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爱————卫风
卫风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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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麽了?现实明明是现实,可是秦浩怎麽可能会知道……会知道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
他慢慢包住我的手掌:“好了,回家去再说。”
我的理智回来了一点,觉得一步步象踩在棉花堆里,轻飘飘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自己的重量。

进门他帮我挂外套,倒了热水来,我就呆站在门口,鞋都没换,愣愣等著他给我把水端了过来。
“别发呆,进屋里来。”
我恍然惊觉,答应著弯腰去脱鞋,却险些把手里的热水杯打翻。
他叹息了一声,蹲下来替我脱鞋。
我腿一软,身体似要向前倒。他一手扶住我腿,把一只鞋子脱了下来。
因为刚刚到冬天,还只穿著薄袜子和阔口的运动鞋,脚掌冰凉,脚趾在鞋子里都蜷起来了。他握著我的脚掌,好几秒锺一动也没动。
这样的瞬间,我情愿自己马上死掉才好,把瞬间变成永恒,这一刻永不褪色。
他长吁气,拿过拖鞋来。
上一个瞬间我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他的发丝,很想就这样狠狠把他抱住,永远也不放手。
可是随即眼角就看到另一样东西。
粉红的KITTY头绒拖鞋,老姐永远不变的挚爱,二十多岁的大女生还对KITTY情有独锺。
这一刻我想到为什麽老姐的课业早结束了也不回来,不只是为著再拿一个学位。
恐怕,是因为我面前的人。
为了秦浩。

这个事实把我刺得再也没有勇气伸手。
老姐爱他,我怎麽……
我没办法再把手伸出去。

所以等他替我换好拖鞋抬起头来时,我已经换了一张脸孔。
“把水喝了,你手那麽凉。”
我硬梆梆的说:“那不关你的事。”
他表情柔软,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我的态度坏,牵著手把我拉进屋里面。
我心里面已经空的没感觉,觉得是不是我上辈子真的做了很多的坏事。
秦浩就在我面前,可是我要用力推开他。
这叫什麽事?
这时候觉得肝肠寸断绞心之痛这些词根本就是为我而设,可惜我的心已经碎得连渣也不见,更不知道往何处去痛。
他让我坐在床上,然後自己坐在床边,我一时不察,坐下了才发觉这个姿态他处於攻势,我处於劣态,很不利於壮胆振气。
“你没有什麽要和我说?”
我摇摇头。
他失笑,然後语气更温柔,简直象是哄婴儿:“那换个说法,你有没有什麽想问我?”
我想了想,很正式的问:“请问你和我姐打算什麽时候结婚,你要不要请我做伴郎?”
他静了几秒锺,忽然说:“孙悦朋,你真够笨蛋!”
我马上还口:“可我不会逃避责任。”
他反而笑起来:“你知道我有什麽责任?”
“你答应了娶我姐。”
他缓缓摇头:“我只答应过永远照顾一个笨蛋猫咪,因为他说他爱我。”
耳边轰一声响,过年时就在脚边爆开的烟花都没这麽震憾,脸一下子就烧起来,怕没有五六十度的高温,都可以用来暖水了。

“好,那你先闭上嘴,听我说。”
我翻翻白眼。他还当我是原来的我吗?
可是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奇怪。我对谁也没有说过,也没有记过什麽日记。
他是怎麽会知道?

说不好奇那肯定是说谎的。

“我的生活,一贯都是简单直白的,”他先说了上半句,看我一眼,又说下半句:“那是遇到你之前。”
我不说话,把脸转往床里边。
心里说,推开他,推开他。
可是身体的倾向则完全相反。
所以身体摆出了拒绝的姿势,耳朵还竖的很尖。
心里叹了两口气:孙悦朋,你还装正人君子,其实你还是想抛开老姐不顾,只要自己的那块饼。

“但是自从那天之後,我的生活就变的不一样了。仿佛碰到了一个田螺姑娘,温柔美丽,替我把一切都做的周全。”
鼻尖有点发麻,心里骂他肉麻……但其实……
其实是心若喜焉。

