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亢本是舍了命试探,可看到小秋凄惶悲苦,竟至流下泪来,顿时后悔和不舍起来,刚想说话,却听得他轻声落寞道:"我杀不了你,我不会杀你,你可满意了?"
"哐当"声中,沾血的剑落在当地。
小秋颓然坐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蜷作小小一团。
他一早就立下志愿,此生只为废奴。可大战惨败,罪魁祸首近在眼前,他却根本无法出手。这种两难的痛苦逼得他几近疯狂,似乎一切都没了意义。
英亢也不去看伤口,直扑到地上抱了可怜的小家伙。
"小贺,乖,别哭了。"
英亢顺着他的肩背,抬起他满脸泪水的脸,不由地去舔吻他的泪珠子,哭红的眼睛和鼻头。哭了还那么美!
吻着吻着,轻轻的啜吻变成了热烈的激吻。
小秋起先还有推拒,之后激烈回吻起来。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可以暂时不想其他,全情投入。英亢也感觉到他的回应,更是卖命演出。不一会儿,两人都不满足于亲吻,互相撕扯起对方的衣物。小秋的右臂不能动,一时间扯不开男人的衣襟,泪流得更急,英亢见状蓦地运功,身上衣物片片落地。再一展臂将赤条条的小家伙整个抱起压到榻上。
即使七年前最后一晚,小秋也未如此热烈疯狂。
他伸出长腿绕到男人的腰后,主动亮出秘所去迎那热物,可七年未经人事,一时间怎能成功,他却一味地抬腰,甚至口中喊道:"快啊!快!"
英亢都不及去拿软膏润滑,只能取了胸前刚凝的血,在手中一搓,涂到他后穴处,入手紧窒柔嫩,他身下昂扬更是热硬,趁势一举捣入。
合而为一的舒爽令两人齐齐喊出声来。
......
郎将秀正与管家远远守在卧房外,即使风大雨大,屋内传来的声响仍是惊心动魄。
雄浑的嘶吼夹杂着清亮的尖叫声。
"小乖,悠着些,别急!"英亢柔声抚慰。
"快,再用力,用力啊!将我作死啊,快啊,求你啊!"
那声音是贺秋的吗?
秀正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想说,英帅的苦肉计真真厉害,那贺小秋果然臣服!
老管家硬是死撑着板了老脸,轻声问道:"郎将,那事情要不要现在禀告?"
"你说呢?"秀正挑眉,"按原计划行事。"
天亮,风雨已歇,卧榻上小秋猫儿似的缩在男人怀里。身上遍布红紫,累得不轻。
英亢看他这付模样大为怜惜,可此时他更多的是高兴。
七年了,终于确认贺秋的心里他最重,比废奴都重。有了这个,旁的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所有的决定和付出有了最强大的支持。
待小秋悠悠醒转,男人正饶有兴趣地拨弄他身前两颗小红粒。
若不是一眼瞧到榻旁七年前被男人铁拳砸出的深坑,小秋真以为仍是七年前的好时光,什么都没有发生。
怔怔的,小秋没说话,什么都不愿去想。
偏英亢煞风景道:"溃散的南军掳了大量奴隶逃往南方去了。"
小秋默然。
"此次北军取胜,流西利器只是其一,主要是因为南军主力散慢畏死,白鹤部落险,他们只顾逃命,竟无一人保护主帅。"英亢轻抚小秋的头发,难抑愤慨,"他们谁在乎你的生死呢?只要你为他们卖命罢了。"
"他们到北方废奴了么?只是一船船往自家工场里运奴隶,难道这就是你要的废奴么?这些人跟明昔流一样,不过要钱要人要权势!而流西,两面做生意,惟利是图;大顺巴不得我们内讧,好趁机南侵。他们哪一个是为了废奴?"
