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是刚被洗劫过啊?靠,来人呀,救命呀!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言自语:"奇怪,出去时明明没锁门啊。"
妈呀,原来是老四的房间!我腿脚一软,慌忙从床上爬了下来,寻摸着一个可以躲人的地方。直觉地我往床底下躲,可这是张席梦思床,根本就没床底可钻!
我在地上乱爬一通,活脱脱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突然看到沙发旁边有个衣柜,我就像看见救命稻草般,手忙脚乱地躲进了进去。为了不让自己给闷死,我就把衣柜拉开了一小条缝,留出一线微弱的光来。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四走了进来,无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把帽子往地上随手一扔,然后连鞋子都没脱就向后一倒,直接仰面躺到了床上。我蹲在衣柜里,心中正在无声地哭泣。呜呜,太不幸了!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进了老四的房间呢?就算不小心走错房间,那为什么我又要心慌意乱地躲进来呢?现在倒好,想要光明正大地从衣柜里走出去是没可能了,只好心里暗暗祈祷老四快些离开房间。
床上的人半天都没什么动静,可我还是不敢贸然地离开衣柜,心想最好是乘老四洗澡或是出门那会儿撤退比较安全。又过了会儿,我的腿开始发麻,不知是不是药性的作用,头也一点点重了起来,眼皮沉得一下又一下地往下耷拉,好几次都快要睡过去了,就只好乘着薄弱的意识当口猛掐了几下自己的脸皮。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咕咕"的叫声。咦,难道是老四的闹钟响了?
我努力睁了睁迷蒙的眼,想要透过衣柜缝隙看清楚老四......等等,我没眼花吧?老四他竟然......朝衣柜的方向直直地走来?他发现我了?靠,这下怎么办?我该怎么解释自己躲在他的衣柜里?......
还来不及待我多想,一片光亮就迎面而来。情急之下,我两眼一闭,咬紧着牙关,身子往前一倾,"扑通"一声,整个人就倒在了老四的面前。呜,痛!......
装昏,装昏......哈哈,所谓的妙计就是在电闪石火的瞬间领悟到的!
感觉到老四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了许久,然后又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
估计我现在正烧得不亦乐乎,额上的火烫与他手掌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横着抱起轻放到床上,还很有爱心地帮我盖上了被子,最后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了枕头替我枕好。
我激动幸福怀了!呜呜,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啊,偶日思夜想滴床啊!前面会跑错房间,一定是因为你在强烈地呼唤我对不对?
隐约听见老四下楼的声音,我本应该乘此溜走,不过......嘿嘿,前面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最爱的你就在我身下......机不可失,那么现在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翻了个身,我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呼噜呼噜,睡觉去也!
"喂,你给我快点起床,听到没?不是肚子饿了吗?你给我起来吃东西!"我正做着个美梦,突然感觉有人很用力地推搡着我,很有种不把我叫起来就誓不罢手的感觉。
"唔,偶滴鸡翅膀,不要走。"可恶!鸡翅膀越飞越远,我抓不住了。
"什么鸡翅膀鸭翅膀,你这小子快点给我起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喊。
老四......是老四的声音。
席梦思......好软,好舒服呀......
"啊!"我大叫一声,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坐在床沿上的老四着实吓了一大跳,"你干嘛?"他瞪着眼,拼命抚着自己的胸口。
"呵呵,没,没干嘛。"我干笑了两声。
"前面你肚子叫,我想你是饿了。"他盯着我看。
"啊?我有肚子叫吗?好像没印象啊。"我努力搜索着记忆,"......噢,原来那个不是闹钟在叫。"我突然明白过来。
"闹钟?"他蹙了蹙眉头,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
"呃,没什么没什么。"我笑眯眯地摆摆手,赶忙打马虎眼。
"喝粥。"他推过来一个碗,我受宠若惊地忙用双手去接,感动地往碗里看过去,脸上瞬时多了几条黑线......呃,这是,粥?
"你生病了,先吃点东西才能吃药。"他煞有介事地说。
"请问......这是什么粥?"我怯怯地问。
"白粥啊。"他奇怪地望望我。
......白粥是黑色的吗?
"请问......这些黑黑的,是什么东东?"我仍是怕怕地问。
说实话,其实真的没想到老四会帮我熬粥。甫一醒来,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什么理由什么理由?我应该用什么理由解释我躲在衣柜里?我以为他把我摇醒是要质问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亲手熬粥给我喝......
很感动呢。
......但感动归感动,我是一定要搞清楚这些黑不溜秋的是什么东西!呜呜,一个感冒发烧已经够辛苦了,难道非要再给我折腾出个肠胃炎?
