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你的只有这颗心[上]————逍遥候
逍遥候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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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车没影了,我轻轻打开大门,我屋里和西厢房里都黑乎乎的,我伸伸舌头蹑手蹑脚往屋里走,轻轻把门打开,轻轻关上,呼口气,想想不对呀:“靠,怎么跟他妈的做贼似的,在我自己家里,怕个屁呀。”一转头碰上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我下意识的一拳捣过去,居然被人把手腕握住了。“啪”灯亮了,林成瑞站我跟前。他的脸看不出表情,只一对眼睛贼亮。
不会蹲在这儿逮我吧,还好回来了。我心虚的笑笑说:“呵呵,小林子,还不睡呢,用什么功呢?偷看我的碟吧。”他木木的脸忽然的嬉笑起来。这个神经病。林成瑞拽着我的手腕说:“你不回来,我一个人好怕啊,回来就好,咱们睡吧。”
我赶紧答应,反正是洗干净了回来的,被窝里热热的给我开着电褥子,我三下两下脱了衣服,想想李庆在我身上啃的,就穿着保暖衣钻进去了。林成瑞关了屋里的灯,打开台灯,钻进我旁边的被窝里,伸手拿了杯水递给我说:“屋里干,你先喝口水。”我接过来喝。“别喝多了,晚上临睡前喝水多了不好,润润就行了。”
“哎。”我答应着把杯子还给他躺下。他也关了台灯躺下。黑黑的听着他的呼吸声,不对头啊。
“哎,谁让你睡我床上的?啊?!”我起身越过他拧开台灯质问。
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说:“我屋里的暖气坏了,一点儿也不热了。”
“不是有电褥子吗?”
“那不一样,屋里嗖嗖的冷,你试试,脑袋热着呢,肯定是前两天冻得。”他把头抻过来。
“那也不行,待遇里没有我陪睡这一条。”我摸摸他额头,还真有点儿热。
“你这床六尺的呢,打滚也挨不着你。”他眼神有点儿可怜巴巴地。
我躺下冲墙后背给他说:“明天找供热的来看,听到没有。”
半夜迷迷糊糊得觉得有人给我掖被角,我露在被子外头的脚也被人塞进来了。
我躺在沙发上打瞌睡,确实累,可每一次一睁眼就看见林成瑞盯着我,我眨眨眼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什么。中午饭也懒得吃,他硬逼着我喝了碗粥。全身都疼,这个李庆可比袁朝阳狠多了。
今天是周末,来买碟的人很多,林成瑞就游说他们说“买七送一”,看着他忙活倒挺有意思。他身材很好,腰板儿挺直,腿又长,头发理的短短的,很阳光,缺点就是白。我躺在那儿一边儿迷糊一边儿想,就我出拳的狠劲儿,他都能抓住我手腕子,怎么就让我一脚踢出个脑震荡来呢?他可能感觉出脑袋后飕飕的,屁颠屁颠得忙得更欢了,时不时地露出雪白的牙来给我个甜腻腻的笑。
下午我拉开门“叮咚”一声往外走,林成瑞蹭的窜过来问:“上哪儿去呀?”我翻翻白眼说:“要你管。”他还是嬉皮笑脸的说:“还没戴围巾呢。”从沙发上把我的围巾拿来,很识相的没等我说,就给我往脖子上套,很仔细地裹着,帮我把帽子支上,右手把我额前的头发往上搂了搂,端详着看。
“这样出去不给你丢人吧。”我说。
“也就凑合吧,脸上再长点儿肉就好了。”他很认真的说。
“滚。”我甩门出去,想想又推门进来,“把卫生再搞一遍,把卖了的都拿出来补上”。
镇上最大的商场东西还行吧,虽然没有世界顶级品牌,但是市里有的一些品牌也差不多都有了,就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后天是圣诞节了,商场大厅里摆了棵超级大的圣诞树,挂满了闪啊闪啊的黄色小灯,还挂着很多小拐根儿,小袜子,小饼干什么的。
