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启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极速掠过一抹浓烈的几乎接近污黑的猩红,他看向少年的眼神依旧带着疼惜的柔情,但也带着一股极为隐晦的诡异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是带着毁灭性。
他没有丝毫迟疑地选择遮盖混淆这次不应该存在的相遇,他要将“他”与“祂”的存在彻底从少年的脑海里抹除。
少年的一切际遇都应与他有关,半点儿也不该分与旁人。
少年永远也不会知道,也不应该知道除了他之外的一切…
江落听到佛爷的话,抽泣地动作一顿,赶紧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被泪水洗涤得如同最为神秘的宝石一样的灰紫色眼眸中带着疑惑,又带着惊喜:“佛爷…真的吗?乖乖见到的人一直都是您吗?”
可紧接着他就瘪起嘴,摇头否定:“不对…不对…那人不是佛爷您,如果是佛爷您的话,刚才八哥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呜呜…”
张启山微怔,光想着怎么哄少年了,却遗漏了这点,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垂头用力地顶了顶少年的额头,做出一副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捧着少年哭成小花猫一样的小脸,长叹道:
“乖乖,我只有面对我的乖乖时才会坦诚相待,面对旁人时是虚假的,要脸面的…所以我是故意没有对你八哥,还有副官说实话。”
江落看着佛爷真挚的眼神,当即就信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与佛爷一模一样之人呢?
幻境即便能创造出一个与佛爷长相一致的人,但也绝不能蒙蔽他的感知,所以他当时绝对没有认错!
那就是佛爷!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佛爷!
他环着佛爷的脖颈,用脸蛋蹭着佛爷硬朗的轮廓,喉咙里发出像猫咪舒服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张启山见少年纯真的模样,眼里含笑,捏了捏他的后颈,问道:“所以…我的乖乖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江落哪能不愿,当即就在佛爷身上坐直身子,无比郑重地点头道:“佛爷您放心,乖乖一定会帮您守护住这个秘密的!谁也不会知道!乖乖连八哥都不告诉!”
张启山看着他眉心那点殷红,心中疼惜更甚,他不厌其烦地亲吻着少年,只为抚慰少年眸中仅剩的不安。
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让少年惶恐不安的源头也是他…
第348章 副八
齐铁嘴低垂着眼睫,揉着自己的手臂,语气抱怨,数落道:“你个狗呆子,佛爷进来了,你不知道先提醒我?总干这马后炮的事情!”
“还有啊!你是不是把幻境里另外一个世界的佛爷与小落儿发生的事情告诉佛爷了?你脑子怎么这么轴啊?你不会挑拣禀报啊?这样弄得小落儿和佛爷心情都不好了!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吧!”
张日山眸光黑沉地盯着面前喋喋不休之人,他现在真恨不得把齐八别在裤腰带上,走哪都给他带着,这样才能盯住他。
齐八真是心大,难不成没瞧见刚才佛爷的脸色?
一番抱怨后,齐铁嘴好似也察觉不对,张日山太过安静,他有些僵硬地抬起眸,一下子就撞进了张日山黑沉沉的眼眸中,见此情形,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后退半步。
“呆子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吗?齐铁嘴被瞅得有些怂,但随后又有些恼怒地梗起脖子道:“怎么?爷哪里说得不对吗?”
张日山思绪浮动,嘴角微勾,逼近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颤动的眼眸,声音低沉:“对,八爷您怎会不对呢?既然八爷觉得我呆头呆脑,不懂变通,那八爷您就以身作则,亲自让我练习一下该怎么通吧?”
齐铁嘴瞳仁一缩,猛地抬手推开他的胸膛,脸颊白一阵红一阵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腿肚子不知为何有些软:“你…你…你无耻!”
张日山见他气恼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赶紧转变语气,柔声道:“八爷,您也可以亲自教导我…难道您不想吗?”
齐铁嘴听着他暧昧的话语,耳根子有些发烫,贼他娘的这狗呆子是真懂怎么拿捏他啊!
他瞪了这呆子一眼:“爷可告诉你别耍花招!”
张日山脸上露出笑:“小的怎敢跟八爷您耍花招呢?就算是给小的八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呢!”
毕竟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神经。”齐铁嘴翻了个白眼,同时手不老实地捏了下他的胸肌。“爷还有事先回香堂一趟,你晚上洗干净,别惹爷生气!”
