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第三部)————小楼
小楼  发于:2009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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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司徒容本身对医术也有一股执拗劲儿。一旦进入他的领域更是有种惟我独尊的气势,现在的他,抛弃了先前的尴尬惶恐和不知所措,完全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我正要发话,忽然身后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
"你说的不错,我......果然是一夜白头......"
那轻烟飘渺的声音,没由来让我心中一阵酸楚。
司徒容微侧身站到赵麟君面前,用一种几乎于控制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您伤心在前,还是伤身在前?
只怕......都是许久的事情......
伤心了几次?
......不记得了......
如果,我说你大伤了五次,你信么?
......
能数过来么?
......
才五次么?
灯下的身体慢慢颤抖了起来,一阵仿佛从胸腔里传出的笑声扩大......再扩大......几乎所有的灯火都是一暗--只有那尖锐的笑声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好,我告诉你是哪五次。你数清楚了。
其一,我十二岁就被仇家虏去,同性为奸,之后性情大变,阴郁小性。这可算大伤?
其二,十六岁上下心爱之人琵琶别抱,我心中泣血,遂向他人疯狂求欢,此可算大伤?
其三,心爱之人目嗔尽裂自尽于我面前,爱恨情仇一宵散尽,此可算大伤?
其四,幽禁数年,潦倒不堪,忽见当年极恨之婴孩已长成幼童出现在面前,此可算大伤?
其五,不经事理,不明教训,居然自取丑态欲救极恨之人,如此糊涂,可谓大伤?
其六,动情已非我情愿,伤身更非我意愿,然不得不自谋绝境伤心伤身,可谓大伤?
其七,明明知道当放,却不能放,为路人的苟且之事情苦,可谓大伤?
其八,既为路人,何必挂念?为何他将死于面前,我又肝胆俱裂,形魂将散?
极乐之世界也是极苦之绝境,一梦醒,千年过。武功尽失,指尖霜丝。
爱,或不爱。恨,或不恨。极爱的永远都是极恨的,既然要恨,何必要爱?
赵麟君的目光漂移着,从司徒容那边转到我脸上,疯狂的笑意已经消失,他淡漠的望着我,似乎不是在说那些纷纷扰扰与我有关无关的事情。似乎不是在说那些纷纷扰扰与他仿佛无关的事情。他看着我,面无表情的流下泪来。
他用指尖轻沾泪痕,茫然的望着它许久:"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就算我流泪,也不会觉得悲伤,心中亦不觉得苦。既然分不清爱恨,那就索性都抛弃好了,反正,都是再奢望也得不到的东西......"
我脸上也不禁怔怔的流下泪来。
原来。
对我来说那些最为珍贵的回忆。
对他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那初见时温柔宛转的体贴和安慰。
对我是天籁。
对他是磨难。
原来......
原来......
11章
过了许久,这一次,是司徒容先找到了语言的能力。
"原来先生命中有十劫......倒是我造次了......如此看来此病我还有细细琢磨,可问二位两日后能否再次来访?司徒必掸思竭虑,为先生谋划。"
两日后再次造访。
此处本为伏笔。
只可惜我与赵麟君二人都是梦中之人,沉溺在过往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竟不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指的,大概就是我们这种自认聪明的人吧。
两日后。
怎么落入圈套的已经是不记得了,只知道我被什么奇怪的烟给喷醒后,就看见太子那张笑吟吟的脸,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看着我。
"啊!"刚醒来就看见这么个人物,连我也不禁大叫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弹起。同时,听见铁链刷拉拉的响声。
低头一看,一根很细很细的链子栓在自己的脚踝上。另一端,系在房间另一头的床柱上。
而床上,赵麟君似乎还在昏睡中。
看见他还有绵长的呼吸,我微微心安了一些,转头看着肃立在一旁的司徒容。
"你的杰作?"我动动脚上的链子,又指指床上的人。
太子哈哈一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摸赵麟君的脸:"赵岩嵩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问错对象?有我在此,怎么可能是他人杰作?"
我看着太子的那只手,心里像是万只毛毛虫爬过。忍不住犯着忌讳说道:"太子殿下,我想你大概还不会忘记狩猎时发生的事情吧?你以为区区迷药就可以让我伏贴很久吗?"
太子眼中精光闪烁:"我自然知道天下最好的迷药,也不能将你囚禁很久。"
"可是,我有天下最好的医生,而他,正好会点绵薄的针灸之术。"
我转头看着司徒容。
司徒容低着头,脸上看不清什么颜色,声音也同样平淡无波。"我在二位身上试了几个穴位,抑止住二位的真气不能流转,现在你们如同常人无异......只要我小心谨慎日日施针,想来应该......不错......"
我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能相信一根细狗链子,一个床柱就能限制我了。于是我回头看着太子,淡淡道:"想来,这个方法,也是你想出来的了?"