我在男装部瞎转悠,大姐、二姐都来电话说,给我卡上打了钱了,让我爱买什么买什么,当然我自己的店利润也还可以。我给四个服务员和两个厨师一人买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他们有钱也不舍得买,我看大刘上下班还穿着去年的一件军大衣,估计我以前给他的冬衣他都寄回老家了,大刘家里兄弟五个,他是老大所以总委屈自己。
我挑着,看好了一件宝蓝色的羽绒服,这颜色皮肤白的人穿特别好看,毛衣买一送一,我挑了件黑色的,又买了件深蓝色的。牛仔裤版型也不错,打六折,也买了两条,就这一个月的功夫,那臭小子就嚷着我的裤子他穿着瘦了。还有条围巾也不错,一套的还有个帽子,头发那么短也不戴帽子,该他感冒。
我看着一堆袋子傻眼了,光顾着买这么多怎么拿呀,想想,到服务台那儿用公用电话打给林成瑞。
“喂~~~~”他还挺煽情。
“喂什么喂,现在到国贸商城来找我,我在大门口等你。”
“干嘛?”
“让你来你就来。”
“把门关了?”
我看看表快六点了:“关吧。”
“那吃饭怎么办?”
“你请我在外面吃。”
“工资先支给我。”
“少他妈废话,快滚过来。”
(十一、)
林成瑞很绅士的拿着所有的袋子,我一路上给予他很多的精神支持和表扬,直到把袋子送到音像店里。我站在门口转动着左脚脖子,看他哗啦啦把卷帘门放下,瞪他说:“我说在那儿等你吧,干嘛还让我陪你走回来,腿疼死了。”
他嘻嘻笑着把锁按上说:“不是说好了我都拿着,你就陪我走回来么,一个人等多没意思。”
“你请我吃什么?”
“我没钱,那个黑心老板到现在还不发工资。”
“哪个老板傻的没干满一个月就发工资,你以为你是春蕾女童。”我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摔他身上,他一愣,打开以后挤眉弄眼的。
“三儿,你想吃什么?我请。”
“滚,三儿是你叫得么,别不拿自己当外人。”
“武阳哥不也这么叫你么。”他跟在我屁股后面颠颠儿的。
“你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儿的代价才换回来得吗?” 我扬着下巴很蔑视的看林成瑞。
“什么代价?”他忽闪着大眼睛看我。
“他呀,嘻嘻嘻嘻。”我想起来就乐,“他从追我二姐开始每天都背我放学,一直,嘻嘻,一直背到我初中毕业。还不算被我使唤,给我买好吃的。”
“嘿嘿。”他笑,我很奇怪的看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傻笑什么?” 我问他,天一黑更冷,我缩缩脖子赶紧往前走。他赶到我前头,倒退着走,把我的围巾往上兜兜,连我的鼻子也遮住了。“要是我也乐意背你,能叫你三儿吗?”
“滚。”我的声音从围巾里透出来,“就你那小身板儿,再长二十斤肉再说。”切,和我一样瘦还想背我,武阳比我高出一个头来,比我胖了三十斤呢,他后背很宽,肉又结识,趴着舒服极了,不过等我到市里上了高中就没好意思再让他背了。
我笑嘻嘻地看着“小麦”,黄色的大“M” 杵在路口。“就这儿吧。”替你省钱,别没数儿。没动静,我转头一看,林成瑞同志的脸上露出了应该听到武阳背我时惊恐的表情。
“麦当劳?三儿,你想吃这个。”他指着大“M”说。我看他做了个反胃的动作。
我斜着眼睛看他,踢了他一脚说:“少他妈废话,快走。”天太冷了。
林成瑞的眼珠子嘀哩咕噜的转,指着前面跟我说:“三儿,要不去那儿吧。”
我顺着他手指头一看,靠,一家兰州牛肉拉面馆。我怒了。“我讨厌吃面,你是不是成心的。好,你去吃吧。”我抬脚往“小麦”走。
“哎,哎,怎么恼了。”他拽住我,“好,好,吃麦当劳。”他小声嘀咕:“我不是没吃过那个拉面么。”
我啃着汉堡,喝着热巧克力。屋子里一股热腾腾的牛肉味儿。林成瑞一碗牛肉面已经干出来了,连汤都喝了,那泛着油花儿的汤就那么好喝?“服务员,再来一碗!”他大喊,一会儿,“咚”一声,汤汁四溅,又一海碗牛肉拉面扔在我们的桌上。他低头吃的“出溜”、“出溜”的,一脑门子的汗。
“小林子?!”
