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梨花烟雨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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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在想什麽这麽出神?连美食的香味都没有闻到,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哦,牛肉面还在门外,就奔著香味来了,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一个带著笑的声音响起,接著一道挺拔的身形与安康并肩坐在一起,夕阳下,两道影子紧密的挨著,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声音怎麽有点熟悉?安康疑惑的想,一扭头,他便被眼前的情景震的呆住了,一瞬间,他象躲避幽灵一样的蹦起来老远,颤抖的手指指向笑眯眯端著盘子的人:"你......你怎麽会在这里?"上帝啊,耶稣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啊,谁能来告诉他究竟是怎麽回事?为什麽这个混蛋才消失了不到十天,就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旅游啊。到这里来的人还会有第二个理由吗?"江远好笑的看著安康,呵呵,真是爱死他这副努力把自己伪装的强大的小兔子模样,难道他不知道,兔子再怎麽伪装也还是兔子吗?

安康原先的忧伤就像遭遇原子弹一般,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看江远笑呵呵的端著盘子凑了过来,他再向後大跳了一步:"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否则......否则我......"揍死你几个字还未出口,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甲板前端的他就被风吹了个趔趄,接著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下倾斜,眼看就要投进大海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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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江远的身手实在敏捷,伸手轻轻一捞,就将安康扯了回来,而且因为惯性作用非常自然的将他搂进自己怀里,趁他没反应过来,他伸长脖子就在安康的耳垂上亲了两口,一边陶醉的说道:"啊,真香......"

"混蛋,香什麽香?我一个大男人只有浑身的汗味,哪来什麽香。"认为自己受了极大侮辱的安康挣脱江远的怀抱,很准确的一拳揍上他的肚子,这是他前几天为对付江远从电视上学来的防狼术,没想到竟然终於还是派上了用场。

"喂,安安啊,我刚刚才救了你耶,下手不用这麽狠吧。"江远捂著肚子哀叫,才让安康想起刚刚的惊险,他哼了一声:"我让你救我了吗?我都没让你救我,谁让你多管闲事来的?"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话很不讲理,安康的老脸上很难得的升起两朵红霞,看也不看江远一眼,他转身直奔大厅而去,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也看清那家夥的盘子里装了两只特大号龙虾,肯定是大厅里的自助餐,在美食的诱惑下,安康完全忘记了自己要看看十几年没回去的故乡这个目的。

江远追的稍微慢了一些,大厅里的人来人往便淹没了安康的身影,倒是遇到了方华,这正拿著一根烤玉米津津有味啃著的女孩儿一看到他,吓得连手中的玉米都掉了下去,一秒锺後,她嗖的一下转过身就往回跑,一边大喊大叫道:"安老师,安老师,安老师......"

江远笑眯眯的看著方华的背影:"呵呵,现在才跑去告密,不觉得太晚了吗?"

找到半夜也没找到大龙虾的安康,眼看著人群一拨拨的散去,他生怕被江远看到自己,於是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不忘拿了一堆糕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终於,在确定没有任何威胁後,才打开房间的门,并且极快的落了锁,虽然知道这把锁对江远来说根本没用。

"小远,怎麽你没去大树那里吗?"顾怜裳看到端著盘子转回来的江远,大为吃惊,却见到儿子一脸轻松的笑:"安拉,不用把他逼得这麽急,七天的时间呢,逼得太紧他或许会疯掉。而且你也知道,对於一个不肯接受同志恋情的人,想要把他追到手不能采取太过猛烈的步骤,一定要循序渐进了。"

切,循序渐进,顾怜裳很失望的叹了口气,心道这样自己还大费周章的在儿子身上装超级全方位针孔摄像机干吗,本来想录点火辣节目娱乐的,而且婆婆还在家望眼欲穿的等著自己,没想到竟然会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

