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八哥我正在看今日的风水走势,嗯…”但齐铁嘴话说到半路,突然觉得不对劲,他这个做兄长的看自家弟弟长得好看,多看几眼怎么了?!!他怎么还心虚上了?!!定是被张日山那狗东西日坏了脑子!心里赶紧骂了几句张日山,紧接着话锋一转。
“小落儿你今日甚是好看,快给八哥转个圈儿,让八哥好好瞧一瞧。”
江落对于变化如此之快的八哥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还是乖巧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原本少年就好看的跟个瓷娃娃一样,如今好似长开了越发不似人间物,但他细看之下,好似又没有变化,真是怪哉,怪哉!
但欣赏着,齐铁嘴突然看这鲛绡感觉有些怪异,想要伸手触碰,却被江落往后躲了一下。
“八哥不要碰了,佛爷说了让我要一直戴着它的!”江落隔着鲛绡眨巴着眼睛,轻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齐铁嘴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更甚,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上头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江落,把你八哥扶上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齐铁嘴心吓得一突突,福生无量天尊,差点儿吓死弟子了!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他的胳膊上就已经被一双手搀扶住了…
江落很是听话地将他的八哥给“扶”上去了…
齐铁嘴站稳后,心下有些无语,这一整座楼里的人合着就他一个身手不好的人???
张启山看到江落上来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江落立马就化身摇尾巴的小狗,就差汪汪两声了,飞快地走到佛爷身侧。
见到这一幕的齐铁嘴:“…”
这哪里还有半点他刚才见到的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张启山看了眼齐铁嘴,然后解开了江落眼睛上盖着的鲛绡。
齐铁嘴看到江落那双灰紫色眼眸时,惊愕不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神秘的眼眸,当初湘山城小落儿孤身弑杀山神时,他并不在现场,没有目睹那诡异离奇的一幕,只是后来听佛爷复述…
如今亲眼见到小落儿瞳孔变了颜色,这…
他惊愕的同时,又隐隐担忧,难怪佛爷会令小落儿鲛纱覆目。
在这乱世中,也是对小落儿的一种保护。
如今长硰城亦或者说是西南地区看似在佛爷的坐镇下风平浪静,但实则仍旧在光明照不到之地暗流汹涌翻滚,这暗流何时才能结束…
恐怕这乱世不平,暗流不止!
还有那一直藏匿于暗处的汪家。
江落由于突然被解开目上覆着的鲛绡,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佛爷。
张启山脸上露出安抚的笑意,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在你八哥和副官面前,可以不戴。”
只是想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江落乖巧地点了点头。
张启山没有多说什么,好似只是单纯地想让齐八知道少年眼眸的奇异变化,只是让齐八看了一眼后,就又将鲛绡重新覆在了少年的眼眸上。
齐铁嘴看了眼佛爷,也并未多言,二人十分默契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八爷,矿山之事还需麻烦您过两日,先去那看上一眼。”张启山开口道。
齐铁嘴眉宇皱了一下,有些不解,便直接问道:“佛爷,依照您的眼力,怎会需要齐八去那瞧上一眼?”
不怪他感到奇怪,毕竟张大佛爷的风水造诣之高,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站在高处,只一眼下望,便能观三代土!此地前三百年与后三百年的模样那是一目了然!
拥有此等本领怎会需要他一个算命的道士去替观风水呢?
况且…佛爷已经知晓那矿山里面藏着的墓可是与红府有关,这自然是要请动那二月红的…怎么反而用上了他呢?
第244章 梨园戏
张启山知道他的疑虑,索性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开口道:“不瞒八爷,那座矿山很是古怪,恐与二爷府上多年前的旧事有所关联,我不是很有把握二爷会轻易应允,出手相助,怕耽搁了事情,所以我只能劳烦八爷您先去一趟,观测一番,看看其是否还有你家高人留有的线索。”
齐铁嘴知道佛爷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极为客气,但里面却暗藏着不容推拒之意,不然他今日回来时也不会这般巧合碰到小落儿,罢了!罢了!
他和张日山那狗东西扯上的那天起就已经明白,此生是逃脱不开被这位大佛爷摆布的日子了!
更何况这次只是在外勘测,也用不着他进墓冒险,去也就去了!
