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充斥着螺旋桨的轰鸣声，熟悉的身影以我无法控制的速度下坠，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于视野中。
我本能的伸手抓去……
不！

第一章 纽约

惊醒。
我起身点一只烟，心跳逐渐恢复平和。又梦见他了。这些年来，当时的景象和人物总是不时出现提醒我，像极了他顽固的个性。揉

了揉太阳穴，我抬起头，吐出一个烟圈，长窗内的月光渐渐模糊起来。
东部华人帮派的局势现在很不稳定，南认为我应该离开一段时间。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共识，我一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冒险是愚蠢

的。几个老家伙巴不得我从这个世界蒸发掉，早就蠢蠢欲动。他们不过碍于宗叔的势力，如果有一个人敢于吃螃蟹餐，我一定在第

一时间被剐到尸骨无存。

他若看到我们今日的处境，一定会大肆嘲笑，笑到肚痛……

计划毕竟还是遇到阻挠，当然这些都不足以阻止我。
宗叔一直纵容我的作为，他也想利用我为他打下东部地区。狡猾的老狐狸。不过现在我确实羽翼未丰，需要他的庇护，就暂且恭顺

。

若是他敢笑，我就再一次把他揍倒在地。
如果……他还活着。

在思维混乱的情况下，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只带少量人迅速离开。

第二天与南离开纽约洲时，我们一行人在公路上遇到伏击。我轻率行事的恶果充分显现出来。他们分三路出现，我们的车队被截断

。子弹穿过血肉之躯的声音此起彼伏。混战在极短时间内就被解决了，跟我们的人一个也没活下来。我在尸体堆中抬起头，不出意

料的看到了南，他肩部受伤，看上去没有大碍。
这种混战不足以干掉我们，我们天生就是为这种战斗准备的机器。

南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向我举起枪，我会意翻身卧倒举枪。
逆光中我只看得到穿着军用服的瘦削轮廓，泛起寒光的匕首。

等……一下，这个身影……

“靳，你总是这么狼狈。”一个我几乎忘掉了的声音。
难以置信！手中的枪一刻也没有放松。
“彬！你还活着！”南非常激动地从另一边过来，单臂拥抱声音的主人。
“活蹦乱跳。靳，你打算保持那个姿势到何时？难看死。”

这次事件对手没有成功干掉我们，反而把自己暴露成众矢之的。宗叔立即出手干预此事，迫于压力远成一干人于第三夜逃走。我和

南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他们的生意回到纽约。
当然，彬加入了我们。三年前杀人无数的三人组又聚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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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彬

“是，我会照您的吩咐去做的。”我起身，躬身告辞，“那么，我告退了，宗叔。”
宗叔是典型的老华侨。庭院是按照传统布局，连地面上铺的石子都是由专机从汕头运来。宽敞考究的院落很幽静，跟普通在美保守

华商的庭院没有区别。
我如此尊敬宗叔不仅是为了借用他的势力。他是我们中许多人的养父——包括我。我和南还流着鼻涕流浪在曼哈顿街头时，从未想

过今日风光。完全有可能，我们在未成年时就已早早去见亲爱的圣母玛利亚。
这是我唯一感谢他的。
张彬那家伙起初并不跟我们在一起。他是后来我在肮脏的巷子里捡回来的。那时，他甚至还不能流利的使用英语。没有人知道他的

底细。所以我永远不会像南那样相信他。
初遇到他时我还只有十四岁，刚离开流浪儿的世界不久。当时的我害怕且愤恨魔鬼般的杀人训练，总在找机会逃走。成功逃离后，

我跑回了曼哈顿肮脏的小巷——我出生的地方。
暗黑脏污的后街里，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前面有人群，我毫不犹豫钻了进去，也许混进去他们就找不到了！人群中

央我看到一个瘦小的华裔小孩，瘦弱苍白的蜷缩着，在昏暗的灯光中没有一丝活气，简直像伪造的。虽然不知道那些肥胖的白人在

吵吵嚷嚷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我想带走那个小孩。我觉得他跟我一样，被强迫待在某个地方。于是，那时头脑简单的我爬到

屋顶把仅有的财产——一串鞭炮点着扔向人群。围观者一片混乱，我趁乱带走了他。
后来我知道他叫张彬，小我一岁。
我们没有自由多久，很快的我就为这次出逃付出了惨痛代价。鞭挞一百。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这次死定了，南居然还哭得很惨。但

我的生命力异常顽强，竟活下来。
自那以后张彬便跟我们一道留在营地训练。他寡言，但对我就多话。那时我就常说，也许是我魅力比较大也说不定。他心思缜密，

诡计多端，行事既快且狠——我总怀疑他的血统——很快就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也正因如此，他在十七岁时就开始跟着我们参加

暗杀行动。
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直到三年前，他在一次行动中中弹从直升机摔落，生死不明。

上次伏击事件距现在已经十几天，我派去跟他的人却都还没有报告任何异常现象。他的归来，总有些诡异。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活下

