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和我差不多高啊,那你吃啥了长那么高。”
严熵瞥了他一眼:“吃小孩啊,肉极嫩血极补,就是骨头吞起来伤嗓子。”
岑几渊从他肩膀侧探过头来:“严熵,有没有人说你小时候的脸比你长大的脸更适合讲冷笑话一些。”
严熵扭头,看到幼年版的岑几渊先是一愣,眼底一软语调也软了许多。
“你是在夸我吗?”
肩头的小粉毛点了点头:“虽然都不怎么好笑就是了。”
简子羽看着这帮人又开始纠结于比身高,没一个想着干正事,揉了揉太阳穴说。
“先继续走吧,成为小孩可能是触发故事线的关键吧。”
她目光停在符车身上,眉头蹙起。
不过这个新人小孩进入的故事是这种模式,怎么看都感觉像是被专门安排的……
自己身边空无一人,还没来得及慌张便被一只手拽住。
“渊渊,愣什么神呢,南南说你不去她就不去,别闹脾气了。”
这名字让他心神一颤,迟疑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简陋的单人床一排排摆在一起,被磨到发钝却有着独特木香的书桌,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角落。
“快换衣服呀,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玩吗。”
“…喔,嗯,知道了。”
他瞳孔被窗外的光晃得失焦,想到自己真的要去游乐园唇角勾起了笑,搬开叠好的被子,拿起下面被压得扁扁的新衣服抖了抖,拿起来在身上比了又比。
岑几渊抬头,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渊渊,好了吗?”
男孩皱着的眉头被这声呼唤抚平,他目光从那扇窗挪走。
“来啦!”
盛夏的气温像融化的黄油,黏糊糊地,这个游乐园门口一如既往地立着家卖棉花糖的铺子,空气里搅着廉价的香精味,这股甜腻反而最是得小孩子喜欢。
“哥哥,你不吃吗?”女孩的声音稚嫩,在嘈杂的孩童欢笑声中显得恬静。
岑几渊回头,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棉花糖摇头:“我不爱吃糖。”
南南舔了舔嘴角的糖渍,眼睛笑得弯弯的:“骗人,你枕头下面不都是水果糖。”
岑几渊闻声耳根唰一下就红了。
“你怎么知道!”
“嘿嘿,我还知道你喜欢把那些彩色的玻璃糖纸叠成千纸鹤。”
岑几渊显然慌了一下,要是被那些欺负他的人知道自己这个小习惯,肯定会被笑的,稳住自己的表情扭过头。
“我才没有。”
南南回头看了眼在院长身边玩闹的几个孩子:“我也喜欢千纸鹤但是我不会叠。”
她笑了笑,耳边的碎发被温热的风抚了抚:“你送我一个,我就不告诉别人,好叭?”
女孩伸出小指,举在岑几渊眼前。
后者看到那根手指愣了一下,别扭地揉了揉头发,从兜里掏出一个彩色纸鹤:“喏。”
他显然并没有想勾上那根手指的意思,女孩无所谓地笑笑。
抬起手,阳光透过玻璃纸,斑驳的碎影投在她脸上:“这个糖纸在阳光下很漂亮。”
“就是很普通的糖纸而已。”
岑几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拇指随着自己心中的思绪微微动了动。
“那个——”
“南南渊渊!走了。”院长的催促将他的话打断。
女孩闻声笑着跑了几步,发觉身后的人没跟过来,扭过头。
“走啦!”