张日山状若无害地乖巧点头应道:“小的遵八爷令。”
惹得齐铁嘴又捏了一把,恶声恶气地说道:“现在你装乖也没用了!我晚上就替小落儿好好教训一下你这张嘴!”
张日山听了这话,差点没绷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好在齐铁嘴掐完一下,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张日山看着他“无情”的背影,眼底暗色浮动,抬手揉了两下被掐疼的胸口,现在多亏是入冬天寒穿得多了,不然非得被这位爷掐肿不可…
齐铁嘴这一路上还回味了几遍刚才的手感,啧,若不是真有事,他恨不得多来两下,非得将那狗呆子掐得穿衣服都磨得上不可!
随即他又想到小落儿刚才哭得可怜的模样,唉!他这个痴情的乖弟弟啊!
佛爷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小落儿的,小落儿心思太过敏感,应该说小落儿一遇到有关佛爷的事情,那颗冰雪琉璃心就像被浸了层猪油一样,傻得不行!
齐铁嘴越想越忍不住摇头叹息。
弄得前面开车的亲兵都忍不住频频侧目,看向后视镜问道:“八爷您老这是怎么了?”
齐铁嘴被他一打岔,“啧”了声,笑骂道:“你年纪不大,还挺好信!”
亲兵咧嘴一笑:“这不是关心八爷您吗?要不八爷您跟我说说,我也好给您分析分析?”
齐铁嘴挑眉:“行,关心爷?逮明个儿爷带你到副官面前,你给他展示展示,你是怎么关心爷的!让他也好好学一学!”
亲兵笑容一僵,赶紧道:“挨!八爷,别别,别啊!小的错了,小的不该打趣您!您千万别把小的领副官面前,不然小的这双腿可都不能是自己的了!”
齐铁嘴逗完他,心口的郁气也跟着出来了,笑道:“小子开你的车吧!”
亲兵抬眼偷看了眼后视镜,知道八爷在逗他,傻笑道:“好嘞,八爷!”
齐铁嘴摇了摇头,看向车窗外倒退的景象。
原本灰扑扑的枝桠上伫立着几只麻雀,但随着汽车驶过,它们好似受了惊,扇动着翅膀一跃而起,叫了两声,便飞走了。
齐铁嘴回想上午去红府给莫名失了魂又回魂的红中起卦占卜的事情,眼底浮现凝重…
齐铁嘴这才收回神思,淡笑道:“麻烦你了。”
亲兵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道:“八爷您这说的哪里的话,小的能给您开车,这才叫三生有幸,祖宗保佑呢!”
说着,他便快速打开车门,跨步下车,来到齐铁嘴这一侧,恭敬地给打开了车门,还细心地抬手挡住车檐:“八爷,您小心头。”
齐铁嘴看着这小子一脸谄媚的模样,眼底露出一丝无语。
下车后,他抬眸看了看天,俨然有些沉,好似要下雪,斜睨了眼身侧亲兵脸上的谄媚,话里带了一丝调侃,问道:“行了,你小子这一天跟个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似的,有什么事要求你八爷?”
亲兵见他开口,眼睛都要笑弯了,有些羞赧挠了挠头:“不瞒八爷您说,小的确实有事想求八爷您…您能不能给小的算算姻缘…”
齐铁嘴听后,眉梢微挑,看了看他的额心,眉目,又看了看他一脸期待的神情,抬手到嘴边,虚咳了声:“那个你还小,最近遇到什么,都做不得数,别太当真…”
撂下这一句话后,他便转身朝着巷子尽头的香堂里走去。
独留亲兵满脸迷茫的看着他的背影…
做不得数?别太当真?
八爷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与霍家姑娘不成吗?