江远根本没顾到老妈自怨自艾的表情,打开电脑,刚刚稳定的股市还有些扫尾工作没完成,他就抑制不住思念的提前实行追妻计划,把一堆工作都扔给了倒霉的副手,不过自己把衣流留下帮他处理残局也算是仁至义尽,他很不负责任的想。甜蜜的回忆了一下甲板上的一幕,这才开始专心工作起来。

七天的时光转眼间过去了两天,再有一天他们便会到达目的地,然後利用半天时间装备物品返航,老天爷似乎格外眷顾这批游人,两天的时间里,海面平静的就像深闺少女,让所有人都度过了一段最惬意的时光。

"老爸,今天预报说晚上海面会起风,你就别去甲板了,上回幸亏是江远,不然你这时候早进了鲨鱼的肚子里。"安真认真的警告著老爸。

安康点点头:"我知道了,临傍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说完他又端著些美食来到甲板上,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他喜欢看风平浪静,一望无垠的海面,二是甲板总是公开的场合,江远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或许是疑人偷斧的心理吧,他总觉得那个混蛋这两天虽然很守规矩,但只要被他逮到机会,他就会狂性大发。

不一会儿,江远果然来到安康的房间,不过却看到安真和武田正在那里卿卿我我,他耸了耸肩:"你们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亲热,存心是要气安安嘛。"四下望了一望:"咦,他呢?"

安真没好气的道:"被你吓得又跑到甲板上去了,这两天不到傍晚都不肯回来,我说江远,你用的什麽方法,我还没看我爸怕过谁呢。却被你缠的怕成这样子。"

"他哪是怕我啊,他是怕被船上的人知道我在追求他。"江远笑著解释,挥了挥手:"OK,我去甲板上找他吧,这船人不知怎麽回事,似乎都不喜欢到甲板上欣赏风景,正好给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我会记得在傍晚前带他回来的。"出了门,他的嘴角浮上一丝笑容:"呵呵,安安啊,你真的以为甲板是你避风的港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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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津有味的吃掉一只炸鱼, 安康端著盘子看游轮划出的巨大浪花,脚底下是隆隆的轰鸣声,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冷不防沾满了油的手一滑,盘子咕咚一声掉进了海里。

"啊,我的点心炸虾。"安康没命的扑上去,要挽救他心爱的食物,其行为可以称为标准的要食不要命,他本来已经站在甲板的最前面,再向前一扑,於是乎,失去平衡的结果就导致了他的身子直接撞到了拦著的几道绳子,然後又因为力量过大,猛的一个倒栽葱,就那麽头朝下的掉进了海里。

江远一上到甲板,便看到这惊险一幕,刹那间,血液全冲上了脑袋,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幸亏一向的身份都要求他遇事要冷静。才不至於慌了手脚或昏过去。

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甲板上,他准备看一下安康的情况,若是能支持一会儿,自己就回去叫人安排搭救。本来他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安康是江南人士,水性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谁知一看之下,只见心上人在海里挥手舞脚,一边大喊著救命。一颗脑袋沈沈浮浮,不知道已经喝了几口水。

江远一看情况危急,如果自己去喊人,安康很可能已经沈没了,更何况这是海里,不是湖或者河流什麽的,喊完人回来恐怕连具体方位都找不到。经过几秒锺的权衡,江远毫不犹豫的迅速脱掉外衣跳下,一边奋力的向名叫安康的旱鸭子游去。幸好海面上没有风,没多少时候就让他抱住了狼狈不堪的心上人。

"安安别怕,我在这里。"江远不停安慰著受惊过度的安康,拉著他拼命向游轮的方向赶去,可惜安康身上的衣服太厚重,而且他拖著一个人,速度大打折扣,眼看游轮距他们越来越远,更糟糕的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还在海里历险。他索性停了下来,心里计算著逃生的办法。

