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羽给他挤了个眼色,伏一凌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
疗伤的间隙,空气里的火药味还是很重。
谢裴森揉了揉耳朵,忽地开口:“严熵,单独聊聊吧。”
“放心,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强迫人。”
他本觉得这话应该是讨人欢心的可谁知对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在这说。”
身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尹司凛嗤笑了一声被自己姐姐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裴森。”
周星衍走过来在谢裴森耳边耳语,随后看了眼严熵便离开了。
简子羽眯眯眼,目光盯着离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就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说咯。”谢裴森起身,示意身后两人一起离开。
伏一凌皱着眉头看着离开这个房间的一行人。
“他们怎么走了,不是在这里找线索吗。”
蹲下身,看着岑几渊苍白又难掩痛苦的脸,虽然那双眼睛已经睁开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揪着疼。
“渊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
岑几渊眼皮是强行支起来的,伸手显示想触碰一下严熵,还没碰到,手就开始发抖。
他嘴一撇,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只有他眸中的惊厥和颤抖的身体再说他现在真的很难受。
严熵闭眼深吸了口气,将人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我单独和他呆一会。”
怀里的人拽着自己的衣领往里缩了缩,这一缩他的心便又软痛了几分。
两人点点头,起身让开一条路,看着走远的背影简子羽感觉得说点别的正事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伏一凌,这些柜子都打不开。”
象征性地拽了拽身旁的储物柜,铁皮被拉的框框作响。
这响声在空间里回荡,岑几渊被惊地一颤,整个人都不住地往严熵怀里钻,像个受惊的猫。
胸前衣衫很快便湿了一片,严熵抬手捂住岑几渊的耳朵加快了脚步。
这样的岑几渊他从未见过,这样舍不得离开自己一寸的粘人样子,可越是这样,他心中那股不安反而越深。
他垂下眼睫,附在岑几渊耳边的手掌轻轻拍了拍。
“渊渊,别怕。”
“我在。”
【??作者有话说】
其实当麻麻的也很心疼渊儿……后面会慢慢揭开渊儿的过去。
这空间极小,四米长、四米宽,墙壁惨白,是被反复粉刷、将一切色彩与纹理都吞没殆尽的白。
严熵在迈入这里的一瞬间身后的门影便消散,嵌在天花板上的平板灯亮的刺眼,他抬手,挡住那抹直直射来的光。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将怀里人倚着墙轻置,起身想换个姿势坐在旁边却被拉住,回过头,那只拉住自己衣角的手裹着刺,血肉模糊。
“别走……”
严熵的眼睛好像湿了,他从未见过岑几渊变成这个样子。
心口太酸,索性俯身将人抱在怀里。
“我不走。”
他将他圈在怀里,他想问清楚他到底怎么了,到底看到了什么幻觉,到底为什么那么害怕下雨。
喉咙被扼住,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话便会控制不住情绪,他觉得、不应该在此时去问这些。
那双手不敢不用力,只是轻轻搭在自己肩背上发颤。
这空间白得令人窒息,可对于岑几渊来说,好像只有这样刺目的白才能将心里的细雨驱散。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谁也没去开这个口。
岑几渊撑着沉重的眼皮,他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紧贴自己胸膛的心跳极快。
抬起眼,目光撞到墙壁又弹至另一面墙,在四面白墙之间反复弹撞,最终只能疲惫地落在脚下,他垂下头去,双眼酸胀,声音沙哑。