她像是从院长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扭头朝着岑几渊招了招手。
“哥哥,门票,别弄丢啦。”
等岑几渊后知后觉回神时,再看向自己掌心,那被攥了好久的门票边缘已经被汗浸软,上面一个蓝色海豚的卡通图案。
应该拉勾的…
他心想,因为这样南南才真的不会告诉别人。
他抬起头,女孩的脖颈浸了些汗,正跟院长笑着说话,她笑容好像一直都很明媚,比福利院的其他孩子早熟些,她听话又懂事,也是少有的,主动来接触自己的人。
如果自己也是这样讨喜的性格,就好了,是不是也会多一些自己从小渴望到大的关心。
他阖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眼时,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旋转木马,顶部的镜子里,自己的脸被分割成无数快,彩色的木马上下浮动,孩童的笑声和缓慢地音乐传进耳朵,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仰得有些酸。
他…今年多少岁来着。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了握,低下头,看着牵住自己的女孩。
“哥哥,我想玩那个。”南南指了指不远处地水池。
岑几渊扭过头去,看了眼正在被孩子簇拥起来的院长,不太认同。
“我们不能自己去的。”
女孩的嘟着嘴,眨了眨眼睛:“哥哥,今天真的好热,碰碰船那边有水。”
她偷偷瞅了眼人群,又笑着说。
“我们偷偷去,玩完就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岑几渊看着发丝都被汗液黏在额头的女孩,抬手帮她顺了顺头发无奈道。
“好吧,但是我们玩一局就得回来。”
这个游乐园十分老旧,水池贴着泛旧的绿色防水膜,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些刺眼。
两人被安排上了一只鸭子造型的船,岑几渊低头看去,这只船的船身磨损得很厉害,边缘处的黄色漆皮已经剥落了,露出底下灰白的塑料。
为了增加玩法,水面还漂浮着一些气球,工作人员特意说明过将红色气球捡到船内可以获得礼品。
岑几渊看了眼始终盯着礼品柜里那只泰迪熊的南南,笑了笑。
管理员低头检查他们腰部绑进的安全带,举起手里带钩的长杆将船头一推,这塑料鸭子便摇摇晃晃地滑进了水里。
船身吃水很深,池水几乎要没过船沿,音乐想起,周围形状各异的碰碰船开始在池子里横冲直撞。
引擎的噪音、孩子们兴奋的尖叫伴随声浪,南南的笑声被撞来的船打断,她眼睛一眯,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色气球伸手一捞,却被腹部的安全带隔得一痛,指尖擦过气球瞬间那气球又被推得老远。
“哥哥哥哥!那边那边!”
南南欢笑着指着一处,船身又被一个粉红色火烈鸟造型的船撞击,水花飞溅,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涌来。
差点不稳的船身微微倾斜,溢进来一些水。
“哼!撞他们!”女孩摆出一份凶凶地表情上手把住方向盘中间,岑几渊笑着跟着她的动作猛打,粉色的船被猛地一撞,坐在里面的两个孩子发出尖叫。
“冲啊冲啊,我们现在去抢气球!”南南手都举过了头顶,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红色的气球眼看着越来越近,就在女孩伸手即将碰到那个气球时,船身一震,水花劈头盖脸地砸在两人身上,下一刻女孩身形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南南!”
“有孩子掉下去了!”
“怎么回事!没系好安全带吗!?”
工作人员的声音杂乱,显然没意识到这个变故。
岑几渊慌张地伸手想够那只手,却因为船身再次被撞击自己也翻了进去,他在水中挣扎,看着那海豚形状的船一愣。
“南南…呜,把手…给我。”
耳边传来嘈杂的尖叫声,还在船里的孩童害怕又恐慌,一大部分失控地船开始在池中冲撞,水池中的水也随之被激起了浪,两人挣扎间被推地越来越远。
“啊!南南!渊渊!”
院长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岑几渊被猛呛了一口水,浮上去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又被猛灌,他笨拙得在水里搅动,想去抓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手。
“哗啦——”
碰撞的船身再次激起巨大的水浪,他视线被一片晃动的,泛着荧光的绿色占据。
耳边的尖叫声变得越来越模糊,只剩下胸腔里狂跳的心跳在耳膜中回响。
他徒劳地蹬着小腿,身体越来越重,开始脱力下沉时被一把捞了上去。
“咳咳……救、救救她……”
他跪在地上,每一次呛咳抽搐都带来剧痛,视线越来越模糊,抬着手指着那不断在水面上浮动的气球。
“救救她——”
“砰!”
“啊——!!”
