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 上————千姿
千姿  发于:2009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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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我在把那张纸扔到垃圾桶后,才发现,还有一本账本,被一杯果汁轻轻的压着,里面从未间断过的做好了每一次记录。

原来,他从没放弃过坚持。

我挫败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笑了,将那本账本还有那些钱全都扔到了书房的抽屉里,然后锁上了。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脆弱和他那点执拗的坚持,只是,他却不知道,他这样做,让我难过了。

不过,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吧。

因为,从他住到学校之后,再没有回来过,就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过。

不知不觉,敏芝已经走了一年,敏伟从加拿大回来,和我一起去拜祭,这次他带回了他的另一半。

敏伟在敏芝的墓碑前站了很久,我知道他有很多话要和敏芝说,但也许是我在场,又或许是他的那一个在旁边,他终没能说出

那些话。

只是,站了很久的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兔子眼。

他说,风太大了。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的那一位轻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敏伟的那位叫林宁,很空灵动听的名字,虽有着中国人的名字,却是一个中法混血儿,不用我再多描述了,总之,就是帅的一

塌糊涂、欲罢不能,还有那么一点排山倒海的意思。

林宁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阴柔,他略带几分几近嚣张的阳光之气,会有那种欧洲人才有的例如耸肩、摊手、调皮挤眼的小

动作,而且他竟然对中国菜颇有研究,以至于我们三人从陵园出来,讨论要去哪里吃饭时,他竟然很利落的对我说了一个地址

,然后到了地方之后,又很熟练的点了许多地地道道的中国菜,并对服务员做出了诸如“这道菜的水淀粉一定不能放多”、“

这道的酱料一定要用四川郫县的豆瓣酱”、“这个笋在下锅之前,最好用水汆一次”等的要求。

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杯水端起来了很久,忘了喝下去。

林宁挑了挑眉毛,很得意的样子。

他不说话,有人却忍不住夸耀宝贝,“林宁的厨艺特棒,更棒的是,这些都是在他认识我之后学会的。”

敏伟看向林宁的双眼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林宁更得意了,斜着眼睛看敏伟,看了很久,才故作忧愁的叹了一声,“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指定饿死!”

最后一句话,林宁说的特忧国忧民,那神情,简直有明末清初那些所谓爱国人士幽叹煌煌河山的悲壮。

立刻,我就很不雅的喷出了刚含进口中半口茶水。

林宁表情古怪的看着我,扯了几张纸巾递过来,然后很迷惑的问敏伟,“他怎么了?”

敏伟憋住笑意摇头,“没事,没事!”

我在桌下踢了敏伟一脚。

敏伟点了一下头,大概是怕林宁有所察觉,所以他这一下头点的很微妙,确切的说,更像是仰头喝下一杯水,然后再很迅速的

放下杯子。

可是,以我和敏伟的默契,我已经完全能够明白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中包含的意思了。

林宁,这个中法混血儿,虽然为了敏伟尽可能多去了解中国,但他显然不明白中国人普遍的笑点在哪里。

不过,这样天真的有些无辜的林宁,确实很可爱。

难怪,敏伟为了他会有那样的选择。

敏伟看向林宁的目光中,总是包含着混合宠溺、无奈和一点点不赞同,但更多的却是温暖和柔情。

看着这样的两人,我突然羡慕起来,并非羡慕敏伟对林宁的宠爱,而是羡慕敏伟可以对一个人如此宠爱。

吃过饭,林宁去上洗手间,我和敏伟在车上等。

敏伟一边翻看着车上的CD,一边哼着一首英文歌,我靠在驾驶座上,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越来越喜欢发呆了

“你,喜欢丛溪吧?”敏伟正播放一张CD,嘴里仍哼着曲子,却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怎么可能!”我想也不想就回答。那速度快的像是早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也早准备好了这样回答他,又或者是这个答

案已经埋在心里很久,只等有人给出契机,我就急不可待的将它抛出。

刚才,吃饭的过程中,敏伟和林宁就不断问起丛溪,我以为他们只是关心一个朋友,却没想到原来是试探?

试探?

对啊,他们不会是试探我吧?

我看向敏伟,他侧脸看过来,微笑着点头,意思很明白,我猜对了。

“给你看点东西”,敏伟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一个论坛。

我疑惑着看向他找出来的一个帖子,两分钟后,变得怒不可遏,“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能乱写。”

“难道不是真的?”敏伟见林宁向车子走来,下了车,替他开车门,两人一起坐到了后座。

林宁见我正翻开帖子,趴到了车座中间,探头,“不如我们把丛溪也叫出来吧,很久没见他,我想死他了。”

林宁的这句话说的无比真诚,完全不像我刚才想的所谓试探或者设计。

只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这些,我所有的情绪都因为帖子里那些不堪入目的描写而沸腾了。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后来,敏伟告诉我,那天我就一直重复这句话,并且脸部肌肉僵硬到扭曲,右手手指在

触摸屏上不停滑过,他曾经好几次想出声提醒,怕我将他的电脑擦出火花来,但都被林宁皱眉摇头阻止了。

那是因为我实在怒的不轻,只是一个人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竟然引出了那么多人关注,好像跟踪似的,就连为数不多的几次

,我去学校接丛溪,也被人拿出来说事。

网络上的事,大家都清楚,不能全当真,但无风不起浪,更何况那些全都是真实发生了的事,只是,怎么被不同的人传来传去

,猜来猜去,竟成了那么肮脏的所谓“真相”?