"你到底喝不喝?"老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可是......"我为难地看着碗里面的粥,很小声地咕哝了句,"这怎么喝啊。"
"要我喂你吗?"见我迟迟不肯喝,他的声音开始僵硬起来。
"除非你先喝,我才喝。"我把碗推到他面前。
然后他从我手上一把抢过碗,拿起勺子就喝了一口。
"知道很难喝了吧?"见他并没有吞下那口粥,我心里头是一阵窃笑。伸了个懒腰,得意洋洋地重新躺回床上,我闭起眼,准备再继续鸡翅膀的美梦。
......好甜,好软。
一股细细,甜甜,沙沙的暖流从流入了干涩的喉间。
我蓦然睁开双眼。
正对上一双波光流转的瞳眸。
那样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他的唇紧紧贴着我的,轻轻地碾转着。暖流已尽,可唇齿间的香浓仍在。
"我们一起喝。"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意。
老四的手轻托住我的后颈,再一次覆上了温软的唇瓣。
凝着眼前这张绝美精致的容颜,我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呼吸。那一双勾人心魄的眼,几乎让我无法作出任何思考。
他或深或浅的亲吮啮啃,令我浑身一阵酥麻绵软。唇间的热量一点一点剥夺走我的理智,自己渐渐沦陷在他醉人的气息中,不知不觉中遗忘了反抗。
忽地感觉到有一抹濡湿撬开了我的齿贝,滑进口中开始挑逗起我的舌尖。
缓缓的旋转,热烫的翻动,他的吻愈来愈深入,愈来愈放肆,修长的手指已经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移了起来。
他撩人的爱抚延伸至我的小腹,激得我剧烈地颤了下。这时一股奇异强大的电流击中了我的胸口,所有的意识在瞬间统统归来。
天啊!我们在搞什么?喂粥--接吻--抚摸--???
竟然是......
我慌了,伸手猛地一把推开了老四欺近的身体。他没预料到我会突如其来地反抗一下,眼里有一秒钟的错愕,但随即浮上了一抹意犹未尽。
"还喝不喝粥?"他若无其事地问我,随手端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碗。
"嗄?"
我不置信地望着他,身子不由地向后瑟缩。
"还是不想喝?"他轻挑起眉梢。
我怔怔地摇摇头。
他笑起来,舀起一勺送到我嘴巴。
我下意识地张口,将粥吞了下去,然后看着他自己又舀起一勺品尝起来。
甜甜的,细细的,沙沙的--没变。只是不再暖热的温度让我意识到,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他是......危险的吗?为什么我会那样不由自主地陶醉在他的热吻?天啊,男人之间的吻,兄弟之间的吻......我们两个是不是太离谱了?
要疯了......
他为什么可以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靠!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心乱如麻,慌乱无措?不行,我一定要勒令自己遗忘那个意外中的意外!......怎么忘?靠!我的唇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心自从那下极不自然的停止后就再也没有规律地跳过!呜呜,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对不对?他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天啊,怎么越想越乱?我双手捧着脸,很哀怨地朝老四看过去,谁知他竟然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瞅着我。
"你......"他单音拖长,双唇轻启。
"什么?"我好慌,生怕他提到刚才的......
"你真的以为是粥?"
"嗄?"我一愣,随即傻傻地点了点头。
"是三黑冰激淋。"他大笑了起来。
"没听说过。只听说过三色冰激淋,哪有三黑?你唬我!"可恶,明着耍我?
"三黑--黑米,黑豆,黑芝麻,是时下最流行的冰激淋,我代言的。"他嘿嘿地笑笑,"连这都不知道,笨!"
"笨?"我嗤了一下鼻,"冰激淋是温热的?哼,骗谁?谁信哪。"
"我把它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下,化了。"
"......"
"别抱怨,我们家可是连粒米都没有啊。"
"可以出门买粥啊。"
"我懒。"
"......"
此后的好几天里,老四人间蒸发,彻底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对于这个情况,我是非常乐见的。不知为何,一见老四,我总会迷失在他的眼神之中,似乎连灵魂都被他牵引走了。真正的恶魔,应该就是他这样子的吧......现在我终于明白到,可爱的云一直以来都是个天使,只不过会偶尔堕落一下子,然后翅膀一挥,又飞回到了美好的天堂。
只有在生病之后,才懂得不生病的好。感冒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云从每天不下百遍的"桥,你感觉好些了吗?",逐渐减到了每天不到三次。凭心而论,我还是最喜欢和云在一起的感觉。舒服,随意,不需要特意去掩饰什么。
很久没有看到小洁了,云说她忙着准备空手道比赛,早出晚归,见不到是正常的。
所以这一段日子送云去上学成了我的必修课。有时候要赶早上的课,我们刷了牙洗了脸后还是眼皮沉重,哈欠连天,往往梦游似地往小轿车里一钻,再倒在后排座位上呼呼地大睡一通。如果碰到他下午才有课,那我会乘早上的空闲时间做两份便当。然后两人窝在车里吃得不亦乐乎,诱得连司机叔叔都忍不住直咽唾沫。每次临下车之前,我都要嘱咐一句"别偷懒",而他则一定要来个恋恋不舍的拥抱,直把我的心都烘煨得暖暖的。
某日送完云后,我突然很想上街走走,于是就让司机叔叔把我送到了一条闹中取静的小街。这条路上的法式梧桐依然苍翠高耸,沿着斑驳的树影一直往前走,干燥的清香扑满了我的目和鼻。这样一个暖暖的午后,我感到格外的舒缓遐意,整个人彻底地放松下来。
"是......乔桥吗?"我忽地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疑惑地转过头去,一张标志性的笑星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可可豆!"我惊讶地叫出声来。
"啊,乔桥,真的是你!"他一笑,两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缝,大嘴一咧,脸上的肉"嘟"地一下全鼓了起来......这副天生的笑星脸我怎会不认得呢?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变啊!