不过短短一瞬,齐铁嘴便已然想通,遂即也不再拿乔…主要他也不敢…
“佛爷您客气了,这等小事,既然您用得着齐八,齐八自然不会推辞。”他扬眉,像是这件事极为简单般,一脸淡然道。
咳咳,作为兄长的他在小落儿面前还是有必要装一装的。
张启山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揉了揉江落的头,嘴角勾起不易见的弧度,注视着齐八,像是为了给他“定心丸”一样,沉声补充道:“八爷您不必忧心,届时我会令副官同您一起,他会护佑您的安危,定不会让您有丝毫折损。”
闻言,齐铁嘴脸色一滞,遇到危险的时候张日山是有用,但…若是没有危险,那张日山这个狗东西将会是他遇到的最危险的东西!
他复又瞥了眼佛爷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丝毫显露,可他总觉得好像有种危险意味,赶紧谄笑道:“佛爷您这也太客气了,副官成日里忙碌,这点小事哪里用得上他啊!您就随便派两个亲兵跟着齐八我就行了!再说了等出发那日,我算上一卦…呵呵…不用这么麻烦的…”
张启山突兀地扯着嘴角笑了:“八爷您啊!还真是客气!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若是不派日山护卫您身侧,那小子自己也不会心安。行了,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旁的江落隔着鲛绡努力睁大眼睛,很是肯定地点着头:“佛爷说的对!八哥跟我们都是一家人!有日山哥哥保护八哥你绝对安全!八哥你不用怕耽搁了日山哥哥处理事务,大不了小落儿替他一天!”
齐铁嘴看着像一唱一和的两人,嘴角微抽:“好…好…一家人…确实是一家人!”
张启山凌厉的眉眼掠过一丝玩味儿,关怀道:“对了八爷,我刚才瞧着您好似身体不适,这也没什么事了,我让小落儿扶着您回楼上吧?”
齐铁嘴脸色乍一变,一会青一会红的,好家伙,合着佛爷他这是卸磨杀驴呢?主要这还没开磨呢,就要杀…呸呸,他可不是驴!
“呵呵,多谢佛爷好意,齐八年轻,身子骨好得很,自己走就行。”快速说完这一句话,齐铁嘴转身就往书房外走,极力忍住胀痛,一瘸一拐地捣蹬着腿,三步并作两步…
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
江落甚至奇怪地扒着门朝着走廊楼梯看了看。
张启山深邃的眸光浅浅隐着,脸上早已恢复了一派的冷峻,也瞧不出他是否听出了齐八那话里的暗怼,更看不出分毫喜怒。
只有当江落转过身,窝在他腿上不肯下来的时候,他才会露出浅淡的笑意。
还有一刻钟就到了戌时,正值夜晚,明月高悬。
梨园内外早已挂满了大红灯笼,那一盏盏就如同一轮轮缩小的红日般将整座戏院映照得灯火辉煌,光辉乍泄。
整座戏院热闹非凡,来往看戏的人那是数不胜数!有富绅官僚、闺阁姑娘貌美妇人,更有特意提前好几日从外地赶来之人!
毕竟今日可是红府二爷亲自登台的日子!名角唱戏可遇不可求!他们这些戏痴早早就到了长硰城内等候,生怕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戏台下,是三十六张八仙桌,唯剩下两桌还没坐满,戏台两侧高楼上更是有着专门迎接贵客的包厢,里面早已坐了主人。
然而其中一间,还没等戏开场,就已经叫人将落窗打开,外面的人一眼望去就将里面的两人瞧了个分明!
长硰城内之人,但凡有些眼力见的,都能瞧出其中稳坐在椅子上之人正是九门中的四爷陈皮!
长硰城内谁人不知四爷陈皮原本是二爷二月红的弟子,结果在其妻子假死期间,二月红却将陈皮逐出了师门!上演了一出师徒反目的戏码!
这戏直到现在都没有完,亦或者根本就不是做戏。
他们这些外道人都对此摸不到头脑,但直到近来一个月,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传闻…说是二月红当初将陈皮逐出师门,是因为陈皮不敬师长,居然大逆不道对身为师父的二月红生出来了男女之间的妄念!
二月红发现后勃然大怒,亲自打了陈皮五十六鞭,将其逐出了师门!
但没想到陈皮后来居然屠了水蝗满门,顶替了其第四门九门提督的位置!
