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叫得更大声,怎麽办,不忿的瞄瞄那碗牛肉面,算了,不管怎麽样,面和卤蛋是无辜的不是吗。安康不再犹豫,几步走到桌前,拿过一只碗将面倒入,稀哩呼噜的吃了起来,不到几分锺时间,面和卤蛋已经全数进了他肚子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舒服的陷进沙发里,想起江远,恩,这个变态如果不是有那种龌龊心思的话,倒巴不得他每天晚上都能送来这样的美食呢。他眯起眼睛,对江远的憎恶因为牛肉面进肚而稍稍的减了一点。
恩,无聊啊,那个臭小子被我吓了一遍,大概是不敢回家了。安康郁闷的想,造化弄人啊,当初生了儿子出来,自己和绣琴还高兴的不得了,觉得将来可以高高兴兴的娶媳妇,不用悲伤的嫁女儿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结果呢,生了儿子竟然还是嫁了人,这都是什麽世道啊。呜呜呜,没想到自己和孩子他妈没遗传给儿子什麽优点,倒把私奔的基因遗传了个十足十。
上会儿网吧,实在太无趣了。安康站起身来到电脑椅子前坐下。这是小陶送给他的,那小丫头的男友是卖电脑的大老板,因此小丫头也狂妄的很,一台电脑用了三年就不要了,那天正好自己说一个人真无聊,於是就很大方的把旧电脑给了自己,让他上网聊天。好不容易终於学会了注册使用QQ,又随便在书店瞄到一本杂志上一个叫韩子高的名字挺招人喜欢的,於是连忙拿来做QQ的名字,结果不知道为什麽,加他的人与日俱增,却清一色的是丫头片子。害的他後来不得不隐身聊天,直怀疑是不是因为唱越剧的关系让自己少了阳刚之气,才会让女孩子觉得自己是她们的同类。而且和这些丫头片子聊天,总有自己看不懂的词语出现,问她们又不说,只是打出偷笑的表情,因此他後来就越来越少聊了。
不过今晚上实在是太闷了,一连串的打击下,他需要被好好的安慰,於是打开了电脑。一看,线上还真不少人在,随便挑了一个叫蓝雁的女孩,聊了几句,就看到对方打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子高,你上次说你是唱越剧的是吗?"
"是啊,怎麽了?"唱越剧而已,又没有登台的机会,没什麽大不了的吧。
"我今天看了一个剧本,特精彩,要不要说给你听听。"屏幕上又出现一个捂著嘴笑的笑脸,不知为什麽,就让安康有了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
"好啊,叫什麽名字?"毕竟好剧本现在可是很难求的,如果真不错,可以认真考虑加入团内现在比较贫乏的剧目单中,拥有这麽多优秀的演员,他们也该排一出新剧了。
"梁山伯与马文才,讲述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屏幕上出现一个笑得张狂的自定义表情。不过安康根本就没注意,他完全被那句话给吸引了。
"我......我不是老花了吧,还是得了近视。"安康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不住的凑近想要看看自己是否看错,於是乎,一颗脑袋就"咚"的一声撞上了屏幕,让他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你打错了吧,应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对方打错字了。安康很好心的纠正,真是的,这样的千古名剧当然精彩,只是他们团早就唱得烂熟了,实在没什麽价值。
"什麽了,就是梁山伯与马文才了,和祝英台有什麽看头啊。"屏幕上打出一个白眼,似乎在讽刺安康的老土。
"咚"的一声,安康一头撞在键盘上。世道变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竟然被认为没有看头,反而和马文才......和马文才......天啊,这就是现代人的价值观吗?马文才那个渣子,竟然也可以在大众的心目中占据一席之地,而且挤走了祝英台成为堂而皇之的主角。
不行,自己身为老演员,坚决要制止这种不良观念的滋长,安康直起身,正准备义正词严的教训蓝雁一通。却看到屏幕上早已打出几行字:"子高,你去唱梁山伯吧,从和你的聊天中感觉出你不适合演马文才这种有点狂妄,又精明无比,气派十足,威风八面的小攻了。"
"马文才是个猥琐的家夥,哪有你说的这种光辉形象,小攻又是什麽东西?"安康生气的打著字,感觉到手指有一点点颤抖,唱了十几年的梁山伯,也难怪他看到蓝雁把马文才描写的这麽优秀会气愤难当。
屏幕上又打出一个捂著嘴笑的笑脸:"别开玩笑了,你真不知道小攻是什麽吗?你不是叫韩子高吗?就别在姐姐面前装糊涂了,嘿嘿嘿。啊,算了,我还是收敛一点,免得露出本来面目吓跑你。你还是有机会到这个网址去看看剧本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还有事,先闪了。"屏幕上打出一行网址和一只挥舞著手的小人,然後蓝雁便销声匿迹。
安康仍然是一头雾水,不过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他犹豫著敲开了那个网址,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醒目的大标题:"梁山伯与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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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豔,小陶,你们看没看到安老师?这都几点了,他可从来没迟到过,该不会是出了什麽事情吧?"路悠在团员们中穿梭著,逮著一个问一个。
"没有啊,团长,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吧。"女孩们开始担心起来,安康在她们的心目中,是可以同自己父母相比的温柔可靠的优秀前辈。
