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by森木666
森木666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关灯
护眼

“顾明?鹤,你今日若敢碰我,我就?恨——”
话?音未落,油膏复又满填至内。
楚常欢呼吸一凛,泪水盈满眼眶。
“碰了你, 你就?要恨我吗?”顾明?鹤语调温柔,但?他的手却凶恶极了, “欢欢,为了梁誉, 你竟要恨我?”
楚常欢竭力反抗,可他的这点力道对一个习武之人而言,无异于螳臂当车。
直到他能充分?适应了,顾明?鹤适才将他掼在笼壁上?(……)
楚常欢浑身僵硬, 唯有被脂膏掠过的地方格外柔和。
他的后背紧贴着笼壁, 被勒出一道道深红的印记。
身子被迫悬空, 已然没了着力之处。
顾明?鹤将他面上?的情绪悉皆纳入眼底,恨也好, 恐惧也罢,全都没有错过。
“明?鹤……顾明?鹤……求求你了……”楚常欢颤声央求,“出……”
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竟是在一只巨大?的黄金囚笼里度过。
拴住手腕的链子被楚常欢挣得哗啦啦作响,哭声与哀求声从不间断,可顾明?鹤却恍若未闻。
安神香渐渐燃尽,楚常欢半是沈溺半是清醒,整个人都挂在了顾明?鹤的身上?。
黄金铸造的囚笼,困住了一只羽翼艳丽的雀鸟。
他被顾明?鹤欺负得快要透不过气了,十余年的相依相伴,皆在此刻化为了刻骨的恨。
可楚常欢不知到底该恨谁。
恨梁誉辜负了他?恨顾明?鹤欺凌他?还是恨自己软弱无能,连死都做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明?鹤总算纾解出来。
楚常欢无力地倚在笼壁上?,雪肤上?全是指印。
顾明?鹤取来一方绡巾,试图将他軆内的东西引出,却在触碰到的一瞬被楚常欢尖叫着推开了。
“欢欢,我帮你擦净身子,若留在里面,你会生病的。”顾明?鹤温声哄着他,“听话?。”
楚常欢脸色苍白地望了过来:“顾明?鹤,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明?鹤强势地把?他揽入怀里,一面用绡巾沾了些黏物出来,一面应道,“欢欢,我一直都爱你,从未变过。”
待清理?殆尽,他又道,“为了你,我不惜割心头肉、放心头血,你怎能恨我呢?若非梁誉将你送入侯府,你也不会被关在笼子里,对不对?”
楚常欢蓦地一顿,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见他如此,顾明?鹤低头,在他额间落了个温柔的吻:“欢欢,我是你的夫君,你应该爱我,而不是恨我,明?白吗?”
顾明?鹤原以为,只要长久相伴,就?能占据楚常欢的心,可谁能料到,半路竟杀出一个梁誉,将他这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楚常欢目光呆滞,好半晌才回过神,挣扎着从他怀里逃脱:“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顾明?鹤握住他的脚踝,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拽回怀里了,沉声道:“亲不间疏,先?不僭后——欢欢,你可知这句话?是何意?”
楚常欢惊恐地摇头:“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
“亲密者不被疏远者所离间,先?到者不被后来者所超越。”顾明?鹤揉捏他的手指,叹息道,“我和梁誉,我是先?到者,与你亲密之人亦是我,他不该在你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楚常欢闭上?干涩的眼睛,嘴里抽噎道:“感情一事,本就?是两情相悦,你逼我也没用。”
顾明?鹤道:“你既知是两情相悦的事,又为何对梁誉掏心掏肺,甚至连命也不要了?!”