跟帖的人,疯了一样,打了鸡血似的,毒舌算什么,他们这简直是毒气舌,不用舔,吐一口气就够让人形神俱灭。

而且,中间还插入了几张照片,当然,作为主角的我和丛溪对这样的照片是完全不知情,从照片上的角度看来,并不像是躲在

某一个角落偷拍,完全就是迎面走来,来了个超级特写。

看到后来,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往后靠到车座上,不停按压太阳穴。

“这是丛溪最近登录的记录”,林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半睁开眼看了一下,立刻闭上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何他会留下所谓的“房租”,还有那个账本,因为那些恶毒的话语中,就有指他用身体换安居饱食的

荒谬论断,甚至无聊的利用了哲学的分析方法,来得出这个结论。

丛溪登陆这个论坛的时间,正是他离开我家的前一天。

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不愿意思考,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动作,所以我跟敏伟说,让他来开车,我也让林宁坐到了副驾驶座,

然后自己钻到后座,蜷缩躺下了。

这个世界的人情之淡薄,无论从自身经历,还是小说、电影,又或者是别人的故事中,我都体会了不少。

人,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我知道。在这个人口疾速膨胀的时代,当这个群体的基数越来越大的时候,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个体却

越来越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最本能也最稚嫩的自我保护方式,就是在受到伤害之前,先伤害。

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是,丛溪究竟哪里伤到了他们,又或者是哪里能威胁到他们,以至于他们用了类似保卫战的热情,非要把那样一个少年渲染

的漆黑一片才甘心,我不知道那些人从中能得到什么,不过,我完全能想象得出,那些躲在电脑显示器后面的脸,在看到帖子

回复不停被更新时,露出的变态笑容。

看着那些恶毒的,夹杂着英文的回复,除了彻底无语的愤怒之外,我更多的是心疼。

丛溪,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和我说过。

就那样,一个人,离开了。

突然,我很想立刻见到他。

可是,我没有勇气。

我是个不会自欺,对自己隐瞒感情的人,以前,从没去想过那个问题,所以,一切都可以理所当然,可当敏伟问出来之后,尽

管我立刻否定了,但心里却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丛溪。

我苦涩的笑了一下,把脸埋到了双臂中。

而我的没勇气,来自于,比任何人都了解,夏阳在丛溪心中的位置,也比任何人都肯定,在丛溪心中,没有人能代替夏阳。

确定恋上的那一天,就是失恋的那一天,恋上,就是失恋,还有人会比我更悲惨吗?

我无比沮丧的趴了一会儿,然后噌地坐了起来,“晚上,我们去酒吧!”

不是征求意见,也不是询问,只是宣布,宣布我们的夜间行程,而且潜台词是,他们两个必须陪我。

敏伟和林宁听了我的话,不约而同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不约而同的点头,然后凌空击掌,眨着眼说,“没问题,你买单”

,说完,两人的手指同时指向了我。

我吞了吞口水,噎着一样难受,很无奈的点了头,“好吧,我买单!”

这还不是最让我觉得沮丧的地方。

敏伟和林宁回到我家后,竟然霸占了我的床,并且很快的进入了睡眠状态,只是他们临关门前那句话却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旋,

一次次的挤压着我的神经,以至于我有好几次想撞开门进去说,“要不,去酒吧的事,就算了。”

“晚饭不用叫我们了,我们现在开始养精蓄锐,你放心,晚上我们一定舍命陪到底,以报答你对我们的收留!”

听听,说的多么理直气壮,兼情理皆具。

只是,我站在我的卧室外,我的床上躺的却不是我,并且两人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一个人的唇正好吻在对方的额

头上,以这种状态,用“收留”二字,他们还真是够客气的啊!