"船......开走了。"安康总算在江远的怀抱里稳住了身形,不再沈浮不定,只是看著越开越远的大船,他心中的绝望也越来越深,看著沈思中的江远,他忽然认真的道:"不管怎麽说,我很感谢你能这样奋不顾身的救我,可是,如果要搭上两个人的性命,我宁愿你能袖手旁观。"他说完就狠狠推开江远,在沈下去之前迅速的说道:"快去追船,没有我的拖累,你可以做到的,大不了你上了船之後再喊人来救我。"最後一句话完全是为了让江远安心离去,依他的旱鸭子程度,不等江远游回船他大概就要淹死了。

"别胡说。"江远一把捞过安康,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郑重神情:"恩,追船是肯定追不上了,而且甲板上没有人,安真他们知道我们傍晚才回去,在此之前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出事的,追上去也没用,再说我们也不可能追上。"他看了看四周,一片茫茫的蓝,努力回忆著刚才在船上听的介绍,计算这里离目的地的距离,他忽然松了一口气道:"这条航道我也走过几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往北面不远应该有个小岛,我们现在只有往那里去还能有一丝求生的机会。"他看了看高悬在天上的太阳,确定了方向,然後迅速的替安康解开外衣扒了下来:"安安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安康使劲儿的往北方望了望,江远说的小岛连影儿都看不到,如果只是江远自己,他或许还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可是,带上自己这个一百多斤的大累赘,心里涌上一丝愧疚:"江远,你带著我是绝不可能活命的,听我的话,放开我,自己奋斗吧,唉,你......你为什麽要跳下来救我,就为了一个老男人吗?这麽愚蠢的行为怎麽会是你江远做出来的呢?"

"闭嘴。"江远忽然大吼一声,前所未有的粗暴登时把安康吓得愣在了那里。江远拽著他,脸上是最认真郑重的表情:"安安,你以为我说爱你,要追求你都是一时冲动,逢场作戏吗?我告诉你,不......是......,我是真心的。"他一字一字的吼完,忽然又平静下来:"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著,往下的时间里我们要和暴风雨赛跑,一定要在风雨之前赶到那个小岛,每一分精力都是宝贵的,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说话,我也一样。安安,我们要活著,都要好好的活著,未来对我来说,才是最美好的开始呢。"说完,他不给安康反驳的机会,将他抱紧在自己怀里,奋力向北方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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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放开我吧......"也不知经历了多长时间,江远说的小岛终於影影绰绰的出现在视线内,可是安康知道,这样一个距离对他们两人来说,简直就是令人绝望的。仔细看著身边的江远,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样子,英俊脸上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刚毅表情,奇怪於一个富家子弟怎麽可能有这麽好的耐力,安康忽然就有了一丝感动,这样一个优秀的青年,竟然能抛下大好的前程跳进海里救一个只会揍他的人。现在想想,他之前那些令人发指的行为似乎也都不那麽讨厌了,反而有些可爱的孩子气。

"别说幼稚的话,我们已经看到那个小岛了。"江远紧紧搂著安康,现在不得不感谢自己从小因为身份而接受的一系列地狱式训练,否则哪有这麽好的体力在海里游这麽久,只是他也知道,虽然现在还没有太累的感觉,但是在不久之後,他就会感到手酸,然後再过不久,就会发生致命的疲劳,毕竟这是在海里,而且他还要搂著一个完全不会水性的人,幸亏海水有浮力,否则他恐怕真要和安安一起葬身鱼腹了。再看一眼身边令他一见锺情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大的自信,是的,他决不能让安安死在自己的身边,那简直就是他江远最大的耻辱。

"可是江远......"安康还要说话,江远忽然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坚定神色吓了安康一跳,然後就听他淡淡的道:"安安,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们的每一分精力都是宝贵的,我只说一遍,如果你一定要不停的引我开口,那麽我也只有选择陪你一起葬身在这茫茫的海水中了。"他的语调虽然淡淡的,但不知为什麽,听在安康的耳里却是重逾千钧,他张了张嘴,却终於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著江远,最後垂下了头。

