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靠贴贴续命by白昭鱼
白昭鱼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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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转身,手电筒的光线跟着投射而来,看着那碎掉一半的药瓶死咬下唇脸色惨白。
“快到了。”
“夏念。”简子羽拉住刚准备继续走的女生沉声道:“其实不用这么逞强,你拿着手电在远处给我们照着就行。”
“没区别。”夏念垂眼摇头,下一刻她嘴里的牙齿被舌尖舔到,松动脱落。
她扭头将嘴里的血沫吐掉,牙龈酸痛发胀,舌尖再次触碰时已经空了很大一片。
女生抬眼望着天扯出苦笑,心中大概对自己的结果也有了个猜测。
她以为自己能面对那副场景,她高估了自己。
白光投射,一地碎肉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破碎的衣服被染红,伏一凌目光一抖,突然意识到抖的是拿手电的夏念。
“司若…”她看着那空洞的半个头颅腿脚发软被身旁的人扶住,眼泪不受控地滚落。
简子羽不忍,看着这一地狼藉。
这分明就是虐杀,将人杀死了还不够,被搅碎,还要被暴雨冲刷,死不瞑目。
伏一凌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生理性反胃:“我去找。”
他接过手电,和简子羽对视一眼点头。
画面中那个糖果罐好像被埋在地底,就在那个摇摇马周围。
伏一凌咬着牙迈过横在泥中的断手,将手电朝着那个塑料马照去,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打了个寒颤。
“四米,五米,偏西北侧……”他一步一步计算距离,最终定在一处彻底愣住。
“你妈的……不是,我不是骂你。”他看着这半张尸体手脚冰凉。
“司、司若是吗,那个,夏念她还活着,她没事……”他蹲下身看着自己的手套,纠结了半天。
“对不起……”他深吸了口气眼睛紧闭想去触碰这具尸体,又骤然收回,心中崩溃。
这活我好像,干不了啊!
他猛地站起身想转身走,脚底却像灌了铅一样,左右脑在不断互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预言和测量位置是不是出了差错,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他转身再次照住那个摇摇马,光线一寸一寸挪动最终还是停在那半具尸体上。
他叹了口气,也算认命,蹲下身伸手。
“对不起,司若。”
极度的生理恐惧几乎要把伏一凌逼疯,手中的触感黏腻冰凉,他不能闭眼,用力翻过尸体喘着粗气。
“对不起,对不起……”他看着因为自己的翻动滑出胸腔的内脏,强忍着自己的干呕。
不能,不能那样。
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开始在污泥里挖掘。
大雨反复将刚挖开的泥土冲刷回坑洞,伏一凌不敢耽搁,拼了命的挖,泥水溅到身旁的尸体上,他只能反复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他胳膊挖到酸痛,脸上溅上泥污,这泥发红,发腥,他不敢多想那是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干呕又强行被自己咽回去,狼狈不堪的用沾满泥污的手套擦了好几次眼睛。
“咕噜噜……”手电筒被一块石头砸得滚动,贴着司若照亮前方的一片黑暗。
终于,伏一凌在坑洞中触碰到一块硬物,他拽住那块硬物的边缘发力,拔出糖罐的一瞬间身体失去平衡朝后栽去。
“嘶……好痛。”他的尾巴骨也痛,牙也痛。
他低头吐出自己的第二颗牙,还没来得及慌乱抬眼,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浓重地恐惧下他甚至忘了呼吸。
那块被手电筒照亮的空气前方,沉睡着三只钻头怪物。
”轰隆!”
闷雷滚滚,黑夜将空气凝滞稠得化不开,猝然间又被一道惨白的光劈开云层,映亮前方蜿蜒的路。
道上唯一一辆车撕开雨幕,车轮频繁碾过路面的积水溅起水浪。
车内的人神色阴沉,下意识想去摸出根烟来指尖骤然一缩,又重新握住方向盘。
严熵已经去那条路上找过了,除了一地的血液和残肢,什么都没有。
这一路上,他无数次地看到什么东西误以为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却只是一颗树影,一块巨石。
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发烫,反反复复地提醒他岑几渊在等他。
“岑几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我后悔了。”
车头猛然向前一栽,惯性拉扯让严熵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前撞,安全带勒地他生疼,轮胎徒劳地空转了几下彻底报废。
他看着仪表盘上的灯深吸口气,颓然地靠回椅背,车窗外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指尖忽地一烫,一个片段刺进严熵的脑海,他猛地起身,眼中是掩饰不住地慌乱。
“砰!”