呜呜呜…
齐铁嘴回了香堂后,没功夫搭理招笑的伙计,一头埋入书房,翻阅古籍寻找起来。
当初从矿山出来时,不光小落儿昏迷不醒,还有红中和陈皮。
但光从面容上看,小落儿就像是陷入沉睡,眉眼间很是祥和宁静。
红中与陈皮则像是陷入梦魇,眉头紧锁,有时更会陡然狰狞,身躯抖动。
加上佛爷所讲述的身处异界遇到的事情,红中与陈皮当时虽不在同一个空间,但却同时攻击两位佛爷,显然是受到了“祂”的影响。
后来两人被二月红带回红府派人照料,他去占卜一卦,窥得转机,遂用三支金针入穴,强行唤醒红中。
再然后他便离去,红中与陈皮独处一室,等二月红再进入时,只见已经苏醒的陈皮抱着七窍流血的红中,满脸惊悚与无措。
红中身躯就此成了一具空窍,三魂七魄不知所踪。
在前两日陈皮多次上门求他,他只能避而不见。
因为他知晓转机未至,非人力能改。
可他没想到红中会在第三日回魂,更没想到小落儿也会在同一日苏醒。
这些时日他已经翻阅大量古籍,寻找穷奇的记载,然唯有山海经与一篇乱野时期有所记载,其余皆是民间传说。
但这些都与矿山大墓里的壁画记载不符。
他算不出小落儿眉心被“祂”留下的那颗血痣会产生什么影响,也寻不到这两件事的关联。
红中如今魂虽归体,但却神智受损,与婴孩无异,也问不出结果…
书房中的古籍被翻的凌乱,由于天阴,光线越发晦暗,只得早早点上烛台。
在这飞速流逝的时间里,齐铁嘴没有丝毫察觉外界的变化。
月光摇曳着白,刺骨的寒风席卷天穹落下的星星点点的雪花,吹动着房檐下挂着的灯笼,里面的烛芯被倒流的灯油激得爆开一个火花,明明灭灭。
檐铃也被吹得震荡,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扰得人心神不静。
齐铁嘴也被这檐铃声惊醒,这才发觉天早已黑沉,他将手里的古籍放下,取下眼镜,紧闭了下泛酸的眼,捏了捏眉心。
他靠在椅子上,往后伸了下腰:“唉!天都这前了?爷这腰都有些酸了!”
然他话音刚落下,屋门便被推开了。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手里拎着食盒,浑身卷携着冷气走了进来。
齐铁嘴难免有些惊讶,他起身来到这人身旁,拍了拍他肩上雪,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书房内热气很足,一下子就将张日山眉毛和眼睫上挂着的细碎飘雪融化,他眉眼含笑看着给他掸雪的人,温沉道:“天冷路滑,八爷您未归,我岂能不来寻您?”
齐铁嘴对上他明亮的俊眸,一股暖流从心底迸发而出,扰乱了他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耳膜都被震得听不见旁的声响。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重新坐回桌案后,面前的古籍都被利落地收整好,归类摞在一旁,重新覆在桌案上的是色香味俱全的,还冒着汩汩热气的菜肴。
很快他的手里便被塞进一双筷子。
“八爷,您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是累着了?”张日山单膝跪在他身侧,抬头看着他。
哪怕外面寒风有多刺骨呼啸,屋内始终一片温暖明光。
齐铁嘴垂眸看着张日山被烛光映照出的更加明朗的下颌线,用指腹从他的脖颈开始往上轻抚,在碰到硕大的凸起时,指腹描绘其形状,明显能感受到张日山喘息渐重,喉结上下滚动。
他看着这张俊脸,心中不禁感慨,真是食也色也,他在张日山疑惑的眼神中,终于开口:“今日的饭菜虽好,但我却有些吃不下。”
张日山微怔,问道:“这是为何?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齐铁嘴看着他一开一合的薄唇,眼底掠过一抹暗色,指腹摩挲他的耳垂,附身凑到他耳边,轻语:“副官,体察上意,你做得很不好,此次饭菜虽好,但却没有让爷开胃的前菜…你说该怎么办呢?”
张日山在这一刻才堪堪明白他的意思…
齐铁嘴阖着双目,手背用力握住座椅扶手,喘着粗气,脖颈处的青筋鼓噪凸起,目眩良久…
等他缓过神时,听到张日山闷咳声。
他垂目看去,只见张日山原本俊朗白皙的脸庞上一片窒息的潮红,正抬手握着脖颈,微垂着眼睫,喘气。
齐铁嘴见此,非但没有心虚愧疚,反而又来了精神,但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分,只能过了把嘴瘾:“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唯羡副官您的这张嘴!”