尽管没有用敬语,太子却似乎没有生气,他微笑着点头,脸上一派的运筹帷幄。
"很好。"我提起衣角,甩甩脚上的链子,"如此说来,这根细狗链子,也是你的主意了?"
太子眼中散发出不自然的亮光:"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故意用狗链子栓住你的......几月不见,你还是那么聪明啊。"
我差点没吐血。我知道太子的潜台词是什么:当日你如同天神一般在禁军里进进出出如若无人之地,现在我用狗链子栓住你你也跑不掉,该伤心绝望悲愤无力了吧?你不是了不起吗?你不是很能吗?那就跟一只狗一样乖乖的呆着好了!
真××的!他贵为一国太子,居然跟我玩这种心眼!
"那好吧,就算我得罪了,我朋友并没有做什么啊,你没必要拿狗链子栓着他吧。"
我指着床上昏睡的美人。
(栓吧栓吧,看赵麟君醒来不发疯。到时候我们两人合谋,还怕找不到解开狗链子的方法?!)我心中如此的呐喊着。
只是--
"美人自然是不用栓住的。"太子回头看着他(你!你!你那叫什么眼光!),手继续在他脸上来回抚摸,"内力自然是要制住,不过......只要他醒来不犯我忌讳,我自然好吃好喝款待他,这间屋子也给他,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跟你的待遇自是完全不同。"
"啊!"我激动的摇着狗尾巴(汗!如果我有的话),"我也不犯你忌讳,你制住我内力就好,这根狗链子还是算了吧!"
太子回过头来十分严肃的看着我:"你已经犯过了。"
这个......
"那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不给。"
太子咬定今天当一回睚眦必报的小人,斩钉截铁的说。
结果。赵麟君醒来的时候,当场就犯了忌讳。
太子还没来得及把他那套"原则"套用在赵麟君身上,他一掌就击在太子正心口--要不是立刻发现自己内力尽失,估计太子只能陪着自己的真龙老祖先看着赵麟君对自己的尸体蹂躏了。
我当时站累了正好蹲旁边看着(我发誓太子绝对是故意的让我够不着凳子),这一掌打的我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心想很好很好最好用狗链子把我们栓一块吧!完全忘记了太子还可能老羞成怒一招把赵美人给毙了。
当然太子不干这种摧花的龌龊事,他抓住赵麟君的手及时的把自己的"法律"说了一遍,赵麟君回头看看我跟狗狗似的蹲在哪里,立刻就决定背叛我的信任跟太子狼狈为奸。
为什么!!!狗链子只拴住了我一个!!!
我怒斥太子偏心:为什么我跟赵麟君都犯了一次他的忌讳,他给了他屋子,却给我狗链子!
太子施施然一句话,立刻就让我泄气万分。
"如果,你长得有他十分之一美丽的话,我就把你的狗链子取掉。"
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长了一副臭皮囊实在有违家传,但这个时候我不能再犹豫了!我振臂狂呼道:"十分之一还是有的!不信你问他!还有他!"
我指了指赵麟君,又指了指司徒容。
太子看看赵麟君。赵麟君给他一个漠然的表情。
太子再看看司徒容,司徒容身子一颤:"臣今天眼神不好,审美疲劳,看不出个所以然。"
"呵呵,赵岩嵩。看来这里没有人觉得你美貌啊。"太子无不得意的哈哈大笑,"所以你还是乖乖带着你的狗链子吧,说真的。我觉得你带上以后,还是十分十的滑稽的!"
太子就这么大笑着昂首阔步走了。我继续蹲在地上生闷气。
搞什么搞嘛--我好歹也是少林方丈预备役天地教堂堂少主武功天下第一智谋举世无双为什么大家联合起来欺负我,难道因为我长太帅了?
我对赵麟君的见死不救分外咬牙切齿:"喂!好歹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赵麟君半天才甩过一个眼白来:"要不是你找的好大夫,我会那么轻易就着了对方的道?当狗对待也是你的报应!"
我......我......
我悔不当初啊!
司徒容居然能找到抑制天地教高手内力的穴位,看来是没少研究早有准备。可惜我向来把人想太好了,少了戒心全无防备......以前我就老干这种蠢事乱相信人,怎么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不成熟啊!
"麟君,我错了,我给你倒茶......"我无比体贴无比温柔的说,就差搭上自己的小狗爪表示忠心了。
他撇了我一眼:"算你有孝心......"
"可是链子栓住我了,我拿不到......"
"......那你就继续蹲着吧......"
"(呜呜呜......)我自己也很渴了......"
"......那就渴着呗......"
他对我的迂回战术明察秋毫,丝毫不为所动。
呜呜呜......
