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 上————淮上
淮上  发于:2009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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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常人这时候会打电话报警,但是杨九没有傻到为一点小事惊动警察的地步,当然身为港岛公民有困难找警察是对的,但是经常去麻烦警察先生那就不好了,万一警察先生顺便也把你的名字往通缉名单上挂一挂呢?

杨九点起一支烟,慢慢的走回酒店前。出乎意料的是苹嘉没有等在那里,周围的人群匆匆而过,仿佛二十分钟前的车祸完全是一场错觉。

那样小的一件事,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就仿佛一个简单的小插曲或河流中一小滴溅起的水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Sorry, the person you have called is not available, please try again
      later……”

杨九合上手机。二十分钟,一个刚刚还在这里的女孩子,凭空就不见了。她去了哪里?她说了酒店门口等,这么短短一个时间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医院的手术室门口,急救灯已经闪烁起红光。病床在走廊上急速驶过,随即急救室的大门就关上了。

一个小伙子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突然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号码,立刻接起来:“喂?队长?”

电话那边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个姑娘人呢,已经被送去急救室了?”

“是,在做手术。队长我觉得这样对付一个年轻女孩子不好,人家又没有怎么样,也从来没有惹过罗家……”

队长淡淡的打断了:“少爷说,要她死。”

“什么?”

“少爷说,要她在病房里因为医疗事故死去。”队长的声音在信号纷杂的噪音中渐渐的有点模糊不清,“……这件事是绝密,不能给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九少……”

_

苹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她想坐起来,但是完全使不上力。她勉强转过头,只见手背上插着针头,血袋里的血浆正一点一滴的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的左脚被高高的吊起来,其他地方是不是完整,她一点也看不见。刚想艰难的开口说话时,边上响起一个难掩兴奋的声音:“小姐,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一张年轻男孩的脸跃入眼帘,苹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问:“你……是……”

“我就是那天送你来医院的,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肇事司机。手术费我已经垫付了,还有其他事也不需要你操心,你啊现在主要就是把伤养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已经报了警,但是你身上没有其他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所以警察也一直在等你醒来……”

苹嘉苍白的脸上慢慢浮起一点微笑:“谢谢你。”

小伙子的脸竟然红了,紧张的抓起边上的水瓶:“我、我去给你打水!”说着就拔腿仓皇掉头就跑。

到门口还忍不住回过头,局促的问:“你、你想吃什么吗?想喝点什么?要什么你尽管说!”

苹嘉微笑着摇摇头。动作很轻微,但是小伙子明显更紧张了,他几乎是逃跑一般窜了出去。

好可爱……苹嘉望着小伙子离去的背影,微微笑着这么想着。

她似乎并不是那么想见到朋友甚至是杨九,醒来之后的陌生和恐惧感都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年轻男孩冲淡了,她甚至可以安然的躺在床上,盘算着等小伙子回来,一定要让他给自己削个苹果。

突然门又开了,苹嘉以为是他打水回来,谁知道刚停顿一秒钟,紧接着杨九的声音响起来:“苹嘉?你还好吧?”

杨九关上门,大步走过来。他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竟然完全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流氓风度,显得十分清整而严肃。她走路时发出有节奏的稳当的声响,脸上的神情显出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焦急。苹嘉笑起来,作势要坐起身,随即被杨九按下去了:“快躺下,医生说你左腿骨折,要躺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回去找了一些朋友。”杨九向后伸出手,给她介绍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这是罗骏,罗家的二少爷,这次为了找到你费了不少力气。”

那个罗骏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是长得很高,穿着一看就知道手工精良的西装,彬彬有礼又带着一点冷峻的疏离。苹嘉有刹那间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友好,然而那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因为罗骏很快就笑了起来:“周小姐,闻名已久了。我是罗骏。”

苹嘉看了看杨九,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对二少才是久仰了呢!”