"小贺,废奴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便是杀了我,也不见能成事。"
小秋知道英亢说的都是实话,可为什么他不放过自己要揭自己的创口。
经了一番云雨,身体虽疲,脑子却清爽起来。他平静答道:"在你看来,流西、大顺、南方联盟都各有所图,都是夺你的天下来的,也许是我最笨,给旁人利用操纵,替他们打仗、卖命,最后却被当成绊脚石一脚踢开。"
稍显激动:"可你知道么,我就算给别人利用了一千次,第一千零一次,只要他愿废奴,我也会再去给他利用!总是、会有成功的一日......"声音渐渐沉下去,小秋想转过身,却被英亢揽住。
英亢心内实是生了敬佩,他低头抵住他的额头:"那如今,你准备怎么做?"
小秋不语,愣愣瞧着他--难道如今还轮得到我自己作主?
看着小家伙圆圆双眼,英亢实是按捺不住,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正想再说什么,屋外有人喊了声:"报!"
英亢眉头一皱,看了小秋一眼,蕴着说不清楚的意味,没说什么就穿衣往外走了。
小秋呆呆躺在榻上,他这白鹤军首领竟没人看管,也未加锁链,难道不怕我走掉么?正发怔呢,有人推门进来。郎将秀正!
小秋一瞅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忙不迭拿了被子裹起来。不料一片春光早给秀正瞧了去--
他嘿嘿贼笑:"遮啥,昨日战况郎将我全都听到啦!"
小秋脸上一热,讷讷:"郎将!"
"唉,郎将我当日可没白救你这小鹤,领的一帮好儿郎,老子以前真是小瞧了奴隶。说实话,郎秀正算是第一次有点佩服你了。"
小秋眼内一热,兵带得再好也是惨败。
秀正怪笑,"我说你和英帅有完没完啊,这夫妻吵架本来是常事儿,可你看你们这一吵,啧啧,死多少人哦!"
哪有这么说话的,小秋顿时脸就红了:"那你和一庭怎么说呢?"
"啊?你说什么?"堂堂郎秀正竟然装耳聋。
"他说,你和我怎么说呢?"--第三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秀正惊得急忙转头,看到推门进来的一庭,那老脸立时涨得通红:"你、你、一庭......你这混球,你不说你不回来么,你--"声音都颤了。
一庭不理秀正,反倒看向小秋,似是没瞧到他尴尬的情形,微笑道:"你没事即可,我给你去信的第二天就往这里赶了。"
转而才对着秀正道:"你是不愿我回来?"
"啊,我可没这么说啊!"他这辈子注定不是一庭对手,一把就牵住人家袖子,"你回来就好,你、可别走哦,我、我有要紧话对你说......"说着话竟然拉了一庭就往外走,临了才对小秋喊一句:"你呆着别乱跑啊!"喊完人都不见影了。
说什么体己话呢?小秋失笑。可他也没听话呆着,刚才英亢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不对劲。他迅速穿上衣物,小心掩上门,从扇隐秘的小门出去,这条路他走过好多回,直接通往议事厅。
到了议事厅后窗,小秋爬上一棵大树,当年他是在府里没事干发现这么个去处,如今倒起了作用。只不过少了一个胳膊,多用了把劲。
他一路过来,虽然是小径,却也觉到英府气氛紧张,剑拔弩张,很多黑旗军士偷偷跑动,显然要发生大事。
议事厅里跪了一屋子人,大多是贺秋认识的,有白、桂、庆三族的族长和一干帝国重臣。英亢坐在案前,喝茶。
桂、庆、白、英族是驻守帝国边陲抵抗大顺南侵的四大贵族。其中以英族最强,桂、庆二族近年有些势微,而白族则一向低调行事。白族老族长白显林年纪最长,是英亢的祖父一辈人,三十年没上朝了,小秋先前也只见过一次,今次竟然亲自出马。桂、庆两族曾为了逃奴被贺秋打得灰头土脸,这两族的族长都是四十出头,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的。
"英帅!臣等已苦忍多日,这次将白老大人请来就是为了规劝您悬崖勒马!" 桂族族长声音迫急。
"悬崖勒马?"英亢眼皮都没掀一掀。
"是!英帅,你可也别像帝君传玉那般被贱奴迷惑误国!"