“严熵…我讨厌你。”
这话说得虚弱又哽咽,在做的却是和语意相悖的行为。
那双手就紧紧环着严熵的背,不肯松,不敢用力。
“嗯,我说过,你可以讨厌我。”
回应过来的是比他要紧的拥抱,声音也有些哽咽。
岑几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呼吸一顿,他支起身子看一眼对方的眼睛,却被死死按住。
“岑几渊,曾经在你去骗奇莉拉带着伤回来的那次,你在我怀里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成残影,我那时候不懂…我心里那股翻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抱着自己的双臂紧到发颤,岑几渊愣愣地抬起手,摸索着轻轻蹭过对方的下颌。
是湿的。
“那是心疼,对么……”严熵将脸埋进岑几渊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岑几渊,我好像,很早很早就在心疼你了…”
话音轻飘飘地落下,砸地岑几渊的肩膀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动。
压抑的哽咽在空间里回荡,他说不出一个字、一句话,只剩下咸涩在唇齿间弥漫。
好不像你,严熵……
抿了抿唇,想抬手捂住对方的眼睛,发觉自己手上的刺会将人扎伤,垂下眼睫,又去揪着严熵的袖子往上抬。
“可是,我想看着你。”
下一刻,严熵的手腕翻转,手掌与唇一同落了下去。
声声短促的啜泣从交缠的唇舌间传出,这吻轻柔又绵长,却因为吼中唔咽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窒息,眼角的泪滚烫,那是严熵捂不住的、沉积多年的委屈。
岑几渊在啄吻的间隙吐出的话,声音微弱。
“严熵,再深一点…”
话闭,这吻吻得越发激烈,滑进衣摆的手烫地他发抖,他回应着仰头,控制不住地试图用这紧密的贴合去填补自己灵魂深处的空缺。
这纯白的房间太亮太静,处处充斥着暧昧的声音、潮湿又黏腻。
压抑的唔咽,呼出的气息被不断掠去,两人的理智都被搅得濒临失控,严熵指尖微微用了些力。
耳旁再次传来颤抖地呻/吟,勾起一阵或,他阖住眼将心中的欲望尽数吞咽。
“岑几渊,你怎么就这么让我上瘾呢……”
严熵磨着那唇瓣低喃,嗓音里是隐忍到极致的哑。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勾人,明明充斥泪水,如同一只惊慌又无助的猫,却又带着渴求和得不到想要之物的埋怨。
还好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严熵想。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这样的岑几渊,他会把那些人的眼睛挖出来。
不知道吻了多久,唇瓣每每分开都带着恋恋不舍,却又在岑几渊彻底将自己撤开时,温热的气氛又渗进丝丝凉意。
许久,岑几渊忽地先开口说了话。
“严熵,其实我……是被赶出福利院的。”
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声音也被压得很低很低。
“因为是个怪胎,喜欢站在雨里,孤僻,沉闷,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支起身子,靠住墙望着天花板上刺眼的顶灯,眸中开始不自主地回放自己的过去。
“这本来没什么,院长本身也习惯了我这从小带到大的怪癖,但一旦这个怪癖影响到别人,那就是错的,是不该做的,被指责也是活该。”
抬起手,指尖掌心带着凝固的血痂,被刺穿的伤口发麻,好像早已感觉不到什么痛。
“其实我不懂,人淋雨为什么一定要被拽回伞里,为什么人一定要按照刻板的模子去活,我觉得累我就不想去讨好别人,也会是错的。”
他扭头迎上严熵的视线。
“于是我试了,我用我自以为的友善去对待所有人,去和人交朋友,最后我害死了一条人命。”
严熵身子一顿,垂下眼睫,没有去追问,似是想等他自己说。
岑几渊看着他没继续问,心中明了地笑了笑。
“她是为了找我死掉的……”
灯光照得他有些恍惚,白光在视线间被模糊成那晚费力穿透浓密雨帘的车灯,手指紧了紧,指尖的刺便又刺深了几寸。
白光被脑海中救护车的警笛声扭曲成红蓝色。
暴雨里,一地碎片,疯了似的摇晃抽打玻璃的雨刷,被雨压灭不断冒着白烟的漆黑车身,世界被撞得歪斜,没有任何一个物品在它本该在的位置。
也包括了那被挤在护栏间的人。