船体碰撞,浮动的红色气球爆裂瞬间,尖叫声和巨响传进岑几渊的耳朵,被嗡嗡的耳鸣覆盖,他手指上的水滴低落,融进池水。
鲜红的血液造成的视觉冲击让他发晕,一时间他脑中闪过的记忆片段让他不住地颤抖。
挤在一起的船身间,一只手无力垂落。
每一次费力的呼吸好像都混杂了不该有的雨声,周遭的尖叫和管理员的询问混成一团,直到那和记忆力相同的警铃声涌入耳朵,身体被人抱起,岑几渊睁着失神的双眼看着那红蓝闪烁的灯,看着抱着自己安慰的人。
来不及了啊,叔叔。
他回过头,看着船身上迸溅的血液。
来不及了……
“岑几渊!为什么要跑去玩那个!”院长的责备猛地将他的思绪扯开,挤进意识里。
“南南说想去你就任由她去是吗!?你比她大你是哥哥啊——”
“岑几渊!”
“啊!”
他猛地惊醒,几乎在醒来的瞬间就捂住自己的头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他喘着粗气,额头蒙上一层又一层的汗。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
对不起。
“渊渊!冷静点,是梦。”
岑几渊迟疑着抬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几人:“梦?啊…”
额角涌来刺痛,是自己手上的刺划破了皮肤。
伏一凌眉头紧锁,抬起手,抚上岑几渊的头:“你梦到什么了,反应好大,而且还是最晚醒的。”
岑几渊眼里还有梦魇后未消的惊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抖。
“这是什么地方。”
严熵凑过去抚着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安慰着。
“安全屋,伏一凌刚才出去看过了,这里是个游乐园。”
岑几渊闻声呼吸一顿,看着枕头上的海豚刺绣,梦里的画面再次涌进脑海,手又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只是梦,为什么梦里死的人是她,为什么偏偏是那种死法,为什么梦到这个场景的非得是他。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严熵:“先…把线索整理一下吧。”
刚想起身,又被猛地被按住。
“岑几渊,你的酣睡值波动太大了。”简子羽揪起对方的袖子道。
“我们没有人做完梦是这个情况,醒的都比你早。”
她一顿,抿了抿嘴:“你梦到和你现实记忆相关的东西了对吧。”
岑几渊没说话,手指收得越来越紧。
“岑几渊,现在不是整理那些线索的时候……从符车进到这个故事到你的梦,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故意安排吗…你梦到的,是现实里对你来说有极大阴影的事情。”
她停顿,朝着符车处微微扬了扬头。
“一个小孩,进来的第一个故事大家恰恰都是以孩子形态才能进故事线,大大平衡了孩子和成年人间的体力差,很合理的安排……”
“可是,偏偏是刚出了组队机制,如果我们没有遇到他那他就是要一个人面对两队人。”
简子羽没有再说下去,她垂在身边的手紧了紧,再开口时明明是疑问句却十分笃定。
“岑几渊,你的阴影是不是和小孩子有关。”
空气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岑几渊撇过头,躲开她直勾勾的视线。
这便是默认。
简子羽叹了口气,起初都只是她的猜测,可刚刚在听到岑几渊在梦里痛哭,不断说着断断续续的话,很难再不去把这些联系起来。
“岑几渊,大概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他……现在可能,最想看你痛苦,是故意的……”
月光泼洒礁石,片片锋利地能割裂皮肉,这显然是不能赤脚踩的,可站在这里的女孩却没有鞋。
她张着嘴,海浪的味道腥咸,融进风灌进喉咙,涩的她哈不出任何声音。
“再见……”这呼唤来源于心,凝在舌尖随海风散去。
海里的月与潮共起共落,日日夜夜那月旁都吸附着一只通体近乎透明的水母,让它日夜守在这里的,便是那句再见。
岑几渊:“这个故事和水母有关吗,你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画面?”
几人停在这个游乐园的停在售票口观察,交票处的玻璃发黄发灰,机器却还在运转。
严熵闻声摇了摇头:“重点应该不在这里。”
出票机自动打印了几张门票,严熵朝着玻璃口掏去,“咔嚓”一声把叠在一起的门票撕下来,递给岑几渊。
“和你梦里的一样吗。”
这印花倒是比梦里的那张淡了好多,也可能是这个打印机没墨了,岑几渊摩挲了一下那海豚的嘴巴。
“嗯,一样的。”
检票站发出栏杆翻转的“哐当”声,岑几渊眼神在那个蒙着灰的招牌上停了一瞬,扭头跟过去。
刚想说这个叫符车的孩子为什么一直要粘着自己,余光撇到远处一个及其闪耀地光源蹭地一下把手挡在男孩眼前。
好家伙,这人的头在室外比室内刺眼,他队友是怎么受得了的?