“哪里哪里,我早就听说过周小姐你的名声了。”

哪有一个社会的知名人士、上流社会的大少爷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说“闻名已久”了的?就算是客套话,也没必要用这种奇怪的口气加重去重复它。苹嘉敏感的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她望向杨九,杨九的粗神经根本就什么都没感觉到,也许哪怕用棍子去捅他的神经他都会以为是有人用羽毛在挠他的痒痒。

苹嘉只好对罗骏礼貌的笑了笑:“二少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罗骏淡淡的说,“周小姐尽管在这里养伤不必担心,我已经在追查肇事司机了。还有当时抢你包的人,我觉得这件事是有预谋的,我已经在让人着手调查了,很快就会找到凶手的。”

“那真是……真是麻烦二少了。”

杨九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昨天突然有点急事在身上,罗骏说他处理不好,所以我一时有点抽不开身。不过你也别急,要是真有人想对你不利,罗骏一定能保证你安全的。”

苹嘉又看了罗骏一眼。这个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的年轻人长得十分英俊,但是在那眉眼中又有些阴霾的影子。他的颧骨有些高,眉毛过于硬挺了,反而显出一些性格偏执、激烈、难以相处的感觉来。

不知道为什么苹嘉突然有点莫名的心悸,这种对于危险的预感来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让她非常不安。

“杨九……”

杨九正打算出去打电话,闻言转过头来:“怎么?”

苹嘉看着他。这个男人可以信任,但是他不敏感,他们两个没有爱人之间息息相关的感受和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她笑了笑:“没什么,你忙吧。”

杨九和罗骏走出病房的大门,这边门才刚刚关上,那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少爷?九少?……你们怎么会……”

杨九茫然的回头一看。他并不认识这个小伙子——想当然耳,罗家上下这么多人,他哪能一一都记得。

罗骏倒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是谁。前几天晚上他让队长去找个人在医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女人解决掉,一瓶拿错了的药物、一台出了故障的呼吸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队长给他回音,说是当事的那个年轻保镖没有下的去手。

当时罗骏非常恼火,但是紧接着杨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已经失去了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除掉这个女人的最好时机。

年轻的保镖手足无措的站在医院走廊上,手里还拿着两个水瓶:“少爷,我……你们怎么会……”

罗骏飞快的打断了他,微笑着走过去按住他的手:“原来就是你救了杨九的未婚妻。”

“九、九少的未婚妻?”小伙子惊讶的张大嘴,茫然的看了看杨九,随即手上一痛——罗骏按着他的手用了足以让他闭嘴的力气。

“好好照顾她,回去之后我会好好的、好好的感谢你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罗骏强迫自己带着自然的微笑转过头去,对莫名其妙的杨九挥挥手:“走吧咱们回去车上,医院的味道熏得我有点头昏。”

明明是一出完美的谋杀,却被一个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搞成了见义勇为好人好事。罗骏一头恼火的坐到车上,警卫队长却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少爷,等等。”

罗骏转头一看杨九正往另一辆车里坐,便点点头:“什么事?”

“我今天早上问阿健他为什么没有遵从少爷您的命令,这小子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我估计他是喜欢上周小姐了。”

罗骏猛地转头盯着他:“不会吧,他真当他是情圣?”

队长笑了起来:“他今年刚二十出头,又没有女朋友,小子见了漂亮姑娘当然走不动路,这也是正常的。”

罗骏抓抓头发,真心诚意的说:“跟杨九抢女人,这小子有点胆气。”

“那少爷您看,阿健他现在——”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罗骏在车后座上慢慢的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很久之后,唇角显出一点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的笑意。

“……成人之美和不滥杀无辜都是美德……去告诉杨九,我需要他去爱撒哈拉大沙漠勘探金矿,最近他不能去医院探望他的未婚妻了。”

“撒哈拉大沙漠有金矿吗?”队长小心翼翼的问。

罗骏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他一会儿:“当然有,不过大概在一万英尺深的地底下吧。”

16.一只手表引发的奸Q

杨九去了撒哈拉,但是人家可不是去勘探金矿的,人家是为了火辣甜美前倨后翘的金发小妞而去的。

卫星电话里杨九穿着迷彩,大太阳底下带着一副装有GPS功能的墨镜,一手扛着狙击枪一手夹着烟,充满快乐的跟罗骏挥手:“老子明天收了工就去黄金海岸!还有,我迫切的感觉到我们家公司里的女性工作人员需要提高整体外表素质,回去后咱们要办个选美大赛!”

罗骏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桌前。写字楼大厦往下望去就是九龙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这会儿正是清晨,朝阳的光芒穿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为办公室里鎏金的装潢镀上一层近乎不真实的光彩。

罗骏拎着话筒,靠在椅子上,微笑着注视大屏幕里的杨九,“你不回来看看周小姐?”