“嗯?!”他含着无数根拉面抬眼看我。
“牛肉给我一片儿。”牛肉切的薄薄的,上面还有透明的筋,一共六片牛肉摆了个扇形,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嗯。”他嘴里“出溜”着拉面,用筷子挑了块儿最大的夹着送到我嘴边儿。我张开嘴一口吞了,嚼了嚼,味儿还行。
“华词吗(好吃吗)?”他咽着面条含糊的问我。
“嗯。”
他又夹了片儿给我,我吃完了还盯着他碗里,他一片儿一片儿的夹给我,直到那个扇形都没了。又一碗见了底,他打了个饱嗝。怪不得穿不上我的裤子了,就这个吃法儿,谁养的起他。
吃完饭我掏口袋结账,他跟我急了。“哎,干嘛呢,不是说我请客嘛,麦当劳也是你掏的钱。”
“得了吧,别以为麦当劳加六片儿牛肉就把我打发了。”我还是把十二块钱扔给收钱的小姑娘,对他说:“工资我可给你了,你得送我圣诞礼物。”
他一听我说这个,到不跟我抢了,还挺高兴挑帘子让我出来,问:“三儿,你喜欢什么?”
“保时捷吧,要不,百达翡丽也行。”这是我二姐整天跟我二姐夫念叨的东西。
“嗯,保时捷得是CarreraGT,这个挣点儿钱还有希望,百达翡丽难度挺高。”他居然认真地考虑。
“滚。”我踹他,怎么跟我二姐夫的口吻一样。
“给我买巧克力吧。”他工资六百,我给了他二百奖金,让他给我买盒巧克力,几十块钱不过分吧,何况我还给他买的羽绒服、毛衣、牛仔裤、围巾、帽子。妈的,我还真贱,给他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吃这样的饭就是快,林成瑞看手机才刚七点。我俩溜达在马路上,林成瑞的眼睛四处撒麻问我:“这就回家?也太早了吧。”
“要不,你回去再接会儿客?”我问他。
他脸色扭曲,没两秒钟又嬉皮笑脸,抗击打能力像小强一样。“三儿,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领我去呗。你说我都来了快一个月了,家里,店里,两点一线,哪儿也没去过。”
“不是隔三差五的还放你去栗子摊儿转转么。”我没搭理他。
他的脸腆过来说:“那晚上你不在家的时候都出去玩儿什么呀?”
玩儿男人,或是让男人玩儿我。我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也就看看电影。”看他鄙夷的目光。靠,我怎么随口说了这么个烂理由,天天在店里什么新片没看过。“要不就出去约人打打台球,喝喝酒什么的,男人能干什么。”
他眼一亮说:“你台球打得怎么样?要不咱们去切磋切磋?”
