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索斯之罪————分桃
分桃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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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卷二 同是彼方
 
                 第一章    沉默
顾黎伸出手臂,大喊:“别走,雪变!”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双手朝前糊乱的抓着。前方静立着一个美丽的人影,却无法触及。顾黎十分焦灼,但两腿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他只得尖叫着,乞求那人的眷顾,可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人始终不肯回头。
“为什么?你不肯理我……是不是因为我未能为你报仇。不!坷言她疯了,她感受不到痛苦,时机还未成熟,你要忍耐。”顾黎说着,突然发现脚可以自由活动了,他试探朝前走了一步,果然能行。于是他朝雪变大步走去。正当他的指尖触及到人影的双肩时,那人突然转过身来,稚气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竟是个八、九岁的女孩,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顾黎,歪着小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错愕、呆立原地的黎,半晌,她猛地扎进黎的怀中,幸福得像小鸟般欢叫着:“黎哥哥,我最喜欢的黎。”说着,紧贴着黎的脸颊,使劲搂着黎的脖子。
“你……你是……”黎莫名其妙地被搂着,问道。
“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怎么会!我是青呀,你最爱的青呀!”女孩急红了脸,浑身都在颤抖,受伤的眼神交错着晶莹的泪光。
“你别哭,我的记忆出过问题,可能一时……”顾黎劝慰她,却被她吼声打断了:“不可能,黎说过,即使肉身消亡,他也永远不会离开我,你不是黎,我的黎死了……”女孩哀伤的看着他,黯然离去。
“啊!”顾黎从梦中醒来,已是清晨。他摸摸胸口,衣襟湿了一大片,浑身都是汗。他褪下衣衫,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来到窗前,鸟瞰脚下的都市,今天是他十九岁的生日。他抬起头,仰视天空中煦暖的太阳,任金光万丈笼射周身,试图驱散内心深处的灰暗。
太压抑了,恨得愈深,内心的悸动愈让人迷惑,那是一份难于割舍的牵挂,恨的寄托。坷言,你快好起来吧,为了接受我的最终的制裁。
 
朗日组。金严再次与阿朗发生争执。
“你为什么不让我为坷言治疗!”金严执问阿朗。
阿朗轻挑眉尖,缓缓转过身对怒气冲冲的金严说:“你并不了解坷言的病情啊!”
金严被说到痛处,大声说:“那是因为你在我不知道坷言患病之前,故意把我支离地球,一去就是四年,这些我不与你计较,可现在坷言是我的病人,谁也不离能干涉!”
“我可以。”金严被突然打断,回头一看,于景然满脸笑容地走进来。
“你?”
“不错,四年来我一直照顾坷言,除了我,她谁的话都不听,更何况……”于景然和阿朗交换了个眼色,正色道:“坷言的颅内情况,只有我清楚,她已经不再是你的,你不能操纵她了。”
“你,你给她进行了胼胝体手术!”金严虽然清楚坷言不做手术根本活不到今天,但这个手术他希望由自己来持刀,至少……让他亲手斩断坷言的过去,现在让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来做,对坷言来说太残酷了,他就像实验室的白老鼠在任人宰割。
“朗!”金严的声音突然变冷冰冰地,“一切都是你的意思吗?”
阿朗微微低首。
“好,我说过,坷言并不是朗日组的工具,现在你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我们之间的约定到此结束。”金严说完,正欲拂袖而去,却被阿朗拉住衣袖,他猛一回头,阿朗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金严心头一怔。
“留下来,时间能说明一切。”
“可……”金严正欲说什么,却被阿朗捂住嘴。
阿朗微微一笑;“相信我。”金严面对阿朗那双摄人魂魄的眸子,顿时产生一种悬浮之感。如此纯粹的眼神,包容了多少浓重的黑暗,可怖却又透着诱人的温和,金严被阿朗执起的手臂逐渐失去了力量,耷拉下来。
一旁的于景然,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明明在眼前,却离得那么遥远,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阻挡着他,使他无法进入属于他们的世界。于景然握紧拳头,两眼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金严带着哀伤的心情来到坷言的休息间。隔着窗户,他看到一幅令人心纠的画面。坷言对着镜子,轻轻抚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庞。
“阿姨!”他低喃着把脸贴在冰冷的镜子上。突然他跳开镜子,对镜子大吼:“你干吗这样对我,这么冷,阿姨,你……恨我,对吗?”说完他的眼眶刷地红了,泪水漱漱滚落,他抱住双肩,蹲下来,呜呜地哭着,嘴里含糊着说:“我…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坷言!”金严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进屋内,一把抓住坷言的手腕,把他拉起来,说:“孩子,起来,别怕,有叔叔在!”坷言目光呆滞,任金严怎么呼唤他,他都置若罔闻。
“坷言……”金严最后绝望了,把头靠在坷言肩上,泪水偷偷湿了坷言的衣襟。
“没有用的。”于景然靠在门旁,盯着金严。
“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景雪变,任何一个人都进入不了他的视线。”
“那为什么你说她听你的话!”金严问。
于景然耸耸肩,走过来,把金严拉到一边,抱起坷言。
坷言则像小孩般乖顺地倚着于景然,脸上露出安祥的笑容。
“因为她刚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我也就成了他心目中的雪变。”于景然轻抚坷言的秀发,“乖。”
“怎么会。”金严被这怪异的景象骇住了。
“怎么不会,在坷言眼中,这个世界是分裂的,任何东西在他看来都已经无法定义,他已经失去了自我,进入完全失去秩序的世界。”于景然,突然捧起坷言,吻了他的额头一下。
金严两眼直了,“他根本不会反抗,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认为是雪变。”于景然得意地笑着,搂住坷言的腰,充满占有的意味。
“放开他,他不是你的玩具!”金严冲上去,打掉于景然的手,把坷言护在身后说:“她不再是个孩子了……”他喘着粗气,“请你尊重他的人格,他……”
于景然笑见金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你想说,他……他也是个女人,对吗?”
金严紧蹙双眉,默不作声。
“放心,我才不会对一个不男不女,而且还是弱智的人产生兴趣。”说完,哂笑着走了。
坷言见雪变拂袖而去,忙追上去。金严一把拉住,他回头看着金严。金严缓缓地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坷言呆在那,痴痴地瞪着金严。
 