两个老朋友见面,自然是分外激动。
"你要去哪儿?"他问道。
"正闲着呢,没什么目的地。"我百无聊赖地说。
他"呵呵"笑笑,说:"我现在正要赶去参加一个群众演员的面试,你要不要也去试一下?"
"呃......我对那个表演不是很感兴趣。"
"听说今天有一支"喔喔鸡"的广告要拍,如果面试被录取,就可以免费吃一个月的"销魂蚀骨鸡肉饭"噢!"可可豆很兴奋地说。
"......什,什么饭?"
"‘销魂蚀骨鸡肉饭'啊!"
???
见我处于极度困惑中,可可豆立刻化身为美食评论员,嘶吼道:"它就是传说中的海南鸡饭!鲜美嫩滑的鸡肉,芳香扑鼻的米饭,配以鸡汤、切片黄瓜和辣椒酱......人间美味,销魂蚀骨啊!保你吃了第一碗后,绝不吃了第二碗......"
"嗄?"
"都已经销魂蚀骨了,一定要养精蓄锐,保存一下体力,才能再接再厉呀!"
"......"
我强忍住嘴角的抽搐,问道:"今天还有其他什么广告要开拍吗?"
"好像还有一个男士休闲服的广告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瞧,我只记得‘销魂蚀骨鸡肉饭了'。"
"呵呵。"我也笑笑,"那么我就陪你去面试吧。对了,后来你和我们班花到底怎么了?有没有......"
8、面试
面试的队伍排得老长,只见人人都手执一张报名表,眼里露出了欣然向往的神色。有些人甚至连嘴角的口水都没有擦干净就冲进去面试了--当然,出来的时候那巨痛苦失落的表情很像是发现自己刚与五百万彩票擦肩而过。
据事后可可豆回忆,他在现场被无数小孩误认为了是"喔喔鸡"店的吉祥物;还被人抱住小腿整整四十八次以至裤腿上仍挂着不知名人士的鼻涕眼泪,最无法忍受的是,他竟无故被陌生人推倒并惨遭践踏了总共一百零八回!
而我--则作为现场一个神志清醒的目击证人,亲眼目睹了在场群众演员们的悲与喜,泪与笑,来时的疯狂,以及离去的黯然。
"紧张吗?"我笑着问正在候试间等着面试的可可豆。
"已经久经沙场了。"他笑眯眯地说,"现在脸皮也厚了许多。"
"有没有想过哪天会放弃?毕竟,有活接活,没活打工的生活是很辛苦的啊。"我心里有些难受。
"呵,怎么会没想过放弃?但也只是想一下而已。"他那张喜剧的脸上浮上了一丝凄凄的神色,"梦想和现实,终归是两个世界。许多人或许会向现实妥协,但我不愿意。我还年轻,机会还很多,如果现在就放弃的话,我一定会很不甘心。"
"那就这样一直过着不安定的生活?"我问。
"想开点就好了。"他低着头,似乎有些沉默,但随即又扬起脸,大咧咧地一笑道,"如果今天能接上这部广告,今后一个月可就顿顿有好吃的了!"
我刚想要说些什么,这时只听见有人高声喊道:"505号!"
他应了声,起身就走。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冲我很man地一笑。我牵强地露出一抹苦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可可豆表情很沮丧地回来了。"完了,被拒了......"他低着头连连叹气。
"别灰心。"我轻轻拍他的肩头说道,"没有了这个广告,还有下个更好的广告在等着你呢。"
"可我刚交了租,缴了欠费,手头上一点钱都没有了。本还指望接这广告填饱下个月的肚子,但现在看来......"他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难过得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出了。
"可可豆......"看着他掩面哽咽,我的心里也不好受。现实终究还是太残酷。
"偶滴销魂蚀骨鸡肉饭......"可可豆痛苦地喊出声!
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到他,我只好一个劲地拍他的肩膀。可他似乎仍是沉浸在空前的悲痛欲绝之中,任我怎么劝慰都没有用。唉,我该怎么办?
"那个......要不,我去试试?"我嗫嚅着说。
"你真的愿意?"可可豆惊讶地看向我,使劲抹了两把脸上的泪,眼里闪着点点希望。
我道:"唔,兄弟有难,怎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