第21章

我一直以为,我说我们去酒吧,指的是我、敏伟、林宁三个人组成的“我们”,我真的是一直这样以为的,并且我想我要表达

的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当我们三人到达酒吧的时候,竟然有一堆人等在那里,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给了敏伟和林宁结识的拥抱后,顺带也给了我

同样的拥抱,尤其是在林宁别有用意的看着我,说了“丛溪”两个字之后,他们对我的拥抱更加有力了。

那一天,比我一生被男人拥抱的次数还多。

坐下来之后,我有点缺氧,我知道,他们都是敏伟那个圈子里的人,问题不是我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又或者是无法和他们玩在

一起,而是,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或者成三,唯独我一个人,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没人和我争,那是当然,别人忙

不过来。

不知喝了多少杯后,总之是我觉得看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水雾的时候,一个很好看的男孩蹭到了我身边,端一杯果汁,靠到我的

唇边,“你喝太多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也不顾是否算没有礼貌了,就着被灯光折射的很漂亮的水晶杯,喝了一口果汁,味道不错,加了冰,而

且竟然是我喜欢的芒果味。

于是,我对那个男孩笑了笑,往后靠到了沙发上,我的头果然有点疼了,看来真的是喝多了。

“我叫萧思悦,你叫我什么都可以,不过不能叫思悦”,男孩靠到我的肩上,用耳语的声音说着。

几秒之后,等我反应过来,却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能叫思悦,不叫思悦,那叫什么?”

“因为我爸用这个名字将我妈的一生变成了歇斯底里,顺便让我妈一看到我就烦,什么时候都不愿叫我的名字”,萧思悦的声

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有些听不清了。

可是,我立刻就明白了,并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大概的故事。

一个男人,将自己一生的思念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不是他的妻子,并且这个男人将那份思念强加在了儿子的身上,时

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的妻子,他爱的人不是她。

谁说,最毒妇人心。

男人狠起来,更恶毒。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我微微坐直了身体,仔细观察着身旁的男孩,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看来也喝了不少。

“什么都行,或者,你喝多了的时候,叫我丛溪也行”,萧思悦说着,突然抱住我的脖子,然后吻到了我的唇上,并在我惊讶

的半张着嘴的时候,将舌头也探了进来。

我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我甚至觉得一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身体因为本能越来越僵硬。

直到我从沙发上摔到了地上。

碰翻了杯子,摔到地上,碎成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远处依然是喧闹不堪,近处却死一般寂静,虽然远处的声音不断传过来,但我只觉得以我和萧思悦

为中心,周围旋转流动着的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不是有耳朵分辨出的,而是用眼睛看懂的。

我僵硬的躺在地上,一条腿还搭在沙发上,萧思悦就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死死缠在我身上,并且尽可能伸出他的舌头,在我口

腔中翻天蹈海的搅动着。

“你……早知道,我就不叫他来了”,林宁端起一杯酒,轻抿了一口,手指指向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有一个人刚走过来停下。

但是由于我躺在地上,头顶有无数色彩缤纷的灯光投射而下,所以,基本上我不可能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听了林宁的话,我却

有一种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于我对那个人的恐惧,而且来自于我对那个人看到这一幕后产生的

后果的恐惧。

几乎是立刻,我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用了非常大的力量推开萧思悦,然后跳了起来。

果然,那个人是丛溪。

酒吧里让人炫目的各种灯光从他背后投射而来,将他装点的像是美梦中心的一个虚幻存在。他的脸,依旧那么好看,只是这一

刻却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毕竟才只有十七岁,可以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一张脸冰冷的如同刚拿出冰箱的冰块时,其实能从上面看到的,更多

是,委屈。

我坐到沙发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惭愧的想低头,却又不敢,我怕我一低头,再抬头,就看不到丛溪了,天知道,我有多

想他。

我知道,以丛溪的性子,当某一个人死死盯着他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转身离去这种事的。

所以,我几乎是不眨眼的,一直看着他。

丛溪也一直看着我,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确切的说,就是没有任何表情。

被我推开摔到地上的萧思悦,慢慢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丛溪跟前,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拉过来,摔到了沙发中,我旁边的

位置。

丛溪的头,撞上了我的腰。

我立刻扶他起来问有没有怎么样。

丛溪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

我不知道萧思悦什么意思,瞪过去,却看到他用一种意犹未尽的表情,舔了自己的嘴唇一圈,然后说了一句,“芒果味,我喜

欢”,就举起一杯酒对周围的人说,“发什么呆啊,继续啊!”

于是,下一刻,近处的寂静在一瞬间变成了和远处一样的喧闹。

成双成对的人依旧成双成对,成三成四的人,围成了更大的圈,所有的人好像只当刚才是一个小插曲,又或者是连小插曲也不

算,只是在极尽的疯狂中,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已,然后又继续疯狂。

丛溪坐在我旁边垂着头,不说话。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被敏伟点破心思,我再次面对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自在了,但老天作证,我有多么

想将他用力抱到怀里,然后对他做出刚才萧思悦对我做的事。

真的很想,很想,想到手心出了汗。

“你们俩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识,玩什么沉默”,萧思悦递了两杯酒给我和丛溪,不等我们接住,就硬塞到了怀中,酒液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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