"说下去,我怎么个误国了?"眼中狞光一闪。
"英帅你为了贺秋立下法令不得为难右臂残缺之人,此法一出,帝国内章法大乱,无数贱奴自废右臂以逃脱刑罚。此其一。"
"其二,贺秋既是逃奴,帝国法令斩立决,英帅非但与那贱奴和谈,还让他安然抵返南方。"
"其三,也是我等再不可忍下去的缘由,此次南军来袭,英帅的黑旗军丝毫不动,我三族家将士兵却死伤无数。桂族为帝国效力数百年,我幼弟堂兄外甥三家四百余人全皆自焚殉国,部属无一生还,危急时他们曾屡向大都求救,你却置之不理,这也可说是你的诱敌之策。可到了东梁城,流西的黄金炮射程奇远,亦可连发,我军原可将贼军全歼,你却严令每炮只发一弹!这是何故?后贱奴被众将所困,为何英帅又任他逃脱?"
"这三条实令臣等心寒!望英帅迷途知返,将那贱奴擒拿问斩,莫为一个狐媚妖孽误国!"
一通长篇大论下来英亢竟打了三四个哈欠,不过树上的小秋却听得心惊,黑旗军难道是故意不出兵么?虽然他一直怪责自己不够谨慎,但是英亢的诱敌之计也确实狠绝,竟然拿帝国偌多贵族辖军作牺牲品引敌深入,也难怪贵族们群情愤慨。
"说完了?"英亢喝茶,轻描淡写,"还有谁有要说的么?"
群臣大哗。桂、庆两族族长扶了白老族长站起来,厉声说:"英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虽武功高超有黑旗撑腰,我三族也不是好惹的!"
庆族族长见英亢还是没反应:"英亢你既对我们不仁,我们也不能继续奉你为监国,我们要为古斯另立新君!"
众大臣纷纷附和。
小秋奇怪,他们怎么有这个胆子呢?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手段。
英亢这时站起来,他身形高大,自有一股慑人神采,刚刚还神气活现的桂庆族长竟然吓得倒退了两步。
"你们总算来了,我都等好久了。"英亢笑着说,"你们是否要告诉本帅你们派人掌控了我寿阳祖宅,将我四个儿子通通扣押起来;又是否要告诉我,如若今天我不合作,大顺大军明日就能坐在大都饮酒?"
那些臣子脸色煞白,不过还是强撑着:"难道你不怕?"
英亢拍拍手,立刻许多黑旗军士从外面涌进,拿刀剑逼指着群臣。最后押进来十几人,竟都是三族的子孙,有好几个还是稚龄孩童。
平西冠跪下禀报:"报告英帅,已将三族人擒获,监禁于各族祖祠。"
桂、庆、白三族族长一看一听,当时就有两人腿软。
这时老族长白显林终于说话了:"小亢,你将我最疼爱的两个重孙都擒来了,你是无所顾忌了。老白本就觉得他们这么对付你不会成功。"
英亢对这个老人显然还存些敬意:"白族长,我可为你白家留下一脉骨血,以报你当年对英亢的提拔关护之恩。"
这话一出,群臣都似不相信一样呆呆立着,连小秋都差点跌下来。
英亢他要杀光帝国最古老的三个贵族?
庆族族长大喊:"英亢你难道不要你英族人的命么,不要你儿子的命么?你不怕大顺大军南下?"
"英亢四个儿子好得很,至于大顺军队么,我黑旗军丝毫不动你说上哪了?"
三族人面面相觑。
白显林疑惑道:"你那障眼法难道是真的?你真将黑旗全派去了边防?"
"嘿嘿,"英亢冷笑,"自六年前,我黑旗军七成人马尽皆候在边陲,我就知道你们这帮蠢货会有卖国的一天!"
