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炎之月————提尔蓝迪亚
提尔蓝迪亚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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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会在多罗停留多久?"
  "大概二个礼拜。老大,你要做什么?可千万别玩突然消失,你的工作可是排得满满的了。"
  "帮我抽出两天时间,我要请星子骑马吃饭。"
  "两天??骑马吃饭用得着那么长时间吗?星子是谁?"
  "如果抽不出来,就干脆推掉一两个杂志的采访。"
  沈七爆出一阵惨叫。"你说得倒简单,我们推哪个哪个都得和我发飙。"
  他挑挑眉毛。"很困难吗?"
  只看得沈七一阵寒蝉。"好好好,没问题,我给你安排。化妆师!!啊~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开记者招待会了,化妆师跑哪里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炒掉他!!!"



  记者招待会之后是海报照片的拍摄工作。场景十分简单,只要他穿着长风衣在海边走上几步。
  看到海的时候他愣了一会。似曾相识的场景--同样一片翻开白色泡沫的海。心里一动抛开矜持,人甩开风衣跑了过去。让冰冷的水漫过脚踝,才知昔日的悲伤已成淡淡的心伤倒影。
  原来,秦霜在许多年前心心念念的,便是自己了。
  莫离,莫离。
  当年那张照片是否就是由今天拍摄的?没有人可以回答。
  当年的秦霜是怎么看见的现在的莫离的?没有人知道。
  他只是比较好奇。现在,在某个角落中是不是隐藏一双痴情的眼睛。那会不会就是下一个"秦霜",在他身后会不会正跟着另外一个"黎扬"?
  然后,让故事无限次上演。宛如诅咒。



  绑了包包头的星子出现在拍摄现场,教沈七爆出哇哇的惊叫。"你,你,你,你是那时的店长。"
  女孩子歪头一笑,露出两个圆圆的梨窝。"我受朋友的嘱托来给莫离拍几张照片。"
  "喂喂,这里闲人免进。"
  "你那是什么话,我和莫离可要比你和他熟。"
  "咦?????"
  "你不要梗在那里,会妨碍我拍照。走开一点。"
  "你......"
  "对了,海报印出来要先送我两张。"
  沈七已经完全抢不上话,只能干瞪眼。
  "哇,他走过来了。"星子尖叫。



  莫离面对平静如斯的海面,露出孩童似的笑容。
  秦霜,应该就站在某个角落中,看着他。说不定,还有萧楚诺......



  多罗电视台的明星采访节目。
  圆圆的玻璃小桌,优雅的主持人和莫离各坐一边。聚光灯由头顶打开,一瞬时给人灯火辉煌的错觉。莫离职业的笑随之而来。他的笑容已可倾城。
  "莫离,你出道十年,依然是好评如潮,影迷FANS层出不穷,请问你有什么秘诀,可以透露给我们吗?"
  "秘诀倒真的没有。只是保持着平常心吧,以平常心看待一切。"
  "哦,平常心,那么你是怎么看待现在刚录制完成的这盘CD的呢?名字好象是叫《绯炎之月》吧。"
  《绯炎之月》。由他亲自谱曲写词,其中多数篇章只用清唱。那些遗世独立的歌曲仿佛一个个没有背景的故事。漫漫长夜,小少年赤着脚走过一条一条街道。天边有枚血红色的月。
  他淡淡的笑着。"恩,红色的月亮。我非常喜欢。"
  "听说莫离小时侯是在多罗长大的,有没有什么是想对多罗影迷们说的呢?"
  他缓缓抬起眼,其中深情似海。"我想说,谢谢。谢谢大家对莫离的关心。还有,秦霜,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莫离公开宣布退出演艺圈的举动轰动了文艺界。各大频道各大报纸皆准备黄金时段,头版头条追踪报道。正当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想要借此大肆炒作一番时,主角莫离神秘失踪了。



  依然是盘山小路,清净如昔。一直走到山顶,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莫离俯身将怀抱中的花束摆在石碑前面。左边的是萧楚诺,右边是秦霜。两块小小的碑并肩而立。
  萧楚诺毕生的梦想就是和秦霜平起平坐,他于是将他埋葬在秦霜身边。献上相同的花朵。没有梅的时候就是玫瑰。血一样的殷红。
  "我回来了。"他蹲在他们面前,突然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回来了。霜,楚诺。



  "莫离,你出来吧,不要连我都不见。你不知道你一宣布退出,外面都炸开了,流言蜚语到处都是,说什么的都有。好多影迷堵在饭店门口,说什么‘不见你一面,绝不离开'。莫离,你别是想不开,躲在房间里割腕自杀了吧。我们有话好好说嘛~~"沈七扒着门,努力向门缝里看去。
  这里是原本苍家的大院,苍家没落之后,莫离买了下来。一扔就是十年。因为年代久远,也只有沈七才知道这处房产是属于莫离所有。于是瞎猫一般摸了过来,结果就摸了个正着。那位失踪人口果然躲在这里逍遥自在。
  "莫离,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房子了~~"
  "莫离,你再不理我,我就把媒体都找来~~"他使劲的推门,推推推。
  "你这个家伙。"
  门蓦地打开,沈七一个狗啃泥摔倒在门槛上。"呜~~我的下巴......"
  莫离已坐回窗边的木椅上,身边一束栀子,花开绝艳。"你若是朋友就进来喝杯茶。若是想劝我回去,就立刻滚出去。"
  沈七当下跳起,以脚尖垫住门框,一脸坚定。"我要喝茶。"