说话间,他抬手倒了杯温茶,俯身勾起张日山的下颌,喂到他的嘴边。
张日山眸光浓黑,嘴角红得发艳,有些幽怨地看着一脸餍足的人,随后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齐铁嘴见状不由一愣,茶水还没喝呢,他咽…
脑海轰得一下,他意识到了是什么,握着茶盏的手都不由一抖。
茶面溅起水花,两片茶叶在水面上碰撞地打了个旋儿。
张日山没有说别的,就着这个姿势,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嘴里的气味消散不少后,他沙哑开口道:“多谢八爷…对我如此贴心,茶水很是甘甜,就是有些刮嗓。”
他还有半句未完,改日我会好好教教八爷您…
齐铁嘴居然有些不敢与他对视,耳根子红得发烫,他扭过头,转移话题:“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赶紧吃饭,赶紧吃饭!”
张日山也未多过纠缠,十分顺从地坐到一旁,毕竟…
夜还长…
急不得。
大雪三日,整座长硰城银妆素裹。
天空依旧是低沉的云气,雪花还未收脚,凌乱又纷杂地落着,寒流在大街小巷穿行环绕。
江岸边枯黄的蒿草在刺骨寒风中舞动,抖落下身上覆着的浅浅积雪,落到已经凝结的江面。
屋内升着火炉,地板上的每一处都铺上了厚重的羊毛地毯,窗户沉闷地关闭着,任由外面的寒风叫嚣,也无人应答。
陈皮静默坐在靠椅上,仰头望着房梁许久,直到他的手背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闷闷的刺痛感传入大脑,他才回过神来。
他墨眉微蹙,垂目看向跪在他腿旁,叼着他手不松嘴的人。
只见红中赤裸地跪着,狭长的眸子清澈见底,现在更是酝酿着毫不掩饰的不满,就像是不满被他忽视一般。
陈皮动了动手,发现他叼的使劲,冷声道:“把你狗嘴松开。”
红中抬眸看他,反而咬得越发用力,舌头都品尝到一股腥甜。
陈皮眸光一沉,用另一只手抽了他一耳光。
啪——!
声响过后,红中一侧脸颊微红,发热发麻,他跪在那呆愣愣地看着陈皮,好似不懂为何自己突然被打。
陈皮看了眼自己被咬出血痕的手背,没太在意,反而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腿旁跪着的变成痴傻模样的疯子,冷声道:“您是又欠抽了?狗嘴不咬点东西痒痒是吗?”
红中瘪着嘴角,漆黑的眸子氤氲上一层浅淡的雾,但却没有眼泪落下,就这么仰头看着陈皮。
惹得陈皮又抽了他一巴掌,但是这巴掌很轻,只是让他另一侧白皙脸庞微红。
可能是这两个巴掌的缘故,让红中呆愣在了原地,老实了片刻。
但他见陈皮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他又凑到陈皮腿旁,用头蹭着陈皮的膝盖。
陈皮拽起他的头发,看着他皱着眉仰起的脸,看着他用这双狭长漂亮的眼眸,认真又乖巧地望着他。
就好像…
在渴望等待他的触碰,渴望他的奖赏。
失忆后的红中天真单纯如初生的孩童。
什么也不懂,连说话都不会。
他也没教他说话,甚至没教他该怎么走路。
对视着红中纯真的眼眸,陈皮心底陡然升起恶劣的破坏欲。
他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吹了个口哨。
红中听到这个口哨声,也不顾及自己还被拽着的头发,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好,微仰着头,张开唇瓣。
陈皮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高高举起茶壶,让茶水从高处倾泻,落到红中白皙的额上,看着微黄晶莹的茶水顺着他额前碎发缓缓流至他狭长的眼尾,然后划过他的微红的脸颊,最终汇聚下颌,嘀嗒嘀嗒地落在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膛…
只有极少数流进红中张开的唇瓣中。
等茶壶里面的茶水一滴也流不出时,陈皮这才将其放回桌面。
有些茶水涌进了眼睛里,这好似让红中感到不适,他眨巴着被打湿的眼睫毛,上面挂着的水珠就跟着扑簌簌掉落。
乍一看像是落了泪,柔弱又可怜。
他迷茫地看着陈皮,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呜声,好似在表达自己的委屈?
