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只爱一人

　　果然不多一会儿，那妖娆的舞女一曲跳完，中间空挡间隙，柳若繁本以为朔彦王会爽快的拍拍手，让那舞女去陪柳若繁呢。柳若繁做了做心里准备，虽然这女人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但是他就是讨厌打扮的如此妖艳的女人。

　　不料，那舞女被仆人引下去，再也没出现了。柳若繁还差点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思，不相信的抬眼看了看朔彦王父子二人。果不其然，朔彦王笑了笑，拉过小女斐梓柔，对柳若繁笑道“这是小女梓柔，听闻将军远道而来，要献上一曲。”

　　斐梓柔这才明白爹爹的用意，狠劲儿的瞪了爹爹一眼，但心中不免又有些欣喜。从前那些个男人她看不入眼，如今这个相貌英俊身份地位又高的人她不说看着欢喜，到也是动了写芳心的。别说斐梓柔平日里娇纵惯了，大场面也是能撑得住的。

　　斐梓柔的古琴被下人们抬了上来，坐在里朔彦王和柳若繁看座的不远处。弹琴的时候心要静若止水，纵是她活泼闹腾的性子，一旦坐在琴前，也安安静静了下来。柳若繁带着欣赏似的目光看了看那古琴，眼神一直在斐梓柔手下那古琴上转悠。

　　斐云看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只见柳若繁笑着看那琴，倒也没看他认认真真的看女儿斐梓柔一眼。也是柳若繁大致猜到了斐云是什么心思，但若不是因为小雪，怕也轮不到他动这个心思，他怕早就接受皇帝哥哥的赐婚了。但是既然连皇帝哥哥他都要违逆，也轮不着斐云动这么些个意思。

　　倒是曲子他没怎么细细去听，只想着如何应对斐家父子，哎，如今倒还多了一个小姐斐梓柔。真是麻烦了，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此爽快的答应朔彦王多留在王府几日，如今找了个这么个麻烦事，不如当时就带人马离开福建来的好些。这下子好了，总不能才答应了朔彦王又推脱离开福建，但又要怎么面对这两代三人的算计呢？

　　其实斐梓柔也有些不大高兴。她看着是挺喜欢柳若繁的，大眼儿瞟了瞟柳若繁，心下满是不爽快。她好歹也是斐云城乃至福建省的门名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也有家世。实在不明白，为何她用了十二分心思弹奏的曲子，柳若繁这个看来风雅的公子居然连听都懒的听一声，连她这么个人都不看一眼，权当她斐梓柔不存在？

　　岂有此理！斐梓柔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坐在琴前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斐梓烟当即也很是不满，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这样对待他娇惯的妹妹，不免皱了皱眉头，揽过妹妹解围“舍妹琴艺不精，将军见笑了。”

　　斐梓柔嘴一撇，靠着哥哥站了，看着爹爹期盼他主持公道呢。其实要不看柳若繁是皇帝派来的，要不是看柳若繁这个人她真的有些动心，饶是在外人面前，被人如此忽视欺负，她这个大小姐脾气的丫头还不早就要闹开了？

　　柳若繁这边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去吐，面对这个已然心动的大小姐，还有这个撺掇好想拉上一门和和美美的亲事的父子两，他怎么跟他们说去？罢了。柳若繁起身笑了笑“令妹琴弹的很好，斐兄不必谦虚。”

　　看柳若繁淡淡的平常的表了态，也不觉得是什么样的羞辱。斐梓烟淡淡的也明白，很多事情，不喜欢不合适，就是不能强求的。不过看自己的妹妹难得心动，也不好不帮她。“梓柔，还不谢谢大将军。”

　　斐梓柔微微蹙了蹙眉，她固然娇纵却不是不识趣儿，有个台阶自然要下去，不免招的别人厌烦可不好。她轻轻笑了笑，微屈了膝轻轻行礼“大将军谬赞了。”

　　柳若繁顺着台阶自然就跟着下去了，“姑娘过谦了。”

　　这事儿也算作不了了之了，中午在气氛诡异的环境下吃了顿饭，柳若繁笑的嘴角抽搐，才得以逃也似的奔回客房，直到看见小雪好好的在客房内捧着一本《庄子》认认真真的看着才放下心来。

