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我武功已经凌绝天下,应该非常神勇的打上天地教,把赵麟君抓过来,然后一通~!!◎◎¥%×(()--直接打包走人??
啧啧!好冲动的想法。我可不作莽张飞。
上去容易下来难,万一我太过神勇了伤害了君君的自尊心,说什么也要跟我死杠到底,那我多冤多委屈多伤心多无辜啊!
所以,最聪明的做法是先抑后扬,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接近他,偷袭他,迷晕他,棒击他......然后捆捆好,装麻袋走人,就说出去倒垃圾......
多神不知!鬼不觉啊!
自己的如意算盘正敲的叮当作响,忽然听见前面的人一阵骚乱,管事的人快跑回来对着我们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打骂:"快趴地上,趴地上!没看见黑顶子的车过来了吗?趴下!"
我莫名其妙的被踹到在地,膝上还压着另一个人的桶。
"嘿嘿,兄弟,挪挪地儿。"我正小声回头说着,带刀护卫的脚丫子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我的手指--尖上。
"啊~"我一个不提防,扯着嗓门吓飞了一群乌鸦。
这时候,每个人的头顶上都飞过一只带着汗水的乌鸦......
黑顶子的车停了下来。
万籁俱寂。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大人息怒!"
管事的平时挺人模狗样的,此刻却毫不犹豫的给乌龟当孙子,磕头磕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同时,两个长得就满脸横肉的人迅速的接近我,刷的向我亮出大刀。
啊?我的乔装之旅这就走到尽头了?
电光石火间,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元山,元峰。不必耽误行程,继续。"
"啊~谢谢大人宽宏大量!谢谢大人宽宏大量!"管事的仿佛得了大赦,磕头的频率和质量连我这个身怀绝技的人都自叹不如。我正抒发着自己滔滔不绝的感叹之情,管事回头就批我一个暴栗:"还不赶快道歉!做死啊!"
我连忙也趴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喊:"谢(卸)主(猪)龙(笼)恩(喔)!卸猪笼喔!卸猪笼喔......"
唉,都是被太子给搅合的,每次说这四个字都想暴笑。
大家没听清楚,还以为我地方方言吐字不清,于是谁也没深究我话中真正的意思,沉默着继续往前。而当那辆车开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一股视线自黑帘后面直直的投落身上--
被盯住的感觉。
于是我越发的低头,怕遇上熟人。
车终于开过了身边,那个让人不舒服的视线消失了,耀武扬威的人渐行渐远。
终于,一切又鸟语花香,山水如画起来。
"你做死啊!不想活了别拉着老子给你垫背!!"管事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冲上来就给了我几脚。
"哎哟!大人!哎哟!您别打小的了!这不没事了吗?"我一边躲一边嚷嚷着。
"没事!你他妈不想活了才惹这主。要不是今天他真有事你死定了!谁不知道赵右使是这个总坛里面最冷酷无情的人......"
"邦!"管事一拳拍在我的背上,着着实实的。但不知为何,他的拳头反弹了回去,连同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翻转,一跤摔在了地上。
管事脸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奇怪的表情,他看看自己的手,怎么也不能相信他身体为什么会倒飞。
他不过是打了一个下人一下,那个下人是最窝囊颓废蠢笨呆傻的,怎么会突然......突然......
他呆呆的望着那个由自出神的消瘦背影。
怎么会突然浑身暴涨出烈风般强烈凌厉的气势!!!
"啊,老板!您怎么跌到了?没伤着您吧?"
刚才还怔怔出神仿佛灵魂出鞘的某人此刻又跟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扑上来,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诚惶诚恐的摇成屏风状。
强烈的气势一瞬间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就好像做梦一样。
管事更加觉得自己是撞着鬼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个形容委琐举止低俗的下人会有种凤凰般高贵凛俊不可侵犯的气魄--
怎么可能?
一定是撞着鬼了。
"他妈的不想活了,敢推我......"嘴里依然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看着对方点头哈腰的样子就觉得有气,但举起的手说什么也落不下去,难道,这个颤抖真的在代表害怕?
"妈的!老子难得跟你怄气,今天你挑二十担水,少一担我都打断你的狗腿,快滚!!"
终于挑完了二十担水,装着俗人的步伐走进居地时,已经是朗朗的夜空了。
管事的检查完水缸才满意的离去,他回头一个奇怪的眼神,让我心里没由来一紧。
今天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因为走神而忘记了自己凡人的身份,在管事踢打自己的时候护体神功应力而生,将管事的力量反弹了回去,还摔了对方一个大跟头--我在心里快把自己骂死了--还好管事的武功终是平平,连三流都算不上,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这个反弹之力就会让他折断手臂,或者损伤内脏......这样的话,自己还装得下去吗?
