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落————君玩
君玩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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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身份后,守军立刻放行,官涅予一行平安踏上宇国国土。
官涅予远眺群山,问身边侍卫:"堇从,你知道这‘七峡关'的来由吗?"
堇从恭敬道:"属下不知。"--他原是厉无伤的护卫。厉无伤自己身为刑部司,不好每天给官涅予鞍前马后,于是遣自己最信任的护卫给他当随从。堇从来时,厉无伤只给他一句话"他若出事,你也不用再回来。"
"‘七峡关'以七处险要之地而著称,处处易守难攻,传说我末江皇朝之先祖便凭之力拒西来之敌,创立宇国。"官涅予细心的解说,堇从听得也认真。随行官员多未见过西领崇山峻岭,这时都趁机细细品味这异样的山林风情。
"前面便是最后一险酆都涧,"官涅予对众人说,"地势很低,高处来人根本看不见涧中之......"
酆都涧前,一队人马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是一群银甲的兵士,为首一人金甲加身,气宇不凡。
"官大人?"金甲人看定官涅予问。
"来者是......靖合郡王?"
金甲人笑笑。
"此来何事?"官涅予又问
"官大人不是要到我西领来,从京城出发,何以自雾止而来?"靖合君问。
"郡王不嫌自己管得太宽吗?"官涅予讽道,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满。
"来人!"靖合君敛去笑容,向左右下令,"把所有人给本王围起来!"
官涅予一行众人措手不及,慌乱一团,堇从仗剑挡在官涅予身前,银甲兵士把所有人阻在中间。人人均宝剑出鞘,阵容严肃。
"郡王是什么意思?!"官涅予喝问。
哈哈......官大人里通外国,还问本王吗?
靖合君仰天狂笑,给我立即处死!
"慢!"--又一群士兵从靖合君身后杀出,为首的赫然便是公冶念,靖合君大惊失色。
"郡王可知谋害朝廷重臣该当何罪吗?"年少的霄王气定神闲,穿过一干士兵,走到阵前,说。
西领靖合王府。
亚冥与范姜靖合对视而坐。
"霄王陛下是什么意思?"范姜靖合强压下自己的杀意,问。原来一开始他便落入了亚冥、官涅予的圈套。怪只怪他太小看亚冥这十五岁少年。
"假传圣旨,陷害朝廷命官......王叔还不明白吗?"
现在范姜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日他与亚冥之密谋全无旁证,亚冥也没有给他什么密旨,杀官涅予一事,变成他范姜氏一人之阴谋,百口莫辩。加上前些时候,新税制颁布,官涅予曾恨恨整治西领一番,范姜氏实在有十足的理由杀他,更是铁证如山。届时朝廷以此为名,出兵西领,各诸侯必再无非议。
未想亚冥真如此大胆,在西领把他范姜氏摆了一道。
"臣明白了。"范姜靖合闭上双眼,似要隐藏全身杀气。
三日后,西领主人范姜靖合昭告天下,茵陵三府县归还朝廷。
消息传到羌国,凌夜雀跃,看得夕诀嫉妒不已。"官涅予和亚冥本事不小啊--"
"当然!我早知道他二人联手是最强的!"
"呃--那本王不如发兵崎玉,会会他两吧!"
"啊?不要!夕王--"凌夜睁着水色大眼睛焦急看着夕诀说。
哈哈......傻瓜,本王说笑而已。
我们的宰相大人该打消征战宇国的念头了吧?鸣合,急宣百官!
[自由自在]

 