电话拨通了,好长时间,那边才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喂?团长吗?我......我正要打电话和你请假了......我怎麽了?我昨天在地板上睡著了,受了凉,现在觉得有些低烧,刚刚吃了药,去上班是不可能的,刚刚爬起来倒了杯水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不用,你们不用来看我,我这个身体自己知道,壮的很,明天应该就没事了......对对对......你们专心唱戏吧,别让大家为我担心......对了,三天的戏,今天是最後一天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安康大大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挂断了电话,路悠向团员们一摊手:"你们都听到了吧,我现在去瞧瞧他,你们都安心唱戏。真是的,这还是春天呢,怎麽能睡在地板上,他那老腰还要不要了。"他嘟嘟囔囔的收拾好东西,一转身,却看到江远一脸沈思的站在他身後。
"哦,江先生......安老师他......"路悠刚要解释,却被江远笑著打断:"我都听到了。团长,你还是留在这里主持工作吧,我去告诉安真一声,我想照顾安安的最佳人选,除了他儿子外没有别人吧。"他温和的笑著,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路悠很身不由己的就点了头:"哦,这样......这样也好。"直到江远都走得没了影子,他才回过神来,捋了一把头发,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江先生说得一点都没错,可我怎麽总有种替安老师引狼入室的感觉啊。他儿子......总不会出卖自己的爸爸吧。"
头好晕啊,呜呜呜,感冒的滋味真是难受死了。谁能想到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让他看了那样一篇恐怖的东西,害得自己就那麽晕倒在地板上。结果半夜冻醒了爬进温暖的被窝,今早一醒来就发现全身乏力,头痛欲裂,一量体温,老天,38.9度。
肚子好饿啊,可是眼睛都睁不开,还能吃什麽东西呢?呜呜呜,哪怕有一碗方便面也好啊。安康悲惨的想著,然後就听到门锁被转动打开的声音。
臭小子竟然趁这个时候跑回来了,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力气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赶紧让他给自己下一碗面了。安康很没志气的因为一碗面决定暂时原谅儿子。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啊,不过我现在没功夫追究你的种种不孝行为。冰箱里有方便面,赶紧去下一碗,你老爸我快要饿死了。"安康头不抬眼不睁的下命令。
"恩,原来是因为要吃东西才示弱啊。"一个温柔宠溺的声音传来:"看来你果然病的不轻,竟然连海鲜粥的香气都没闻到。"一只手抚上安康的额头,接著声音里明显焦急起来:"啊,真的好烫,怎麽不去医院?"
恩,一年多没见,真真的声音竟然成熟到这个样子,看来儿子果然是长大了。安康很欣慰的想著,但眼睛依然不想睁开,眼皮好沈重啊,呜呜呜,海鲜粥,多麽诱人的食物啊:"不......不去医院了,又要打针吃药,我的身体我知道,很快就会没事的,只要你把海鲜粥给我喂进去,没看到你老爸我......我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总算你有孝心,没把那个日本人给我带来。"
一口粥递到他嘴边,香气立刻冲进了鼻腔,舌头倏然兴奋起来,嘴巴拼了命的张到最大的程度,"咕嘟"一声将粥吞了进去,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啊,真好吃,这是哪家的海鲜粥?怎麽这麽好吃?"
"是天外阁的,听说那里的海鲜粥最出名不是吗?"报出的粥的来历让安康有气无力的叫起来:"什麽?天外阁的,那里东西的价钱与它的好吃程度是同样出名的耶,这一碗粥要好几十吧?你这个小家夥,就算现在能挣钱了也没必要这麽浪费吧?"安心的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享受著儿子的孝顺,安康还不忘数落他种种不孝的罪名。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一碗粥下肚,力气也明显的恢复了一些,只是沈沈的想睡觉:"你好像认识江远那个死小子吧?好好想想什麽样的锁能关得住他,最好现在就去给我弄一把来找人换上,我不想看到他再平空出现在我的屋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恐怖片......"话没说完,他头一偏,迫不及待赴周公的约会去了。
冷汗倏然滴落下来。江远呆呆的望著安康沈静的睡脸,手指在方正的面颊上流连,无奈的喃喃自语道:"真是的,我有这麽可怕吗?还恐怖片。"想到安康竟然在迷糊中将换锁这种重要任务交给自己,他又忍不住愉快的笑了起来:"安安啊,原来你还有这麽可爱的一面。啊,温柔的你,凶暴的你,可爱的你,每一个都是让我爱到了骨子里,真不知道你还能让我看到多少个不同的你,我真是万分期待啊。"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生怕吵醒刚刚睡著的安康,他连忙接通,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江远,你还是不是人?你怎麽能趁我老爸病了的时候去对他下手,你......你好歹也算是上流社会的公子,怎麽可以做出这麽禽兽不如的行为来?"