心里似乎有些东西改变了,这样的江远是他从不知道的,认真,坚毅,乐观,永不放弃的勇气,原先那个让他头疼的江远,似乎只是一个外壳,当去掉这层外壳後,才发现他的本来面目,竟然是这样的闪光。安康很惭愧在这种时候竟然只能想出这样老土的词来形容身旁集所有优点於一身的青年,都怪自己平日不注意学习,如果真能活下来,要记得多上几次网,掌握一点现代的词语。

阳光非常的猛烈,从而为他们提升了海水的温度,虽然如此,安康仍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打哆嗦,江远似乎感觉到了,温柔的看看他,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别怕,等一下我们就会到达小岛,到时我给你生火取暖。"

安康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虽然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表现有多麽没出息,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难怪人家都说英雄救美的结果往往都是美人以身相许,的确,要是遇到这样一个英雄,他有著强大的力量,又有细心的温柔,谁能拒绝的了啊,就连自己一向反对同志恋情,都快要控制不住以身相许了。不过幸亏他没把这想法说出口,否则只怕江远当场要笑到沈没了。

抬头看了看,竟意外的发现那小岛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身边仍在奋力向前的男人,老天,这是人还是龙王啊?怎麽......怎麽可能有这麽好的水性。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难道......真的会得救吗?他衷心的祈祷著,哪怕是让自己死去,也一定要让江远活下来,这是自己欠他的。

可是身上越来越冷,海面似乎起了一丝微风,本来和煦的很,但刮过肌肤的时候,仍能引起一阵战栗,太阳也很亮,照得自己头晕眼花,安康反射性的闭上眼睛,看在江远的眼里,不由得焦急万分,他知道心上人不象自己这经过特殊训练的体质,在冷热两重煎熬下,身体的机能已经开始大幅度下降,这真是一件糟糕而可怕的事情。

正著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江远笑嘻嘻的道:"安安啊,那个小岛上的野果,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果子,味道甜美异常,比你认为最好吃的脐橙还要好吃好几倍呢。"话音刚落,就见本来昏昏欲睡的安康猛然睁开眼来:"真的吗?有这麽好吃的果子?"

"是啊,而且岛上的野兔和黄羊,肉嫩味美,烤来吃真是人间极品......"江远拼命的用最能引起人食欲的词语来形容岛上的各种美食,看到安康眼中发出的万丈光芒,他知道危险暂时解除了,想想心上人还真是可爱的紧。他的命运似乎都因为食物而改变,早上因为这种东西而掉海,险些丢了性命,现在又因为食物而捡回一条命,摇摇头,真是不知该说他什麽好了。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连江远,也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吃不消了,如果不是有"救安安,一定要救下安安"的强大信念支撑著,他恐怕早已任自己沈没下去,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可以看的清楚了,这个救命小岛,终於还是到了他们伸手可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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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一阵欣喜,只要再一点点,他们就能得救了,只不过下一刻,当一个大浪打过,将他们冲的後退了些许的时候,满心的欣喜全部化作惊恐,望了望天色,已近黄昏,太阳却消失的没了踪影,成片成片的乌云黑沈沈的布满了天空,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风骤然就变得猛烈,海浪一个接一个的打来,越来越高,越来越猛。

看向身边已经软了的安康,江远倏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看来想两个人都活著上岛是不可能了,如果不能当机立断,只怕两个人都会被咆哮著的大浪淹没,他拼尽最後一点力气保持著位置不被海浪冲的後退,忽然在安康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微笑著道:"永别了安安,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我还是自私的希望,你会因为我的救命之恩而一辈子记得我。"说完这句话,他积攒起全身所有剩余的力气,猛然将安康推到了近在咫尺的沙滩上,那里虽然还有海水,却已经浅的很,足够一个人站起身了。而他自己也因为这最後的努力,整个身子都被一个浪头卷的又离开了海岸好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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