的方向跑来,迫不及待的……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突然觉得愧疚了。不久以前,我不是还为了被放鸽子而大发雷霆吗?可我却还幸灾乐祸的想看「笑话」……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温平浩突然问。

  「啊?没有啊!」我还处於半痴呆状态。

  「可是你的脸色怪怪的……」他皱眉,关心全写在脸上,「如果不舒服的话,改天再看电影好了,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有那麽一瞬间,我被感动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动的感觉了,不知道该怎麽反应,只好僵硬的笑了笑,「可是……你等了那麽久……」

  「生病的人最大好不好?这是我妈常跟我说的。」他脸上绽开笑靥,不知道为什麽,他今天似乎特别开心,「不然……下次你不要迟到那麽久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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