远处那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那个灯泡甚至还将手举到墨镜旁抛了个招呼过来。
伏一凌翻了个白眼:“装货。”
“要过去吗?”简子羽眯了眯眼,这灯泡在日光下跟个致盲器没什么区别。
“不去,我们和他们避开走,这里不安全,而且他们队里的掠影者伤好了,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严熵说完扭头,看着岑几渊久久没出声,那眼神明显就是觉得害羞。
后者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想绑了,这青天白日的。”
话还没说完,他手里被塞了几根糖。
“别那么莽撞,你现在中了一阶诅咒,遇到怪不要随便上。”严熵说完便走到指示板那边去研究地图了,少有的好说话。
“…喔。”岑几渊将糖塞进嘴里,刚准备找个垃圾桶把糖纸丢了,忽然一顿,又低下头对着手里的糖纸捣鼓。
“符车。”
小孩闻声扭头。
糖纸被叠成了纸鹤,递到自己眼前,符车眼睛被糖纸上折射的光照地亮了亮。
“拿着玩吧。”
这话没有询问符车要不要的意思,岑几渊也只是一时兴起,虽然这小孩大概率会丢掉,毕竟是个男孩子,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符车接过纸鹤,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黑色雨衣的帽子有些滑落,岑几渊帮他拽帽子时才注意到他的脸。
……笑了?
看来是挺喜欢的,看着人小鬼大的不爱说话还一直板着脸。
小孩子,还是要多笑笑啊。
扭过头,目光停在面前地图上的碰碰船区域,又想起了梦里的场景,抿了抿嘴,伸手指过去。
“我梦里的线索指向这里,直接去吗。”
严熵静了半晌:“梦里那个地方有什么标志性物和突发事件吗?”
“有。”岑几渊举起手里的门票,“海豚,我梦里碰碰船那边发生了事故…造成事故的,是一个海豚船。”
他没有再往下说,严熵也没打算继续问。
“目前除了门票、还有安全屋床单上的刺绣,没看出来其他的和海洋生物有关系的地方。”简子羽手指描着地图依次对照。
“也没有海洋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的符车忽然开口:“去这里。”
他手指指着地图右上角的卡通鬼屋图案。
岑几渊扭头看着一脸笃定的男孩:“为什么去鬼屋?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小孩…难道是言师?
符车没有多说,怎么问都只是说那里有东西,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一动身朝着南面走去。
远处,一道目光将他们的动向收进眼底。
“裴森,要跟吗。”
周星衍幼年时要比成年时混血感更强一些,一双眼睛紧紧锁着严熵,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是那个新人吧,和他们抱团了。”尹司凛转着手里的刀,嘁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牌。
“凛凛,这个地方会有怪,而且进来这么多人难度也会提高,你——”
“知道了,那个残影者手上现在带着刺,我可不想再被他打。”
尹司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轻轻嗯了一声。
废弃的鬼屋和废弃前倒是没什么区别,本身就为了造恐怖效果做得破破烂烂的,伏一凌正朝着里面张望。
“嘎嘣。”
“靠,吓我一跳!”伏一凌被这咬碎糖果的声音吓得一颤,扭头小声等着罪魁祸首岑几渊,拍着小心脏。
“得咬碎啊,里面太黑了我万一一不小心被糖棍卡吼了怎么办。”岑几渊坏笑了一下,走了几步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个瞄准发射。
塑料棍精准的从垃圾桶边缘弹开。
简子羽:“……”
“你心智也跟着一起缩水了吗?”
岑几渊走过去刚弯下腰捡起棍子耳边忽地传来低语,几乎是一瞬间,他红了。
简子羽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垃圾桶旁僵住的岑几渊和跟过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的严熵。
为什么感觉严熵好像心智也缩水了?
她揉了一下眉头,扭头问:“符车,这鬼屋里有什么怪吗?”