他捏住楚常欢的下颌,双目猩红,“梁誉本就?不喜欢你,若他知道你和我上?了床,只会更加厌恶你。”
已经?流不出眼泪的眸子再度盈了些水渍,疼痛难耐。
楚常欢痛苦地捂住双耳,泣声央求:“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顾明?鹤又把?他搂在怀里了,轻柔地抚摸他的小腹:“欢欢听话?,安心地留在我身边,给我生儿育女,我会永远爱你。”
自那以后,顾明?鹤日日都用安神香温养楚常欢的身子,让一个本该畏惧他的人逐渐被欲念浸染,主动張了腿,与他享衾裯之爱。
后来某日,楚常欢正在熟睡,恍惚间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仿佛在仔仔细细地揉捏。
未几,指尖被一片湿润冰凉的汁水包裹,他徐徐睁眼,就?见顾明?鹤正在给他的指甲涂涂染染,半晌后又用鸢尾叶包裹起来。
十根手指,尽皆如此。
楚常欢的身子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无论顾明?鹤想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瞥了一眼,便恹恹地挪开了视线。
带到鸢尾叶蔫去,顾明?鹤方将其解开,又用皂角水擦净指甲四周的脏污。
楚常欢垂眸一瞧,原来指甲被他涂染了蔻丹,绯红妖冶,漂亮靡丽。
顾明?鹤,你真恶心。
同心草仅需三五十日就?能初见成效,但?若想真正驯服一个人,就?得用心头血不断地滋养。
顾明?鹤心口的伤痕愈了又裂,溢出的每一滴血,都喂给了楚常欢。
暑热渐去,仲秋将至。
楚常欢整日被关在笼中,早已忘了春夏四季,只知热了顾明?鹤会给他脱衣,并?用冰给屋内降暑;饥渴之时?顾明?鹤会喂他饭食茶水,令他饱腹;倘若病了,顾明?鹤亦会细心照料,从不假手于人。
一旦入了夜,两人便要在笼中疯狂做.艾,屋内仿佛时?时?刻刻都盈满了婬.昏之气。
九月,西北战乱又起,各地均不安宁。
凉州城已被夏军攻陷,邺军被迫退至兰州。
庆州一带亦是烽火狼烟,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楚常欢被关在金笼里足有小半载,不知外面天?日几何,更遑论边疆之安宁。
直到那一天?,顾明?鹤打开了囚笼,对他道:“欢欢,出来。”
楚常欢自羽被里坐起身来,怔怔地看向他:“怎么了?”
顾明?鹤蹲在他身旁,握住那双染了蔻丹的手,旋即解开束手的锁链:“陛下派我前往兰州驻军,你随我同去。”
楚常欢眨了眨眼,目光有些呆滞。
顾明?鹤抚摸他的面颊,柔声道:“走罢。”
楚常欢似有些犹豫,怯生生走出了金笼。
久未见过日光的他刚行至门口,就?被一对振翅飞过的雀鸟吓破了胆,脸色惨白地退回屋内,毫不犹豫钻回金笼了。
他裹上?羽被瑟瑟发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顾明?鹤怔了半晌,旋即走进笼中将他拥入怀里,安抚道:“不要怕。”
楚常欢紧紧搂住他,泣声道:“我不想出去,我不想出去。”
素来冷静持重的顾明?鹤罕见地蹙了眉,不由轻抚他瘦薄的背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楚常欢铁了心不肯出金笼,顾明?鹤一面吻他,一面诱哄道:“乖,只要走出这只笼子,夫君今晚就?疼你,好不好?”
