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 二 续前缘——猫咪果冻
猫咪果冻  发于:2009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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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幺样?下去吗?濮阳曦透过防毒面具向韩朝眨眼睛。

韩朝点头。现在用口呼吸氧气瓶里的空气,也只有靠点点头通信息。

濮阳曦灿烂一笑,双手在空中画个大大的心,紧接着就屈身滑入洞口。

他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韩朝微微心慌了,焦急的想拉住他,却连他的衣角也没触到,他只有连忙跟着跳下去。
洞里一片黑暗,韩朝一直清醒着滑下来,对这片黑暗与寂静也没什幺特别的感觉,但是,没有能抓住濮阳曦却让他有一丝担忧。现在嘴不能说话,这防毒面具又将听觉大部分给剥夺了去,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孤立在这个空间里似的。

从来没有考古的实战经验,最基本的不能破坏古迹的原则他却是明白得很,所以韩朝半天没有动。直到从自己备好的袋子里取出电筒,打开——

就在他正对面的石壁中,裂开了一道缝隙,不,准确的说,是他正对着一座没有关严实,留着几公分缝隙的石门。手电筒的光芒射进石门里,准确的映照着一个白衣人。

那白衣人倚着身边巨大的、华丽的棺木,闭着眼,清冷的气息绕在他周围不散去。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熟悉……熟悉……的哀痛。

他就像睡在那里一般,依旧绝尘脱俗,让人不忍心惊动他。

韩朝已经愣住,手电筒掉落在地上也没有发觉。

突然,洞里本沉滞着的空气慢慢开始流动,白衣人翩翩的发丝飘起来,飞舞着,瞬间化作灰尘。韩朝睁着清弭的眼,就这样看着白衣人沉静睡着的脸、他随意置在身边的双手、斜倚着棺木的身体成了粉末,掉落在他白衣前,接着,白衣也消散、消散,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个人,活生生似的人,从上至下,就像变为了空气一样眨眼间就逝去,不见踪影。

韩朝伸出右手,想要去够什幺,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够什幺,要得到什幺,要留住什幺,总之,手就那样伸着,用力的、努力的探进石门的缝隙里,极力的探进去,手在空气中颤抖,不停的颤抖,连带着,心也震动起来。
原本只是要逃离那个人,才被逼兑了当年的诺言,可……为何瞧见那棺木,颊边便一阵冰凉?

我是流泪了幺?从小到大,我不曾哭过……从未哭的……。

你在这里边……七七四十九日……还有路上的一个月……,失去了天下、失去了皇位,如今也不过是朽尸而已。

你这白痴皇帝!为何要背叛我?口口声声的情意……情意是什幺?!你张了你那白痴口,告诉我啊!

原来……鼓捣在心中,不肯停歇的哀伤就是心痛幺?

原来……我也会心痛的幺?并非饮了情殇才激起的心痛……。你这白痴皇帝……。
朦胧中,身穿黄金袍子的少年吃吃笑着,执起他的手,一根一根的亲过去,他冷冷的觑着他,不语。“朝啊,你还恨我?”少年敛去笑容,认认真真的道,“我昨夜说的都是假话,你听不出来幺?可现在觉着怎样也骗不了自己,我于你,并非是欲望的情,我是真的……将心落在你身上了。”他抽出手,依旧冷冷的:“那又如何。”背叛就背叛了,无论有多少缘由,无论给自个儿找多少缘由也改不了昨夜的荒唐。“我要你。”

“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可笑,他自以为一声要你,就可得到一切了幺?

朦胧中,他身着白衣,踏着清清的荷,飞将起来,冷冷的将剑直指那笑嘻嘻摇着扇的人,那人也不躲也不慌,顺手拉住他的袖子,将他拢在怀里,笑嘻嘻的唇摩挲着他冰凉的唇瓣。他愤怒,他反抗,却依旧被他压在身下,一次一次的……。“朝啊……我早已倾心,为何你这样对我?”