来，三年间又去了哪里。
我并不多疑，他优秀，所以也危险。

“您回来了。”
“南有没有来过？”松开领口，我把外衣交给管家。
“南少爷说他会晚一些过来。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从杀第一个人开始，我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虽然血的味道也不错，我并不嗜血。就象这样，稍稍放松一下。
当然，这种事情谢绝观看。我不动声色的拿起枪，准确的指向浴室角落。
“出来。”
“呵呵，好吧好吧，我可是手无寸铁。”瘦削的人影举起双手从氤氲的水气后面走了出来，笑的很居家，“靳你还是没有变化呀。

”
“我变了，你也变了。”确认他没有带武器，我缓缓放下枪。
他还是老样子，瘦，苍白，睫毛很长。三年前这样，现在仍然这样。所不同的是现在他的眼睛里增添了更多闪烁不定的狡诈，我再

也无法捉摸他的想法。
“你这话真伤感呀，靳。”他压低身体，伏向我。黑色的瞳仁直直的对上我的眼睛，“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别开脸去避开了他倾斜的俊朗面容。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的眼睛看向我时， 我觉得那双眼睛真的能看穿我。
“害羞了呀，靳你变可爱了，真该让你的仰慕者们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有坚持，只是在旁边坐了下来佯作自言自语——

用他嘲笑我时独有的尖锐嗓音，“我都看光了，那不是要顺便负起责任娶回你呀。”
“彬，你要观看到最后吗？”我拿起沐浴液，倒进浴缸内——我从来都不会跟他逞口舌之利，他是智慧派。
“啊啊，没兴趣呀。美丽的美罗小姐还在等我呢，该走了。”他叹气似的摇摇头，拍拍衣服站起来，从浴室的窗子利索的钻了出去

，“晚上见，可爱的靳。”

窗子吗？要换新的了。我放下作势拿起的浴棉，仰进浴缸，把整个身体都埋入水中。最近他确实跟美罗走的很近，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能从美罗那里得到什么？宗叔的产业吗？难道他是真的爱她想追求她？
不，绝对不可能！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少爷，南少爷来过了。他说他先去会场，在厅内等您。”
“知道了，告诉他我很快就到。”

我在激动什么？我甩甩头，甩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起身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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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敌

美罗的生日舞会很热闹，名媛，公子，也不乏有脸面的老人物，多是冲宗叔的面子。宗婶早年为宗叔送命，为了怀念，宗叔一直没

有续铉。美罗是宗叔唯一的掌上明珠，又生得婀娜，颇有宗婶当年风姿。宗叔自然宠爱非常，视若珍宝，百依百顺。
“宗叔，昆叔，闵叔。”我停下来向几个老头子行礼示意。
“快过来，怎么才来？我们可等你很久了。”宗叔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宗哥啊，美罗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追求者一定不少吧，有没有阿靳的份呀？哈哈，不用说阿靳一定是真命天子了。”我非常讨

厌别人在我的名字前面加
“阿”。卢昆那老家伙笑起来实在很恶心，特别是那两颗硕大无朋的金牙。
其实对于这个我早就已经成竹在胸，这么多年来，我跟美罗一直是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向……”
嘴边提亲的话硬生生的打住，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卢昆那糟老头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我看到美罗在众人簇拥下向这边走过来。她今天看起来要比往常更漂亮。
她挽着别人的胳膊。一个瘦削挺拔的男人。

张彬！

宗叔看着出神的我，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就拉美罗一起在众人掌声中登台致谢[自由自在]。
我只记得在一片艳慕唏嘘中，张彬吻了美罗，正式成为了她的未婚夫。美罗只是忧伤的看着我，而我根本对一切都视若无睹，除了

他——那张虚伪的嘴脸。

“年轻人，总会有挫折。”宗叔语重心长。
“靳，我们很久没找个地方喝几杯了。”南把神志恍惚的我拉出了会场。

我喝得很醉，在不知什么街角的小酒吧里。南把烂泥样的我运回了住所后，就一直待在我身边照看。以前的日子真的是很好——那

天晚上我才发现——可以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尽情宣泄，不必顾及地位、身份和男人要命的尊严。而现在，想找这样一个地

方真的很难。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都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说过什么，南后来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晚。

隔天，我收到了美罗托南带来的东西。钻戒——大颗的，俗气的很——那晚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求婚的信物。我把它扔进马

桶，然后很利索的冲水。就忘掉这件事吧。
　　
婚事的准备已经一切就绪，可那无耻的家伙竟在结婚前夕没了踪影。我派去跟他的人被一个一个很有技巧的甩掉了。没有惊动宗叔

，我立即发动州内的势力搜索。
混蛋。不要小瞧我。

“您，您不能这样闯进去，您这样我们很难做的——哎啊——”
把鸨母扔到一旁，我示意手下把客人都赶出去，封了夜总会在门口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出。强压住怒火，我一个人走上楼梯。