恰巧这时候后边正进行野战练习的保卫公司负责人在叫唤着什么,杨九随便一挥手,接着就转身走了。

罗骏盯着他的背影,挂断卫星电话,渐渐的显出一点笑影来。

“……你说那个周小姐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队长在身后欠了欠身:“是,阿健还在那里照顾她。”

“就算是骨折,也没必要住这么久吧。”

“是的少爷,我曾经问周小姐要不要搬回自己家里去,我们会派人照顾她,只是阿健还有别的事需要先走……但是她说阿健一个人就够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那小子也不愿意回来?”

“是。”

罗骏似乎觉得这件事十分有趣,“那好,就让她继续在那住下去吧。”

队长无声的点了头,退出了这巨大而空旷的办公室。

罗骏看着门开了又关,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橱窗前。架子上一个精美的银制像框里放着一张合影,那是他和杨九在黄金海岸前,杨九笑得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身后就是绵延万里的无尽夕阳。

黄金海岸。罗骏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次暂且放你去玩,……回来后你就是我的了。

他摩挲着照片,慢慢的阖上眼。

与此同时在圣保罗医院里的一间单人病房里,苹嘉百无聊懒的摔了电视机调控器。杨九据说是去了海外,但是至今为止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前台倒是说有罗家的人每天来了解情况,但是作为一个未婚夫,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有没有闷死在这无聊的病房里啊。

视线突然扫过门外,苹嘉一下子坐起来:“站住!”

阿健正踮手踮脚的走过去,闻言一下子顿住了,慢慢的回过头:“周小姐……”

苹嘉紧紧的盯着他:“你叫我什么?”

“哎哟我的祖宗,”阿健苦着脸挪进门来,“我的祖宗、神仙、姑奶奶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我又没有九少他有钱,也不能好好的照顾你,他老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让咱们都没好果子吃。再说我皮糙肉厚的不要紧,你细皮嫩肉一个小姑娘,你这不是,这不是……”

苹嘉叹了口气:“还是老一调。”

“再说,再说你这样的姑娘,一定得最好的条件养着照顾着,你要是跟着我,万一饿了冻了怎么办,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这娇弱得跟朵花儿似的……”

苹嘉猛地捡起电视调控器,没头没脑的砸了过去:“你当是上上个世纪男女私奔吗?你今天就给我个明白话!”

杨九这人,好枪,好酒,好美人,好开快车。凭良心说他不是个奢侈的人,但是当他碰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通常都不会吝啬往里边砸钱。

比如说他陪朋友去参加拍卖会,朋友拍完了东西,下边又上来一只瑞士已故钟表大师手工打磨的男士镶钻白金机械表,杨九一看那表就走不动路了。陪同来的人怕他耽误晚上的酒会,刚想把他往外拉,就只见这小子窜过去飞快的举牌:“一百五十万!”

底下人赶紧过去劝:“上次二少送您的表咱们这次带来了,您要是担心晚上出席酒会没有表配西装,咱们回去就把那个表拿出来……”

“你们不懂,”杨九镇定的说,“男人和手表之间有天定的缘分,就像用大红花轿迎娶自己的初恋情人,心跳和悸动混合在一起,让人难以抵御的魅力……”

话音未落那边有人抢亲了,拍卖师在台上笑容可掬的报价:“一百七十万!那边有一位先生出价一百七十万,还有更高的吗?这只手表上共镶嵌七种宝石和水晶,其中包括海蓝碎钻,红碎钻,……”

杨九立刻举牌二百万,重新把初恋情人抢回自己的怀抱。

“二百二十万!那边的先生出价二百二十万!”

“二百五十,二百五十第一次,二百五十第二次……”

“新的高价出来了,现在是二百八十万,二百八十万第一次……”

杨九再一次举牌,连拍卖师都愣了一下,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顿了一下:“现在有一位先生举牌三百五十万,我们这只手表的底价是一百万,现在已经出到了三百五十万的高价,这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计价估计,各位我们是不是需要喝点茶回来继续……等等!四百万!现在是四百万第一次!”

杨九皱起眉,往那边频频举牌的方向望去。

那是拍卖厅的另一边,很多人都在不停的往那里看,寻找是谁不停的往上抬这只手表的卖价。杨九眯起眼睛,那边一个坐在贵宾席上的男人仿佛对他的目光有感应一般,隔着几排座位和熙熙攘攘的人头,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罗家一直派在本地生活工作的人并不认识他,他们刚想说什么,抬眼一看杨九的脸色,顿时就怔住了。

那个男人的笑容很和煦,但是杨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已经称得上是铁青了。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一边微笑着,一边再一次举起了报价牌,拍卖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勉强:“……五百万!现在的价格是五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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