碍于张大佛爷当初定下的规矩,九门中人严禁互相残杀,二月红不得不放了陈皮一马,但没想到陈皮如今却挑衅到了二月红面前…
至于为何说陈皮是挑衅到了二月红面前…那是因为跪在他脚边的那个奴宠…
居然…长得跟二月红有五分相似,偏生还让其光着两条长腿穿着个大红衣袍,这不就是陈皮故意恶心二月红呢吗?
长硰城内有点地位的,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些事,所以坐在下面的那些人的眼神,时不时地就偷瞄一眼那大开的包厢,啧啧,真是刺激…
第245章 学以致用
红中身上只着了一件红袍,此刻他低垂着眼帘跪在陈皮面前,一副困极了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对于外面那些人好奇的、鄙夷的的目光以及不堪的话语,他好似完全不在意。
反观陈皮的脸色却越发阴沉,他用极为阴狠的眼神向下扫视了一圈,警告了那些不想要眼睛的东西。
而下面那些人自然也是知道陈皮杀人灭家的事迹,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被这么个凶狠的角色盯上,所以皆是收回自己那好奇的目光,拉着跟自己一桌的看客唠了起来,做出一副他们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陈皮垂目看着红中这个疯子看似乖顺的模样,嘴角溢出一抹冷意,遂即学着这个疯子以往羞辱他的样子,抬起腿直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红中感受到左侧肩膀突然增加的重量,面色不禁苍白了一分,因为昨晚他的双臂被吊起来一宿,现在可谓是酸疼不已。
但他低敛着的眼睫下,隐藏的却是极为古怪的快意,因为陈皮现在不过是将他从前赐予他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地还回来罢了,可就是这般,难道还不能说明陈皮已经牢牢记忆住了他的一切吗?
陈皮越是恼怒,对他越是愤恨,却偏偏舍不得直接杀了他,只能这般发泄心中的恨意,恰恰证明了陈皮对他的在意。
红中知道,如今谁也不能将他从陈皮的记忆里剥夺,就连陈皮自己也不能,这种认知让他眼里的快意越发狰狞骇人。
陈皮见红中这个疯子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眼底翻涌的狠意几乎要沸腾,他增加腿下力道,重重地压在这个疯子受伤的肩膀上,直到听到他痛苦的喘息,见到他颤抖着双臂,用手掌抵在地面想要努力维持平衡,却又因为手筋被割断只能露出痛苦无力的样子,脑海里即将聚拢的那股癫狂才隐隐褪去。
此刻红中像是心有所感般,苍白着脸费力地抬头看了眼陈皮,刚好就对上了陈皮阴沉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滴水的脸。
他唇角微勾,挑逗般笑了一下。
然而就是他这一笑,仿佛将陈皮漆黑瞳孔中的暗色情愫引燃了般,一刹那就摇曳的如同能够灼烧一切的烈焰一样,就是这么一双骇人的眼眸却将他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映入其中。
这让红中脸上的快意越发明显。
但陈皮对于这个疯子舒适的模样,只有愤恨与厌烦,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直接将脚踩在了红中的肩膀上,用力用鞋底碾磨红中的肩膀。
“您可真是天生的下贱,怎么被徒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踩在脚下,莫不是您还觉得给您踩爽了不成?!”陈皮眼眸微眯,语气阴狠低沉。
“还是说以往您当着外人的面演徒儿的奴宠的时候,心里就盼望着被徒儿踩在脚下的这一日呢?!”
红中额间已经被逼出了汗意,他对于陈皮的羞辱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费力地扭过头,探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踩在他左肩上的鞋面。
陈皮像是被那抹猩红刺激到了般,顿时脖颈青筋浮现,收回了脚,一巴掌甩在了红中的苍白的脸颊上。
啪——!
一声皮肉脆响,顿时又勾起戏台下方那些等待看戏的人的好奇心,但是他们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往哪搁方向看去,甚至说不敢有丝毫将目光朝那边移动的痕迹,毕竟这陈四爷实在是凶狠异常、喜怒不定啊!
