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 上————淮上
淮上  发于:2009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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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骏突然想起杨九。这个男人一贯是身体主义的绝对奉行者,估计这会儿已经和别人搞上了吧。

他笑起来,举起酒杯;这个笑容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就仿佛破冰一般,让人心情愉悦。

“一起来一杯?”

少女妩媚的笑着,雪白的胳膊如蛇一般缠上了罗骏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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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在萧家的那几年里他养成了清晨绝对不自己接电话的习惯,而是翻了个身,半睡半醒间呢喃了一句:“萧重涧,接电话。”

接着他脑子就像被闪电劈过一样喀嚓一下,整个人跳起来痛骂了自己一句:“操!”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杨九带着清晨惯有的低气压接起来,劈头盖脸一句:“喂?有事快说!”

“九少啊,还在睡觉?”

那边的声音让杨九从头到脚整个都被凉水泼过一般透彻了:“朱老爷子?您有事?”

朱大佬的声音寒瘆瘆的,止不住的冷笑,笑得杨九心里发毛。好半天老爷子才觉得笑够了,把脸色一收,凉凉的问:“九少,你家罗二公子把我朱某人的亲侄女给睡了,你说怎么办吧?”

“什……什么?”喀嚓一声,杨九被雷劈中了一样石化在了床上。

7.学生的RP也不怎么样

五星级维亚酒店,朱家的产业之一,刚刚醒来的小野鸳鸯就在其中的一间双人房里被堵了个正着。为什么会被堵?因为猫耳少女是朱老爷子的亲侄女,朱芮的亲堂妹,年方二八芳名朱芊。

他们是刚刚进酒店的时候就被盯上了,但是为什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来堵人,到底是底下人汇报延误还是朱老爷子有意为之,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杨九赶到的时候一对苦命的小野鸳鸯已经别别扭扭洗漱好,边上站着一大圈人,一看过去朱老爷子和朱芮都在,甚至连萧重涧也坐在门口沙发上,还是穿着据说是给杨九穿丧的黑西装,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骏满不在乎的倚在窗边坐着,跷着个二郎腿,一派“睡都睡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的神色。朱芊大小姐拿着指甲钳精心修剪指甲,就裹着一身浴袍,胸前沟壑隐约可见。

杨九一推门,一房间人全都抬眼看他。杨九一愣,豪爽的挥挥手:“同志们早!”

朱大佬啪的一声拍桌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罗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来得正好,杨九,咱们回去吧。”

朱老爷子终于有机会把那句别再嗓子眼里的话吼出来了:“——你想上哪儿去?你睡了我家侄女,还能白睡了不成?”

“你睡了人家姑娘,还敢白睡了不成?”

同一句话同一时刻由杨九嘴里吼出来,一样的气势惊人,杀伤力整整添加一倍。朱老爷子不由得看了杨九一眼,两只老狐狸同时在心里对对方拇指了一个:这家伙,上道!

罗骏大惊失色:“杨九,你不会是要我对她负责吧?她又不是雏儿!”

朱芊啪的一声放下指甲钳:“老爷子,你不会是想要我对这小子负责吧?他可是个男的!”

杨九跑路跑得急了,正端着一杯水喝,一听就噗的一声把一口水全喷出来了:“罗骏你搞没搞错,这妞要脸相有脸相要身架有身架,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还在这玩什么扭捏?”

朱老爷子恨不得扑上去掐住他亲侄女的脖子:“胡闹!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说出去了名声好听?现在是大伯给你做主嫁给罗家二少,以后要是大伯不在了,看谁家愿意要你!”

朱芊性子比她姐姐厉害多了,当即就冷笑一声:“得了吧大伯,您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自己清楚就行了,何必我一个小辈说出来大家难堪?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您给我没脸,小心把自己的老脸也给丢尽喽!”

朱老爷子气得全身乱战:“你你你……”

朱芮赶紧温言细语的扶住父亲,蹬了堂妹一眼:“小芊,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

“为了我好?”朱芊轻蔑一笑,重新拿起指甲钳精心修剪她那完美无缺的指甲,“——为你自己打算打算吧姐姐!就算真嫁人了又怎么样?人家把你当正房太太看了没有?要不是大伯,你寻死觅活的嫁了,人家却连个信物手链都不给你,看你还得瑟的……”

朱大佬猛地一拍桌子:“闭嘴!”

杨九正面对着罗骏、背对着门口沙发那个方向,这时却突而感觉到一个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简直要把人烫伤。

杨九合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一派若无其事,转头对朱老爷子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哪天抽空我再去和老爷子你说说订婚的细节问题,你安排秘书给我个行程表,这件事要好好商量一下。”

朱老爷子点头道:“那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就拜托九少了。”

话音刚落两个不和谐的声音就响起来:“我不要!”