雨水怎么都无法冲刷掉沥青路面上的血迹,只能将之粘稠稀释,可随着稀释,那液体中逐渐掺进花白的不明物。
这救护车来的太过徒劳,那孩子的生命早就停滞了。
停滞在八岁。
“岑几渊。”
严熵起身靠过去,将人的肩膀扶起来与之平视。
“你没有强迫她找你,那车祸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把她推到车轮底下,你没有杀她。”
岑几渊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是没有杀她,‘害死她’、‘她为了找我而死’这些话本就不是我心中的想法,只是他们都这么说,我就听,我觉得也没必要反驳,可能他们就是需要这么个理由来让自己的失职好受一些。”
“因为她们自己没看好孩子,因为司机自己超了速,因为那天正好一个红绿灯故障没来得及修缮,但是这些只要都怪在一个人身上,不就轻松多了吗。”
唇角轻轻勾了勾,岑几渊扭过头去深吸了口气。
“如果让我带着害死一条命的事实,我哪有底气活下去,那个孩子的鬼魂估计会为了让我遭报应纠缠我一辈子,他们为了让自己好受将我定义成凶手,我讨厌也好、承受不住也好,我也总不能因为这些操蛋的东西去死。”
“我太想活了,严熵,所以离开福利院后我用了各种办法活下去,未成年没办法工作我就钻空子,人逼一逼总能找到条路走,直到我成年,我上了大学,我终于不用过那种提心吊胆,害怕自己哪天被发现是个小屁孩然后被赶出去的日子。”
“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确实也有用,大学后我在一家会所当服务员,靠着这张脸老板对我的态度还不错,生意也越来越好,但很快我就被炒了。”
岑几渊笑得有些自嘲。
“就因为我不愿意让客人摸,身为一个服务员也不愿意卑躬屈膝地跪下帮人倒酒,更不愿意在钱堆里抓住谁的脚学狗叫。”
“但是不愿意,没有用的,那些人有的是法子让我这种人妥协,所以我动了手,我身手不错,自小就不错……我觉得我至少要让自己以自己看得起的方式去活。”
他扭头对上严熵的视线,眸子灯光晃得模糊,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我这样的人,在现实里就算是再痛苦,就算是苟延残喘,为了自己那点清白与自尊心我也能坚持住……”垂下头,似是不愿意再让人看到这双暴露脆弱的眼睛,话也被强行压住那股哽咽的劲儿。
“偏偏我tm在来到这里没几天就被你上了,为了活着我倒是无所谓啊……但是严熵,你照顾我,教我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你和我站在一起,救我怜我让我觉得,哦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我也有可以说话的人了,我可以稍微在这世界上喘口气……你招惹我…又骗我……”
偏偏,我又真的离不开你。
这些话一句一句地从岑几渊的嘴里,用他能保持住最平缓的声音说出来,说完,他便没再出声。
严熵沉默着,只是看着那双不断溢出眼泪的眼睛,心头的感觉很奇怪,有些痒,有些沉,更多的是发闷,闷得让人喘不上来气。
许久,他忽地开口。
“岑几渊,我可以抱你吗?”
话虽然问出口,他却没等回应,俯身抱了上去,像是知道对方根本不会推开他,将手收得越来越紧。
原来一个人的过去,可以比他的灵魂还沉重,严熵抿着嘴,阖上了眼睛,腰部轻轻绕上来一层白雾,和那人的小腹一样柔软,
怀里人的体温冰凉,压抑地啜泣着。
“如果讨厌我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就不要停下来,你可以一直讨厌我的,想讨厌多久都没关系。”
严熵抬手轻轻抚着岑几渊的头发,他觉得自己慢慢学,慢慢来,总会知道该怎么将这个人照顾好,总能学会怎么去爱他的。
岑几渊静了半晌,脸埋在严熵的颈窝,声音好像有些郁闷。
“可我已经是你的残影者了,讨厌你有什么用。”
严熵笑了一下,站起身朝着本消失的门影走过去。
“你给我的,多少都不够,人也好,讨厌也好,不够。”
间怀里的人没有再答,耳根脖颈的绯红却却在回应着这句话,严熵笑着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背。
“你再这么害羞一会出去会被笑。”
“闭嘴。”
“真的不怕被笑吗?”
“滚,我没害羞。”
“那你把头抬起来。”
“………快走。”
察觉对方终于迈过了门岑几渊抬头,正对上两对疑惑的眼睛。
岑几渊:“……”
立刻又把自己的头埋下去,假装无事发生,但是声音压不住了。
“你们他妈的为什么这么贴着墙站啊!”