楚常欢闻言,心内的恐惧骤然消散,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情,当即缠着他撒娇道:“我现在就?要……”
顾明?鹤便与他在笼中又做了一回,待楚常欢神智即将溃散时?,立马把?他按在笼壁上?,迫使他站直了身子。
须臾,一手扶其势,在他耳边道:“欢欢,脲出来。”
楚常欢猛然顿住,耳廓迅速爬满绯云:“明?鹤……”
顾明?鹤轻呷他的耳珠,低声蛊惑着:“听话?,给夫君看一看。”
楚常欢急剧摇头,双手紧扣笼子:“不行,明?鹤,我不能——”
话?音未落,顾明?鹤便用指腹堵住了他,沉声训诫道:“不准身寸。”
楚常欢又急又难受,回过头讨好似的亲吻顾明?鹤的下颌:“夫君,你饶了我。”
顾明?鹤腰下未歇,嘴里淡淡地道:“撒娇没用。”
变着法儿地撒了几回娇后,楚常欢也意识到夫君当真是铁了心不让他纾解,心内委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他还是如顾明?鹤所愿,淅淅沥沥淌了一地莹亮剔透的水,连笼中的羽被也被淋透了。
待他虚脱地倒在顾明?鹤怀里时?,顾明?鹤方奖赏般吻了吻他的唇,呢喃道:“我的娘子真听话?。”
楚常欢哼哼唧唧缩进他怀里,不断唤着“夫君”。
顾明?鹤满意地笑了笑:“欢欢这副身子熟透了,贪吃得很。”
楚常欢面红耳热,轻推了他一把?,顾明?鹤忽然敛了笑,正色道,“我是你的夫君,你当忠诚于我,无论何时?都不可做背叛我的事,明?白了吗?”
楚常欢赧然点头,细声应道:“嗯……”
离开囚笼之后,顾明?鹤携妻前往兰州府。
暮秋时?节的兰州城格外萧条,草原业已枯黄,难见生机。
河西风沙滚滚,楚常欢不愿出门,镇日待在屋内困觉,顾明?鹤担心他闷坏,于是着手教他读书识字,若遇晴好天?气,还会带他去草原学?骑射。
许是受体内巫药之影响,如今的楚常欢不再像从前那般聪敏,无论读书识字,亦或是骑射习练,总要愣怔半晌方能反应过来。
渐渐的,顾明?鹤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也因此更加疼爱他,将他照拂得无微不至,免他受分?毫的委屈。
这日傍晚,晚霞如火,两人一骑行至千角滩,顾明?鹤取来长弓交给妻子,对他道:“欢欢,对面那座丘头上?有一匹落单的狼,可要猎了它?”
楚常欢闻狼色变,惊恐地摇头:“不要……我不要……明?鹤,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
顾明?鹤把?他紧紧护在怀里,温声道:“狼再凶狠,终究是畜生,你不该怕它。”
楚常欢颤声道:“可是、可是它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要你命的不是狼,而是梁誉。”顾明?鹤贴在他耳畔,沉声道,“欢欢,你舍命救他,他却视你如敝屣,与狼相比,梁誉才是真正的畜生。”
楚常欢神色恍惚,面上?淌着两行热泪。
顾明?鹤握住他的双手,拉开弓弦,搭上?箭羽,对准了丘头的孤狼,“倘若那只狼就?是梁誉,你会忍心放出这一箭吗?”
血淋淋的往事在脑中挥之不去,楚常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匹狼。
待眼角的泪痕干涸后,他颤抖着手松开弓弦,只听“嗖”地一声,箭羽贯穿狼首,不及惨叫,就?已毙命。
顾明?鹤扬唇,低头舔吻他的手指,赞叹道:“娘子有一双巧手,箭法即将大?成。”
楚常欢心口绞痛,双目通红,狠声道:“我恨他。”
顾明?鹤问?道:“你恨谁?”
楚常欢闭了闭眼:“梁誉。”
顾明?鹤嘴角噙着笑,温声道:“娘子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他。”

入了冬, 兰州终日积雪,寒风益加凛冽。
至夜,屋内地龙烧得极旺, 安神香燃尽, 只余一室婬气。
楚常欢蜷在被中,露出一双光溜溜的手臂,却?因梦魇之故,身上覆了层冷汗。
染了蔻丹的纤长手指陡然抓紧被褥,手背青筋无声?虬突。
“靖岩……”
顾明鹤割了半盏心头血,回到床前?时便听得他如此叫唤那人的表字。
温润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戾色,转瞬就爬满了整张脸。
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初。
顾明鹤俯身唤醒楚常欢, 一面替他擦拭汗渍一面关切道:“又?做噩梦了?”