车门被甩上,男人在雨中狂奔,呼吸被雨水淹没。
岑几渊。
严熵的心剧烈跳动,片段里的那张惨白的脸反复重播,巴不得将他的理智彻底击溃。
“噗通。”
他猛地跪地,喘着粗气抬起颤抖的手。
为什么不烫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他目光几乎是涣散的,疯了般揉搓手指反复确认那枚戒指的温度,手指被搓红,搓破,被雨水浇地发痛。
“为什么突然这么凉……”他哽咽着摩擦那枚戒指上那颗宝石,下一刻戒指上传来的细微声响彻底将他的心弦崩断。
“咔嚓……”
“不要…不要!”
他握着那枚戒指,徒劳地捏紧再捏紧,摇着头痛哭。
“岑几渊!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咔嚓。”
严熵颤抖的身体骤然停住。
“岑几渊——!”

“噼啪——”
翻涌的浓云深处再次猛地刺出一道闪电,狰狞的树杈倒影将伏一凌惨白的脸分割,他强行压着自己粗重的呼吸,颤抖着指尖去够那个手电。
闷雷再次将这片森林震出一声怒吼,本瓢盆的雨依稀见小,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不安。
他几乎是抓起手电就起身拔腿逃跑,脸色唇色失血般的白。
简子羽听到脚步回头,看着对方慌乱的样子心头一紧。
“钻、钻头怪,三个,这森林里、有三个怪物……”伏一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着渐亮的天。
“它们、它们在睡觉……”
入夜之后,就没有听到过它们的声音。
伏一凌回过神来心跳骤然一停,下一刻他拽着简子羽的手。
“我们得走,天快亮了!符车,用你技能带着夏念跑,天亮前一定要出这片森林。”
符车点头,刚准备去拉夏念的手被拦住。
“糖果罐,只有一个吗。”
“我们没时间去找另一个了夏念,天亮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简子羽拽着夏念的手道:“我们可以明天晚上再来找啊!”
“我没有时间了。”
如果不找到这个关键道具,她熬不到第二天晚上。
雨停的毫无预兆,女生的发丝滴落水珠,她笑了一下,脱下衣服递给伏一凌。
“谢谢。”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几步忽地一顿。
“你们,一定要出去啊。”
伏一凌看着女生的背影,狠狠脱下沾满泥污的手套丢在地上骂道:“艹。”
雨后的森林本该是翻新泥土的味道,夏念却只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走过那片血污,迈过那块残肢,目光从那颗头颅上扫过双眼空洞麻木,垂在身侧的手臂不断发抖。
她将手伸进衣服将那五颗牙掏出,手掌翻转,牙齿砸进泥水噼啪作响。
清晨的天雾蒙蒙的,她望着前方依稀露出轮廓的怪物出神。
其实就算是找到这个罐子,她大概也出不去了,她只是想,能找到这个罐子交给自己的队友,能让他们别再来这片森林。
她的队伍里只有一个言师。
言师,预言死局,强逆因果,这预知成不了多利的刃,她总是在看着自己队友的背影,那是他们留给她最多的东西。
她停下脚步,慢慢蹲下看着这个木马,不由觉得可笑。
司若死的地方埋一个,另一个居然埋在这里。
指尖挖着泥土,药瓶的碎片扎进手掌她却感觉不到疼。
就差一点。
只差一点。
司若和她的死亡,明明离活着这么近。
天边的山丘露出一缕阳光,投射在她溢满泪水的脸上,童谣苏醒,钻音刺地她耳膜生疼大脑一片混沌。
泥土中心的糖罐被照得反光,晃得她视线越发模糊。
“滋——”
“滋——”
身后响起钻音,她拽出那个糖罐看着上面的红光哭笑皆非。
“是我失职,我不配为言师。”
她喃喃起身,回望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怪物,紧握着糖罐转身,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这个送出去。
手腕上的红字猛跳,她咬着牙往自己嘴里塞了瓶特效药强迈着发软的腿狂奔。
“啊!”