你这样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干什么。
“嗯。”符车移开目光,抬手微微朝身后指了指。
“跟来了。”
其实不用符车说,几人一直知道那几个人在不远处跟着,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伏一凌冷笑一声,声音提高明摆着嘲笑:“上年纪了,连基本的思考剧情都不会,只会跟着人,难怪谢顶。”
“这个鬼屋有两条路,我们分开走快一些,我和岑几渊走左边的,你们三个走右边。”严熵看了眼符车,笑得“平易近人”。
“如果你非得跟着,我就把他给你的千纸鹤丢了。”
符车:“……”
默默拽住伏一凌的衣服,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岑几渊,一副“我走了我的心还在这里”的样子。
“记得让他眼睛避光。”岑几渊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脖颈耳就是红的,看着三人进去,深吸一口气,扭头瞪着身后的人。
“严熵,你想死是吧!”
这幼童状态骂人没有任何攻击力,反而带着浓浓的小脾气,比之前更像撒娇了。
岑几渊嘟着嘴,瞥了眼不远处停在树下的几人,没再说话,嗖一下转身钻进了鬼屋。
鬼屋通道里。
“哎,你没觉得渊儿刚才看严熵的表情怪怪的?”
伏一凌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似的一路拽着符车的帽子,虽然这鬼屋确实有些地方会突然来阵强光,但是……
完全看不见路只能被牵着走的符车:不理解,但先这样吧。
“我说,你是不是对他们两个的事情有点太上心了,像个爱听八卦讲八卦的老妈子一样。”简子羽看不下去了,一把那只狗爪子往旁边扯了婴喜爱,才终于让符车重见光明。
“怎么说渊儿也是我儿子,他刚脸也太红了吧?严熵到底和他说啥了?”伏一凌嘟嘟囔囔的说。
简子羽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不觉得岑几渊幼崽时期很可爱吗。”
伏一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瞳孔地震。
严哥啊!人不可以,至少不能!!
另一条通道内。
窗户投进来的被映得发红发绿的光,墙皮剥落破败不堪。
岑几渊一脸生无可恋的躲过从顶部垂下来的女鬼头,他觉得这个鬼屋应该经费不太够,不然这个鬼也没必要做这么粗糙。
“严熵,这鬼屋真的有东西吗,我怎么感觉目前为止我才是这个地方最非人类的。”
他掂起脚想看一眼铁栅栏里的东西,差点被突然出现的廉价小丑虎口掏心,要不是身后有个严熵能接住他,他可能要脑袋着地见佛祖了。
这鬼屋是用这种方式来吓人的话也难怪经费不够了,医药费都不够赔的。
岑几渊稳住身子谈了口气,扭头对上严熵视线身子一僵,耳根又开始发热。
“…严熵,咱们现在该上的是幼儿园的车,但显然你眼神超速了。”
“刚才在外面你不是听到了吗。”
这句话末尾被严熵刻意吐重了几个音,岑几渊明显感觉到环在腰上的手猛地收紧,红着脸想掰开那两只手,却因为手上刺有些束手无策。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谢裴森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技能。
身子被强行往后一抱,两人在昏暗中直冲冲地朝着墙撞去,岑几渊脚步不稳倒在了严熵怀里。
“你…你不疼吗?”
虽然是小孩子的体型但是这么直直地撞到墙上想想都痛。
“渊渊,刚在外面说什么来着。”严熵凑在他耳边耳语,显然没痛到。
“你的脸从进来后就一直很红,渊渊,你小时候好可爱。”话落,对方的嘴唇在他耳垂上轻轻蹭了蹭。
耳廓发麻,岑几渊瑟缩了一下,眼神不住地往来的那条路上瞟着。
“等出了这个故事…我真想让你体验一下糖卡嗓子的感觉。”严熵看着他慌乱的眼神,笑得餍足。
岑几渊猛地抽了口气,心里哀嚎。
骚死了骚死了骚死了骚死了严熵你真的骚死了!!!
两人的头凑得极近,在某些角度看起来几乎是叠在一起,环住腰部的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热。
“说……要不要试试?”
