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刘肃不是一人前?来的,同?行的还有宋敏公爹,江州督军,实在很看重人。此刻人还在宋夫子?家,等一会儿和宋夫子?宋夫人一道过来。
迎宾的三人里不说沉川这个当?爹的,孔方金也喜气洋洋的,唯独邵元照例没什么表情,若有宾客从他面前?过,他才?一板一眼地说两句孔方金塞给他的喜庆话,这臭脾气也算给面子?了?。
偌大的尚品茗食肆一楼都是前?来祝贺的客人,二楼厢房亦聚集了?三五相识之人在其间说谈,偶有妇人夫郎到最里间的厢房去。
最里间的厢房要安静些,绵绵还是爱睡,梅寒和阮夫郎带着小米阿简在厢房里,时不时有关系亲近的妇人夫郎过来看,谁看了?都要说一声?模子?好,以后长大了?保管比他两个爹还生得漂亮。
小米和阿简听?得乐呵呵的,好像夸的是他们一般与有荣焉,人夸一声?他们便替绵绵谢一声?,颇有做哥哥阿哥的自豪模样。
杨嫂子?抱着闺女?跟梅寒坐在旁边,见状打?趣两个小孩说:“这厢有自己的妹妹了?,就不喜欢娘娘家的妹妹了?是不是?”
小闺女?坐在她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看屋里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也不怕生,常激动地扑腾两下手脚。
小米过来贴贴杨家妹妹的胖脸蛋,才?笑眯眯地说:“喜欢的呀,最爱绵绵,最喜欢雯雯妹妹,嘻嘻~”
雯雯便是杨嫂子?夫妻俩花大功夫给爱女?起的名字,杨静雯。
阿简也说了?声?喜欢,然后看看雯雯,又看看绵绵,心里开始盘算绵绵还要多?久才?能长到雯雯这么大,还记着大人说的等绵绵和雯雯一样大了?,他和小米就能抱绵绵了?。
雯雯比绵绵大了?差不多?半岁,那就是六个月……不,五个月吧,五个月就能抱绵绵。
绵绵香香的软软的,两小只早就想抱一抱了?。
“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好花心的小哥儿。”吴丽娘点点小米额头,笑说,“那等丽姨家的弟弟妹妹出来,你要是不喜欢了?,丽姨可要找你麻烦。”
丽娘夫妻俩终于又有了?孩子?。头先有过一个,但那时还没分?家,在公婆手底下讨生活,小叔子?一家又不是好相与的,受了?不少磋磨,孩子?没保住。
往后两三年?便是分?家单过了?也一直没能怀上。还是去年?手头宽松了?,抓了?些药来吃,陆陆续续调理了?小半年?,今年?二月间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她男人刚子?原先是没什么主?见的耙耳朵,爹娘和弟弟一家说两句好话就容易动摇,好在是还算听?丽娘的话。这厢丽娘有了?,大夫说劳累不得,耙耳朵尽然硬起来,不让丽娘跟他一道辛苦,马上雇了?关系好的邻居一家做帮手。
见人没第一个想到小叔子?家,后续小叔子?家如何软磨硬泡也不松口?让人一起干,丽娘才?算欣慰了?。
至于她小叔子?一家,从前?惦记着夫妻两个没后,便是有什么好东西、攒下多?少家底,将来也是给他们儿子?的,这板上钉钉的好事儿突然没影儿了?,难受得一个月没睡好。
可也不敢如往常那般去闹了?,人姐姐家建了?坊挣了?大钱不说,他们还要仰仗人收奶,再眼红再不甘也只得老实本分?做人。
屋里几人唠着近况,绵绵睡醒了?,瘪着小嘴嘤嘤哭起来。
梅寒马上端了?用温水保温着的羊奶来,拿木勺喂给绵绵,小家伙蠕动着嘴巴吃了?两口?便不吃了?,又嘤嘤哭起来。
梅寒放下羊奶,倾身将绵绵抱起来哄,绵绵还是哭,他只得让小米和阿简去搬救兵:“下楼喊爹上来一下,就说绵绵哄不住,估摸着是想他了?。”
“是不是拉了??”杨嫂子?把雯雯交给丽娘抱着,也站起身来帮忙。
梅寒想起还有这个可能,伸手试了?一下,还真是。正要让小米阿简不用搬救兵了?,两小只已经急急忙忙跑没影儿了?,生怕跑慢一步他们绵绵要哭坏似的。
沉川听?到小孩火急火燎的转述,还以为闺女?这么小就认人了?,颇有些高兴自得,让孔方金和邵元招待着人,自己马上上了?楼,然后拿到了?一张濡湿的尿布。
众人便笑眯眯打?趣夫夫俩:“小梅这当?阿爹的瞧着还没小沉会带孩子?呀。”
梅寒有些不好意思说他确实没怎么带过绵绵,沉川却很理所当?然地:“那是自然,我们小梅已经出了?这么多?的力,奶孩子?洗尿布的事儿自然交给我这当?爹的。”
众人都是一阵笑,又问:“那当?爹的有没有给绵绵起个好名儿?咱来坐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绵绵大名叫什么呢。”
“就是,绵绵在阿爹肚子?里就有了?小名儿,这大名可马虎不了?。”
“梅意澜,”沉川报了?绵绵大名,语气里很有些卖弄意味“苦恼”,“跟她阿爹姓,姓是好听?了?,音可不好取名得很,将我为难坏了?。”
梅寒让他给绵绵起名,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月,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给起了?个好名儿。