  "可惜我专程为你跑去几家杂志社负荆请罪挤出了两天的假期。现在都用不上了。"他掏出衣兜里的行程安排表撕个粉碎。
  "谢谢。"他递给他一杯温润的红茶。
  "我这个经纪人做得真命苦,好不容易把你捧红了你却飞了。"他作势擦擦眼泪。
  他笑起来。"沈七,我会想你。"
  "哼,我会时常来骚扰你,反正我也不打算做经纪人了,你那么多房子也不在乎送我两间,我要养一堆的猫猫狗狗关在房间里拉屎。你想甩掉我过幸福平静的小日子,没门,哼!"



  现在城市边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场,和草场身后的沙漠都归莫离所有了。还有,身边这匹通体雪白的马。
  萧楚诺死后,他收到了苍梧送出的七夕礼物。竟然就是他心仪的那匹白马。离开多罗之时,他买下了苍家大院和草场,将马寄养在原来的地方。此匹,已不知是第多少代了,却依然那般神采飞扬。
  他翻鞍上马,拍拍它的颈。它面向夕阳的方向长嘶一声,白色的鬃毛闪闪发亮。
  星子骑着一匹棕色的马走过来。"莫离,虽然你不再是大明星了,可我还是想要你的签名。"
  他笑而不语,策马前行。女孩就跟在身后。
  "喂,我可以时常来这里玩吗?"
  "可以。"
  "呵呵,你真好玩。其实我比较垂涎女主人的宝座~"
  "你说什么?"
  "没什么,哈哈......"
  驱马飞奔起来,闯进火样燃烧的夕阳里面。人影,亦燃烧起来。
  再过一阵,等夕阳尽了。红色的月亮就会升上天顶。那个时候,他会甩掉小女孩支身前往沙漠。他会坐在沙漠的中央,凝视那枚红月。
  他会一直坐在那里,等月滑过天幕,等月落日升。等到天荒地老。



  "楚诺,你说你一定会找到我,所以我会一直坐在这里,等你来。"



  (完)


栀子花开

[自由自在]

城市东北角有片梅园。
虽然说是梅园,其实不尽然,其间花卉品种繁多且杂乱,都是梅园主人信手栽种。今儿,喜欢波斯菊,明天改成叠翠昙香。仿佛没有定性。于是到了夏季,招惹狂蜂浪蝶,成就百花争艳。真真就是,各花入各眼。
清晨醒来。熏风扑面。夏,就在眼前了。
莫离在睡衣外罩了件薄薄的外套,来到窗口。只见一个人影正在墙角曲身挥镐,奋力耕作。"沈七,你又在种什么?"
被唤了名字,沈七回首,嘿嘿一笑。"小草。昨天牧场小王送的,说种上就能活,过了一季会自动散发清香,我想种在你窗口......"
他已懒得搭理他。好好的一片梅园,叫他东刨西挖变成了杂草大坑。小小的打个呵欠,他回身想要再去睡一下。
沈七已扔下镐头跑过来。"莫离,你饿了没有,我去热点东西给你吃。"
淡淡回眼,只见他满脸汗水满身泥泞。"你会做什么?"
他嘿嘿傻笑。比起厨艺,沈七与莫离,半斤对八两,不是做不熟就是焦到不能吃。磨练半年下来,技术丝毫没有长进,于是集体放弃只等吃现成的。速冻食品,扔进微波炉,几分钟后就可以食用,方便快捷。
好在会做蛋糕的星子会每个礼拜探望一趟,顺便做点美味留下。免得这两个大男人会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而饿死家中。"厨房还有星子昨天留下的饭菜,我去热热,应该还够我们吃几天。"说得真是可怜......
"你还是先去洗脸,换件衣服。"再打个呵欠,他神情倦倦,转身。
"莫离,你不能再睡了。"他身手矫捷跳过平台栏杆一把扯住他。蓝色的外套上于是烙下他脏兮兮的手印,沈七目光凿凿。"我这就去洗脸换衣服,做饭。你也给我去换了衣服来饭厅吃饭,吃完饭我们要出门。"
出门?他疑惑的看着他,对方自动给出答案。"杂志社的编辑给我打来电话,说文章连载得效果不错,让我过去有些事情要商量。"
"我就不去了。"这些天他渴睡如猫,尤其是白天,怕极了阳光。
"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去,否则我就告诉编辑,说我写的就是那个名噪一时的莫离的故事。"说罢他拖着他走向洗漱间。
"沈七,要威胁我就不能拿出点新鲜的花样吗?"实在服了他,认准一招,常年修炼。
"此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难得一次简单利落的说话,将他推入洗漱间,他大力阖上门。"莫离。你赶快乖乖的擦烟抹粉,戴好头花,给我卷起帘子出去见客。现在你靠我养!"