这句话几乎是气音,喷在岑几渊脖子上,惹得他又是一个瑟缩,他咬着牙低下头,用做了一路心理准备贷来的脸皮拉高音调。
“好啊,那你让我多体验几次,最好三天三夜都别停下来,严熵,我奉陪。”
拐角处,扒在墙上的手指随着收紧抓下了一块墙皮,捏在手里碎了一地。
周星衍撇了眼窗下坐在地上的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借位、夸张的台词、发颤的声音,演技生涩得简直像出闹剧,也就偏偏那些心甘情愿被骗的人,但凡长点心的人,都能看出那不过是豁出脸皮硬撑出来的戏码。
下意识回过头,刚想抬手拍拍谢裴森的肩,却在触及对方视线的瞬间悄然收回了手。
谢裴森的眼神很深,蒙了层擦不掉的雾,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两人的方向。
周星衍心里蓦地一沉,所有调侃的念头顷刻消散。
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叹里藏了太多未能说出口的情绪,无奈、心疼,还有一丝自嘲。
这世间最容易看透的是演技,最难看透的,是心甘情愿装傻的人。
【??作者有话说】
好吧……原本想定时发布一不小心点到直接发表了。
“我觉得这么久没动静大概是没来……?”
岑几渊小小声地在严熵耳边叨叨,目光停在他耳后根,新奇地发现这里居然有颗痣,刚准备抬手掌心的刺猛地一收。
得,看来这下咒的人不光来了还气的不轻。
他又将头贴近了点,一副抱着严熵啃的样子看起来是巴不得把角落里的人逼出来讲几句。
严熵憋着笑扶了一把他的腰:“渊渊,没人接吻会这样的,那么多次你还没学会。”
“啧,不好意思啊,作为路人的话我应该换条路走,但作为情敌不出来说几句显得我很弱。”
岑几渊身后响起的童声阴冷,他扭头挑了挑眉:“现在看来你追人的手段不止low还蠢,还想被打吗?”
“小幽灵,一阶诅咒是不是没把你爽到。”谢裴森说着手背便开始泛光,被周星衍拦住。
“裴森,二阶对你反噬很大,这里有怪。”
岑几渊闻声一顿,突然意识到。
他们就在怪眼皮子地下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狗胆包天了……
但是包天归包天,气人还是得继续气,瞅了眼被玻璃窗照地绿一块红一块的脸:“还准备继续看?”
“……你们继续。”谢裴森转过身,耳垂上的耳钉一闪感觉就像是朝着两人吐了口发光的痰。
周星衍刚准备跟上去,严熵忽地开口。
“掩藏心意很辛苦吧。”
他脚步有一丝停顿,却没有搭理的意思,岑几渊看着人直接走了,眨了眨眼。
“什么很辛苦?”
“没什么,走吧,这波宣誓主权做的不错。”严熵站起身理了一下衣服,忽地一顿:”…三天三夜?”
“滚!”岑几渊耳根一红,“口嗨你也要当真?而且我告诉你啊严熵。”
他一脸正经地凑过去。
“其实每次我喘啊叫的都是因为你太重了,不要被你耳朵所听到的误导,懂吗?”
严熵静了半晌,点头:“嗯,好。”
接受的这么痛快?
岑几渊眉头蹙了一下:这话他真听进去了?我要不圆一下?但每次都哭我也得找回点场子吧……算了,不圆,就这样,挺好的。
另一头走廊的三人显然没这么轻松。
头顶的电灯滋滋频闪,本来路上还有几扇敷衍的破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消失了,这灯久久没有等到动静,又灭了下去。
“咔啦!”
陈旧关节扭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声控灯猛地一亮给伏一凌又吓得一哆嗦。
他觉得这走廊布置得有点熟悉,两侧裹着红铁锈的栏杆,墙壁内嵌着的管道喷着热气,让他想起来之前看的一部叫做《猛鬼街》的电影,蒸汽里感觉下一秒就要窜出一个长着钢爪的杀人魔。
“这地方刚才还一副弱智鬼屋的样子,怎么把人骗进来杀的?”
伏一凌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白汽,一扭头看到一脸风平浪静的符车。
……不得不说他是佩服的,因为自己有些怕,这孩子肯定没看过那个电影。
一旁的简子羽试探性地摸了一下身旁的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