楚常欢尚未醒神,目光呆滞, 心有余悸。
顾明鹤将他扶坐起来,哄着他饮下自己的血。
血腥之气扑了脸来, 楚常欢本能地作呕,却?被夫君箍紧身子?,不得逃脱。
“乖,喝了它, 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顾明鹤柔声?道, “无论是狼, 还是梁誉,以后统统要从你?的梦境中消失。”
楚常欢拧眉抗拒:“明鹤, 我不想喝……”
“不可以——顾明鹤道,“你?生病了,唯有夫君才能治愈你?, 别让我担心好吗?”
楚常欢记不清自己到底喝过多少他的心头血,每回闻到这股气息,他都要恶心反胃。
可顾明鹤有的是法子?哄他,让他乖乖喝掉杯中的黏稠血液。
纵使有千万般不情?愿,楚常欢最后还是会饮尽,一滴不剩。
待喝完这杯心头血,顾明鹤立刻喂一枚蜜饯与他:“吃点蜜饯,就不会难受了。”
蜜饯虽甜,却?无法掩尽满嘴的血腥气,楚常欢终是难以忍受这股子?味道,趴在床沿呕吐起来。
顾明鹤用绢子?擦净他嘴角的秽物,又?斟一杯温水与他漱口。
楚常欢接连作呕,恨不能将吞进肚子?里?的血全部吐出。
一双眸子?通红湿润,鸦羽似的眼睫亦被泪水浸润,不禁令人怜惜。
他扣住顾明鹤的手臂,泣声?央求:“明鹤,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也?不想喝你?的血,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欢欢,我怎舍得逼你?呢?”顾明鹤抱紧了他,叹息道,“可你?不爱我了,若不如此,我们的夫妻情?分如何延续?”
同心草早已?在楚常欢的体?内根深蒂固,他闻言蓦然一惊,心里?无端涌出几分愧疚,忙抬头看向他:“明鹤,我……”
微顿几息,嘟囔道,“我爱你?。”
顾明鹤笑了笑:“等你?心里?只有我一人时,才是真的爱我。”
河西荒凉,纵然是兰州府也?不及汴京那般热闹有趣,如今又?逢隆冬,更添乏味。
楚常欢在金笼里?关了大半年,早已?忘了坊市之繁华,眼下兰州尚安宁,顾明鹤得闲时便带他至各处瓦肆看戏听曲。
河西的饭食不合他的口味,他总惦记着云生结海楼的菜,顾明鹤又?命人从京城请来几位厨子?,为他烹饪佳肴。
倘若楚常欢偶尔犯懒不愿出府,顾明鹤亦会耐性相陪,教他识文知字,研习笔墨。
今日练了许久的字,手腕有些?泛酸,楚常欢不禁撒娇:“明鹤,我手疼。”
顾明鹤瞧着满桌的鬼画符,轻声?叹息:“为夫头更疼。”
楚常欢嘀咕道:“我胸无大志,又?不用科考取士,读书识字作甚呀……”
顾明鹤无奈摇头,复又?握住他的手,抚平了宣纸:“你?今岁及冠时,岳父曾赐你?表字,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楚常欢道,“清泽——父亲赐我清泽二?字。”
顾明鹤引他沾墨,在纸上落笔:“君子?之泽清如水,欢欢便如这‘清泽’二?字淳澈无暇。”
笔墨晕开,两个遒劲娟秀的字跃然纸上。
楚常欢定睛一瞧,问道:“这是我的名字?”
顾明鹤点头道:“对,是你?的表字。”
这两个字有别于他的鬼画符,令人赏心悦目,楚常欢看得愣神,旋即对顾明鹤道:“明鹤,你?再教教我。”
顾明鹤故意?拿乔:“不是不想学了吗?”