沈田和池浩来到金医生的实验室。关上门,沈田才开口说:“金医生,有件事……”
金严赶忙走到他们面前说:“有什么事?”池浩点点头,对沈田使了个眼色,沈田人身上取出一张磁碟交给金医生。
“这……”金医生仔细打量这张碟。
沈田说:“我们得知景雪变的死迅后,奉命去迎回坷言。当时的坷言已经神智不清,只剩下磁碟放在操作台上,或许是雪变的遗物。”池浩失神的说。
金严仔细端详这张磁碟,它会不会是雪变不告而别的原因?
“我们曾试着打开看里面的内容。”沈田继续说,“但它外层设置了一个怪异的密码,我们打不开,所以这张碟依旧是个迷。”
池浩接着说:“如果坷言没疯或许知道,因为它的一些程式与顾氏的密码键很相似,而且顾名诚和雪变在那场意外中同时死去。或许雪变和顾名诚有着牵连。”
金严说,“很有可能,我一定尽量让坷言恢复,打开磁碟,揭开雪变的死亡之谜。”
池浩和沈田像得到了想要的承诺,欣慰地笑了。临走时,沈田突然回头对金严说:“那真是场意外吗?”金严看到沈田眼中稍纵即逝的戾气之光。
“你的意思是……”金严问。
沈田说:“雪变死了,坷言就成了我们的寄托,她不能再有事。”
“嗯。”金严叹了口气,目送二人远去,目光移到磁碟上,金严有了计划。
 