陈皮是这么理解的。
他俯身将这个蠢笨的疯子抱入怀中,也不在乎这疯子身上嘀嘀嗒嗒流淌的茶水,抬手就胡乱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就一口咬在了这疯子被他抽肿的脸颊上,一口便咬出了个带血的牙印。
这让怀中这个痴傻的疯子呜呜的声音越发大,甚至手脚并用地扑腾,好似要逃离他的怀抱。
然而陈皮只是手往下用了些力道,一掐,这个痴傻的疯子便疼得瘫软在他的怀中,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
陈皮抱着他,一会儿轻柔地拍着他光滑的背部,一会儿抚摸着他腰间当初被他用刀刻下的“陈”字。
眸中一片晦暗,看不出喜怒。
许久,久到怀中这个痴傻的疯子安稳睡去,他才叹息一声,吻了吻这疯子的耳畔,脸上露出一个像笑的表情:“师父,您现在就当徒儿的一条狗吧!好不好?徒儿给您栓上链子,走哪都牵着您,您惹了徒儿生气,徒儿不理睬您将您关进笼子里,您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缩在笼子里…”
“这两日徒儿总在想,您就这么一直痴傻下去…好像也挺好…”
然而缩在他怀里安心熟睡的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不…
也给了一个回应?
打了一个小呼!
陈皮微怔,但随即莫名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都颤动了。
熟睡的疯子自然也被他惊醒,狭长的狐眸还泛着迷离,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直到看到他眼尾好似滑落下一滴水,红中眼眸中才稍微有点神采,凑到他眼睛旁,用舌头舔了舔,但没尝出什么滋味,就又缩回他的胸膛处,将眼睛一闭,扭动了几下身子,找到了个舒适体位,就继续睡了过去。
陈皮感受着眼尾处还残留的湿热,垂目看着这个疯子,抬手继续轻抚他光滑的背脊,嘴里哼着曾经他唱过的小调…
第351章 说话
“四爷,红府管家来了。”刘小亿站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禀报道。
等了几秒没听到声音,他忍不住凑近了点,刚想复述…
砰——!
屋门颤动了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在了门檐上。
刘小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心里发毛,猛地后退两步。
紧接着他好似听到了一声呜咽,还有抽打皮肉的声响…
“叫他滚!”
就在刘小亿惊魂未定之际,里面突然传出一声饱含戾气的冷喝。
“是,是…”刘小亿后背一紧,低垂着头连连道,“小的这就去让他滚…”
说话间他忙不迭地往后退着,等退到木梯扶手,他才转身飞快朝楼下赶着。
屋内,陈皮脸色冷沉,眉眼间带着薄怒,脚下踩着还在不断挣扎呜咽的痴傻疯子。
刚才这疯子听到屋门外传来陌生声音,就像发现了新奇玩意似的,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就连他在后面喝止都不听。
好在这疯子现在是个蠢的,不会开门,只知道用头去撞。
不然这一身白花花的浪荡样定然落入他人之眼。
“您现在可真行啊?疯也就罢了,现在还成了个没脸皮的傻子,当狗都不知该如何当吗?”陈皮脚下用力,将红中肩膀死死钉在地面,看着他挣扎却只能摇晃()的模样,冷嗤一声,“您连狗都当不好!”
红中额头被撞破了点皮,正一点一点渗着血,肩膀处也被踩得又重又疼,他想起身,却起不来,只能挣扎着摇晃()。
在他有限的想法中,潜意识认为这个凶巴巴的人喜欢他这样,可没想到他晃动的这么快,这个凶巴巴的人居然更加用力地踩着他了!
这让红中心底涌出一股陌生的感觉,他勉强扭过头,一双狭长的狐眸雾蒙蒙的,他喘着粗气,喉咙发紧,就像是有刀片嵌在里面,他几乎用了全力才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眼:“坏…坏…你坏!”
听到这一声,陈皮瞳孔紧缩,愣怔住了。
而红中感觉到这个凶巴巴的人脚下好像收了劲,他赶紧更加用力地挣扎,一下子就从这人脚下出来了,随后他瞪了这个凶巴巴的人一眼,手脚并用地往屋子里面爬,将自己缩到墙角,紧紧蜷缩起来。
陈皮在这一过程中并未阻止,他神情很是复杂,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隐秘的欣喜
红中这个疯子在一点点恢复神智?