楚常欢赧然道:“可是你?的字好看……”
顾明鹤含笑捏了捏他的脸:“行,那就再教教你?。”
冬月初,夏军自北面的寞钴草原进犯,顾明鹤与老侯爷父子?齐上阵,虽能防守,却?无法退敌,两军之战力悬殊着实有些?差距。
年底,小皇帝一纸诏书将驻守雁门关的辅国将军梁佑调至兰州,与嘉义侯父子?共同退敌。
前?线战火连天?,顾明鹤已有好几日没回驻军府了,楚常欢忧心忡忡,一闭眼便被噩梦缠身,夜不能寐。
又?过了四五日,顾明鹤风尘仆仆返回驻军府,楚常欢着急忙慌地迎了上去:“明鹤,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外面战况如何了?听说此番大夏派的是天?都王野利良祺为主帅,你?和父亲可还安好?”
顾明鹤在他眼底瞧见了担忧,顿觉疲惫消散,于是轻轻拥他入怀,因而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和父亲一切都好。”
楚常欢虚虚地搂住他,迟疑片刻后又?问道:“梁老将军也?来河西了?”
顾明鹤神色微变,心头愉悦一扫而光,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后颈肉:“你还记挂着梁誉?”
粗粝的指腹紧贴柔嫩雪肤,令楚常欢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他连连摇头否认:“没、没有……你?们两家是世仇,我只是担心……”
顾明鹤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少顷淡淡一笑:“外面风大,回屋罢。”
楚常欢察觉到他在生气,遂解释道:“明鹤,我当?真没再想他了,只是担心和父亲因梁老将军而分神。”
顾明鹤道:“嗯,我知道。”
这天?夜里?,沐浴后,顾明鹤呈来一份刺青工具,旋即点燃了安神香,不消多时,楚常欢便动了情?,缠着他要行房事。
顾明鹤用嘴替他纾解了一回,而后令他趴在被褥中,掌心覆上他的肩胛,问道:“欢欢,你?还记得这片伤痕是如何来的?”
楚常欢眸中欲念未散,思绪回转,恍惚间又?想起了昔日为救梁誉,被成狼撕咬的画面。
他的腿、肩胛、臀部、小腿等处均留了伤痕,唯有肩胛那一片最为狰狞可怖。
定了定神,他喘吁吁地应道:“狼咬的。”
“我今日为你?抹去这咬伤,如何?”
“……怎样抹去?”
顾明鹤道:“刺青。”
楚常欢本该拒绝的,可一想到拒绝会让顾明鹤不愉悦,顿时又?沉默了。
顾明鹤抚摸他的伤痕,温声?说道:“我记得你?喜欢芍药,不如就在这里?纹一朵芍药罢。”
芍药……
那年殿试放榜后,小皇帝赐宴琼林苑,梁誉在席上所簪之花便是芍药。
他本就生得好看,簪上此花,更为出挑。
楚常欢喜欢的不是芍药,而是簪芍药花的人。
但那都是前?尘往事了,他不想再与梁誉有瓜葛,便道:“我不喜欢芍药了。”
顾明鹤抹了脂膏,一面进一面问道:“为何?”
楚常欢哼哼了几声?,颤声?道:“没、没有为什么。”
顾明鹤取一支被黄酒浸泡过的针,继而点了红墨,刺在那片狰狞的伤疤上:“是因为梁誉?”
针扎的刺痛令楚常欢猛地一缩,浑身战栗不堪。
顾明鹤被他咬痛了,不由抬手,拔了针重新点墨。
楚常欢惯来怕疼,刺青时的痛楚教他一叠声?地申吟着。
偏偏顾明鹤又?在作弄,趁他咬紧势儿时挣动起来。
红墨染透了伤疤,一朵芍药初见雏形。
楚常欢不知夫君如何得知他喜欢芍药皆因梁誉,此刻亦不敢出声?辩驳,只顾着喊疼。
顾明鹤问他:“哪里?疼?”