*** *** *** *** *** ***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自从莫离告别栖息十年的文艺界,又不幸的被影迷在苍家大院逮个正着后,便搬到这座梅园里,虽然距离市中心比较偏远,但是安静。至少不会有那些热情过头的小女孩天天都堵到家门口,说些"莫离不回去唱歌就不离开"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那个跟着他将近十年的经纪人沈七,也在他退出演艺圈的同时放弃了经纪人的工作,牛皮糖一样搬到他家里。成了莫离偷懒的管家,赖皮的同居人。就是这个好吃懒做的沈七,现在竟成了时代文学期刊的专栏写手。
说起来,沈七大学毕业后,就一心想做一名职业作家,于是在家刻苦攻读,一口气写完了七部长篇,结果都被编辑部以"青涩,不成熟"为理由退了稿。一气之下,他扔掉钢笔跑到叔叔开的"聆音"演艺公司打起工,成了一名初出茅庐的经纪人。
第一年,一切都在摸索期的沈七就遇到了拿着名片前来试镜的黎扬。
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童音哑哑回答。"莫离。"
他凝视着他半晌。"我要你了,我一定会把你捧红。"
少年见他意志坚定,露齿一笑。从此结下孽缘,直到今天。
退隐之后,莫离开始了他懒猫一般吃了就睡睡完还吃的悠闲生活,沈七则拣起他的钢笔,开始爬格子。在通讯极度发达,电脑领导主流的当今,沈七依然固执的只肯用笔。夜夜爬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写得累了,就抓来在栀子花下发呆的莫离讲故事。他本是拒绝的,说太多的话很容易疲倦,而且他早已厌倦了与人交谈。
他赖皮的粘着他不放,在他耳边吹气好象孩子。"离,离,给我讲故事,你瞎编的也成,我就不相信你会没有故事,那些绯闻也成。你要是不给我讲,我就贴在你身上不起来。"
他无可奈何,只得卸甲投降。每一夜一段故事,仿佛一千零一夜,可以讲到地老天荒。
倾国倾城的秦霜,不爱说话,喜欢做梦的安静,借了橡皮又抢钢笔的恶霸苍梧,老实本分的霓九......
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他的文字已经在文章界垫稳了脚跟。连载,就是他成名的第一步。或者,他已是名人,而他却不太清楚。
站在落地的玻璃橱窗面前,莫离在其中看见自己颀长的身影和书。一本一本,或厚或薄俯在红色的绒布上,昭示着作者的心血和精湛技艺。
总有一天,沈七的书也会摆在这里,接受赞赏。也许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睨视群雄,傲然挺立在文字界的最高峰。那时候,也许他要空出一个书架来摆他的手稿和书。那时侯,也许他已经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了。那时候......
"你又在发呆。"玻璃倒影中加进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沈七双手抵上玻璃窗,将莫离围困在手臂和胸膛之间。
"谈完了?"他微微侧头,便可以和他面对面。
"终于结束了,真是的,你也不跟我进去,哪怕是进去坐一下也好,我也不至于被那帮编辑逼问得那么辛苦!"已有人对他们如此亲密暧昧的举动投来疑惑的注视,沈七改抓他的手。
"我进去也帮不上你。"他丝毫不介意,任他抓着。
"你当然可以,你只要进去坐一坐,笑一笑。他们立刻全部爬下,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什么是什么?"他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好象受了很多委屈。
"结果呢?"他扬起脸。阳光温和,照耀在脸孔上的感觉如同幸福,有点酸涩有点疼痛有点甜蜜。
他嘿嘿的笑。"结果就是,他们准备继续在杂志上做连载,等我写完,结集出书。"
"恭喜。"他口气清淡。
他闹起别扭。"莫离。莫离,嘿,嘿,嘿,怎么我出书你不高兴吗?连句‘恭喜'都说得那么勉强,你到底算不算我的朋友?"
被他一闹,他只得给他无奈的注视。"那你想要我怎样?"
怕他跑掉似的,他紧紧的拉住他。"陪我去喝一杯,我打听到这附近有家酒吧那里的花生很好吃,保证你一定喜欢。就当为我庆祝,我请你我请你,谁让现在我有钱呢!"


"燃烧天际"。木制的大门上缠绕着绿色的橄榄枝,推门进去,里面是个幽暗安静的世界。他们找了角落中座位坐下来,服务生递来价目表。
莫离看也没看,随口点下,"海誓山盟。"
沈七来不及阻止,看着年轻的服务生目瞪口呆,只好打起圆场。"那个,那个,我这里朋友实在很喜欢那个故事,所以,那个......他有点入戏......别介意,别介意......哈哈~~"
好半晌,服务生才回过神。满眼激动。"你也喜欢沈星护的连载吗?我就特别喜欢,所以才找了酒吧做兼职。你最喜欢里面的谁?我最喜欢秦霜,没有人会比他更......那个词叫,对‘美艳亲王'。"
沈星护?莫离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真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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