伤心欲绝。
如果能一直被栓在赵麟君的床前日子还好过点,人家说"秀色可餐"天天对着赵麟君这种级别的就跟天天吃宫廷御宴一样。可是不知道太子听了什么风,也没分清是东风南风西风还是北风,就擅自做决定把他带到我对面的房间里去了,仅提供窗户一扇让我可以欣赏。太子有没有当皇帝的料我不知道,我却知道他确实有统率三宫六院的料儿。在我对面的窗户上演出得那叫一个卖力,看的我这边没少敲着窗台喊"嘿!嘿!注意点形象嘿!"这时候我就无比庆幸赵麟君是对任何人不能动情的主儿,看看他的举止行为我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虽然同时我被太子的举止行为刺激的跟吃了三颗顶级春药似的......
我受不了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他太子了,变态的龙子......老天爷就是派这种人来统治我们的,真相真是可怕啊!
为了逃跑我对自己的狗链子产生了无比的兴趣,没事就拿着各种东西在上面摩擦以寻求断掉的可能性。终于有天太子受不了了,他踏进我的狗屋蹲在地上看我很专心的继续磨铁。
"嘿!有点进步了吗?你估计有几天能搞定啊?我有点受不了你的折腾了。"太子很认真的问。
我同样也很认真的回答:"我也正烦着呢,不然你考虑给我换个比较好运作的工具?"
太子显然没打算让彼此都解脱烦恼。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会用那么复杂的方法呢......"
"咦?"
不再多说,施施然的走到床前坐下。带着那种莫名其妙暧昧不明的笑容,太子轻轻抓住床头的链子,一点一点,把我拉过去。
"你干嘛?"别看太子拉的慢,手劲却一点都不小。更何况我内力全失且孤立无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拉动了,拉向--那明黄绸缎朝官靴。
"我自有办法,制住你这个不会安分的家伙。"他露齿一笑,真个明若朝日灿若繁星,同时手上一用力,我的身体弹起来,不由自主的朝着床飞了过去。
什么--什么意思!!!
"变......"我一个音还没发全,太子就以极快的速度用床帘、枕巾等碎物把我五花大绑的捆在了床上,然后继续用那种完胜的笑容盯着我看。可惜我那十五年当和尚十年不当和尚的纯真心灵还来不及把这种行为跟调教系联系起来,就已经成了案板上的活鱼,待宰前的羔羊。
"你......卑鄙......"
太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我本来就不地道。"
"你......变态......"
他继续不变的笑容。"我本来就不正常。"
"你......下流......"
他微眯着眼睛,缩小的瞳孔里有野性般的光芒。"我本来就没安好心。"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抓住什么,我在他行动的最后一刻挺身大呼:"居然用捆绑四肢的方法来防止我发出噪音烦你,你真是卑鄙变态下流加白痴--"
太子一头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
"你......咳咳......咳咳......"太子好半天才从打击中爬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用杀人的目光看我,"你好......你真的......很好......"
他这样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双手弯成凶猛的虎爪,再次向我袭来......
"别掐我脖子!"
我正在那里高呼救命,忽然感觉太子的虎爪落错了地方,他抓住我的领口,不由分说的就往两边一撕--
我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破烂的领口。
太子也有些呆呆的看着我破烂的领口。
我们都有点不相信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个......
这个......
这个......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终于出声打破了僵局。
"我说。太子。"我无不惋惜的看着他那张震惊中的脸,悄悄道,"这么近的距离,你想掐死我的话,准头也太差了点吧。"
太子用他那深黑色的眼仁死死的看着我,然后,眼白就这样一点,一点变红了。
我有点拿不准他是想哭,还是想杀人。
所以我也就拿不准是该喊"保重",还是喊"救命"。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忽然一个人推门进来。
"太子殿下,您......可是让小的好一通找啊......"
来人声音十分年轻,七分娇贵,三分嗔气,先别说字面上有何,只这份音色,已让人身醉不知何处。
连我这种久经沙场,不知被赵麟君"调教"过多少次的,也不禁骨头酥了一半。
我抬头一看。
正是雪宸。
12 东璃·雪宸
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一直在寻找的人,由是我再沉得住气,也不禁失口叫出声来。
"雪宸!"
没想到这一声,倒是把屋子里的热闹给吼散了。
太子显然是在哪里听过雪宸这个名字,他身上一僵,望着我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针尖状,那张俊美的面容立刻就显得阴狠狡诈,杀气腾腾。弹指间,他已经转过头去直面来人。
来人的表情也是十分的奇怪--他脸上先是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仿佛在说"雪宸是谁",然后一瞬间他又看见了太子煞黑的面容,不由自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太子殿下请赎罪,是小的冒犯了......"
太子点点头,微眯的眼睛使得脸上的颜色好了一些。
"你跪近点。"
来人立刻悉悉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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