“很奇怪,明明没见过的人,却觉得好象是认识了很久,可是仔细想,真的是不认识,记忆中没有一件事和这个人相关,可是真的很熟悉。”
“更奇怪的是,这个人在看到我的那一眼,是哭泣的表情。”
“很哀伤,又很惊喜,悲辛交集,那种表情说也说不上来,但是一辈子也不会忘。”

我觉得眼眶发热,吸著气屏住呼吸。
“我以为一切只不过是我的臆想,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一切只是友谊的温暖。不过後来,我发现不是。”
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缓缓顺著头发的长势移动。

“如果是我的误会,他不会在看见我打赤膊的时候面红耳赤。如果真是误会,那麽我和女同学出去他不必探头探脑,回来再摆出事不关已的表情来问消息。如果是误会的话,那麽可能我同时也拥有了幻觉,因为我感觉到他在没开灯的夜里偷吻我。”
我忍不住,眼睛轻轻阖上,两行泪落下来。
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想不到全落在别人眼里。

“你们……不是要结婚吗?”
这回再掩饰也没用了,傻子都听得出我的声音抖的象得了麻疯病。
“啊,那个,”他声音轻松:“我想了又想,大概先不结了,不过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我被他的语气弄胡涂了,一时左一时右,他到底是想说什麽?
太多的疑问,想得到一个明确的解答。
我转过身来:“你……”

声音就这麽消失。
他温柔的吻了上来,渐渐变的火热,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31

“等等等……”终於推开他,我用力大吸一口气,然後喊出来:“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一脸遗憾的坐回床边去,手并没有从我的衣服里抽出来。
我目示他,他笑吟吟的说:“问吧。”
好吧,正人君子也有不自动自觉的时候。
我权当那只手不存在……问他:“你是怎麽知道的?就算那些都能看出来,车站那句话,你怎麽会知道?你明明没有……”
车站那句话,是当时的秦浩走时说的。
现在的秦浩,不可能会知道。

他笑笑,把我的手托起来,轻轻翻转。
滴答著正常工作的腕表……
八点锺?时间不对嘛……
啊。
我愣住了。

那只表,秒针的转动方向……
我们在学物理时把物体由左至右旋转,称为顺时针。
但是,如果让物理学家来看这块表,他会惊叹连连,恐怕从此物体由左至右旋转,就会改称为逆时针。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说,这块表,它是在倒著走。秒针一下一下的不停的向左旋转著,转闭一周後,分针也向左挪动了一格。
天。
我觉得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够匪夷所思,可是现在看到这块表,还是受了点不小的……惊吓。

“从你走的那天的夜里,我就开始不停的做梦,一幕接一幕,不停的变换场景人物……有个人始终出现,他是我的朋友,知己,亲人,爱人……是我所有的热情,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觉得全身都象过电一样发麻,想说句话挪揄他的老土情话,喉间象是被塞住,什麽也说不出来。

“我开始也以为……是梦。是我太渴望你而做的梦……”
我插嘴:“不要脸,你渴望谁?你是快结婚的人了。”
他摇摇头:“你不要接话,听我说。”
好吧。
我听你说。

“可是後来许多事情……并不仅是梦。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却一一的得到印证。比如丁磊的家,我并没有去过,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她的卧室里有架三角钢琴,边上还掉了一块金漆。”
我还是打岔,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想给他打岔,或许……不这麽做的话,我的泪会一直淌个不停吧。
我想做些事,说些话来分散注意力:“你怎麽知道就真的有了?”
他笑著说:“还有,丁磊的腿上有疤,这我也不可能知道,可是梦里却也看到了。”
我几乎要跳起来:“你──说什麽?你这骗子!你还说和她没什麽!我早知道不能信你!你怎麽看到她腿上有疤?她脱给你看了?你还看到什麽了?你这个……”
他按住我,小声说:“嘘嘘,小声点。”
我不依不饶:“你老实说……”
他微笑著,安静的说:“那可不是现在的我做的事。你也知道,我现在历史清白,可没机会交过女朋友。”
是啊……
我愣了下,好象有道理……
可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特地打电话去问丁磊,她曾经的那架钢琴上是不是掉了漆。她说对,买来的时候搬运不慎,一直认为是个玼疵,总不满意。”
“还有其他事情,明明是我没经历过的,却都对得上号。甚至我知道城西会有家小旅馆,331房间的壁灯有一盏不亮……”
我面红耳赤喝道:“别说了!”
他笑著挨近我:“难道真有?呵,我只是知道,可还没去验证过。看来是真有了。”
我恼起来,恨恨跺他一脚,可惜他坐的稳稳当当,一点没有露出狼狈相来。
“好好,不说了。”
他举手做个投降的姿势,我只觉得陌生的熟悉,鼻子一酸。
天哪,不能再哭了。
再哭鼻子我真要变成林妹妹了。
“你……你都只是猜测,这一切都不过是巧合……”
说著口是心非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微笑著,没有反驳。
只是把表带解开,把那块不可思议的表翻过来,拿了根小锥轻轻在角上一挑,表的後盖被撬了起来。
他把那块表盖翻过来,递给我看。