她被一个物体绊到,慌忙起身看着这具尸体一怔,没时间思考害怕她咬着下唇抬手贴上这半个身子掌心泛光。
“司若,对不起……”她哭着爬动抓住眼前的幻像往那具尸体上拽。
“滋——”
钻头怪物转动头颅看着林中无数个半尸爬动,抬起注射器刺穿其中一个后再次动身,腿脚被猛地拽住,它低头不解。
下一刻它暴戾地将拽着自己的半尸一个一个串在手上,直到那些尸体原地消散成蓝晕,红光随着头部转动上移,紧紧盯着那个奔跑的人影。
夏念不敢回头,身后渐远的声音让她心中安定了一分。
甩掉了。
她咽了口咸腥继续奔跑,那阵童谣骤然一停。
“啪嗒。”
糖罐掉在地上,她无助惊恐的的睁着双眼,道旁树丛中钻出来的怪物横迈,那颗红光闪烁一瞬,停下来的钻头陡然开始高速转动。
“滋——”
“滋——”
夏念跌坐在地,后撤着身子摇头,司若死亡的画面频繁在脑中重播,消失,再浮现,那张脸在脑海中变成了自己的脸,那根针头缓缓朝自己接近将她的瞳孔聚缩。
恐惧让她尖叫,声音喊到嘶哑,她闭上双眼再也不敢看自己的死局。
“唰!”
痛感没有袭来,她怔愣间看着拽着自己的黑衣小孩。
“妈的,简子羽,我就说你技能用早了!你他妈下严熵身上干什么啊!”
“你别念叨了行不行,逃命啊!伏一凌!你他妈别把自己杵针眼里啊!”
“啊啊啊去你妈的死钻头你爷爷我早就不怕打针了!”伏一凌一边狂叫一边趁着钻头怪物扭头的间隙扑过去捡起罐子就跑。
“你们……”夏念看着准备回去接人的符车愣在原地。
“嗯,救你。”
符车没回头,下一刻化身一团黑影朝着伏一凌冲去。
”奶~奶~的~这罐子到底有啥用啊我艹~!我还以为这罐子能防这个破钻头啊!”伏一凌被符车拽着高速移动说话嘴唇都在飘,他被送到夏念身边后蹲在地上报复性地呼吸空气。
“这罐子……应该是要装糖的。”夏念望着那个瘦小的黑影再次朝着简子羽冲去,心中被彻彻底底地震撼。
“哎,哎!对对对你好聪明我靠,装了糖就可以防这个钻头怪了是吧。”伏一凌把着腰起身拍了拍夏念的肩膀,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们、呼,我们一起出去装糖,一个都不能少啊,我的妈吓死我了那怪物的针头也太他妈大了。”
夏念的发丝被吹起,回神看着身旁的女生跪在地上喘气,目光又定在一脸惨白灌药的符车身上。
眼眶被浸润,她发出的字音被哽咽埋没。
“嗯…我们一起出去……”
嘴里那颗牙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滋——”
“滋——”
诡异刺耳的童谣在林空盘绕,求生的本能点燃四肢百骸,几人踩着泥浆腐叶狂奔。
“妈的,别他妈唱了,好难听好难听好难听!”伏一凌话落叼着药瓶猛吸,下一刻被呛地绊了一脚。
简子羽咬着牙拽着他心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身后传来沉重迅疾的碾压声,她牙一酸,骂了一句扭头将那颗牙吐掉。
他们飞奔,真切地感知到慢下一步,就会跌入死亡粉身碎骨。
她皮肤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在竖立,鼻尖的腥风和喉咙的痛痒融合,每一次呼吸肺叶都在抽痛。
“滋——”
几人纷纷一愣,盘旋在林中的声音猛地停止让他们迷茫又恐慌,一瞬间寒意自脊椎底部急速攀升扼住了喉咙。
夏念惊恐地忆起刚才那一幕,童谣猛地停滞,她慌乱地扭头看着简子羽身边忽然乍现的红光,极端的恐惧死死将她勒在原地。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泥泞,吮着她的双腿阻挠她,瞳孔中心那根针尖离那个人只剩几米,身体内巨大的求生本能彻底被她的理智扯碎。
“噗呲。”
血液飞溅,从简子羽血色褪尽的脸颊上滑落。
“咳……”
女生的眼睛被针尖刺穿,汩汩血液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夏念……夏念!”简子羽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在发颤:“你,你别动……你。”她看着这一幕,无从下手,下一刻那怪物将女生直直钉在地上,一口鲜血涌出。
“跑……跑啊!”夏念抬起发颤的手,贴在自己身上。
疼,疼。
“噗呲——”眼球被刺穿,那根针直直穿进颅骨痛到她尖叫哀嚎。
“跑啊!”