“我也不要!”

朱老爷子转头对侄女青筋暴跳:“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杨九叹了口气,刚要开口,罗骏抢先一步先发制人:“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是不会娶她的。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来个天仙我现在都不会娶的!”

杨九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苦口婆心的保姆,跟着这小少爷一路收拾烂摊子。这个认知让他颓然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摇摇头:“晚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下次跟人上床前一定要先看两样东西,一是身份证,二是健康检查报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啊!”

这话颇有些过来人经验之谈字字血泪的意味,周围的人全都默默的划下三道黑线。

罗骏哼笑一声,站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竟然是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别说是朱家的人,就算是港督总统家的女人来了也一样没用。老子我还年轻,没那个心思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缠上。”

杨九从牙齿缝里逼出几个字:“我可以问为什么吗罗二少爷?”

罗骏猛地回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浮起一灿烂到让人心生不祥的笑容。

“——因为,”他看着杨九,深情款款,温柔无限,“——因为我爱的人,其实是你啊。”

噗的一声杨九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喷了满地,朱大佬受的刺激过大,几乎当场血压升高晕过去。

这两只道上闻名的前辈老狐狸,几年下来斗啊斗的争到现在,难得的竟然在这一瞬间,同时产生了一种“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吧”的错觉。

相比之下朱芊大小姐倒是很镇静。她看看罗骏,再看看杨九,最后看看自己,突然悲从中来:“我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接着又捂着心口,眼底精光一闪:“——但是,这实在是……太酷了!”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摔在桌面上的沉闷声响,只见是萧重涧重重的摔了手里的ZIPPO经典限量打火机,紧接着霍然起身,好像要说什么。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套间里沉闷的空气持续了好几秒,然而他最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接着他断然转身,带着几个手下一起砰的一声重重甩上了门。

这一声重响好像打破了房间里憋死人的尴尬,朱芮看自家先生走了,赶紧低着头站起身,低声对朱大佬说:“爸爸我也先走一步。”

朱大佬沉着脸点点头,她赶紧提着精致的小包,冲出了门去。

萧重涧正站在台阶上准备坐进车里,眼见着杨九晃晃悠悠的走出酒店的大门,一手夹着烟一手抓着头发,心浮气躁的样子。他头发总是不服帖,总有那么几缕垂到额前,被他这么一抓就更显得凌乱。

萧重涧猛地从车门里钻出来,大步往台阶上走去。手下人急忙跟上前:“萧先生……”

萧重涧匆匆一摆手挥退了他们,手下僵在原地,眼见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杨九夹着烟的手腕。

杨九仿佛这才注意到他,懒洋洋的拖长了语调:“——哟,这不是萧老大呢吗?”

萧重涧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这个男人一贯寡言肃厉,当他站在冬天的寒风里的时候,那裹在笔挺的纯黑色西装里的身形给人一种相当坚硬的感觉,就像是当在你面前、不容忽视、不容推拒的山石。

杨九看看自己的手腕骨:“萧老大,有什么事吗?”

萧重涧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还很冷静:“为什么答应让朱家的女人嫁过去?”

“啊,这个?”杨九盯着他,一脸的无辜状,仿佛他真的毫不知情,“——联姻是巩固权力和获得更高生存资本的有效手段,这个我不是教过你吗萧重涧?”

萧重涧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能和杨九说话。每当他试图这么做的时候,杨九就总有办法激怒他,或挑衅他,甚至准确的抓住他最疼痛最不能触碰的地方,一举成擒。

就像很久以前他对自己说的那样,那个时候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一样的无辜,无辜得让人恨不得活活掐死他:“——联姻?好事啊萧重涧,联姻是巩固权力和获得更高生存资本的有效手段,这个还用的着我教你吗?”

一模一样的话,甚至连语气、神态、那若有若无的一点凉薄的意味都如此相似。那个时候萧重涧以为自己不会再更疼痛了,谁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发现,自己原来还能更痛苦一点。

“更何况朱芊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年轻人嘛,好玩一点也是正常,只要订婚以后别闹出什么丑闻来,大家面子上过的去就好了。”

杨九把烟换了一只手,懒洋洋的抽了一大口。萧重涧的瞳孔猛地紧缩起来,一时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是的,就是这个神态,甚至连当时抽烟的动作、眼角眉梢的角度、笑起来的那一点风流,都如此的相似,就仿佛是当日的场景重现,最不堪最郁结的一切都被血淋淋的撕开,强迫他重新回忆一遍。

这难道是宿命?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在这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男人手里,把所有的热度都奉献出去为他焚烧成灰,最后只换来他懒散的一瞥,挥挥手就能全然不当回事?