江远一点也不恼怒,好整以暇的小声说道:"安真啊,你别冲动嘛,我只是好心的来照顾病了的安安,顺便喂了他一碗海鲜粥而已,这样的行为应该还不至於上升到禽兽不如的高度吧,就像你说的,我是江远不是强JIAN犯,我是要追求安安做我老婆的,怎麽能在这种时候侵犯他呢,你的想象力也太可怕了。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安安真的好可爱呢,他连眼睛都不睁就认定我是你,还要我去帮他换一把能挡得住我的门锁呢。"
电话的另一头倏然沈默下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安真此时定是在那边为自己老爸的迷糊而捶胸顿足:"好了好了,安安现在睡了,我要挂电话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直到痊愈的。"
"我不会放心的,就像把一只鸡放在狐狸的嘴边没有道理不被吃一样。"安真在电话的另一头叹了口气:"江远,我现在只能期待你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掉。"他挂了电话,暗想难道这是天意吗?为什麽偏偏在这种时候自己竟然和武田在游艇上,而导致几个小时内都无法赶回去。
收起电话,江远就那麽静静的看著安康的睡脸发呆,一边吞口水一边花痴的微笑著。时不时的为他量一下体温,看著温度直线下降他才放心。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眼看天就要黑了,他连忙打电话叫了外卖,而睡梦中的安康也终於在发出一阵呓语後缓缓的睁开眼来。
啊,今天的儿子真是又温柔又体贴又可爱啊,终於让他觉得浪费那麽大的力气把他养大是值得的。安康十分满足的想著。刚才好像还听到他在叫外卖,恩,算他还知道孝顺。如果这样的话,不知道装一场大病能不能拆散他和那个日本人。仔细的思考著这个可能性,感觉到身上轻松多了,安康十分好心情的准备对儿子过去的种种不肖行为暂时实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政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我说安真啊,我交待你的事情做完了吗?就是换锁的......啊......"慵懒的语气瞬间演变成看到鬼般的惨叫,安康很丢脸的一把拽过被子,想了想又觉得这是女人的举动,连忙又把被子扔下,手脚并用的爬进床的最里边,大著胆子对一脸坏笑逼上前来的江远大吼:"你你你......怎麽会是你?那个......安真呢?你......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江远故作无辜的一摊手:"一直就是我啊,安真?你是说你的儿子?哦,他今天一大早就和亲亲爱人去游玩了,现在恐怕还在游艇上打情骂俏呢,本来我是想告诉他你病了的,可是一想,你身为父亲,也一定不忍心打扰儿子甜蜜幸福的时光对不对?等到後来他不知怎麽知道你病了的时候,人已经远在大海中间了,想赶也赶不回来了啊。"
"这......怎麽可能?"安康一边偷偷检查衣服的完整性,一边努力的回忆著,确定昨晚自己有锁门而且上的是防盗锁:"我......我明明把门锁上了。"
"啊,你说那个啊。"江远满不在乎的一笑:"安安啊,你的记性还真不是很好,你难道忘了我告诉过你这种破锁根本关不住我吗?"顿了顿他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至於什麽样的锁能关的住我,很抱歉安安,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生产出来,所以我也就没有替你换锁,我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
此时的安康,忽然觉得"给你二两棉花撞死得了"这句讽刺人的话大概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他......他竟然让江远去换锁,这不就像让豺狼自己跺去爪子和敲掉牙齿一样吗?都是比登上太阳还难的事情。偏偏江远似乎挺欣赏他把头埋进膝盖上的鸵鸟行为,继续道:"安安啊,奉劝你也不用做这种多余的尝试了,我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个,然後专门请了很多解锁专家学习技术,我们公司的安全措施,都是由我把关的,如果十分锺内我破解不了就算合格,你应该不可能把你的家设置成我们公司那样固若金汤吧?"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安康小声的嘟囔著,发泄心中的怒气,没办法,自己刚刚退烧,明显处於劣势啊,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啊,安安,你还会古文?"一下子兴奋起来的声音让安康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见江远在地上摩拳擦掌,不停的踱著圈子,忽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用很诚恳的语气道:"怎麽办安安?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想亲你,为什麽......为什麽你总是要在我努力压抑的时候给我这种惊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天啊,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血液都冲到哪里去了。"他攀住床沿,豹子一般敏捷的冲上去,吓得安康树容变色,出於本能防卫,他想也不想的一脚就把看似兽性大发的江远蹬了下去:"你......我警告你,再乱来我就要报警了。"
"报吧报吧,为了你,我不在乎背上强JIAN犯的罪名。"江远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再度奋不顾身的冲上床去,看到安康手足无措,面色惨白的样子,心里笑得快中内伤了:呵呵,很好,这样的安安还真是让人想搂在怀里好好的抚慰亲吻。
"不要闹了。"这小子欺人太甚,俗话说狗急了还要跳墙呢。安康愤恨的想著,不再冷静的分析双方力量的悬殊,他忍无可忍的挥出两记老拳就向江远的俊脸砸去,却在下一刻,整个身子都落入了一个强韧有力的怀抱:呜呜呜,难道真的是高烧烧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否则他怎麽也不应该这麽轻易的就被治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