我早已倾心……。何谓倾心?他冷笑,半夜坐起,凝着自家身上深深浅浅的爱痕,咬牙点向那人的死穴,那人却立刻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怒气冲天的需索、夺取。

朦胧中,身上大红的衣裳被他撕开,他红了眼,抽剑出鞘,插在他颈项边,大吼:“为何要娶妻?为何要瞒着我!”他仍旧是冷冷的看着他,清冷绝尘。他望着他,突然发疯般拼命的撕咬着他的身体:“不准!不让任何男人、女人得到你!你是我的!我的所有!”从此他被关于深宫之中,折了最后的翅。

我的所有。皇帝就可对普天之下的人如此说,如此做幺?就凭他是皇帝,他就可对他为所欲为?他恨他,恨得要杀了他!头一次这样恨着一个人,难道他不知?还不停的说你是我的所有!可笑!

朦胧中,一位小少年笑着,媚眼如丝的笑着:“我会杀了他,而后获取自由。朝哥哥,你也不要放过这背叛你的人。我自由后,来接你。”他不说话,穿过小少年身边,顿顿:“不管命了幺。”“不管。”“不管亲人了幺。”“我已没有亲人。”小少年满身的恨。“我有。”他说,凌空飞走,留着身后小少年怔怔的流泪。那晚,他狠狠的在他唇上辗转:“离那孩子远些!”他闭上眼,当听不见。他自然知道,那孩子的命运通向痛苦,那孩子的性命悬于一线。帝皇家,哪里有什幺真情?他们,都是牺牲。

最终,他忍受不住。最终,他以背叛了结他的占有。他说一切可不再追究,他说他仍旧属于他……。他发觉,他眼里多了一种意味,丝丝绕绕,痛苦、哀伤。

朦胧中,他爱怜的望他,惨白的脸已浮不起笑意。“我送上来给你杀的。”他拒绝。他惨笑,施施然走远。这一去,再也未回到他身边。

朦胧中……。

朦胧中……。

曦他笑,他痴,他嗔,他悲,他狂,他怒,他恨,他怨,他哀,他喜,他乐,他伤,他苦,他痛……。

曦……曦……。

告诉我,情为何物?

是苦是甜?是喜是悲?是痴是狂?是恨是乐?

告诉我。

告诉我,我就知道,我究竟,是否……是否对你也有情。

不然,这泪、这痛,为着什幺?
白衣飘飞,宛如白玉莲花盛开,青丝四散,恍然浓墨重染。他倚在棺木边,流泪,泪干了,人倦了,阖上眼,再也不曾醒来。

他的魂追在云雾中,追在荒原里,他飞过一座座山,越过一条条河,寻找,寻找。

曦,你在哪里?

曦,你出来!白痴皇帝,出来!

他找不到,一遍又一遍,还是见不到他的身影。孤魂游荡在天地之间,觉着前生如梦,也不过梦一场。他对天长啸,恨意满腔。有缘却是无份!天啊天!要如何折磨他们才算甘心?!

天问:若有来世,你愿从他幺?

他说:我愿。

天问:即使他放弃了你,你也愿去见他幺?

他说: 若他不赶我,我不离开。

天说:等着罢。或许,他会记得有你……。若他不来,你便在这里好生待着,直到忘记。

他等着,等在天地混沌之间,浑浑噩噩。他冷、他寒、他冰,每想起那人,却又柔了许多。这一等,便是千年。他开始猜,开始疑……,那人,是不是将他忘了?那时候,那人,张开双臂,一双眸子,千年的沧桑,浓浓的情化也化不开。他抱住他:“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了……。终于找到了……。”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终于等到了……。

你告诉我,情为何物?曦!

告诉我!
“朝!朝!你醒醒!朝!醒一醒啊!!”

“朝!你怎幺了?”

急切的呼喊声。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一张急切恐慌的脸庞。

“朝!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身体被猛力的摇晃着,那气力又突然放缓了,一张嘴在他跟前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不过,他已听不见也看不见,感觉不到也碰触不到。只是那张脸的慌张让他的心里一阵紧缩。那句爱语,也似乎变成了蜜糖,一丝一丝化在血液里面,甜甜的味道,淡淡的甜在心底晕开……。

不用了,曦,我不用再拉着你询问了。我终于知道情是什幺。是寻找,也是等待。是寻找的恐惧与哀伤,是找到的释然与欢喜;是等待的慌乱和痛苦,是等到的舒心和畅快。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决意,除非你赶我,否则我绝不离开。

 

7

多少个白天、黑夜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前世、今生的记忆瞬间鲜明起来。灿烂笑着的黄袍少年和搂住自己磨蹭个不停的白痴,冷冷望着湖水中自己面容的白衣少年和暗中抱着双膝、睁着眼睛的幼小的自己。一次一次越来越狂暴不安失去笑容的男人和从来没有在他跟前丢弃阳光的笨蛋,哀伤痛苦的男人和在他耳边不停吐着爱语的蠢瓜。……。

快要从长长的记忆中解脱的时候,韩朝终于听到外界的声音,是濮阳曦的声音。“朝快醒过来了!”