让人这么痛苦,让人绝望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死了……

……如果,这个让人心心念念肝肠寸断的、该死的家伙死了,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萧重涧举起手,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重的、狠狠的打了杨九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就仿佛什么东西跌碎在地破裂开来的声音,杨九摔倒在了酒店门前的台阶上。

8.总攻大人要发威

萧重涧举起手,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重的、狠狠的打了杨九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杨九摔倒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朱芮正巧从酒店大门口急匆匆的跑出来,高跟鞋蹬蹬蹬响着,跑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怎么回事?人都到哪里去了?”

手下早就瑟缩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萧重涧和杨九说了几句话,然后不知道起了什么冲突,萧重涧当场就甩了杨九一耳光。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来萧重涧正在怒火万丈,谁敢上前去在这个骨节眼上自找没趣?

朱芮一把拉住萧重涧:“不要冲动!万一被记者拍下来就太难看了,走吧,咱们走吧……”

杨九仰坐着,一只手撑在身后的台阶上,一只手慢慢的拭去唇角的血迹。萧重涧只觉得心里一股火烧得慌,他想扑过去把这个人给撕碎,想掐死他,想一点一点把他吃进肚子里去。但是看到他唇角的血迹的时候,他又恨不得跪下去,以十倍百倍的痛苦还偿还他刚才所给予的那一耳光。

他的眼神晦涩看不清情绪,杨九抬起头,看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真是,萧重涧,太难看了……你这个样子……”

明明是他被打得摔倒在地,然而他笑起来的样子,竟然会给人一种他才是占上风的那一方的错觉。

“你看你,冲动、不会自控、轻易的泄露情绪……”杨九扶着台阶上的柱子站起身,笑得几乎全身发抖,“——你这个样子,简直,简直……我什么时候教的你变成这样?你刚从我手里出师的时候,明明还算是个不错的合格品呀……”

萧重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朱芮明显感觉到他西装下的肌肉一阵紧绷,她眼角已经瞟到了有记者模样的人在台阶下探头探脑,这个时候如果再出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当作八卦供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了。

“先生,咱们不要和他计较了,咱们快走,快走!”

萧重涧闭上眼睛。他突然觉得这么冷,好像这个冬天漫长得没有尽头,以至于带走了他五脏六腑间最后的一点热度。

曾经这样站在他身边对他说这样话的,是杨九。

是眼前这个对所有人都全无心肝,只站在他这一边为他着想为他出谋划策的杨九。

——而不是,现在这个浓妆艳抹、顶着他妻子这个头衔的女人。

朱芮又紧张的拉了拉萧重涧,他退去了半步,突而又转过身,带着一点强行压抑着什么的神色望向杨九:“那天在罗荣慎的灵堂前,你说……”

远处的人都焦急的望向他们,酒店的大门前,罗骏正走出来,突而看见这边的情况,拔腿就向这边跑来。

“你说,你这辈子唯一只爱过罗荣慎……”

“你想听我说什么?”杨九微笑着淡淡的打断了他,“——说我对你讲的是谎言?说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气你?”

“萧重涧,你太狂妄自大了。”他扶着柱子慢慢的站起身,拭去唇角最后一点血迹,“我倾尽心血的辅佐你,帮助你,为你铺路,扶你前行,结果你回报给我的是什么?——枪,子弹,无时不刻的追杀,步步惊心的逃亡……在我最绝望最难熬的那一刻,从桥洞底下把我救出来的,是罗荣慎。”

他耸了耸肩,带着完美的优雅的姿态:“——如果是你,你说你会爱上谁?嗯?”

萧重涧转过身,大步走下台阶。

罗骏已经摆脱众人跑到了杨九身边,拉着他喋喋不休的问着什么,萧重涧一声都没有听见。他只听见风声如潮,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朱芮看他脸色不豫,怕中途又起什么波澜,抢先几步去打开了车门。她开门的时候手腕上露出那一截骨白色的手链,萧重涧一眼瞥见,淡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朱芮也是一肚子怨气:“我还想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人人都知道这是你家的信物,你却交给了谁?原来搞了半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萧重涧不言不语,坐进了车里。朱芮说得兴起,站在车门外边道:“你要是真的不想把我当正房大太太来看,趁早说一句!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千金大小姐嫁给你,哪一点比不上你在外边不干不净玩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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