红中被打了这一巴掌,嘴角渗出一道艳红的血迹,衬的他苍白的面色竟显得有几分可怜羸弱,就像是一朵开得极艳之花,在此刻有了颓靡的衰败之像。
随后他更像是承受不住般,摇摇欲坠,竟直到栽倒在了地面上。
一双修长的还带有紫红掌痕的腿就那么赤裸裸地露在了外面,若是此时有人敢抬眼细看,定能透过那堪堪遮掩在腿根的红袍缝隙,看到里面藏着的那抹春光。
见此一幕,陈皮眉宇猛然紧锁,他忽地俯身用一旁座椅上搭着的小毯遮住这疯子的下身,然后揽住这疯子的腰骤然用力将他带入怀里,恶狠狠地捏住他的下颌,审视着他的眼眸,连连逼问:“骂您下贱您还真就下贱?这么喜欢让所有人都瞧见您那下贱的地方吗?还是说您就是故意露给外面的人看的?”
红中此刻像没了骨头般,懒洋洋地缩在他的怀里,慢悠悠地抬了下眉,瞧着他的乖徒儿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探出猩红的舌尖,在钳制他下颚的指尖上轻舔了下,声音轻佻又委屈:“这不是徒儿你让为师穿的吗?为师刚才也不是被你抽了一巴掌,这才摔倒的吗?所以徒儿你现在又不痛快给谁看呢?”
又是这般,又是这般!
明明是他在羞辱作践这个疯子,可为什么这个疯子不痛苦?!为什么这个疯子不羞耻畏惧?!!
陈皮钳制他下颌的手越发用力,眼底的暗色再次汹涌,当初被侵入的癫狂开始顺着那双漆黑瞳孔的纹路攀爬而出。
“疼…”红中狭长的眼眸突兀地出现点点泪花,他那双虚软的手臂攀在了那只捏着他下颌的手上。
对于陈皮来说,这疯子眼眸里晶莹泪珠仿佛纳入了周遭一轮轮缩小红日所散发的全部光辉,亮得惊人,很是刺眼…
他竟不知不觉间松开了钳制这疯子下颌的手,怔怔地看着这疯子苍白下颌上新出现的青紫指痕。
就在这时一行身着大漠皮袄,带着少数风情皮鞑子帽,腰间挂着黑寒铁鞭的人进了梨园戏院。
只见这群外乡人各个人高马大,一副凶悍相不像是来看戏的,倒是像来砸场子的。
戏台下等待看戏的观客们看到他们一时间都不禁蹙起了眉头,原本应该在戏开场时停止的热闹交谈声竟在此刻渐渐偃息。
这群人的领头的,身上挂满了各种不知材质的链子环扣,腰间缠绕的鞭子也不同于其他人的普通黑鞭,他的更加粗长,外面的一侧还带有倒刺。
他领着人大摇大摆地来到那两处靠近戏台的空桌,扫视了眼周围的人,很是不屑地鄙夷道:“果然南方的东西表面上看着好看,但实际上却有着一股子小家子气!来到这长硰城我本听闻这二月红是西南地区的名角,这才想着送他个戏台,结果他居然不识抬举,给退回来了,爷不与他一个戏子计较又给他捐了几百两银钱,想着来看看这大名鼎鼎的梨园是个什么样!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地,还没咱们大漠的马场大!”
他这一番话说完,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哄笑起来,好似在赞同自家领头说的话。
他们这一行人的举动惹得其余看客纷纷投去异样的眼神,心里想着这莫不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土鳖吧?这是在自己那小破地方猖狂惯了,以为在长硰城也能这么放肆?更何况这可是九门二月红的地界,真是怕死的不够早啊!
在梨园暗处的红家伙计们看向这群人的眼神,已经带有了阴寒杀意,不过碍于红府的规矩,不能坏了二爷的戏,所有的事情都要等戏结束后…亦或者这群人离开戏院,才能动手。
红府的管家见状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和善,他给了身侧一名小厮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去先安抚住这群人,怎么也要让二爷安静的把戏唱完才是。
小厮得了示意,眼底掠过一抹阴狠,但很快隐去,脸上挂起谦卑讨好的笑,端起两碟名贵的茶点还拎了两壶好酒就来到这群“豪客”面前,卑躬屈膝地低声说道:“为了特意感谢老爷您的捧场,我们二爷说了等这场戏唱完专门给爷您再单独唱上一场花鼓戏。”
那领头的见这梨园的小厮如此给面,也收了点气焰,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的样子,斜睨着说道:“既然知道大爷我来捧场了!二月红怎么不亲自出来迎接?我领着弟兄们从西边特意前来,给足了他二月红脸面!既然他要单独给爷唱,那到时候就让他站在西方位唱,给爷朝贡!”