楚常欢哼哼唧唧地回应:“上面,疤。”
顾明鹤丝毫未见手软,每一针都落得极稳,待点墨时,便動了腰:“倘若当?初受伤中毒箭的是我,你?也?会像待他那样为我搏命吗?”
楚常欢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会——即便你?我不是青梅竹马,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但我绝不让你?涉险。”顾明鹤肃然道,“如果为了救我,你?必须遭受野狼的伏击,我宁可死。”
楚常欢猝然顿住,可灭顶的爽利和刺入骨髓的痛疼交替而来,教他神识几近溃散。
顾明鹤一针一针地刺穿那道旧疤,用红墨掩其原本的丑陋:“但梁誉不一样,他只会百般地糟践你?——糟践你?的身子?、糟践你?的真心。
“所以啊,欢欢,这朵芍药是为了让你?记住,令你?痛苦不堪、噩梦不断的人究竟是谁。”
待芍药刺成,楚常欢业已?晕死过去,顾明鹤给他擦净身子?,旋即俯身贴耳,在他颈侧落了个蜜意?柔情?的吻。
自那之后,楚常欢鲜少再做噩梦,同心草被顾明鹤用心头血养熟了,不用安神香也?能让楚常欢主动張开腿求夫君的疼爱。
顾明鹤每日与他行房事时都要温言软语地哄他,说些?恩爱情?话,久而久之,楚常欢便忘了曾经在金笼里?受过的苦,打心眼儿里?认定他与顾明鹤是一对恩爱夫妻。
他有多爱自己的夫君,就有多恨梁誉。
同心草,连理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过尔尔。
梁誉紧扣楚常欢的手,用回梦术看尽了他的过往。
半年的金笼囚禁,足以磨断一个人的傲骨。
那些?为世人所传诵的,嘉义侯与楚少君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佳话,不过是顾明鹤用邪术操控的谎言。
他用荒唐淫-乱的手段驯服了楚常欢,令其臣服,又?不断用言语哄骗,编织出一个至死不渝的梦。
梁誉心口绞痛,眼底爬满了血丝,猩红而又?狰狞。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
倘若当?初肯听楚常欢多解释一句,便能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
如果没有听信顾明鹤的献计去救人,他也?不会把楚常欢带回汴京,亲手将他推上这条不归路。
阿诺绾用烟斗敲了敲梁誉的肩,提醒道:“王爷,时辰到了,快把王妃叫醒罢。”
梁誉侧首看向枕边人,那张白净漂亮的脸上不知何时淌满了泪水。
他二?人同梦,所见所闻,俱都一样。
那般水深火热的日子?,楚常欢已?经切身经历过一次,如今又?在梦里?回溯,于他而言,属实残忍了些?。
如今他身怀六甲,若让他再回想起那些?痛苦,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梁誉用力握紧楚常欢的手,沉声?道:“让他再睡会。”
阿诺绾不由诧异,嘴里?呛出一口血烟:“你?说什么?!”