　　雪看见他放下书便走上来，还有些不稳当，脸红了红。“繁，你回来啦。”

　　看见小雪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很多，轻轻搂住小雪的肩膀，疼惜的在雪的眼睑上落下一吻，他笑道“今天这么认真，读书呢？”

　　雪点了点头“是呢，你不是说读《庄子》是修身养性的吗？我拿来看看嘛。”

　　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再次落在一吻，小雪就是如此善良如此单纯又是如此招人喜欢。下巴摩擦着雪细柔的发丝，“我的小雪，你真可爱。”

　　雪白皙的小脸登时染上红晕，嘟哝着嘴毫不客气的承认，“那是当然了。繁，你说过的，你的小雪是最可爱的。”雪徜徉在幸福的海洋中，渐渐他也放开自己卑微的心，有爱就没有距离，大胆的去努力，他扑在柳若繁的怀里。

　　柳若繁温热的手掌抚上去，小雪总喜欢靠在他的怀里，他知道是为什么，小雪喜欢那温暖的感觉，他喜欢那份可以依靠的安全。热热的掌心贴在雪的面颊上，雪抬起脸蹭了蹭，很暖。

　　柳若繁也感觉着，雪的脸细滑柔嫩，有些微凉，很可爱。

　　雪道“繁，这些天都很忙吗？我们什么时候走？”

　　柳若繁揽过小雪坐下“怎么了？这儿呆着不舒服了？”

　　“不是，就是想问一问，我听说斐云城里有很多小吃的。”雪腼腆的望了望柳若繁，看见他面无表情有些犹豫的样子，撅起小嘴吻了上去，软软的小唇触碰柳若繁的面庞。

　　柳若繁先是一惊，旋即笑了起来，这个小雪，在讨好他呢？挑眉等待下文。

　　雪嘟哝了一声，双臂环上柳若繁的脖子，大大的眼睛望着柳若繁黑色的眸子，“繁，你若是不忙，就带我去玩一玩嘛。”

　　柳若繁嘴角的笑意带着坏坏的味道，“可以当然可以了，但是小雪要怎么感谢我？”

　　雪的脸一红，撇过头去，放下手臂“你不干就算了，这样欺负我。”

　　笑，手扳过小雪的脑袋，点上额头，“小笨蛋一个，怎么会不干。明日我们就去好了，今天先让萧易去打探打探哪里好玩儿。”

　　雪咿咿呀呀“你就会使唤萧大哥，人家跑来跑去的不累死了。”

　　当日下午，柳若繁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再去看那些个歌歌舞舞的。他确实也怕麻烦，万一去了，转了弯子碰上斐家人他岂不是自己的麻烦事儿吗？更况且，他不想让他的可爱的小雪分心难受。

　　派出去请柳若繁的佣人回来禀报之后，斐梓柔气的当即把手中的茶碗扔地上砸碎了。

　　斐梓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骄横的小妹妹，当真是没有被人如此忽视过。

　　斐云叹了口气，就觉得柳若繁这个小子聪明伶俐，心思也细腻的很，是怎么看就怎么喜欢，只是看来不是女儿不够，而是这小子压根就没有这心思！

　　斐梓柔气的慌，嗔道“爹爹，梓柔怎么不好了，难道连别人的眼都不入吗？甚至您女儿还比不上一个他带着的小男宠吗？”斐梓烟责怪的看了一眼妹妹，怎么这么说话的，虽然是自家府邸，但若传入他人之耳，该如何想小梓柔？

　　斐梓柔闭了嘴也收了声音，却还是不该娇蛮的脾气，拉着斐云道“我说爹爹，你怎么任你女儿被人欺负？爹爹、爹爹、哎呀爹爹……”

　　斐云摇了摇头呵呵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脑袋“梓柔，你这么娇纵，万一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好？”斐梓烟也笑了“梓柔怕什么呢，福建的好男儿多着呢。何况他沐王爷也未必就比得过他们。你又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怎么莫名的就喜欢上人家了？”

　　斐梓柔不高兴了，“哥，你怎么说你妹妹呢。梓柔就是不嫁了，我要陪在爹爹身边，陪爹爹一辈子。倒是你呢，哥哥，你看你也二十来岁，怎么就不肯给我娶个嫂子？”