"我君。"
"官大人,看来你我的合作不错呢!"
"全赖我君英明神武。"
"官大人何时学会这些奉承之事了?"亚冥看着垂首的苍白青年,故意问,"还记得吉妃之时......"
‘吉妃'一词刚出口,官涅予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但他须臾调整好情绪,正色道:"我君,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地。"
亚冥头轻点。他知道官涅予不可能放下吉妃之事,不时还拿来刺激他,自己也觉得此举幼稚了。
君臣二人同来西领,事前未昭告天下,在曲道遇袭后方知范姜氏决无交出茵陵之可能,若让范姜氏知道亚冥同行,自己之事形同轼君,必再起杀意。因此,二人权衡之下,定出此计,以官涅予为饵诱范姜氏入局,冠以谋害朝臣之名,逼他交出茵陵。不过范姜靖合一贯自视极高,必不堪受辱反噬过,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启程的日子便在第四天清晨。寒风中,送行的便有范姜主仆、西领大小官员数十人。
"郡王高义,涅予代倾国百姓叩谢郡王之恩。"官涅予深鞠一躬,说道。
范姜靖合也大方,朗朗道:"以国事为重,官大人不用谢本王。"
气氛融洽。大小官员均松了一口气,原以为靖合君决不会交出茵陵,会朝廷起冲突,看来事情还是圆满解决。
銮驾绝尘而去。
"官涅予,百官都来送行,难道范姜靖合就这样放过我们?"亚冥问。
官涅予作沉思状,似也在考虑此事,"若他决意杀人,当不会让百官知道我君有来西领......或者他另有计较?"
"范姜氏怎敢轼君?"公冶念道,"再过一会,我们便要进入南地,绕道同书的地盘。他猜不到我们并未直接上京吧!"
"希望如此。"官涅予说,希望吧。
出发四个时辰后,进入南地前,秣山北麓山脚下,百十杀手严阵以待!
亚冥双手捏着冷汗,生机渺茫!
"公冶念,不要离开我君!"官涅予在混乱中,冲着狂乱的人影喊--完全没注意到敌人已在自己眼前举起长剑。
剑光闪烁,官涅予狠狠闭上双眼,接受自己的命运。
剑久久没有刺下来,只有一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官涅予猛然整开眼,全身浴血的少年挺剑站在眼前,逆光中,长发飘散寒风里,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见他一只大手伸在自己眼前。是错觉吗?少年何时已变的如此高大。官涅予怔怔地把自己的手也伸了出去,少年立即拽起青年瘦弱的身体闯入杀场。
脑中一片空白,时间无法计算,入目的都是血红,入耳的只有哀号!
"不见亚冥和官涅予!"--乱战中,一人道。
秣山是场噩梦。
确认生还的只有公冶念和堇从。
宇国国君和内阁大学士下落不明。
据说是山贼所为,
宰辅公叔允暂代国事,兵部司封奕立刻发兵符,从北域、南地调重兵以剿匪为名集结西领!
西领范姜靖合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突,"老匹夫!剿匪哪用重兵?分明是要削我兵权!"
"郡王,我们该如何应对?"
"哼!北域、南地之兵岂是说到便到。朝廷不仁,别怪我范姜氏不义!传令下去,在秣山北麓全力缉杀亚冥、官涅予二人。所有军士一级战备!"
两方的搜索活动紧锣密鼓。
[自由自在]


第八章 生死

 

