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你的只有这颗心[上]————逍遥候
逍遥候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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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雷洛的沃尔沃轿车从东面横冲直撞的逆行过来,一个很漂亮的飘移直接在路中央拐弯儿,冲上大门口。车子还没停稳,雷洛就开车门跳下来,抓着我问:“云迟,你怎么了?”
“雷洛,快,借我三十万,三十万我要现金,快点儿。”我快哭了,这一耽搁,又去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武阳他爸怎么样了。我盯着雷洛的嘴,我怕,怕他嘴里蹦出“没有”两个字来。
“你什么时候要?”他问我。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我说,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我知道我很用力。
“三十分钟,你给我三十分钟。”他看我,我点点头。他跑到司机窗那儿对司机说:“给你二十九分钟,送三十万现金过来。”沃尔沃呼啸着开走了,他那个司机可以去拍特技了。
“云迟,别担心,没事了,没事了。”他感觉到我在抖,敞开身上的外套把我裹进怀里。我跳到嗓子眼儿上的心在他得心跳声中落回到原来的地方。
雷洛和我一起把钱送到中心医院。我、雷洛、武阳、武阳妈一起在外面等了十几个小时,等到手术室上的灯灭了。医生出来,摘下口罩对我们说:“手术很成功,病人脱离危险期了。”武阳妈千恩万谢。
我走到医生面前叫他:“大夫。”他笑。
“砰”,我一拳捣在他鼻梁上。
(十九、)
几天后,我从银行提了三十万的现金。我拨通了雷洛司机的电话。
“喂~”他长得挺魁梧,可说话声音很温柔。
“车神,车神,是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好帅啊,你都可以去拍〈头文字D〉了。”我狂喊。雷洛的司机现在是我的头号偶像,排名已经在让?雷诺前面了。我原来摩托车骑的超级棒,后来不能骑了就特别羡慕那些车技好的。从那天他给我送钱开始,我决定以后就叫他“车神”了。
“你是…云迟?”他很疑惑的小心翼翼地问。
“对呀,对呀,是我,你给我签个名好不好,还有,能不能让我拍几张你漂移的照片,哎呀,太帅了。”我眼睛里都是红心。
电话里能听见雷洛的声音就在旁边说:“是云迟找我吗?”车神沉默了几秒钟,听见他对雷洛说:“老,老板,云迟好像是找我。”电话里没有声音了。
我纳闷说:“车神?车神?你在听吗?能给我签名吗?”
“我是他经纪人,他的签名很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雷洛把手机接过去了。
“哦。我把还你的钱准备好了,你那么忙,你让车神来拿吧,你知道,我拿着这么多钱到处跑,多不安全,这可是我全部积蓄了。”
“好。”他说。哈哈,可以让车神给我签名了,我音像店里的墙上也要让他签个大大的,说不定哪天他被星探发掘,我就牛了,啊哈哈。
沃尔沃停在窗外,我拿着准备好的雪白T恤衫和马克笔窜到司机窗前。露出来雷洛的扑克脸。
“怎么是你?车神呢?”
“车神拍电影去了。”
“啊哈,啊哈,我还不知道,你也挺幽默的嘛。呵呵。”我把雷洛让到屋里头,林成瑞又扳起木瓜脸来了。雷洛连看都不看他。
“这钱,你先不用还给我。”他说。
“怎么了?我可不喜欢欠钱,上次让你那四百块弄得我好几夜没睡好觉。”主要是他的手机一直响。
雷洛说了半天,说武阳爸的病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些钱他不急着用,算借给武阳的,到时候再说吧。我想想也是,他赌钱都一山一山的,这三十万他肯定不看在眼里,但是武阳就不一样了,武阳爸的病花光了他们家所有家底,这也是武阳一直没找固定女朋友的原因,拿什么结婚呀。我虽然让他一箱一箱的给我买黄瓜,可我总偷偷去他家给武阳妈塞钱,特意跟她说别让武阳知道,武阳妈没拿我当外人。
想当然归想当然。最后我还是让雷洛把钱拿走了,我不想欠他的人情。但是从这儿开始,我经常给雷洛打电话,没事聊两句,其实我主要是想和车神聊天。经过第N次后,雷洛终于说话了。
我坐在他办公室那张大桌子后的椅子上,转了个圈儿,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他在帝东大厦有一层楼,做什么生意我不知道,在那儿我看见过长鹰勾鼻子的陈通达。
“云迟,你要找陈强(车神)就给他打电话,你要找我能不能直接给我打电话?”看样子他受不了我跟车神聊半个钟头后才让他接电话这种现状了。
“我又不知道你号码,我只知道车神的号码。”我嘟囔。
“你不知道就不会问吗?”他还埋怨我。
“哎呀,都一样,反正找着他就找着你了。”我玩儿他的电脑,结果发现是密码锁住的。没劲。
“你让车神拉我来干嘛啊?”我问他。今天一早到店里就看见车神等着我。
“我在玉庭山那儿开了个度假村,你没事儿带人过去玩儿吧。”他按住桌子上被我转的稀里哗啦的水晶球。
“开在狐仙庙底下,你还真敢啊!有马骑吗?”