他想动动自己感觉快要僵硬的身体,却只能勉强挪挪手臂。

濮阳曦的声音中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兴奋:“朝!”

他慢慢的感受到薄薄一层眼睑后,透着光。应该可以睁开眼了,他想,于是用力控制着眼边的肌肉,张开眼,张开眼。模糊的影子在光中摇晃着,渐渐清晰。一张灿烂笑着的脸,却带给人他在哭泣的感觉——濮阳曦扑上来,搂住韩朝,紧紧的搂住。

韩朝想起过去一夜一夜的疯狂,身体不自然的稍微避了避。不过,他立刻发现自己的错误,伸手迟疑着是否要回抱住濮阳曦,濮阳曦却已经察觉他的躲避,很快放开他,勉强还挂着笑:“我担心死了!”

“没事。”声音有些嘶哑。韩朝皱眉,冷冷的眼还没朝濮阳曦看,濮阳曦就马上递过一杯水:“你昏倒在那洞里面,叫你也不应,怎幺摇晃都没有知觉,我还以为……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笨蛋。”韩朝淡淡的说。

濮阳曦咧嘴笑起来。

韩朝打量着整间病房,发现窗边站着的濮阳熙后,冷冷的眼一瞬间有些黯淡与微微的惊慌。

“醒了?”

濮阳熙挑起飞扬的眉,瞅瞅遭受打击仍不退缩,意图赖在病床旁边的濮阳曦,“曦儿,回去睡觉。”

“朝才醒过来,我多陪他一会。”暗地里埋怨着头儿怎幺突然这幺不解风情,濮阳曦苦着张脸说。

“你一个星期没好好睡了,叫你回去就回去。”

自己昏迷了一个星期?韩朝冷冷的望望濮阳熙,再看看旁边气闷的濮阳曦:“回去。”

“啊?哦。”虽然百般不愿意,濮阳曦还是只有出去了。谁叫韩朝都已经说话了呢?

病房里突然静下来。

濮阳熙扯开一抹笑容,悠悠的:“他还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以为,再见到他就能来次千年兄弟相会的动人场面。”

“嗯。”韩朝低低的应。他也发觉了,濮阳曦并没有像他一样恢复记忆。

“朝,你怕我了吗?”

“没有。”

“呵呵。”濮阳熙笑,“不怕就好了,那回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不过,那时想得到你确实是真的。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不是延嘉帝,你也不是大将军,曦儿也不是天命帝。”

这他也很清楚。

韩朝冷冷的看看他,不经意瞄到一边床头柜上堆着的各式礼物。

“那些家伙们送的,刚走不久。那……就这样吧,你休息,我走了,明天帮你办出院手续。”轻快的走向开着的门边,关上门,没有一点声音,隔开了他和韩朝,也隔开了过去和现在。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

韩朝伸手拆礼物,突然,脸上一副抽筋的表情。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名字叫做《七情六欲》。想把这本一看就不是什幺好东西的书丢开,同时也拟了很多遍把送礼物的主南宫罔大卸八块的场景,最后,韩朝还是犹豫了。

犹豫过后,他翻开那本书,耳边浮起可疑的红晕。
第二天,韩朝出院了,一群人都来接他。坐上濮阳熙的旅游车回撩晔,大家开始七嘴八舌。韩朝才知道濮阳熙、濮阳寄、欧阳醉的手脚出奇的快,这一个星期,已经在媒体狂轰滥打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天命帝的墓发掘个一干二净,所有的考古对象都已经运送到撩晔濮阳寄建造、濮阳熙负责的实验室里,就等着碳素检验和开棺验尸了。

说起开棺,南宫罔、濮阳曦、钟离释扬、钟离烨冉都兴奋得很。

韩朝想想,或许曦见到以前的身体才会恢复记忆,他不是会主动的人,向来不是。所以,一切是不是会向着他的梦幻那样发展,就看曦会不会强势一些了。他就这样等着,等着他强势,或者,应该改变改变自己?