小厮听着他这番作死的话,头越发低了,旁人根本瞧不清他的面容,这群大漠来客只以为他是胆小生怯,眼里的鄙夷更是肆无忌惮。
“我家二爷正在做功课呢,这不是怕到时候唱得不好,扰了您的雅兴吗?这才不得空没来迎接您,所以特意派了小的前来先给您赔罪。”小厮低垂着的脸庞上挂着谦卑的笑意,但是眼底的寒意却越发重了。
听了他这番话,那领头的反复被顺了气,猖狂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算他二月红识相!行,那爷就等着!”
小厮回去后,管家在楼上望着当真安静下来的一群人,侧目看向他,问道:“你是如何应付这群人的?”
小厮弓着身子道:“回管家爷,小的只是说到时候二爷会请他吃酒,再单独给他唱上一场花鼓戏。”
管家皱眉,转身看向他:“你怎么还拿二爷说事?”
小厮脸上的笑越发谦卑和善,他抬头看向管家,柔声说道:“管家爷您就放心好了,到时候戏完了二爷都走了,小的就直接将这群人领到江边伺候就行。”
管家作势叹了口气:“咱们二爷近些年来心善,可不喜欢杀戮,你到时候带着人记得把他们伺候舒适点。”
小厮笑道:“是,管家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会舒舒服服地将人伺候到西天极乐的。”
管家听完点了点头,又朝着外面包厢里的那两个祖宗看了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进了后台。
正在上妆的二月红瞥了眼他,没有说话,反而目光注视着镜子里映照出的窗外江边的景象。
当初建造梨园的时候,就是在靠近江边的地界打造的,而江的对岸就是红家的盘口。
管家取来一炷香,递到二月红面前。
二月红接过后,就起身给祖师爷上了香,拜了三拜。
“那两人现在干嘛呢?”二月红突然开口问道。
管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家爷问的是谁,他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眼二月红脸上的神情,犹豫地将那两位祖宗的相处方式学了一遍。
二月红温润的眼眸里涌现怒意,用力拍了下桌面,怒喝道:“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管家被吓得心跳如擂,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小心翼翼地瞧着二爷的神情,心里泛起嘀咕,他本来不想说的,就怕影响了二爷的心情,可架不住二爷非要自个儿找气受…二爷难道还不知道那两个祖宗的秉性吗?
他无奈地偷摇头,唉!
就在二月红上台的前一刻,他语气森冷道:“从今日起,梨园前立个牌子,陈皮与狗不得入内!”
管家愕然:“…”
他愣在原地,看着二爷消失的背影,是他听错了?还是二爷被气糊涂了?
自家二爷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更何况…这牌子要是真立了起来,被夫人瞧见了,还不有的闹…
最主要的还是家丑不可外扬啊!!!
红中窝在陈皮怀里微阖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喘息,咬着牙猛然打了个哆嗦,原本苍白的面容上也出现了暖红。
陈皮将手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然后就将这帕子怼入了怀里这个疯子的嘴里。
红中迷离着眼,咬着嘴里的手帕,想要换个舒适点的体位窝着,但刚一有动作,就被狠狠一掐,若不是嘴里还咬着帕子,恐怕他都要痛吟出声。
“师父您若是还想留一点脸面,那就老实点。”陈皮贴着他颤抖的耳畔,语气阴冷至极。
红中索性也不再动,只是将腿偷偷并拢起来,然后就窝在陈皮的怀里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而在台上唱戏的二月红眼神瞥到这两个糟心的玩意儿后,眸光越发晦暗,手里舞动的银枪也带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杀意。
然而就在这时,下面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又开始了老寿星上吊的路数!
“停停停!你他娘的唱得什么玩意儿?!!老子来这是听花鼓戏的,你他娘的唱什么京调!”那大漠来的领头的,早在戏开场前就喝得满身的酒气,这时候站起身来,拍着桌面朝着戏台开始大喊大叫。
周围的看客纷纷皱起眉宇,对于这个打扰他们观戏的土鳖投以怒目。
但很显然他们都知道梨园的规矩,所以即便是有这么个找死的玩意打扰,他们在场中有些实力的也没有出声呵斥。
台上的二月红见有这么个闹事的玩意儿,心下便起了怒气,但戏已开场,便没有中途停下来的道理。
而原本缩在陈皮怀里装死的红中,也在此刻掀开了眼皮,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里满是森寒。
第247章 恶意
陈皮垂目看向戏台下那猖狂的外乡人,此刻阴翳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冷笑,但他并不准备动手,这戏他还没看够呢。
但他怀里的这个疯子显然是做不到坐视不管,亦或者说是他想到了更为有趣的选择,毕竟他已经好久没耍过了。
那领头人还在拍着桌面叫嚣不止:“赶紧给老子停下!唱得什么东西!锵锵锵的!老子来这是听花鼓戏的!”