所有人物、事情的中心,亚冥和官涅予现在正在一个不知的山谷中。
不再记得是怎样闯入,只知道再也找不到方向。
山谷中树木茂盛,沼泽遍地,雾气升腾,不辨三尺外景物。幸好,温暖异常。
四处搜寻了一番,亚冥发现这里的树木排列隐含五行八卦之理,他不甚了解,也无法自由活动,更恼人的是,几乎找不到可以生火的干燥树枝。
偏偏,官涅予在这非常时刻生起病来。
"麻烦,早知不带你一起走!"亚冥看着昏迷不醒的病人,不知对谁说。
便那样伸出了手,想起这个苍白青年在自己身前倒下的一幕。
"算了,我还你个人情。"
少年使出全身力气把病人搬到干燥一点的地方放平,找来几根干树枝,用身上的火熠子点起火,退下身上湿嗒嗒的衣服放在火上烘。
火光在眼前晃动,官涅予慢慢转醒过来,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已初显成年男子一般了,不再是记忆中只牵着凌夜小手的大男孩,岁月不等人呐!
"你看什么?"少年转过头,问。
"没,没有。"官涅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看他干嘛?又想从前做什?于是转头看四周。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四周都攀着蔓藤,空气很潮湿,有点闷。
"喂!"亚冥没好气的说:"你快点给本王好起来。五行八卦你才懂,不要害本王也出不去啊!"
呵......这个霄王看来并不习惯和自己好声气说话。
"你笑什么?"少年君王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现在外面定是翻天覆地了。"
"其实,"官涅予望着山洞发呆,轻声道:"这山谷也不错。远离喧嚣尘世,像另一个世界。"言语间,索然之味油然而生。
哼!亚冥站起来,拿起一支燃烧正旺的树枝,走到官涅予身旁,在他眼前蹲下,把火把凑到他眼前,道:"你给我清醒一点!"
耀眼的火光刺得官涅予眼睛不得已闭上,火的热力在他脸上荡开,很烫。
"不知雾止国有否依约出兵西领,否则范姜氏定起兵造反!"亚冥说。
--从一开始,茵陵的代价便不是两国联盟共抗羌国,羌国强大,短时间根本无法说服哪个国家犯险与宇国结盟。真相是,雾止承诺在西领有异动时,出兵西领震慑范姜氏,让他有所顾忌,不敢轻易起兵造反。全部的"连横"之事均是亚冥与官涅予定下的计策,烟雾而已。旨在迷惑羌人,铲除西领之患!早在凌夜出为人质,实行新税制之时起,官涅予便发现税制之阻力多来自四大家族,尤以西领范姜氏为最,于是于亚冥相商,上演一幕君臣不和的好戏。--其实不能说是演,因为大半是事实。就这样,二人欺瞒天下。
"我君,"官涅予闭着眼也可以感受到来自亚冥尖锐的目光,便道:"可不可以把火把移开。"
嗯......亚冥似乎很不甘愿地拿开火把,说,"你若非整天胡思乱想,又怎会三天两头病倒。"
一句话说到官涅予心中,他不否认自己长久以来都有寻死之念,对吉妃之事念念不忘。若不是有凌夜......救亚冥也好,官海沉浮也罢,多年来初衷从未改变。[自由自在]
亚冥看他沉默,神情变幻不明,心想为君应仁爱,想要放过他,但口中还是不饶人:"你赶紧给我爬起来找路才是!难道让我陪你给吉妃殉情?!"
"你!"官涅予半身挣扎坐起,瞪视亚冥,牙根紧咬,全身因愤怒而筋挛。
亚冥被他吓了一跳,怔怔看着他清澈的双目,居然仿佛可在这倔强的青年眼中看到水滴,晶亮如晨露。
对峙持续,直到官涅予转过头,闭上眼。没有落下泪水,也再无言语。
亚冥干咳一声,说:"我找到一些山果,官涅予你吃吧。"说完,把山果往对方身上一丢,转身去收拾烘在火上的衣服。
"你最好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烤干,否则病情加重,死在这里我可不管。"
活下去,只要有凌夜的一天。
"雾止国定会出兵西领。"官涅予恢复一贯的干练口气,道:"铲除范姜氏亦是他们的心愿。在他们看来,之所以前次会让我国大举进兵,全由于西领范姜氏之助力。除去这一大患,对他国中安全最是有益。"
"那他们把本王放在哪里?"亚冥不削地问。
"呵,乳臭未干之小儿。"官涅予笑道。用别人的话来反击激怒自己的人。
果然亚冥面呈怒色,知他故意骂自己也无法还口。

 