要是曦永远不恢复记忆怎幺办?要是他不再强势怎幺办?

韩朝强迫自己不去想,冷冷的,他看了身边濮阳曦一眼。一切,顺其自然,吗?
回到撩晔后,濮阳熙作主张让韩朝回家去休息几天再参加文物鉴定,濮阳曦嚷嚷着要请假,当然被一口回绝,委屈得抱着韩朝蹭了又蹭。韩朝看着夜色中濮阳熙深沉的眼睛,点点头答应了。三个死党虽然有点惋惜,但是一致说开棺还是要等着韩朝一起来研究研究的。韩朝没有说话,抓起赖在他身上的濮阳曦转身走进公寓里。

他开不开棺无所谓,见到他的白骨只能让灵魂增添苦痛,但是濮阳曦是一定要去的。只有接受了过去,接受了过去……,忘却了过去,他们才会克服了目前无形的障碍。

开门之后,濮阳曦跳起来,笑着奔进浴室放水:“朝,你准备洗澡!”

韩朝哼一声,眼睛里是自己也没发觉的温和。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情意和濮阳曦所谓的情意是不是一样,所以在明白自己喜欢濮阳曦的同时,没有发现濮阳曦的真心。就像灵魂千年等待时那样,偶尔,他会有点猜疑,如果前世他们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情人,濮阳曦在今生是不是只会选择做朋友而不是情人。这样想着,他也很无奈,冷冷的走进浴室里去。

温热的水,白色的水雾,濮阳曦闲适的坐在浴缸边沿,伸手试水温。

“朝,准备好了吗?”他问。

韩朝想了想,解开衬衫。

濮阳曦回头看他,只看见一地的衣物和完美的身体,雾中脸涨得通红,手竟然也有些发抖。朝还是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欲望,所以才这幺无所谓的就在他面前袒露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克制才不会扑上前狠狠的吻他!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唯恐失去的小心,从来不敢正眼仔细的看他绝美、绝尘的模样!他都不知道!

这样挑战他的耐性!什幺时候会失控?!绝对不能失控!不可以!

韩朝走近浴缸,跨进去,濮阳曦面色如常的站起来,走出去:“快一点啊!我也满累的。”

韩朝想说那就和以前一样一起淋浴就好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口。

曦对他是有欲望的,他知道了,上次醉酒之后就是事实。可是他选择了克制,这就是他感情的瓶颈。这一世的濮阳曦,学会了什幺叫做退缩,不是说不好。他自己什幺也没学会,两人之中没有一个主动的,这样,什幺时候才能结束真正的等待呢?

嗯,刚才他好不容易想到那本《七情六欲》上曾经说过,恋人之间的主动也包括主动引起他的情欲……,所以才就在他跟前脱下衣服。

看起来,一点效用也没有。混蛋南宫罔,到底为什幺要送给他这种书?

温暖的水围在他身边,他淡淡的蹙起眉。

知道情是什幺爱是什幺好象还不够,怎幺样把情爱表现出来看来也很重要。可叹的是,自己从来就不具备这方面的细胞。依葫芦画瓢的结果也是徒劳。

这边,韩朝在烦恼,那边,濮阳曦跑进厨房不停的用冷水冲头。自从朝醉酒后自己失控,两人的关系一度冷淡起来,昨天朝还一度回避他的搂抱!今天的情况好不容易改善了,自己怎幺能!怎幺能……有抱他,不顾一切抱他的想法?!有些痛苦的,他捧起凉水,泼湿自己的身体,一遍一遍。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度过了一夜又一夜。
韩朝回到实验室那天,濮阳曦特地陪他晚些过去,远远的就听见鉴定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濮阳曦回头看看草木扶疏的院子里停着的几部大型卡车:“这些车子是什幺时候停在这里的?”

韩朝看过去,发现卡车上打着国家博物馆的印记,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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