“…没有。”
“有卡丁车吗?”
“…没有。”
“有真人CS吗?”
“…没有。”
“那去干嘛?”

“总不会又是赌场、酒吧、夜总会吧?”

“五一”劳动节的前一天,林成瑞正往玻璃上粘促销海报。“庆五一劳动节 DVD买七送一”。武阳从外头进来了,看看我,看看林成瑞欲言又止。我看看他,看看林成瑞。
“小林子的卖身契在我这儿,他不算外人,顶多是个大个儿牲口,有事儿你就说吧。”林成瑞顺杆爬,凑到我俩跟前支着耳朵。
“三儿,纪强那个禽兽给抓起来了,怪不得我前一阵子找不到他。”武阳盯着我看,想从我脸上找到点儿什么。
我的心里扑通乱跳,虽然想象过很多次他没有好下场,可是真听到就是另一回儿事了。
“哦。他怎么了?”我故作冷静地问。
“回头我查过他,他毕业后进了家画廊做营销经理,他老板是很有名的黑老大,那个画廊是专门洗黑钱的。你见过他不久后,被人发现他从老板帐上偷偷划走了三千万,电脑资料查出他参与境外赌博。他帐上只找到二百万,剩下的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他去香港旅游了,一回深圳,就让警察给抓住了。虽然是洗黑钱的画廊,但是人家的账目清清楚楚地,他公司告他挪用公款,判了他二十年。”武阳说完后,和林成瑞一起看我。
“他怎么说?认了?”林成瑞问武阳。
“没有,据说他在法庭上哭得惊天动地的,直嚷他是冤枉的,被人陷害了。”
“靠,瞎子说自己眼亮。他老板这么黑,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吧?”林成瑞又问。
“哼哼,据说当天晚上就让人把手脚筋挑断了给摁在马桶里,脸上给刺了两个字‘人渣’,啊哈哈,真他妈的解气,他也有今天。”武阳和林成瑞一起大笑,不过我知道他俩希望我笑笑。可我笑不出来。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怎么我见了他不久他就出事了,我感觉这件事和雷洛有关,我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有势力这么做的,也就是他了。我不想他为我这么做。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雷洛看着我说。
“我信。”我点头,“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信你说的话。”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亮。“再说,这种往自己身上贴金,卖我好儿的事儿,为什么不承认。”
“后半句才像是你说的话。”他很无奈的说。“我确实派人找过他,都准备好动手了,警察把他抓了,牢房里是他老板的人干的,我的人不过是给他刺了两个字罢了。”他说得很轻松,可我知道他说的动手,是不想给纪强留活路了。妈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这么了解他了。
看他对待纪强的态度,我咽下了想请他帮帮忙,找人在牢里对纪强好一点儿的话。我告诉他为了感谢他刺的两个字,我决定明天五一节带我的人去他的度假村给他捧场,我请客,他掏钱。
没想到饭店里四个服务员和两个厨师加刷碗的陈姐都不行,因为他们跟我说,中午和晚上都有客人预订了,真是辛苦啊,最游手好闲的就是林成瑞,我觉得给他工资有点儿高了。我带着他和雷洛一起到了度假村,发现度假村里有只能骑着溜达的马,没人玩儿但场地和设备很全套的真人CS,以及根本排不上队相当火的卡丁车。我准备跟雷洛要卡丁车这个项目的提成。
玩儿了一整天,雷洛、我、林成瑞在酒吧里喝酒喝到凌晨两点,我高兴坏了。他俩在半圆的沙发上一人坐我一边儿,我招招手说:“你俩过来点儿。”林成瑞屁颠屁颠得把头凑过来,雷洛疑惑的看了我半天,离我近了点儿。我勾着他俩的脖子猛地把头拉过来,在他俩的腮帮子狠狠地亲了一口,先亲的雷洛,后亲的林成瑞。林成瑞摸着脸傻笑,雷洛转过头去抬脚走了。
我晃着往大厅里走,脚底下一滑,身子一歪,两个人一人一边儿拽着我的胳膊。我看看英俊的雷洛,清秀的林成瑞,开心的偷笑。他俩把我扯到服务台。雷洛铁青着脸跟漂亮的女孩儿说:“三个大床间。”女孩儿点头微笑。
“等,等…”我托着腮帮子,胳膊支在台面上看着女孩儿笑,要三个房间干嘛,我和小林子睡一个就行,反正他和我一直都睡一个床。“给,两个,大,床间就行。”我笑着和女孩儿说,喷出一股酒气。女孩儿看我笑笑,我再一抬眼就发现她盯着我身后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的。
“怎,么了?”我摇晃着回过头来。下一秒,我的酒醒了一大半。用武侠小说的话,我身后的两人真气翻滚,一触即发,用玄幻小说的话,我身体周围被他俩下了充满死亡气息的结界。我会是那个被牺牲掉的可怜虫,雷洛到罢了,没想到林成瑞同志的战斗指数也这么强,成几何倍往上升。怎么办,怎么办,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吧,只有继续装醉了。
“那个,浪费,你俩,睡一间,我睡一间。”我蹭的转过身来看那个女孩儿。
雷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个,大,床,间。”
我被酒精刺激的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妈的,谁呀!”我怒吼,门铃还在一直按。我一看床头柜上的小时钟才六点。我光着,裹着毯子打着哈欠看门,门一开,林成瑞蹭窜进来,看了一圈,坐在我床上拿起电话来听听,对我说:“咦,你的电话好用啊。”闪身走了。神经病。