他缓缓走到墙角处,俯瞰这个傻疯子,用脚尖踢了下这疯子的屁股,冷声道:“起来。”
但这疯子只是将()又缩了缩,眼睛闭得更紧了,纤长的睫毛在狠颤,甚至能看出他用力的褶皱。
陈皮皱眉,蹲下身,捏住这疯子腻滑的后颈,将其强硬拎了起来。
身体忽然悬空加上后颈的疼痛,让红中慌乱地睁开眼,一下子就对上了这个凶巴巴的家伙黑沉沉的眼睛。
陈皮浓眉微蹙,看着他像条被鱼钩吊起的鱼一样,扭动着白花花的身躯死命地挣扎,手脚胡乱挥动,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说话!”他冷硬命令道。
然而这疯子依旧只会呜呜叫,就像刚才他听到的声音只是一场幻觉一样。
就在陈皮出神之际,这疯子胡乱挥动的爪子一下子就划拉上他的侧脸,刺疼感顿时传来。
陈皮感受到脸颊的刺疼,嘴角勾起一个阴冷弧度,抬手抽了这疯子两巴掌。
被打了,这疯子才老实下来,挺着被抽红的脸庞,呆愣愣的。
陈皮讥笑:“您即便成了个傻子,也是下贱,非要挨上徒儿几巴掌,被打疼了,才肯老实。”
说话间他松开这疯子的后颈,看着他像条死狗一样摔到厚重的羊毛毯上。
红中得了自由,含着雾气的眼眸瞪了这个凶巴巴的家伙一眼,就迅速将自己缩回墙角,紧闭着双眸,双手捂着脸颊,嘴里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呜声。
陈皮看着这疯子浓白的脖颈被他掐出青指印,他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抬脚又踢了两下他的(),声音沉冷:“我知道您能听明白,不想挨打就给我起来!”
红中置若罔闻,将自己又缩了缩,颇有种想要将自己挤进墙角里的架势。
他再也不要理这个凶巴巴的人了,他对他一点也不好了…
陈皮见他不动,眸光越来越冷,他就站在这跟这个疯子耗着。
过了好一会儿,红中耳尖动了动,屋子静悄悄地,一点声儿也没有。
凶巴巴的家伙哪里去了?
他悄咪咪地睁开眼眸,谨慎地扭过头,可没想到一下子看到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这个的凶巴巴家伙,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
陈皮看着红中现在痴傻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居然跟一个傻子置气。
一个傻子而已,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即他俯身就拽起红中的胳膊,再次将他强硬拽了起来。
这次陈皮也不想陪这个疯子闹了,直接甩了他两巴掌,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把您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我就不打你。”
红中眸光颤动,不懂自己为何又挨打了,他执拗地盯着这个突然变得凶巴巴的家伙,只觉自己的心脏好似疼得不行。
陈皮见他不语,也没再废话,直接将他按倒在地,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挥动着巴掌狠狠抽下。
“呜呜…”
灼热刺痛。
很快红中的()就被抽得红紫,一道又一道的巴掌印覆在其上,凄惨极了。
就像是快要烂掉的水蜜桃。
陈皮见身下人没了反应,他停下动作,将其拽了起来,却再次对上这疯子执拗瞪着他的眼神。
这个疯子无声地哭了。
终于哭了!
额头破皮的地方还孜孜不倦地渗着血。
狼狈死了!
“说话。”陈皮轻拍了两下他红肿的脸庞,冷声道。
红中瞪着他,决定再也不要理他了,用力憋出那几个字:“坏,坏!你坏!”
陈皮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却突兀地笑了,阴鸷脸庞上露出个苍白愉悦的笑,他将这疯子搂入怀中,咬着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我坏?坏的人是您,是您!”
红中疼得不行,但是他只是呜呜哭,没有再挣扎,他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这个凶巴巴的人抱着他,他就觉得舒服,这种舒服比把自己缩成一团还要舒服。
凶巴巴的家伙要是不打他就更好了!
还有,这凶巴巴的家伙刚才笑的样子…好像也令他很舒服!
即便屋内热气很足,红中现在也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尤其是刚才被打的火热的(),还有脸颊。
他有些不舒服,想要抬手摸摸(),但他刚要动,搭在他背上的脚就踢了他胳膊一下。
“老实点。”
红中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皱着眉头,只能忍住动作,乖乖跪好,充当脚蹬。
陈皮翻动手里的货物清单,视线却时不时地看向自己脚下撅着()的人,看着红红紫紫的()上,被涂满白色药膏,眼底就掠过一丝暗色。
偏生这傻疯子还不老实,时不时就要动一下。
惹得他也跟着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