心里第一千次的后悔着,心里茫茫然又恍惚了起来--
那个人......那个人就坐在车里啊......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一道黑帘后面静静的离开,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失魂落魄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在床铺上不想动弹。明明是心里痛的不行,而旁人看起来,也不过以为是疲劳所至的结果。
"赵岩,你今天也被管事整的够惨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同屋体贴的吹熄了油灯,屋子里面一片黑暗。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豆子,你来得早,你告诉我......今天遇到的那个大官......叫什么赵右使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赵右使?我也不太知道他,只知道天地教中他派头最大,地位最高,武功最强,脾气最怪,行踪最神秘末测......"
我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崇拜他啊。"
"崇拜?当然崇拜了,天地教这几年新进来的人大多半都是冲着他来的,好羡慕以前的弟兄啊,他们入教的时候会看到赵右使亲领的升坛大会,而我进来这一年多,都没有什么升坛大会,而且赵右使他总是在闭关......"
"闭关?"
"是啊。现在赵右使越来越行踪诡秘了,今天我们能看见黑顶子的车真是幸运,除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否则他轻易不出去办事。他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教内事务也都是在关内处理,让自己的亲信对外执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怕......降低自己的威信吗......"
"会啊......大家也在纷纷议论呢......上次他出行时有个后生不过仰慕他的风采跪在御前请求见他一面,他竟点了对方的穴道然后毫不留情的让车从他身上碾过......现在几乎还能想起当日那声声凌厉的惨叫......"
对方还在由自喃喃的说着,而我已经把头深深的埋在被褥里。
何以至此......
君......
你在躲避什么吗......
红颜......
白发......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入教以来我许久不曾做过这样的梦了。
梦里赵麟君花一样艳着,华贵的紫色大袍洋洋洒洒几千里。他冲着我笑,伸出手来仿佛要摸我的脸,突然那纤细的手指变成厉爪向我扑来,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刹那间腐朽如老妇,四散的白色长发在烈风中飞舞着,状如疯魔。
你为什么还来见我,你为什么要来看我的这副样子!
赵麟君!!!!!!!!!
"赵岩!赵岩!快醒醒!快醒醒!"
猛然间被摇醒才发现不过南柯一梦。自己和对方都是一头一脸的汗,我怔怔的望着他,望到他焦急恐惧的眼睛里。
"你做什么怪梦了,居然一直在叫赵右使的名字......"
他的眼睛里深深的恐惧着。
"你想死吗......"
"呵呵,刚才我好像听见某个杀猪的声音在喊什么?"
"是啊,好像是某个禁忌的名字。"
"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给咱哥们找事情做呢。"
"唉,累了一天,正无聊没乐子呢......"
门突然四分五裂了开去,两尊门神立在门口,正冷笑着朝里面看。
我反而定下神来--是元山和元峰,他们会在这里,就意味着赵麟君......
"好像是白天找死的小子,是不是没死成,心里不痛快啊?"
"要是被主子知道自己好心放过的人,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知道怎番的生气呢,看来,这次如果不先斩后奏,都不行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慢慢向我走来,豆子已经完全吓晕了,他趴在我的床头抖成筛糠,却一动也不能动。
我轻轻拍拍他的手,翻身下了床。
"两位大爷,这么晚了还光临寒舍,真太荣幸了......"
两人中的一个一声不响的挥动着巨拳袭击过来,凌厉的拳风让豆子没由来的呼吸一滞,他正要大喊,却看见我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格了一下,然后手肘如翻花般旋了半圈,一抓,一送,对方偌大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前冲去,被我踩住脊背压制在地上。
豆子呆住了。
而另一个人,看着我一气呵成的诸多变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着我。
果然是赵麟君的手下,虽然张狂却也不笨。
所以我笑了一下。
我笑得又谦卑又礼貌。
"请告诉我你们老板在哪,好吗?"
7 回首又见君
"请告诉我你们老板在哪,好吗?"
我虽然问的礼貌,但对方未必诚恳。
问出赵麟君目前所在虽然简单,略施惩戒就可以。但是要问出他的真实所在--就比较困难。
赵麟君的花花肠子,悉数传给了他的下人,连五大三粗、貌似忠良的人,都没放过。
唉,没想到心思重也可以传染,可怜我跟他这么久,居然没学到多少。
不过没关系,我比他们聪明就好。
所以。现在。我悄无声息的潜入赵麟君闭关之地--至于过程,我不想说,你们也不想知道,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吧。
大家一想到闭关之地,都以为是石窟,或者山洞,或者深山老林之内非常隐蔽的地方。不过赵麟君常常出人意表,这次也不例外。他在一个大屋子里面。那个屋子和天地教所有的屋子长得都一样,而且,这一片的屋子居然都长得一样。
如果不是我武功超绝,或者说,如果不是从那两个笨蛋的牙齿缝中掏出君君的真实所在,估计我现在不是还在瞎转悠,就是已经被人发现乱箭射死了。
不得不佩服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吧,重新回到我们的重点--
现在。我就站在门外。门内,曾经是世界的另一端。
现在已经是三更与四更交接时段,夜越发的沉,周围一片死样的寂静。但不知为何,我却看着那一室温暖的灯光,耳边隆隆如雷声。
明明知道他在,明明知道他还没睡,明明知道自己进来了就不会再退缩,但那两三步的距离,就是迟迟无法迈出。
是太在意了吗?