简子羽指了指身旁的伏一凌:“他说想听墙根。”
“去你的,我想听你过来干嘛??”伏一凌被戳穿差点被把自己尾巴踩了。
简子羽郑重地回头看了一眼门:“看着你不让你进去。”
岑几渊忽地扭头:“你们听到了?”
留意到他红肿的眼睛,两人轻轻摇了摇头。
“这门扭曲空间哎,听不到的,我们只是在这等你们。”
严熵看了眼不远处敞开的储物柜柜门:“找到了?”
简子羽嗯了一声:“刚才那帮人已经进去了,我们想着在这里等你们顺便蹲一下那个新来的,但是那人真的很警惕,尾巴都没露一下。”
伏一凌还是感应不到那个人,这么警惕很难想象是个新来的。
岑几渊调了个个趴在严熵身上,因为小臂缠着荆棘只能把两只手耷拉下去,下巴杵着严熵的肩膀小声嘀咕。
“什么破诅咒……真麻烦。”
严熵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作安抚,眼前的储物柜一片漆黑,随着黑烟外溢不断有潮湿的消毒水味涌出来。
他刚准备迈步进去忽地一顿,望向排排柜子的尽头。
“严哥,怎么了?”
伏一凌眨了眨眼,跟着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很喜欢玩捉迷藏啊,估计是蛮喜欢岑几渊的。”
严熵说完后便带着岑几渊迈了进去。
房间尽头,一双黑色的雨靴停顿,看起来要比成年人鞋子小很多,那人垂在身侧的手苍白,抬起手把有些滑落的黑色帽子往下拽了拽,遮住露出来的银白发丝。
他望着将几人吸进去的柜子,发丝下的红瞳晃了晃,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严大儿,活该你有老婆,别人有了七情六欲都不一定有你会撩。
简子羽一脸无语的看着池子里的伏一凌。
“傻逼,这水就没到你的腰,你努努力说不定能把它喝干。”
岑几渊往严熵肩膀上爬了爬,躲开伏一凌扑腾出来的水花说。
“前边有个小黄鸭游泳圈你要不套上吧。”
“哎呀滚,我那不是刚进来没反应过来吗。”
伏一凌站稳后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里倒是像童话了。”
墙壁上画着童趣的涂鸦,因为陈旧油漆又被水冲刷太久,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有靠近顶部有几个五彩斑斓的音符还算明显。
“哎,一直泡在水里好难受啊。”
伏一凌手往前一撑,扶住身后的滑梯口子,准备坐到管道上,下一刻被管道里滑出来的人撞了个咧嘴。
我靠!黑色导弹撞小鸡?
这是谋杀啊!
他压住自己活蹦乱跳的小心脏,看向怀里的黑色人影一愣。
为什么会有小孩?
不过这小孩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睁开眼,目光直直地从伏一凌脸上挪到严熵身上。
准确来说,他在看岑几渊。
岑几渊对上这孩子的视线一愣。
他被盖在黑色雨衣下的眼瞳是红色的。
伏一凌皱着眉将他的帽子一拽,那孩子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就露了出来。
男孩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伏一凌!把他帽子戴上。”
岑几渊这话说的很急,伏一凌脑子都没转过弯来手里已经把这小孩的帽子戴上了。
简子羽看着对方瘦小的身形和黑色的雨衣沉思。
这不会就是岑几渊看到的那个“猫”吧?她那会就猜测新人会不会是个小孩子,居然真的猜对了。
严熵往前迈了半步,上下看了一遍这个孩子。
“跟了一路累吗?”
对方没回应,那双眼睛就死死盯着岑几渊。
严熵挑了挑眉,抬手指了指自己肩膀旁的人。
“跟了他一路累吗?”
那孩子闻言摇了摇头,挣扎着想从伏一凌怀里挣脱又被托住。
“哎哎哎,你个没这个水高,会淹死的。”
他闻声一顿,倒是没有再挣扎,眼睛又死死盯住了严熵肩上的人。
这是冲他来的?