周遭的看客眉宇紧锁,隐在暗处的红家伙计们脚尖已经踏入明光之中,目光都看向戏台之上的二月红,仿佛只要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就会如同群狼严霜过境般径直冲出去将这群人撕个粉碎。
然而二月红却像是没有听到这外乡人不敬的言语般,依旧手持花枪,伴随着锣鼓声,喝唱着《穆桂英挂帅》的戏词。
而缩在陈皮怀里的红中早已睁开了一双狭长的眼眸,里面闪烁着阴寒的恶意。
就当陈皮再次举起桌面上的银质酒壶时,红中眸光闪烁,那只苍白无力的手覆了上去,仰着头张开含着手帕的唇瓣,哀哀地瞧着陈皮。
陈皮墨眉微拧,看向红中的眼神凌厉刺人,但随后他将酒壶的壶嘴挪到了红中的唇瓣上方,也不让他吐出手帕,就这么倾泄出晶莹的酒水,看着那酒水浸没他口中的帕子,再被他喘息着滚动喉结,吞入腹中。
最终红中像是被源源不断的酒水呛到般,阴柔俊美的脸庞由原来的苍白变得殷红,脖颈上的青筋都被逼了出来,但他却又像胆怯般不敢把口中的帕子吐出,同样也不敢合上唇瓣,只能任由那酒水的侵占,用软弱无力的双手抚着胸口,发出闷闷的呛咳声。
陈皮冷眼瞧着他痛苦涨红脸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直到银色酒壶里彻底倒不出酒水,陈皮才将酒壶随手扔到桌面上。
一眼望去,同样的银色酒壶已经有五六瓶歪歪扭扭倒在地面上了。
陈皮看着怀里脸色涨红,双眸迷离的红中,阴鸷的脸庞上勾起一抹弧度,捏了捏他的两颊,看着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酒水自他的嘴角流出,忍不住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巴掌,随后垂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嘴角,嗤笑一声问道:“您现在成了一条无用的脏狗,只能卑贱的任由徒儿欺辱的感觉如何?”
当然陈皮也没指望他回答,毕竟这疯子嘴里还堵着手帕,他皱眉看了眼下方依旧喋喋不休的外乡人,又瞥了眼已经空了的酒壶,抱着怀里的红中起身,然后复又将还在闷咳的红中放到一旁的小榻上,拍了拍他的脸颊,嘴唇贴到他的耳边,沉声警告道:“徒儿去叫个酒水,您老实待在这,别耍什么花招,您也不想再尝一次被灌一肚子酒水,不得解脱的滋味吧?”
无力地躺在小榻上的红中像是被吓到了般,脖颈瑟缩了下,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惧意。
陈皮见他的反应,像是满意了般,转身朝着包厢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快要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原本缩在一旁小榻上的红中,却突然伸出了一只脚,勾住了地面上的一只银质酒壶,用了个巧劲儿就将酒壶扔出窗口,直直地砸向那个还在戏台下朝着二月红叫嚣的外乡人。
那穿着袄皮的领头的可能是酒劲上头没了往日里的警觉,也可能是他平日里在他的地界嚣张惯了,以为在这里同样没有谁敢对他动手,所以那银质酒壶就那么直接哐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没有任何防备,他顿时就被砸得踉跄着后退两步,若不是后面的随行下属及时扶住了他,恐怕他可能就直接栽倒在地了。
但等他站稳后,就感觉额头上有股暖流顺着脸颊往下淌。
“大哥,你脑袋流血了!”跟随他来的人,见此情景顿时气急站了起来惊愕道。
他抬起手在额头上一摸,果然入目一片猩红。
这领头的顿时瞪大了眼,凶狠地朝着周围扫视,怒骂道:“妈勒个巴子的,哪个不要命的小贼胆敢偷袭你爷爷我!还不快给爷爷我滚出来!!!看爷爷不把你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