“什么!现在就去抓坷言!为什么!”青庄大喊,顾黎仰卧在旋椅上,对青庄的震怒视而不见。事实上,他心里也不十分情愿,坷言还未恢复,抓来又有什么用。现在任何事都伤不了她。可暗月组为什么突然对坷言感兴趣,一个疯子对他们有什么用处。正在这时,扬声器传来秘书的声音:“顾总,由美真织小姐来了。”
“啊!请她进来。”顾黎说完,对青庄说:“我早说过,你若不想跟着我,大可以离开,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你不走,那么就少说废话!”
青庄他走到顾黎面前说:“请你记住一点,坷言是雪变的侄女!”说完,甩门而去。
由美真织迎面撞上青庄,青庄说了声:“Sorry。”就匆匆离去了。
真织探出小脑袋,瞄见顾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推开门,奔到黎面前, 亲了一下黎的脸颊。
“坏丫头。”顾黎宠昵地拍拍真织的脑袋。
由美真织是日本函馆实业总裁的千金。函馆实业是跨国的公司,努力遍布东南亚。虽然,不能和顾氏抗衡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除了饮食、服装、旅游等轻工业部门,还包括石油、钢铁、太阳能、宇航等重工业更具特色的是它还热衷于考古研究,在这方面获利颇丰。它们寻觅古迹的旅程已从地球发展到其它星球上。所以内容也由一般意义上的考古转变为探寻古代文明这一更大的领域。而其研究对象也不仅仅是相对人类而言的了。
函馆实业的总裁由美青田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叫由美丰臣,女儿就是由美真织,由美青田因患肺癌,英年早逝。剩下他的妻子辛莱和年仅十七岁的由美丰臣和十二岁的由美真织。四年后,二十一岁的由美丰臣正式接手函馆实业,成为和顾黎并驾齐驱的青年实业家。但两人在私下却是好朋友。两人年轻有为,俊秀挺拔,很快成为少女们心中的偶像。相比之下,由美丰臣似更受欢迎因为他为人亲和,容易接近,侍人体贴,对女孩子颇为照顾。而顾黎则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作风严谨,难于靠近。
由美真织却在偷笑,因为只有她才能撕掉顾黎的面具,看到他真实的一面。其实他是个性情温和,待人和善的大哥哥,对自己温柔又体贴。比那个花心的哥哥好太多。
“怎么又偷跑出来,不上课了。”顾黎嘴上这么说,两眼却浸满温柔。
“才不是!”真织扬起小拳头轻轻打在顾黎的肩上。
“好了,告诉我,找我有什么好事吗?”
真织嗔叫道:“哥昨晚和我说,等我高中毕业后就要把我嫁了!”
“那好啊,不用考大学。”顾黎笑着说。“好什么好,人家不想那么早嫁人,我要多学点东西嘛!”真织捅了黎一下。
黎笑得更厉害了:“什么多学点东西,你是怕嫁的对象不合心意吧!”
“你太坏了。”真织跑到窗旁,捂住脸,掩饰满脸的红潮。
“喂,如果对象是我呢?”黎突然认真的说,真织猛一回头,看到黎真诚的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她赶忙扭回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或许会考虑。”
“什么?”黎认真的表情突然又换成一副戏谑的表情,他凑到真织耳边,“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真织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用力推开黎,对他扔了句:“黎最讨厌了!”然后捂着脸,跑出办公室。望着远去的少女背影,黎一阵悸动:可以伤她吗?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变得高深莫测,幽深的眸子晃过一丝光:不过是一场独角戏,你自愿步入陷井,就要接受规则。
 
金医生来到坷言的房间。坷言在床上熟睡着,恬静的面容透出他失去已久的纯真。金医生理顺地额上的乱发,柔声说:“孩子,你的不幸是你本来的命运还是我造成的呢……事到如今,只有继续走下去,你不可能在安逸中复苏,你需要的是刺激,即使是痛苦的折磨也比放任好,你要更坚强,才能成为最终的强者。”说完,他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恋恋不舍地离去。
金医生离去后,过了一段时间。熟睡的坷言突然张开双睛,目光依旧迷离,呆滞,嘴张了张:“雪变——阿姨!”
 
            第二章     相残
“镜湖!”顾黎诧异地盯着杜佑青。
“不错,据可靠情报,坷言每个月7号要到镜湖去一次,否则她就会哭闹不止,或许她是在寻找一种心灵的平静吧!”
“那就是明天呀,这么急!”黎觉得不妥。
“这没关系,我们在那边有内应,一定能成功。阿月考虑到你和坷言有过一段交往,认为她应该不会太排斥你,所以想你亲自去。”杜佑青说完,偷瞄了一眼顾黎,其实她从顾黎飘忽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情结,一种连结顾黎和坷言的危险关系。
顾黎点点头,忽然问:“抓到后,怎么处置?”
杜佑青笑了:“阿月说让你全全处理,她以后就是你的了!”
“我的?”顾黎也笑了:“阿月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杜佑青说。
门外青庄这才松了口气,一想到坷言以后将和他们在一起,他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
 
金医生问于景然:“小言为什么一定要到镜湖去呢?”于景然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准备走人。
但金医生仍窘追不舍:“他到了那,做些什么?”于景然,干脆停下来,对金医生一字一顿地说:“什么也不做,坐在湖边望着湖水发呆!”
“哦!”金严这才没再跟着于景然了。
 
7号到了。坷言在几十人保护下来到镜湖。坷言来到湖边,便一动不动了,凝视着脚下一漾一漾的波纹。其它工作人员则四散开去,密切关注周围的一切。其实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阿朗为什么对一个疯子如此呵护备至,他们很清楚阿朗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更不是个爱护下属的人。
但他对坷言这个废人似乎好得过了头。金医生和于景然,则各怀心事,站在中央。正当一切正常,大家准备松口气时,湖上突然升起一团绿色的烟,滚滚而来,袭向人群,工作人员赶紧戴上防毒面罩,于景然赶忙朝前面的坷言奔去,但烟太浓了,坷言已不知所踪,人们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走。
突然,“卟通”一声。接着传来一阵惊呼:“有人落水了!”
大家拢到湖边。湖底深处忽然放出刺眼的光芒,人们下意识捂上眼睛。
“碰!”水花四溅,人们朝后一仰,坐在地上,此时雾散去了,一架浑身污水横流的圆盘从湖中升出来,一阵轰鸣后,它的外沿旋转着,一道火光喷射而出,它倏地升上天空,一道绿色火焰划过天际,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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