岑几渊只得先解掉自己的幽灵态,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一个新人小孩无冤无仇的一直跟着自己干什么。
走过去,弯下腰,与这个孩子平视着。
“你一路都在跟着我?”
男孩沉默着点了点头。
岑几渊看了他半晌,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雨衣帽子往下拽了拽,避免自己手指上的刺扎到他。
这是个白化儿童,畏光,淡红瞳,睫毛眉毛头发全是白色的。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警惕心,之前几人都很担心新人是个麻烦,但一个孩子…能造多大的麻烦?
问对方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也没必要,岑几渊叹了口气说:“想跟着就跟着,不要玩躲猫猫,这里很危险。”
男孩垂下眼睫又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严熵说着走过来,微微把岑几渊往后挡了挡。
这小孩眼睛怎么就黏在岑几渊身上了??
他顺着那个视线看了眼岑几渊,笑着指了指他的头发。
“染得,不是天生的。”
那小孩的眼睛明显暗淡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伏一凌的错觉,怀里这人好像叹了口气?
岑几渊沉思了一阵,开口道。
“…先天白化不会说话吗?”
“符车。”
男孩声音清脆,两个字回答了两个问题。
“哪个ju?小局局的局嘛?”伏一凌捞着这个小孩挠头道。
符车那边没动静了,看来是那种特别不爱说话的小孩。
“那边有路,先上去吧。”简子羽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几人泡在水里这么久,脚步都有些沉。
伏一凌把怀里符车送上去,撑住平台一用力,忽然感觉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脚边游。
这种不适感让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水底。
蓝绿色的池水中空无一物,只有池底跟着水波晃动的圆白筒灯。
伏一凌把自己提上平台,伸手在水里捞了一把。
“我草!”
几人被这大嗓门儿惊地一颤,纷纷扭头,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又是一颤。
漆黑浓密的头发纠缠在指尖,还夹杂着几块被泡到发胀的头皮碎块,因为浸泡太久,毛孔周围的皮肤被泡发了。
“呕!”
伏一凌一个激灵将手里的东西甩得老远,想起来刚才在这个水里泡了半天他酣睡值都掉了十个点。
“这里也有障眼法。”
严熵蹲下身,这水明明清澈得能照出人影。
抬起头,望着那个彩色的环形话题沉思。
水池,游乐园主题?如果是这样这些水里的头发,是谁的?
岑几渊看他在思考不准备打扰,转身准备再找找线索衣角突然被轻轻拽了拽。
这小动静还能有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符车。
“跟着我很危险。”
符车没什么反应,依旧用手拽着他的衣服。
岑几渊叹了口气,举起自己爬满荆棘的手翻看。
要是没被下这个诅咒大概是可以牵着他的,不过这个世界以前有小孩吗……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几人也不会那么惊讶。
他看向符车,留意到他的帽子有些滑落又帮他拽了拽。
先天白化的孩子身体好像本来就不太好,掉进这个世界更是危险,这孩子,也是挺倒霉的。
“你身份牌是什么。”旁边的简子羽忽然问道。
“他如果是刚进来,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牌吧。”岑几渊顿了顿,又低下头问。
“你知道自己有什么技能吗?”
符车点了点头。
“岑几渊,别忘了严熵说过的话。”简子羽提醒着,看着这个男孩的目光沉了沉。
是指严熵和伏一凌因为他能感受到危机感?
其实这孩子能跟到这里,本身也就说明他不简单,但如果是因为畏光,有必要穿雨衣和雨靴把自己罩住吗?
岑几渊扭头看了眼刚从池边站起身的严熵,看那表情估计是发现什么了。
忽然想起什么,他蹲下身,扶着符车耽肩膀,一脸严肃。
“符车,一会如果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灯泡,记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符车点头:“看到过。”
还真是惜字如金…
岑几渊耸耸肩站起身,扭头问严熵:“其实我感觉这里目前给的线索其实还挺有指向性的,应该是溺亡吧?”