　　说到这个话题上，斐梓烟也不愿再谈了。斐云倒是也借机劝了劝儿子，“是啊，烟儿怎么就不肯答应爹爹，爹也想早日抱孙子呢。你们娘去的早些，别让爹也没机会看见小孙子。”

　　斐梓烟向来孝顺，听爹这么说话，顺着斐云的腿就跪下了，“爹，您别这么说，您这是责怪儿子不孝呢，烟儿担不起。”

　　斐云拉起儿子。他最器重的儿子就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就是他，内定的继承人也是他。他是他的嫡长子，他最疼惜的儿子。不负他的厚爱，他的烟儿建功立业，他的烟儿有能力有智慧，他的烟儿又十分的孝顺，他求之不得的爱子。

　　柳若繁哪里知道，因为他一句推脱把斐家这三人搞的也是麻烦了不少，从小女斐梓柔的事儿一直牵扯到斐梓烟的婚姻大事。幸好他不清楚，不然肯定要哀叹时运不济，到哪里都要碰上谈婚论嫁的事情。

　　哎呀，麻烦了，真是麻烦了。

　　二十二、品味幸福

　　翌日一早，朔彦王府客房。

　　柳若繁接过小雪拿来的衣衫，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问道“小雪，今日这么早起，就为了拉我出去吃小吃吗？”直觉告诉他，当然不是吃好吃的这么简单，尤其，还是小雪这么大献殷勤的时候，更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孩子，又耍小心思呢？

　　雪抿嘴笑了笑，“是啊，但是……”

　　柳若繁挑眉，果然这孩子在捣腾什么呢？“但是什么了？”

　　雪帮柳若繁理了理衣服，转身去拿固定头发的簪子，“不告诉你，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这孩子，又学会卖关子了。倒是也罢，看看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有趣。任由小雪帮他把青丝梳起，别好簪子，小雪要去拿铜镜，被柳若繁拦住了，摸摸自己的发髻，“照镜子做什么，又不是女人家。”

　　雪挣脱柳若繁的手“这些天才学会的，和你以前的方法不一样嘛，繁～～看看嘛。”

　　柳若繁站在原地，好笑的看着雪去拿铜镜，这孩子越发的可爱了，想得到表扬吧？果然，雪拿来镜子柳若繁认真的照了照。上半层发丝被束起，用上等的翠玉发环固定在头上，一根翠绿色的蓝田玉簪别在发髻间。柳若繁虽不是爱臭美的人，倒也是认真的笑了笑，拍了拍雪的脑袋“笨蛋小雪，把我弄这么帅气不怕别人家要抢走我？”

　　雪双手搂住柳若繁将脑袋埋在柳若繁的肩窝，委屈道“我才不管。”

　　因为要单独和小雪在一起，却又是在这个有朔彦王居住的斐云城内，理所当然的会有很多人不放心。柳若繁刚跟某个人大吵一架。

　　“萧易，给老子带着你的人去窑子逛一圈去。”柳若繁话讲的毫不客气，一开始就看似不经意的轻描淡写的狠狠地叮嘱萧易不要派人暗中保护暗中跟着。这会儿，柳若繁拉着小雪走的飞快，甩掉一堆不怎么样的侍卫之后，在一条小巷内靠着墙等萧易招来。

　　萧易的确来了，身为柳若繁这个不安分喜欢闹刺激的家伙的贴身护卫兼发小儿，他很无奈、却也有时候不得不忍受一下这个小小的任性的小王爷。

　　“老子不会逛。”萧易的口气也依旧张狂，跟这个拿生命安全不当回事儿的人说话，没必要跟他好言好语的，否则不被他气死也得被他吓死，“老子的弟兄也不会逛。真不记得前两年哪个疯子抓那些丑事儿，这侍卫里犯事儿的不都给你沐王爷板子打的半死不活的。如今谁敢去逛窑子？嗯？”

　　柳若繁大眼一瞪，“今天老子准你逛去了，不会给老子好好学学。别让这些个藩王看不起京城来的侍卫，连窑子都不会逛算个屁男人。”气气气，虽然知道萧易这家伙为他安全着想，但他带着小雪又怎么乐意被人打扰？死家伙，居然跟老子自称老子。