梁誉道:“不要唤醒他,让他继续睡。”
阿诺绾道:“九黎族巫祝一生只可使用一次回梦术,此乃族规,若王爷此刻反悔,小女子?日后就帮不了什么忙了。”
梁誉眼眶微红,嗓音近乎嘶哑道:“无妨。”
记不起来也?无妨。
只要杀了顾明鹤,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一场饱经磨难的梦令他神色枯败,双眸凝滞,良久方缓过?来。
他侧首看向梁誉, 对方正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目光幽深,教人摸捉不透。
少顷,梁誉把他扶了起来,佯装不知?情地?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楚常欢垂眸,拧眉沉思,半晌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想不起来了。”
梁誉没有说话,须臾开了口:“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备些夜宵。”
如此?突然转了话锋,反倒让楚常欢起疑, 他看了梁誉一眼,又掠过?视线望向阿诺绾。
阿诺绾用烟斗轻轻触碰他的肚子, 解释道:“胎儿月份大了,影响小?女?子做法, 没让王妃记起过?去的事,是小?女?子无能。”
楚常欢猜测他二?人定是隐瞒了什么,却罕见地?没有过?问,而是倚在床头, 兀自发呆。
不多时, 梁誉命人呈来一碗金玉羹, 并一碟炙肉蕈。
金玉羹乃是用羊脊骨汤炖煮鲜山药片而成,冬日吃一碗, 可驱寒气,佐以炙蕈,再合适不过?。
楚常欢养成了吃夜宵的习惯, 此?刻的确有些饥饿,便没有推拒,待吃饱喝足后,对梁誉道:“天色已晚,烦请王爷送我回府。”
梁誉神色微变,握住他的手问道:“能不能别回去?”
楚常欢不答反问:“王爷这是何意?莫非不打算放我走?”
梁誉道:“有些事你虽然没有想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顾明鹤是个?正人君子。”
楚常欢道:“我说过?,从前?的真相是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明鹤待我好,就足矣。”
梁誉一怔,心?口酸胀难忍:“常欢……”
楚常欢抽出手,淡淡地?道:“王爷若不肯相送,就请借我一盏灯,我自己走回去。”
梁誉目不交睫地?注视着他,继而从襟内取出一只小?药瓶塞进?他手里?:“阿诺绾说,同?心?草育子,只能生下?,其间无法落胎。这孩子已有七个?月,再过?些日子就要临盆了,服下?此?药,可助你顺利生产。”
楚常欢道:“我已经吃过?此?药。”
“吃过??”
“明鹤给的。”
梁誉眼底闪过?一抹戾色,握紧拳头,冷笑道:“他倒是做足了准备。”
一想到这个?孩子出生后极有可能遭顾明鹤的毒手,梁誉又道,“常欢,三日后我就要离开北狄了,岁末孩子出生时,我定会赶来临潢府照顾你们,待你把身子养好,我就带着你和孩子一起离开。
“但是依顾明鹤的性子,绝不会放过?你我的骨肉,所以——拜托你想法子保住孩子的性命,务必等我来接你们。”
楚常欢冷笑道:“王爷只担心?明鹤会不会放过?这个?孩子,可有想过?我是否愿意留下?他?”
梁誉蓦地?一怔,冷不丁想起楚常欢曾经为了落胎,不惜勾-引他行房事。
如此?看来……这个?孩子的确太过?多余。
梁誉的整颗心?猝不及防沉了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占据了整个?胸腔,足以令他窒息。
楚常欢起身道:“夜已深,我就不叨扰了。”
见他径自往外走,梁誉把一拉住了他。楚常欢以为这位王爷想挽留自己,正欲开口,却听他说道:“对不起。”
楚常欢觉得自己定是幻听了,不由顿在当下?。
梁誉忽然抱紧他,贴在他耳畔重?复着方才的话语:“常欢,对不起……”
楚常欢眨了眨眼,淡淡地?道:“王爷这声‘对不起’,是说给从前?的我听,还是说给现在的我听?”
梁誉道:“从前?是你,现在也是你。”
“若是从前?,王爷如此?说,我定然欢喜。但现在不一样了——”楚常欢轻笑一声,“早在王爷送我坐上喜轿的那一天,我就不需要王爷的歉疚了。”
他推开梁誉,神情格外平静,“靖岩,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了,从前?我是心?甘情愿爱你,如今亦是心?甘情愿放弃爱你,以后——别再见了。”
“常欢!”梁誉突然万分后悔没让他想起那些往事,眼里?俱是不甘,“你打算跟顾明鹤过?一辈子吗?”
楚常欢道:“我和谁在一起、要做什么,都与王爷无关。”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