掌心泛光,她疼得浑身颤抖死咬着牙,下一刻紧紧攥住那根针被自己口中的血液呛到抽搐痉挛。
林中无数个女生擦着简子羽的肩膀将她撞得摇晃,每一次碾压树枝的爆响都在敲击她濒临崩裂的神经。
她的瞳孔和针尖下发出的喘息一同发颤,看着那些幻影一个一个拽着怪物的手臂回头哭喊。
“把糖果罐给我的队友,你们活下去!”
身体被猛地抱起,耳边沉重的脚步和身后渐远的童谣疯狂敲击她的心脏,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泄出。
“伏一凌……”
“嗯,不说,不说了…”伏一凌声音带喘,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
身后的尖叫随着那声钻音加速被彻底切断,她的心骤然沉入一片无底的冰窟。
童谣被拉远,那条路终于出现,不偏不倚,寂静沉沉令人窒息。
伏一凌跪倒在地,汗水一滴一滴砸在路面,他回头看着远处闪烁的红光,只剩下无比清晰的绝望和悲伤。
【警告!警告!您的队友,生存者编号为:00811B的言师夏念,编号已碎裂,无法融入童话。重复,您的队友,生存者编号为:00811B的言师夏念,编号已……】
传入耳中的声音冰冷无情,男人眼眶溢出眼泪倒在树干下喘着粗气,身旁的人声音发颤。
“夏念、夏念也……”
“这个故事没有复活甲了,”姜弘济咬着牙回头看着那个人影:“妈的,岑几渊,疯了吧。”
下一刻他脊背忽地一凉,猛地拽住自己身边的人一扑。
“砰——”
那截树干被从中心掏了个窟窿,鬼爪冒着黑烟,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颗树后探出头的人,那双漆黑冒着红光的眼睛让人发寒。
“姜弘济,”岑几渊勾出一个笑,将手扯出一瞬间那棵树骤然倒地轰出巨响,森林应声颤抖。
“有什么好跑的,你不是说,”他齿尖挤出一缕白气,瞳中全是恨意。
“我这样的人,能对你做什么?”

少年撞在储物柜上脊背被撞得生疼。
“呵,你早点说你是个没妈的杂种,我也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
姜弘济笑得嘲讽,抬脚踩住他的膝盖碾压,拍着他的脸嘲笑。
“你除了这张脸能勾搭上她还有什么?”
“你说……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是什么意思。”岑几渊死死盯着眼前的人,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抽了口凉气。
姜弘济,岑几渊的第一个朋友。
他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留给了兼职,被撞见在巷子里打架后班上的人更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他在收到那封情书时是诧异的,几乎是本能就要拒绝这段感情的开始。
可是青春期的悸动从来不是只言片语几笔带过,杜昕冉好奇岑几渊,好奇了好久,她目光总盯在这个沉默寡言每天课间总是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身上,很久了。
班里人每每讨论什么,他会短暂地抬起头看一眼,那双疲惫的眼睛每次一闪而过的渴望都让她越发不解,他总在放学铃响得第一时间拽起书包就走,他总是在奔走,削瘦的肩好像扛了千斤重的东西却始终挺得笔直。
杜昕冉的好奇在偶然撞到他蹲在酒吧后门抹眼泪时,彻底变了味道。
“你为什么在这。”少女的声音没有恐惧,很轻。
岑几渊抬起醉醺醺的眼睛,很眼熟,是班里的人吧,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和你有关系吗。”他想让眼前的人滚,余光撇到巷口朝里张望的一群混混身上咬住下唇起身,拽着女生的手腕。
“敢去班上乱说我就弄死你。”
杜昕冉垂眼,手腕上的手攥的很轻,和它主人凶巴巴的语气截然相反,下一刻肩上搭来的酒气吓得她一颤。
“滚!”岑几渊一把撞开那个男人,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被自己的同伴拉住。
“哎哎,走了走了,里面还有妹子呢,你对俩小屁孩较什么劲儿?”