　　萧易怒“沐王爷！这不是在京城也犯不着被人瞧不起。遥王爷交代我的事儿，我不想两边吃力不讨好的。”一怒，甩袖离去，一想不对，转身扔给柳若繁一件东西，再怒，招人走开。

　　柳若繁看了看刚刚接住的东西，他的那把扇子，带机关可以做武器的扇子。

　　雪不高兴的嘟哝了“繁，你怎么这么对萧大哥。”

　　柳若繁敲了敲雪的脑袋“你还怪我了？小雪，你说你怎么会和萧易怎么熟悉，他不怎么在王府里招摇撞骗的。”雪揉揉脑袋“你坏还骂萧大哥，做沐王府的人真是倒霉。”

　　柳若繁抬眼挑眉，质疑道“小雪，你什么意思？”这死孩子，说不好他刚刚那句话是一语双关还是只是单纯的为萧易的不公正待遇报不平呢。雪摇了摇头，奇怪的看了看柳若繁，怎么了？柳若繁舒了口气，哎，幸好，还是多想了。

　　任由小雪拉着柳若繁来到一间茶楼，雪美滋滋的露出白白的牙齿，将柳若繁推进一间雅间，不知悄悄和店小二说了声什么，店小二贪婪的笑了拿了雪给他的银子，应声下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柳若繁坐着等了，看着对面坐着的活脱可爱的小雪。长的很俊气，只是还十几岁的少年孩子气未脱，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昭显着可爱幸福又兴奋急切的笑容，雪今天很高兴，他看出来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小雪，焦急的等待店小二，不想去追问雪究竟是什么，只想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手中捧了一个大托盘上来。雪孩子气的摆了摆手，他便退下去了。

　　雪笑道“我和王府里的丫鬟打听的，她们说这儿清水斋的小吃是斐云城味道最好的。”

　　柳若繁肯定的点了点头，笑着看小雪，拿起一双普通到极致的筷子，等着下文。

　　雪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煎包，递到柳若繁的嘴边，柳若繁笑意盎然的张开嘴咬了一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看见柳若繁肯定的笑容之后，雪更加兴起了，忙不迭的夹了另一筷子炸的金黄，看起来香脆无比的小饼，自己咬了一小块，对柳若繁笑道“繁，你也尝尝这个嘛，这可是福建的萝卜脆饼呢。”小雪呵呵的笑了笑，又脸红了。

　　柳若繁也顺着尝了一口，虽然不如京城里王府里或者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来的奢侈复杂，却这民间的小吃倒也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小雪，你何时喜欢研究小吃了？”看着雪两边脸颊泛起的红晕，看他高兴却又害羞的样子，柳若繁也不自觉地觉得幸福的很。

　　雪看了看柳若繁“其实我一直想和王府里的厨子师傅学一学怎么做这些的。况且从小在江南洛水长大，对南方的小吃都是很喜欢的。”

　　柳若繁笑了笑，点点头，“小雪，是不是一回来南方就很想洛水了？”他不好将那个风花雪月楼成为小雪的家，只好问小雪是不是想洛水了。雪知道柳若繁什么意思，不自觉的觉得有些伤感，或许，终究那样的地方，还是不被认为可以作为感情寄托的吧？

　　看着小雪收敛的笑容，柳若繁也觉得自己伤到小雪了。他一直在意在乎的，似乎就是自己的身份，如今，怕是更惹他不高兴惹他心里难受了吧。柳若繁自己的心也开始揪着疼了起来，他爱小雪是如何多没必要去细数，小雪难受他亦然心痛。

　　气氛霎时间变的尴尬了起来。雪低着头不语，抿着嘴伤心了好一会儿。

　　柳若繁心底里后悔不已，为自己刻意忽略小雪最重要的地方而后悔，为伤了小雪的心而后悔。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生怕又一句话说错，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刹不住的流下来。他看不得雪伤心地眼泪，因为，心，会疼、很疼。

　　两人沉默的一会儿，雪擦擦眼角，抬起脸。微红的眼眶昭示着主人的伤心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