严熵并没回复这句话:“这水里有怪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有攻击我们。”
他看了眼拽着岑几渊衣服的小孩,语气有些不悦:“岑几渊,你现在没办法靠牵手回复酣睡值。”
“额……”岑几渊低头看了眼身边紧紧攥着自己的符车。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是,在这个充满谜团又环境怪异的水池边缘,简子羽和伏一凌目睹了一场看起来好像很合理的画面。
岑几渊切着幽灵态绑在严熵腰上,严熵腰间的白雾分出来一撇拉着符车,可谓是身高合适,角度合适,一切都合适。
我靠,这样也行啊?
岑几渊扭头看了眼出此策略的严熵,比了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
伏一凌抽着嘴角憋着笑拉着刚准备跟上去的简子羽小生叨叨,语气甚至有些发抖。
“哎,这画面太抽象了,你不觉得吗?这就是一家三口啊!还是孩子是意外的那种。”
简子羽闻言两眼一闭,进到这样的队伍里她选择听天由命。
高墙顶端的窗将日光切割,落在毫无波动的死水上,这条瓷砖道大概只有三米宽,望不到头,盛在两侧水池里的水也越发的黑。
“严熵,感觉不该再往前走了。”
岑几渊话音刚落,脚边快溢出来的死水好像有波动,瞥见池水里有个庞大的阴影滑过去他猛地一颤。
没看清轮廓,水里默默浮着几串气泡。
“有东西。”简子羽警惕道。
几人目光紧紧盯着水面,屏住了气不敢吱声,下一刻一个物体缓缓上浮。
发黄的塑料表皮让这层蓝色有些陈旧感,被水泡久了干裂的边缘斑驳模糊。
“充气海豚?”伏一凌蹲下身,源于好奇刚想戳一下这个海豚,被一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要倒着走哦。】
这音调带着一股滑稽的感觉,有些像小时候经常见到的劣质玩具,沙哑又尖细。
海豚的的一只眼睛不知去想,用那个黑洞洞的窟窿紧紧盯着几人,重复了一遍。
【你们要倒着走哦。】
海豚说完,在这个昏暗的池水中飘动了几下。
岑几渊被这音调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这是怪物吗……”
严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等级不高,可能就是用来提示剧情的。”
顿了顿,目光落在旁边一脸好奇伸出手的某人:“但是如果你碰他的话就不一定了。”
这一声给伏一凌吓得立刻缩回了手,悻悻地站起身嘟囔道。
“倒着走万一前面有怪咋办,这条路前面看着乌漆嘛黑的。”
“说的你正着走能看到后脑勺有没有怪一样,试试吧。”简子羽说完刚准备走被人一拦。
“我走第一个吧。”伏一凌说完也没等对方回x直接转过身开始倒着走。
几人这么倒着走了许久,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让岑几渊又打了个喷嚏,他揉了一下鼻尖,低下头。
符车从头到尾拽着自己一言不发,看到那个海豚的时候气都没乱。
胆子好大一小孩。
可随着实现后退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缓慢接近这个小孩。
准去来说,是自己好像在变矮?
迟疑着抬起头,这整个泳池都比前几分钟整体宽阔了几倍。
“我靠,简子羽,你怎么缩水了?”
后方传来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稚嫩。
“我靠,严熵,渊儿,你俩怎么缩水了?”
走在前面的伏一凌好像下意识是看了眼自己,震惊道。
“我靠!我踏马也缩水了!”
几个小屁孩这下都不走了,面面相觑。
“变小孩就变小孩,缩水是什么东西。”简子羽的声音成了清脆的娃娃音,导致她说这句话,伏一凌反而觉得好像没什么怼回去的必要。
岑几渊扭头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符车:“本身就是小孩的话不会缩水吗?”
简子羽嘴角抽动,完蛋了,这个也被伏一凌带跑偏了。
符车像是觉得这样平视岑几渊很有意思,一直紧紧盯着他,双眼发光。
严熵见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开口道。
“别看了,我的。”
这声音和严熵成人版反差太大,几人诡异的沉默了一会。
“严哥,你小时候声音也太嫩了吧,你变声期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伏一凌憋笑憋得眼泪汪汪,挺了挺腰板儿,走过去,看起来是想和严熵比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