“妈的,晦气东西……”
杜昕冉被拽着走了很久,回神时两人已经停在公交站台下,脸被一瓶矿泉水贴住。
“以后别来这种地方。”岑几渊说完转身就准备走身子一顿,侧眼看着拽着自己衣服的手。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喝酒对身体不好。”
“和你无关。”
杜昕冉低头,那只手缓缓松开后看着那个身影半晌:“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少年没回头,路边的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秋风扫径卷着几片落叶吹起他被光晕浅的发丝,那个影子,也就跟着发光了。
那天课间她红着脸递出那封情书时,心里其实也心知肚明自己的告白不会成功,她望了他太久,也发现岑几渊的世界没有给感情留一丝空隙,她听着那句抱歉,笑着抬头看了眼天空。
“岑几渊,快入冬了,再那样蹲在巷子里,会很冷的。”
她没办法放弃,越是将目光锁在少年身上心中越是无法放弃,原来他手上那些伤不是因为打架,原来他会躲在巷子里把半块打折的面包全喂给小猫。
喜欢,原来最先涌进心里的是对他的心疼。
她自作主张的偷偷在他课桌里塞面包牛奶,便签上只写下一句“好好吃饭。”
那目光太灼热,岑几渊忽视不了。
他再次把人拽到楼梯间时,将兜里存了好久的钱递给对方只为了划清界限。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转身就走,没有听到杜昕冉的啜泣,也没有看到楼梯转交的人影。
岑几渊本以为自己的高中时期就这么过下去,冬天确实很冷,他裹着校服哈了口白气,兜里却忽地被塞进一个暖手贴。
“岑几渊是吧,冬季校服发下来为什么不穿?”少年笑着给他围上一个围巾,转身时只撇下一句。
“明天来学校的时候再还我吧。”
姜弘济就这么一脚迈进岑几渊的世界里,和那个围巾一样,给了他那个冬天的第一丝暖意。
他总能变着法的让岑几渊主动去找他,有时是为了还一块橡皮,有时是为了还他一顿饭,两人变得形影不离,班里人也逐渐开始发现这个少年并没有那么可怕。
姜弘济,一把把岑几渊扯进了热闹里。
这热闹在立春来临时,被永远留在冬季。
“你一个孤儿,凭什么让她哭啊?”
岑几渊被按在墙上,嘴角的红肿刺痛让他大脑嗡嗡作响。
“你不会真的觉得你这种人会有朋友吧,怪胎一个那双眼睛我看着都反胃。”
“你在这种地方兼职啊,岑几渊,脏不脏。”
“这事传到学校里你就等着退学吧,你最好老实点。”
“什么?你说什么呢,你这样的人,能对我做什么呢?一个流浪狗你不如跪下来求我帮你守着这个秘密……”
姜弘济,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岑几渊扯出一个笑,疯狂又扭曲,死死按着身下的男人眼角的泪还未落便蒸发成一缕白烟。
他忽地拽住对方泛起符文的手,听着那声声哀嚎,将手中的手腕猛地捏碎。
“疯子!疯子!你他妈知道这个故事有多难出去吗?你他妈再不恢复正常你也会死在这里——”
“死?我早就死了!”岑几渊的声音暴怒,心中的绝望化身成一个怪物与与自己的声线重合。
“我要谢谢这个故事啊,把你也拉进来让你没办法忘了我,让你进入这个故事死了无法复活,姜弘济。”
他指尖发力,刺进脖颈的皮肤涌出汩汩鲜血。
“被我杀掉,被你最瞧不起的孤儿杀死,被你耍的团团转的狗亲手掐死,恶心吗?”
“恨吗?”
姜弘济的双眼被勒到失焦,不远处的两人昏迷不醒,心中只剩下绝望。
“对不起……”
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极度地缺氧将他视线掠得发白。
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意识濒临溃散他侧头望着紧紧抱着那抹黑影不撒手的男人。
“岑几渊!”