214室
我用钥匙开了门，眼前的不堪入目景象让我双拳咯咯作响，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自觉。
“张彬！明天就是婚礼了，你居然……”我闭上眼睛缓了缓，尽量平和自己的言语，“你这样做，美罗会很伤心的。”
“靳，你是警犬吗？”床上的他连头都没有抬，依然在妖娆女子的体内冲刺。
“这些都是不错的货色，处女哦。你也可以加入，我不介意的。恩……”原来在这种时候他也会声音沙哑。
我说过，他是智慧派。但是，打架他从未赢过我。
脱下外衣，解开领口袖口，我上前揪住他的胸口狠狠的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一拳打翻在地，“你办事都是不脱衣服的吗？！”
“滚！！！！”我转身咆哮。
早已吓呆的*女们被我提醒，夺路而逃。

那些尖叫声弄得我烦躁至极。

他倒在地毯上，嘴角流血，头发凌乱，苍白的脸因为刚才的情欲透出了红晕。衬衫被我揪得松开，露出了白皙略单薄的胸膛。裤链

敞开，暴露在空气中的分身沾满了暧昧的白色黏液。
胸口一下子被异样的东西所充斥，沸腾般的厌恶和……

说不出口的兴奋。

烦躁至极。

我拽起他，把他扔进了浴缸。打开凉水，他明显的哆嗦了一下。我知道温带大陆三月份的自来水冰寒刺骨，但我残酷的没有停止。

我要惩罚这该死的顺便把他彻底洗干净。
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沉默着，僵持着。浴室内只有水流哗哗作响，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衬衫、西裤早已湿透。看得出他很冷，

尽管极力掩饰压抑，他已经开始发抖了。我拉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早已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我忽然希望自己没有对他做过这些事

。
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像是在责怪我。
我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自由自在]。
我捧住他的脸。头发湿了，长长的睫毛也湿了。你在哭吗？我用手指拨去他额前的湿发，着魔般的吻上他冰冷的唇。他有点难以置

信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我只希望止住他的哭泣，温暖他，不想再看到他脆弱的表情。

我无法忍受他的哭泣。

我试着拥抱他，他没有挣扎。冰凉的身体让我的心倏然刺痛。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把他抱出了浴缸。再一次，吻上他的唇

。唇与舌纠缠着，我像是被催眠了，手指自己笨拙的解开了他湿漉漉的衬衫纽扣，游走于单薄的身躯。
　　“靳！出来！你在里面做什么？！！你要杀了他吗？！！”
下面传来南的叫喊声。我突然意识到我正在做些什么，一下子僵在那里。他已经几近裸裎，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至极。
“我……到楼下等你，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美罗和宗叔。你好自为之。”我匆匆起身离开，不想被他发现我分身的明显变化。
走出浴室前，不安的，我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他嘴角挑着，熟悉的表情。又在嘲笑我，笑我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狼狈样子吗？
匆匆跟一脸莫名其妙的南告辞，我没有等他，只是让南看住他，带他回宗宅。我自己则去了纽约市最大的红灯区。

“妈的！不行！再找！”我怒气冲冲，鸨母被吓得躲了起来。该死的！这些女人都无法让我彻底忘记他留给我的那种荒唐的感觉！
该死的！就连这也是你的计划吗？！你究竟想怎么做才满意？！你究竟想怎样？！我恶狠狠的在女人体内冲刺着搅弄着，全然不理

会她们的哀叫，我的思维早已停止。

你真的要与美罗结婚吗？

第四章 血宴

作为整个舞台的主角，美罗似乎心情并不很好，喝了许多，有点醉的迹象，我想我永远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情。我没有喝酒，只是站

在那里笑容可掬。让我不解的是，我的笑容就像杀虫剂，吓走不少人。这不合逻辑——论色相，我应该不会比到会的任何人差吧。
“南，我看起来怎么样？”我竭力保持笑容状态小声问南。
“很阴森。”南也笑眯眯的小声回答。
“……我看我还是回避一下。你要留意张彬，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去吧，你确实需要休息了。”

我离开主厅，来到主人休息室，重重的坐进沙发里。沙发是我选的，我知道宗叔会喜欢，他的喜好我早已摸到透澈。宴会接近结束

致辞，这里没有人，离那边很远，比较安静，只是间或有主厅那边宴会嘈杂的声音传过来。

他在婚礼上的表现很不错，谈吐得体，举止优雅，完全看不出恶劣的根性。许多老头子都在议论宗叔从哪里又拣到一个年轻俊杰。

看着他左右逢源，谈笑风生，我真想冲上去撕掉他虚伪的面具，让众人看看没有面具的他笑得更加无耻更加肆无忌惮的脸。
我不断的揣摩他猜测他的想法，作出各种假设。我调查过他三年间的行踪，结果这三年的他就像真的不曾存在过，极为可疑。他也

许会对我不利。还有那天……该死，这混蛋究竟什么企图？！

然而，不久之后我就彻底了解了他的阴谋，并发誓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把他挖出来杀掉——把头颅挂到自由女神的火炬上，让全世界

都看看这副无耻叛徒的虚伪嘴脸。

爆炸声惊天动地，等我从震击中回过神来时主厅那边已经传出了尖叫声，哭喊声，子弹穿梭声，我本能的立即掏出枪迅速赶往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