......
是的。
原来,也不是那么洒脱的人。
......
是的。
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流下来了。一滴,一滴,沿着面颊滑落,滴在衣襟上,落在花土中,无声的,又似有声。
面前展开一副画卷,却又偏偏从最末端的地方展开。于是乎,那过眼云烟的一幕一幕,蓦然沾了烟墨的黑,细水点点愁。
他在我身下。
莹白的身躯舞出最后的艳。我却拼命抓住他墨色的长发,一遍遍反复。
我不是赵麟海,我是赵岩嵩。
看着他眼中的细碎疯狂终于酿成滔天绝望,我在想,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看着我了。
但他却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把你看成别人。
因为你好丑......
然后你将精气悉数送进我的体内,一次又一次,你那绝色的眼睛里涌出大量的泪来。你说。
恭喜你。
重生吧......
这句话,依稀仿佛听过。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是我在天地教最后的日子,于洋绑了我,让我看你在他身下求欢。
那时你破碎的哭声一点一点传来,我不敢看,心里和眼里的火焰却烧红了整个天空!
为什么?
我明明不爱你。
你也不爱我。
但我听到那样淫秽的声音,却仿佛在一个更为久远的岁月里,看着你哭,看着你精致的小脸在雪色的被褥上,玉般的被无情击碎。
我吐了一口血。你知道的。我第九重了,百毒不侵。
于是你说恭喜。第九重了。
你冰冷的手指在我炎般燃烧的眼睑上。
为什么要哭啊。
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啊。
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啊。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记得你翘兰花指,眉宇间风情无限。你说只要我喜欢,什么都可以给我。所以你把自己给了我,只为一个控制的理由。可是你忍受不了我的丑,只好给自己下春药。那时你的样子好好笑,撕裂的红目好像英勇赴义的英雄。可惜你做不来英雄,所以第二天还是一脚把我踹下床。那样的日子,我都还记得。
我甚至还记得更为久远的事情。
我记得你第一次上南山的时候,穿着紫色的大袍,绝代丰姿。你笑眯眯的跟我说。
我不叫魔头,我叫赵麟君。
我并不知道那是我们孽缘的开始。至此,抵命纠缠,万劫不复。
不,那还不是最开始。
更为久远的故事在记忆里,挣扎如网中的蝴蝶。
好美。
你望着山洞外明媚阳光下飞舞的蝴蝶,肮脏的脸上就一双眸子晶亮如启明。
不,还有,还有更为久远的记忆。
我是那天真烂漫的孩童,因为害怕你而蒙着眼睛给你送饭。结果还没进洞就把碗打了。我在哇哇大哭,你柔柔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小弟弟不要哭,我不饿。碗打了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你师父的。
"门外所立何人?看了这么久,还不进来么?"
一个清冷到不带任何温度和波动的声音传来,如果剔除其中生硬的拒绝,那本是我熟悉的声线。
声音将我从华丽的画卷中猛的拉回,一阵天旋地转。我微微的怔着神。不知身在何方。
"难道还要我恭候大驾?"
那个声音又一次传来了。冷到底,硬到底。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果然,还是瞒不住多久的。
而且,我也并没有想隐瞒什么。
于是,一只脚迈出--迈进那一室昏黄的温暖。
眼前霍然一亮,我自暗处走来,不禁眨了眨眼睛。
然后才看清这个屋子的布置,极为简单,只是一个大大的幕帘垂落着,有清漓的人影在灯光的那一边,默默的,用一双眸子送我。
一时间,极静。
灯火轻轻的跃动着,静室里只有隐约的呼吸。
"原来是你。"
他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那一声叹仿佛穿破所有的委屈,本来打算用淡然的微笑面对这一幕的我,却不由自主的哭出声来。
"你为什么要阻我?你明知道我离不了你,你却用那样的方法阻我......"
灯火啪的裂出一声响来。我气息已乱。
我是多想不顾一切的冲破那个幕帘,把他抱在怀里痛哭,就像以前小时候那般任性而自然。可是我不能够了,什么样的生分如大山一般横在我们之间,那率性的几步,竟不能迈出!
连我这样的表情,都显得万分唐突。
于是,他叹息的声音再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