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第三部)————小楼
小楼  发于:2009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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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我的屁股上,多了五十条鲜红的仗印。
真好。
好美的蝴蝶啊。
你跟你父亲一样,不是喜欢的,就坚决不要。
当年,我也是吐了这么一口血,就重生了,你也......重生吧......
如果我死了,你就吃了我的身体,完完全全的,一点都不要留给别人。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看成哥哥,因为你好丑......
还是要吧。因为,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心甘情愿。
又一次。
做了这样的梦。
眼前不停晃动着他墨色的长发,绝美的容颜。只是我伸出手,却怎么抓也抓不住他。
醒来的时候,手就是这么,无助伸向空中的。
口中默默念着他的名字,泪再一次,虚弱的流了下来。
赵麟君。
赵麟君。
赵麟君......
我披了外衫,失魂落魄的光着脚走了出去,沙石粗鲁的摩擦我脚下的皮肤,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就这样,我不知不觉来到后花园的池塘旁。
月如钩。
因为功力大损的缘故,每天我晚间练功,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一种昏迷当中。白天不管我装的有多坚强,有多开心,那些软弱的东西还是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的潜入心里,粉碎我的武装。而每次醒来的时候,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的东西,又会清楚的提醒我,我和他都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永不相遇的两端。
池塘静静的印着一轮新月,脉脉温情,月亮恋着它的影子。
我也在池边映着自己的影子。我看着青白长袍里,自己的脸。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在我脸上,是绝对不会组合出那种惊心动魄的美的。
但是仔细看过去,又会发现血缘那甜腻的气息和维系。
眼睛、眉毛、鼻子、嘴,跟我父亲,也有七八分相似吧。
那么,跟他--
什么东西滴落在水面上,搅碎了月亮的影。
搅碎了他的眼......
他的眉毛......
他的嘴......
又一滴泪滴下,滴在他的嘴上,他仿佛笑了,笑容水波一样荡漾了开去,融化了一池的寒冷。
赵麟君。
我伸出手去,想触摸他温柔笑着的脸。可惜那镜花水月一瞬间碎了,一池的寒冷瞬间涌了回来,冻在我的指尖。
"没想到,你还有晚上出来臭美的雅致啊?"
当池水重新平静下来的时候,我的影子旁边,出现了两个新的影子。
我心里一阵茫然一阵自嘲。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居然一点没发现。
如果被那个人知道了,一定是大大嘲笑我的蠢笨。
仿佛能看见那笑到妖艳而高傲的面容,两滴泪就这么,直直的从我的眼瞳里,掉到了他的眼瞳里去了。
咦?
感觉一只脚放在我的肩膀上,慢慢的将我的身体转了过去,我没有抵抗。
脚的主人仔仔细细看了我的脸,放下自己的脚。
"这么一哭,可更加难看了。奉劝你一句,别去学美人的做派。"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还好。他没有嘲笑我,也没有故意屈辱的意思。我垂下眼睛,僵持着不动。
于是,错开了他身后那人,震惊的目光。
一时间有些静。
我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不知道想什么。
司徒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仿佛想起了什么,太子皱着眉头回头看司徒:"不是说好好看管他吗?怎么半夜里自己跑出来了,也没个人看着?"
司徒容身子轻轻一震,连忙鞠躬:"太子息怒。只因此人从来不在府中乱走,所以,守卫懈了警惕,也是有的。"
"是哪个的班,好好给我查了!"太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
"是。是。"
"现在就去!"
于是司徒容走了。池塘边就剩下我和太子两个人。
我只从余光里看见太子那双华贵无比的靴子在面前走来走去,有几次它们面朝着我停了下来,然后,又踱了开去。
慢慢的,寒冷将身体上麻醉般的悲伤抽离,我开始感觉到一种紧张。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一双鞋,也给我带来了压迫感。
这就是权势啊,孟湘臣、赵麟君、还有我父亲,毕生所追求的那种君临天下,大概,要的就是这种,掐人咽喉的压迫感吧。
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因为眼前这个人,不寻常。
我却不知道,在太子的眼中,我也是十分的--
不寻常。
现在太子心里,也是很复杂的心情。
年纪轻轻的他,因为身处东宫这样复杂的环境里,很早就学会怎么去算计人。
本来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置他,没想到一见之下大失所望,从而深深的怀疑,自己从那个人的行为里发现的弱点,是否真的存在?
于是有深深的挫败感,只想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从未在眼前出现过。
好比鸡肋,放了觉得可惜,抓着实在无用。于是存了懒懒的心,只想拖一天算一天,只等哪天自己得了空,再来好好想他的事。
可是......