"你、你六年前就准备对付我们三族?"白显林颤颤巍巍。
"是。"英亢不再多说,挥手示意将那些文弱大臣全拉出去,厅内只剩下白老族长。
外面喊声震天,哭声震天。
"英亢你这是动摇我古斯数百年基业,你英族与我三族数百年交情,你要毁之一旦么?我们没了,你拿什么坐拥天下?"
英亢不语。
"你、你难道也要废奴?"
小秋紧紧抓住树枝,会么?怎么会呢?他六年前就准备除掉三族,他到底想什么?
"白二爷爷,"英亢突然亲近地叫了白显林一声,"您老也觉得我是出于与贺秋的私情?"
白显林摇头,又道:"我原本不信,可如今这形势,我不得不信!"
"哼,英亢为古斯生,我要动你们三族不是这几年的心思,桂庆二族时时拿大顺来要挟帝国,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只会祸国殃民,惟死一字。而白族长你韬光隐晦避不出门,却是和大顺联系最密切的,甚至南方明昔流当年都和你有来往。"
白显林一听这话,老脸顿白:"英亢,我真悔不当初,你知道么,为何你明明身为英族大世子,却被你祖父、父亲冷落?"
英亢眼一凝。
"你以为就因为你生母早亡么?英老爷子哪是这般短视的人。实因当年你出生时,曾有巫国高人预言,你将令古斯陷于万劫深渊。而你出生后,生得绝顶天资,你祖父父亲便愈加避讳你。是我三族费尽口舌说动你祖父立你为族长。悔不当初啊,英亢你再错下去,正是应了当年的预言。"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英亢低头片刻,"我也不知帝国将变为何等模样,但是有两件事是清楚不过--我的黑旗军只杀恶贼和侵军,不沾染古斯子民的血,奴隶也是我古斯的子民。其二,流西没有奴隶,他们的利器厉害霸道至此,若哪一天流西来犯,我古斯只能坐等灭国。古斯一定要变。"他陷入沉思,没再说话。
黑旗军士将一夕间衰老多十年的白显林带了出去。
树上小秋呆呆的。
三大贵族就要灰飞烟灭。
奴隶也是古斯的子民,古斯一定要变。
英亢他、他真的这么想?
突然世界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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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帅府成了三大贵族的地狱,黑旗军中多是杀人不眨眼的硬汉,拿了刀切西瓜一样斩贵族老爷的首。
白显林在砍头前大喊:"英亢,你听着,你是古斯的贵族,我等是你的根基,今日你自铲根基,他日奴隶反天,我们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朝--"
小秋一样有着疑惑,英亢的最强支持就是帝国贵族,若去了他们,即使将来他转而支持废奴,这天下也不是他坐得稳的了。
他为了我......
英亢听了直皱眉,传声嘱咐厅外军士将他们封嘴:"别把声响传到内院。"可不能让小鹤儿听到。
"为何不想让我听到?"
轻轻的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英亢一惊,后窗竟站着他的小乖。
他什么时候来的,都听了去么?
小秋越窗进屋,直直看着英亢,再问:"你做这些为何不让我知道?"
"我并不是为你做这些的。"英亢有些不自在,微微扭过脸去。
"那你为何偏偏是我离开才屯兵边境,为何现在才对他们动手,又为何偏偏不让我知道你做这些?"小秋一步步走近。
这个又臭又硬又别扭的男人,是他的不可一世的英亢?
"英亢确实是为了古斯,只不过......小贺你让我快些做了决定罢。"
"你把你的根基都铲了,以后怎么办?"
"坏了的东西,自然要毁去。"
"早早说与我听不好么?"至少南北大战会得拖延,白鹤部不至于死伤如此之多,也不会有昨日我刺你的那刻!小秋来到他跟前,紧紧看着他的眼睛。
小家伙的脸就紧贴着,连浓密的睫毛有几根都数得出来,英亢一阵口干:"我--"
还没说呢,外面闯进了冒失鬼。
"英帅,那个贺小奴不见了!"人未到声先到,待郎将秀正奔进来时,却见以为失踪的人正和英亢紧紧贴着,神情暧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