“滚,滚!放开我!”岑几渊赤红着瞳孔恨不得将地上的人削成碎泥,拦在腰上的手碍事,他暴怒下伸着利爪朝着身后的人心口掏去。
鬼爪猛地停顿,离那人胸膛只有毫米。
下唇被口中的獠牙咬破,溢出血迹,心中那股快要把自己逼疯的杀意反复拉扯他的理智。
“岑几渊,我说过,你可以杀了我。”严熵握住那只颤抖的手贴上胸膛。
“这颗心,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
“严熵……”
那双被折磨地只剩暴戾绝望的双眼,终于在自己被拥进怀里时泪腺崩断,他哽咽着埋进严熵的脖颈。
“我找不到你们,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对不起…”严熵声音破碎,死死搂着怀里的人。
“我找到你了,我在…别怕。”
“就是说……那个,哥们你能不能,先给他灌点药。”旁边痛得呲牙咧嘴的男人爬到姜弘济身边死掐着他的人中。
岑几渊在听到这声音瞬间扭头死死盯着那两人,吓得他拽着姜弘济的手臂就要爬走。
“放开我。”岑几渊声音冰冷,指尖原本淡去的黑烟再次涌动。
“我艹,我不知道你俩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他妈的一会怪来了我们全都要死在这啊!”江岭真的要被吓疯了,这个残影者追了一路比怪都吓人。
“他他他他是我队长,你要杀就杀那个躺地上的,你别杀他啊呜呜呜……”
“艹你妈的江岭,老子没聋啊!”树下的人呲牙咧嘴地站起来,对上岑几渊那双眼睛腿又一软。
“哥们,哥们我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不对,我们先从这里出去行不行!”
岑几渊嘴里猛地被灌了口药,双眼弥漫的黑雾终于退散,摊倒在严熵怀里呛咳着。
“先出去,好吗。”严熵揉着他的后颈,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安抚技能。
回应他的是腰间盘绕上来的白雾,严熵起身,望着远处林间微微闪烁的红光,扭头撇了眼地上被唤醒的姜弘济。
“……”姜弘济被这眼神吓得汗毛竖立,愣了半天被打了一巴掌才缓过神来。
“呜呜呜太吓人了,队长,你从哪惹上的这个疯子啊,太吓人了我以为我要死了。”贺飞尘抹着眼泪,本身就死了两个队友的悲伤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最后彻底崩断,他抱着姜弘济痛哭。
“司若死了,夏念也死了,我们怎么出去啊,没有言师,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啊……”
“那个人,是严熵吗?”姜弘济咽下心口的酸意,被搀着起身看着走远的背影。
”我们……我们跟着他,跟着他我们能活。”他踉跄,那个眼神带来的巨大恐惧让他不敢迈步。
身旁的两个队友面面相觑:“可是他是那个残影者的契约人,太可怕了我们跟着他会死的。”
“可怕的不是岑几渊……我和他的事,我会去处理。”姜弘济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
可怕的是严熵。
“咔嚓。”
姜弘济一愣,吐出自己嘴里的牙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扭头看着两人咽下口中的血沫下定决心。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岑几渊解除鬼化后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有多高,他环着严熵的脖颈昏昏沉沉,抬手拨弄他未完全干透的头发。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声音被烧到干哑,艰难地吞咽喉咙中的甜腥。
“雨停了,就找到了。”严熵望着前方道路围在那辆废车旁的几个人影。
“岑几渊,我不该让你去的。”
岑几渊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扯出一个笑。
他往这个冰凉的怀抱里缩了缩:“你们都还活着就好。”
严熵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发寒。
“那个人是谁。”
没有回应,他低头看着怀里陷入沉睡的人出神。
岑几渊,我缺席你的过去,无力触及,无法治愈,可那枚铭刻你我的戒指那么滚烫,为什么是因为他?

“别吵他。”严熵将人抱得死紧,眼神冷得让伏一凌陌生。
“严哥……”他松开自己的手,低着头掏出那个糖果罐。
“我们找到了,夏念……也找到了一个,她说把这个交给她队友。”
严熵撇了眼那辆报废的车:“先走吧,这里不安全。”
他走了几步忽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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