他的泪颜后面有新月银白的影子,那一刻里的他,仿佛有绝代风华。
然而瞬间的失神后,却又发现他还是他,无趣的脸,平庸的五官。
纵然流着泪的脸有些动人,在阅尽千人的自己面前,也不过是平庸罢了。
只是平庸。
可是,为什么又会看到司徒容震惊的表情?
要知道司徒容从伴读开始就跟着自己,两人之间早就不是君臣这样单纯唯一的关系,所以了解他--纵然不是十分的狡捷,却也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心思。可是为什么?又会在这一刻,对着别的人,真情流露?
那原本,应该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太子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火气在窜,而更多的是震惊。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自己果然是小看了。就因为他摆出一副白痴样软绵绵的让人无处使劲,所以才忽略了他。差一点,就疏忽大意了......
哼!看是谁,胜过了谁去!
于是太子慢悠悠的走到旁边的石己上坐下,冷笑了一声。
"果然不简单啊。"太子捋着衣角,淡淡道,"如果你有绝世武功,是不是今天,就可以逃了?"
我心中暗赞。这一条,原也没打算瞒过他去。不过,司徒容究竟不是他,未免可惜了些。
"如果我要跑,至少会穿上鞋。"
我朝他亮了亮自己的光脚。笑得清淡。
"当然。要逃的人,不会跑到这么空旷的地方先哭一场。"他明白我的意思,却不放过我,"只是你可怜,刚好碰见了我。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答对了。可惜,我不会承认。
"是啊,我想没有堂堂大男人,希望自己哭的时候,被别人看见吧?"
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却又合情合理。
他笑了,那因冰冷而十分严峻的脸在笑容里十分的动人。
"那可不一定哦。很多男人,都喜欢在我怀里,哭的楚楚动人。"
曲解的报应来得真快,我差点吐血。
"而且,我十分喜欢看见男人在我面前哭泣,你信不信?"
他的笑容更加的欢畅,月亮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血色,阴阴的十分可怕。
"要不要,让你也为了我,伤伤心心的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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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十分喜欢看见男人在我面前哭泣,你信不信?"
他的笑容更加的欢畅,月亮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血色,阴阴的十分可怕。
"要不要,让你也为了我,伤伤心心的哭一场?"
怎么也算是被赵麟君调教过的人了,想来不会曲解他的意思。
所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太子的脸。
很好。
他清俊冷漠的脸上没有情欲。
"你不会想要的。"我淡淡的笑了,"对于像我这样的货色,大概还入不了你的法眼。"
太子脸上露出"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的表情,然后他眼珠一转,又直直的望定我:"你这般的容貌品性,原本非我所喜。不过......如果传言属实......"
他轻笑了一下,那颇玩味的笑容在月光下说不出的蛊惑悠然。
"难道,是你的身子颇为美味......呵呵......我倒是想尝试一下......"
"你不是都看过了?如你所愿?"我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悄悄掌握了这场博弈的主动。
果然,太子脸上变了变。
"哼!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声音里露出焦急恼怒的意思,走过来一把扯掉我的长衫。
我连脚都是赤着,长衫里面自然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
他清冷高傲的目光在我的身上遴巡。
不知道其它男子遇到这种尴尬的场景,是不是已然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只是我赵岩嵩本不是什么扭捏作态的男子,于是索性放下俗念由他看去--不过酒肉皮囊,色即使空。
太子的目光很快由身体转到了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
随后,他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奇怪,我脸上应该没有长花啊?
"太子殿下。"
正当我们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对持着,司徒容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他扑通一声跪在旁边,头伏的极低。"那名看护已经找到了,正等着太子的责罚,请太子移步。"
原来是来救我的人,我不禁看了他一眼。
忽然感受到旁边一股非善意的目光,我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太子冷笑的表情。
心中不禁一紧。
果然。
"那个看护本是你的人,你责罚好了。今晚......我有别的事情......"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无限的暧昧。他的脸上,却悉无任何有关暧昧的东西。他冷冷的看着我,目光里刀光剑影。
只是伏在地上的司徒容不知。
"属下的护院犯下此等罪过,臣下罪该万死!请太子降罪!"
太子身体不由一震。
"罪该万死么......"