他的技术不是一般的烂,基本上拿杆儿的姿势都不正确,我皱着眉头看他撅着屁股在那儿戳。台球厅老板“鸡毛”走过来站我身边儿说:“三少,从哪儿找得棒槌,要是给我把杆儿撅断了,可得赔啊。”
“滚。”我没好气儿地说,守着我敢说我的人是棒槌。
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屁孩儿站在他身后围观,吧唧着嘴摇头,有一个还笑出声来了。我很不爽。
我拿着杆儿走到林成瑞身边,扬着下巴对那个露着一嘴大黄牙还嚼着口香糖的人说:“什么事儿这么乐,别站着呀,时间算钱的,怎么着,跟我练一盘?!”我挑衅,这里说练是带钱的了。
那人收了笑声点头哈腰的嘻笑说:“哪儿敢啊,这儿谁不知道你三少的技术,我这不看他太挫了么。”
“滚。”
几个人嬉笑着走了,一边儿玩儿去了。
我皱着眉头看林成瑞,他眼睛水水的,泛着光盯着我,想骂他两句。唉,男孩子,被人嘲笑了肯定挺难过得,你看你看,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个,没事儿,技术烂的也不只有你一个,勤加练习,虽然赶上我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我付了钱拉他出门,看来得个别指导一下,今天是不能在待在这儿丢人了。
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三儿,衣服给你穿。”他把那件紫色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身上是我给的褐色高领毛衣。算这小子有良心。
“滚,我才不穿这茄子呢,别以为冻感冒了就可以偷懒了。”我拽下来扔给他。
他嘻嘻笑着又穿上,伸胳膊揽着我肩膀,我瞪他,他一点儿也不怕。我和他加快脚步往家走。
(十二、)
我躺在沙发上把裤子卷起来揉我的膝盖,我的手一点儿也不热呼,本来家里也有个电热护膝,坏了也不记得买,反正在家里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睡觉。
林成瑞坐在身边给我削苹果,我瞅他那技术也就比我强点儿。“哎,留点儿肉,我不吃核儿。”我拿脚蹬他,他抿着嘴很认真地削,速度很慢。“哎呀,别练了,你再练也赶不上武阳,差不多行了,我不嫌弃。”看着他我都急。
“吃苹果吧,我给你揉腿。”他把苹果递给我,侧侧身,把我的腿横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手心很热,在我的膝盖上轻轻的转圈按摩,一会儿膝盖就热腾腾的了,很舒服。
“上面、下面都捏捏。对,腿肚子…对,膝盖上面…”我啃着苹果指挥他。他低着头,肩膀随着手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我咔嚓啃着苹果惬意极了。
“三儿,你这左腿怎么弄得?这儿还有这么长的疤?”他一边儿捏着一边儿问我。
我不想提这个,一辈子都不想,可这腿总时时刻刻的提醒我,如蛆附骨。“小林子,咱俩别干坐着,还早呢,你放张碟看。”我打岔,他蹭的就窜起来。“哎,不准动我那盘包里的。”妈的,奔着我珍藏的那些黄片儿就去了。
“那看什么呀?”他很沮丧。
“那儿,那柜子底下的袋子里,我随手从店里拿回来的,你挑一个放吧。”
他挑了半天,把遥控都拿过来坐下,还给我揉腿。屏幕上出来几个字《异形大战铁血金刚》。
“什么呀这是?”我问。
“枪战的,挺激烈的。”
“你看过了?”
“看过介绍。”
“那怎么还有异形,哎,这个异形不会是那个异形吧。”我看《异形》第一集的时候,好几晚没睡好觉。
“不是,肯定不是。不会吧你,异形你都害怕啊,是不是男人。”
他脸上故作惊恐状看我。
“靠,骂谁呢,我就是觉得那个恶心。”
电影开始了,铁血战士是铁血战士,异形果真是那个异形。我把腿曲起来,到最后都快坐到林成瑞怀里了。我忍着看完了,中间装作喝水、上厕所、吃苹果起来无数次。可每次他都拍着沙发叫我,三儿,快,紧张的时候来了。这个臭小子。
“你睡吧,我回屋了。”林成瑞看我坐在床上。
“那个,那个供热的来看了吗?”妈的,今晚怎么不苦着脸赖我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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