所料不差。在范姜氏决定起兵的第二天,边关传来雾止大军集结‘七峡关'外百里的消息。
"郡王,那雾止要坐收渔利!"言怀月道,"要趁我起兵之际,趁虚而入。"
西领与雾止关系复杂,商务上牵连深广,军务上相互仇视。长期相生相克。对于范姜氏,是极不愿见雾止人得宜的。
"起兵之事......暂缓。"范姜靖合无力地说,"发兵西疆。"他已隐隐猜到事情的真相,只可惜无法从头再来。
"郡王......"言怀月看他神情落寞,偏找不到安慰的言辞。
"怀月,再陪本王下盘棋吧。这一局是我们输给亚冥那小孩子了。"

 

厉害!在御花园中和凌夜赏花的夕诀接到线报,拍手赞道:"亚冥和官涅予这一着下得好。没想到他们都生死不明了,还能留这一手!"他说得忘形,全没顾虑到凌夜还在身边。
"什么生死不明!?"少年手中点心掉落地上,全身僵硬地看着夕诀。
"啊?!"
鸣合对夕诀猛使眼色。
"亚冥哥哥和官先生怎么啦?"凌夜离座,奔到夕诀眼前又问。满目焦急,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这个......"夕诀发现自己失言,支吾不能辩。
鸣合一手捂住双眼,心道,这主子平日的机警,善辩都到哪里去了?
得不到否认的回答,泪水自眼中奔流而出,凌夜抓起袖子胡乱一抹,快步跑开,口中喊道:"青瑜姐姐,车骑哥哥,我们立刻回国!"
守在园外的两人愕然。
"亚冥哥哥,官先生......不见了!"凌夜一头扎进青瑜怀中,痛哭失声。"我们马上回去,回去。"
傅青瑜与凌夜相处日久,原以为今生或再无机会回宇国,本已决定把亚冥之事淡忘了,今乍闻噩耗,心中难平,想起来羌国前两人最后见面时的对话。
"青瑜姐姐,"亚冥在她身前跪下,道:"你与凌夜同往羌地吧。"
"新政,兵行险着。我自身难保。今朝廷混乱,他日,恐无力保全你二人。"
"那羌国之主,料不会无来由杀你二人,应比国中安全。"
"若今日一别成永诀,亚冥来生再让姐姐手刃。"亚冥最后对她行叩拜之礼。
傅家一事后,亚冥便携她同行,一路行来,她发现皇家也不过如此,尔虞我诈,惶惶终日。人家只见亚冥以少年之姿,玩弄天下于股掌,何人又知她所见之稚子,彻夜不眠,食不知味,型销骨瘦?
事到如今,已不知心中是恨是怜。
以手抚慰怀中少年,青瑜百味杂陈。回去?谈何容易?
追出来的夕诀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双手扶在凌夜肩上,低语:"夕诀哥哥陪你回去好不好?"
少年泪水立时止住,转头望发声的人。
夕诀蹲下来,用手拭去少年脸上泪水,"君无戏言。"他微笑着说。
"主上,这......大臣们不会同意的。"一旁鸣合急急提醒。
"你闭嘴!他们是主上,还是我?我说行便行!"
其实鸣合说的没错。
计划在当天便遭到宰相姬汝林强烈的反对。
"臣决不答应!宇国乃敌国,主上此去必多凶险,请主上三思。"姬汝林白着老脸,说道。
"咦?我两国不是刚有盟约吗?姬大人弄错了吧!"夕诀早知他无同意之可能,便与他打起马虎眼儿来。
"主上不要再戏弄老臣。"姬汝林一改火暴作风,沉声道:"主上不为自己,也要为我羌国万民想想。"
夕诀见他与自己认真起来,也可怜他一片衷心,正经地道:"今宇国国君,内阁大学士均下落不明。我料他在那西领之地凶多吉少。雾止近又发兵西领,西领范姜氏定有异动。宇国已在集结重兵,战事一触即发。本王此行,施些恩惠,他日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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