太子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迷茫,伤感,恼怒,嘲讽,失望,狠毒,搅结在他的脸上,又似乎全然不在,他高高在上的凝视着匍匐在地上的司徒容,目光逐渐变得冷冽。
容儿,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一天,我算是真正见识了太子的手段。
他是权势和美貌的最佳融合体,在官场上无往不胜,在情场上也是攻无不克。
所以,绝对不允许任何形式的背叛,任何形式。
我会用我的方式好好惩罚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啊。
太子轻笑着,拉起司徒容。声音十分的温柔。
而我却看见司徒容低垂的脸上,一片苍白。
他走过来,封住我全身十八处穴位,用奇怪的手法。
你可以动,可以做任何事情,只是一个时辰后穴位不解,你一定会经血逆行而亡。
点穴的手法只有我会,解穴的手法也只有我会,如果你不想死,就好好的服侍我吧。
我想,一个时辰......
应该够了。
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太子只是安排我伺候着,在那一个时辰里。
轻纱帐曼里,他们玉似的身体纠缠着,喘息着,晃动着,我佛行再深,此刻也是感觉如芒在背。
果然就一个时辰。
太子唤我为他更衣,我走过去,他伸出的手火热而汗湿。
轻笑在他脸上,妩媚异常。只是那双眼睛,轻佻中带着狠,他望定我,用眼神告诉我,谁才是这场博弈的主宰。
在他身后,司徒容伏面朝里,露出大片玉的背。
后来他走了。异常满足的样子。
有些后悔不应该让他点住我的穴位。
本来,我是可以拒绝的。
司徒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青纱帐里。
一直没有声音传出。
那天以后,司徒容再也没有过来看过我。
不见也好。见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我成为了彻底的鸡肋,不见盘查,不见考问,只是这么囚着,兵力是以前的三倍。
来去的腰牌都是金光闪闪的,华贵的很。
同样,我也是三餐给足,锦衣玉食,仿佛上宾。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烦躁一天更胜一天,似乎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这样的囚禁,就像是在拖延时间一样......
于是我加急练功。越担心就越练功,越练功就越担心。好几次我都差点走火入魔。
好在我练功跟睡觉差不多,就算睡着半截开始吐血,别人也只以为我是病入膏肓,并不会多想什么。
吐了几次血后司徒容来看过我一次。后来我才知道他医术很高,是御医中的翘楚。
他按了我的脉后用忧郁的目光看着我。
你想太多了。
他是这样说的。
其实,想再多,在他面前,都是没用的。
司徒容在我旁边开药,微微侧着的头看起来有种忧郁的美。
原本不知道他是忧郁的。我以为他像那个小小的侍童,目光单纯而又简单。
也许,真正伤害他的人不是太子,而是我。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房梁。
我想走。
我这样告诉自己。
"你听说了吗?前几天正派围剿天地教总坛,天地教众高手死的死,残的残,几乎全军覆没。"
"我也听说了,这次成功围剿,武林盟主孟湘臣声名大振啊。"
"呵呵,其实三年前嵩山绝顶一战,天地教已经落了下乘,听说魔教第一高手赵麟君自那战后,一直无法痊愈,这次失手被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唉,赵麟君武功也算是绝高,只是没想到武林中又出了孟湘臣这号人物--活该他倒霉。"
"听说赵麟君邪美无双,这次失身成为阶下囚,不知道要遭多少凌辱。"
"不会吧,好歹是个男人......"
"男人?听说比女子还美上许多......"
"你们几个人,在外面吵什么吵,还不干活?!"
司徒容推窗怒斥。几个侍卫立刻悄悄的离开了。
他回过头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看着我。
"没有。"
他眼睛望着别的地方。"记得你跟我说过,赵麟君是你的叔叔,孟湘臣是你的大师兄,他们两个人斗,你一定很不开心......"
"没有。"
"咦?"
他微微吃惊的回头看我,看着我含笑的脸。
"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担心?"
我嘻嘻的笑着,反身往里。
"自顾不暇,干嘛还要去关心一天到晚想着追杀我的人?"
这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司徒容怔怔的看了我半天,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实在是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怎样。
你叔叔出江湖令追杀你,是真的想你死么?
居然不惜身犯险境前来救你,既要杀你,为何又要救?
不然,孟湘臣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不然,天地教也没那么容易被剿。
脸上满不在乎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心中锥心刺骨的疼痛,仿佛皮肤上长出无数的刺来。
不是说好,天地两端,永不相见吗?
为什么,为什么能狠下心追杀我的你,却又犯下这样的糊涂?
原来,你依然是网中的蝴蝶,苦苦求生,辗转不得。
赵麟君......
那天晚上我就逃跑了。
虽然明明知道时机不对,但那份痛苦已经折磨的我体无完肤。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是最真实的--哪怕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只是,这种愿望也是渺茫的。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贸然行事,也从来没有如此的--
重大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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