我又躺下迷糊。“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我裹着毯子揉着眼睛开门,雷洛看看我,闪身钻进来,看了一圈,坐在我床上,拿起电话来听听,对我说:“为什么我屋里的电话不好用呢。”闪身走了。神经病,两个都是神经病。呜呜,人家折腾到三点才睡,干什么呀你们,呜呜,困死了。
(二十)
从度假村回来我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算算纪强进去也有几个月了,他手脚已经那样了,在里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我总跟自己说他当初那么对我肯定是有原因的。晚上躺在床上没事儿,我帮他列了几十条理由,否定一条,我就拧林成瑞一下,再否定一条我就再拧他一下。他咬着牙也不吭声,第二天就能看见身上的青。这天晚上,我看着电视出神。林成瑞一看见我恍惚就过来拍我。我白了他一眼。
“干嘛呢,怎么睁着眼睛就开睡。”
“滚,看电视呢。”
我这才盯着电视看,随便换个台。咦,被我调戏过的那个猪头在电视上出现了。慷慨激昂的发表什么反腐讲话。“啊哈哈…”我笑出声来了。
“笑什么呢?”林成瑞凑过来看,“哦,他啊,好像之前看报纸他提拔到省里头了。”
“你看他那腐败的肚子,腐败的脸,腐败的地中海头型,然后发表反腐败讲话,真他妈的搞笑,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我冷笑。
林成瑞看看我嘟囔了一句话,…也不…是…。
“你嘟囔什么呢?”
“没,我说他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盯着电视看了半天,知道雷洛和他关系不一般。我盘算。不行,明天就找雷洛,让他关照下纪强,他已经得了报应了,牢里头的什么样儿我清楚,如果我态度坚决点儿,他也不能不答应我。
雷洛把一摞书一本一本的插到他那个大大的木头书架里。我一进门就夸他。最近看你又顺眼多了…怎么来了这么多次没发现你办公室这么气派呢…我家里就不行了环境一点儿也不好…其实我到无所谓了,环境最不好的地方我也待过…我啰里啰唆铺垫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准备说重点了。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那个,雷洛,那个…”我站在他桌子前面,看着他宽阔的背,想应该怎么措辞。
“纪强死了。”他甩出一句话。
我一屁股倚在他桌子上。死了?怎么就,就死了?我的心慌慌的跳动着。有那么一会儿,脑子里、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一片的空白。
“他的老板和我一直有来往,他进去了之后,他老板跟我说让我给他几个月的时间问出那笔钱的下落,可他只说不知道,他老板一怒之下,卖了我个顺水人情,把他…把他弄死了。我也刚知道。”他往里间走,声音跟着拉远。“我知道你心软。不过,这是他应得的。”他走出来拿着一听椰汁打开递给我。我不喝咖啡也不喝茶,有次跟他说我爱喝椰汁,他里间的酒柜里总放着椰汁。
我接过来,两只手握着,低着头。
“不过,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那笔钱。”
我倚在他桌子上,他两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慢慢低下头。我抬头看他。他轮廓鲜明的脸庞柔和多了,眼神很温柔。看着他慢慢地把脸靠近,越来越近,近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我的心随着他的距离狂跳起来,声音大的我自己都能听到,比听到纪强的死讯跳的快多了,脸也慢慢的热起来。妈的,紧张什么,真丢人,他可别听到我的心跳声。
他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抿紧了嘴,直起身来,摸着我的头,把我揽进怀里。我的脸靠在他胸口上。他的心跳得欢快有力。我有点儿失望。按理说,应该有点儿什么的不是吗?
“云迟,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就放心了。”他轻轻地说。
什么?什么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三个人?我不是一个“人”,是小狐狸?是黑山老妖吗?搞什么鬼?来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是我知道到他现在正在自我煽情的时候,这个时候不适合提出我的疑问。我忍下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正常,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越来越好。一天我又闲得没事儿给车神打电话。
“喂,车神啊,嘿嘿,又是我,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再带我兜两圈儿啊?”车神有时候来给我送东西,我就缠着他让他开到偏僻的地方给我表演,要不就拉着我兜风。他太他妈的厉害了,有一次居然把车腾空,只用车左边的两个轱辘跑儿,跟动作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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