淡银色的表盖里侧,刻著浅浅的字,不用心根本看不出来。

上面是我很熟悉的字体,秦浩那一手漂亮的字,写著几个字。

吾爱,与时光同在。

於20XX年秋

“这是我的字,我不会认不出。”

是,这是他的字,我也不会认不出。这块表曾经坏过一次,我很紧张,然後他拿去给我修了,两天就修好了,我当时很开心,毕竟算是父亲的遗物,意义不同。
却没有注意到这行字……

“那天你走过之後,我无意的拿了表想去替你修……结果看到了这个。”

“还没去修,它忽然又开始工作了。它是倒著运转的……我也觉得很奇怪……然後,晚上我开始做梦了,我想一切和你,和这块表,都有关系,很大的关系。”
他的手轻轻抚摸我的面颊:“小笨蛋,你该早和我说,那样我们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我说不出话,握著那块金属的圆盖,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滴在那方圆圆的浅银色上面。

“这个是我刻上去的,这证明一切都不是我的梦境和臆想。”他托起我的脸:“小朋,我们相爱,由始至终,对不对?”
我强压著抽噎,重重点头。
“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句是肯定句。
我终於失声痛哭。
是的,我爱他,他也爱我。
终於。

32

小说里头,电视电影里面……一觉醒来之後……总得有点可看性镜头,其实都是欲露还掩,少儿不宜的内容都是略过去的。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著枕头上还有一张脸孔,先是迷惑,然後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含著笑推推他:“喂,别睡了。”
他皱皱眉头:“再五分锺……”
“喂,你怎麽变懒了,在德国三年就养出这麽个好习惯来?”
“行了……我这几天都没睡好,”他懒洋洋翻了个身:“……来,让我抱抱……”
我不理他,坐起来想了半天,可是怎麽也没想明白我们说著说著话,是怎麽睡著了的。
好象是……我後来哭了……
我捧住脸,呜,脸很烫……太丢脸了,居然哭的象个小孩儿……

可是,都怪他,说话太煽情太肉麻了。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不会……
突然想起睡著前想的一件重要的事,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一手拧起他的耳朵:“你起来,给我起来!我有事问你!”
他苦著脸,眼睁开一线:“什麽事儿?”
我都快要疯了:“你和姐的婚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儿!”

他愣了一下,从眼神看,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你真是……”他用手顺一下头发,坐了起来,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冷冷的刺他一眼,他象是没什麽感觉。
“没什麽事儿的,别看这麽严重。”
“容我提醒你,这只手,前几天还搭在我姐的身上呢。”我把他的手掀下去:“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废了你啊!”
他笑著叹气:“好好,你们姐弟俩都不好惹,就拿我出气。你姐不让我说,你又逼我说。要不是你啊,我干嘛要受她挟制。”
我皱著眉头:“啊?”
“你姐她根本也不想和我结婚,我不过是她的挡箭牌。”
“啊?”
“别老啊了,跟只八哥儿似的。你姐她另有男朋友,不过那个男的也很欠揍,你姐说了让那家夥滚远点儿──其实照我看恐怕也就是口是心非的,要真是铁了心要分手,还有心情掉这个花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是了,照我看……还是在闹情趣。”
“啊?”
虽然他已经说过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她……对方是什麽人啊?”我紧紧钉著问:“是不是姓杨?”
他奇怪的看我一眼:“你就惦记著杨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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