一屋人听?见小绵绵是跟梅寒姓,都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夫夫俩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且这不是还有小米和阿简跟沉川姓嘛,一样的一样的。
这时候,小米兴奋地扒开领子?掏了?掏,拿出个长命锁来,向大人分?享:“爹和阿爹给我和阿简还有绵绵打?了?长命锁,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哟~”
说罢让众人看他的长命锁,又央阿简也把他的长命锁拿出来给娘娘姨姨们看看。阿简有些不好意思,矜持半会儿,才?腼腆又开心地从领子?里掏出来。
众人自是一声?声?夸,这小长命锁,我们小米阿简戴着也合适得很,像两个小仙童似的,也像年?画上的胖娃娃,真教人稀罕,不如到娘娘家去住两天。
两小只让人夸得找不着北,咧着笑的小嘴就没合上过。
梅寒笑望着人,又望望抱着绵绵轻哄的沉川,转了?转袖中的手腕,眼中笑意更?甚。
这人当?真怕自己偏心,一碗水端得平得很,不止给三个小孩打?了?长命锁,竟也给他打?了?一个,藏在袖间人也不易察觉。他都多?大的人了?……
其实沉川这碗水还是没端平,梅寒是被“偏爱”的那个。除了?一把小小的长命锁,他还收到了?一支梅花发簪,不过是纯金打?造的,用在头上太招摇,他没好意思戴出门,放在家里好生收着了?。
在厢房热闹了?一阵,绵绵又在人声?中乖乖睡着了?,沉川才?洗了?手,继续下楼接待来客。
有个小婴儿在睡觉,一屋人说话声?音都小,但掩不住其中的欢声?笑语。等到楼下响起连串的鞭炮声?,人满为患的大堂,不好出面的韩大人、刘家父子?等人所在的二楼厢房,都开始宴席。
沉川和梅寒抱了?绵绵,牵着小米和阿简穿行在客桌之间,一桌一桌答谢人前?来道贺。待答谢完,才?回了?先前?的厢房,和杨嫂子?吴丽娘几人一起吃。
绵绵满月,尚品茗食肆上下极为热闹,不止是做宴酬谢来宾,之后三日内,凡是去尚品茗、尚品食还有尚品小食馆消费的客,所有食饮一律半价。
夫夫俩还给几家工坊的工人一人发了?几张票券,工人或是其家人可凭借票券到他们名下的店铺,或是消费食饮小吃,或是兑换瓜果?菜蔬、粮油、种子?、干货等等,尤为大手笔,比年?节时候做的活动还要教人喜欢。
又几日,梅寒身体恢复终于完全出了?月子?,在家待了?一个多?月的沉川才?复工,却也不离家,专腾出间屋子?来办公,寨里、店里有什么事儿,或是有人想与他们谈生意,都得上家里来找。
有时谈了?没几句,沉川就要起身告罪离开片刻,人满头雾水地等着,忽然听?见婴儿哭声?,就知?道他离开去干什么了?。果?然,等个一两刻钟,人便一身羊奶味儿或是擦着手回来了?。这时再谈,便会发现沉川好说话得多?。
久而久之,人摸出些门道来,要是想砍价或是多?争取些便宜一类时,都会估摸着沉家小姑娘该闹了?的时候上门——这也成了?岭安府中公开的秘密。
有了?去年?的沉淀,今年?不用再到处跑,手底下有了?不少能用的人,夫夫俩专心在家奶孩子?的同?时,让人去周边几个州府,开了?几家茶馆茶楼,又开了?数十家菜行、粮铺。
之后他们菜行的东西不如去年?卖得价高了?,不是卖不出去,相反还是畅销,而是如粮、油、芡粉一般,夫夫俩主?动控起了?价格,让寻常农家也买得起。
他们粮疏产量高、品质好,合该让寻常农户也转种这些才?是,之后便是发不了?财,多?少也能填饱肚子?。而新开的粮铺,就是将菜行的米面粮食分?过去卖,且还兼顾售卖粮种和菜籽,让人有地方买种,好不教骗子?骗了?去。
不过菜行虽降了?价,还是比菜农的价要高一两文,他们卖的米面粮食也如去年?一般价格,一来是因为品质确实好,值得这个价,二来则是价不能一降全降,否则与城中随处可见的寻常菜农摊贩一个价了?,同?等价位下城里人肯定涌来买更?好吃的他们家,到时菜农摊贩没生意无法糊口?,他们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夫夫俩在家带孩子?、处理公务之余,一个忙着写书,另一个也忙着写书。
不过梅寒写的是话本,沉川写的是农书。
因他们粮铺里卖的许多?作物都是此前?没有的,担心人不会打?理,沉川才?起了?心思写农书。
这农书也不完全是农书,更?贴切来说应该是“农图”。
因为是给农家人看的,沉川本人也不精通这边文字,很多?种植打?理作物的法子?都是简笔画出来的,一页里少的一个字也没有,多?的能有二三十个字便顶天了?。
但沉川的画技吧……寨里的周二爷最有发言权,那是狗看了?都要摇摇头的技术。
因而沉川只能画些圆的扁的红的绿的种子?,遇到要刻画细节的地方,时常求助梅寒和家里的两个小读书人——以宋夫子?的才?华能力教小儿绰绰有余,小米和阿简的画技已然早早超越了?沉川,至少画出来的土豆能看出是土豆,不会让人以为是牛粪疙瘩。
还是后来韩大人偶然得知?沉川在鼓捣什么东西,马上派了?一个画师来协助,沉川几乎没有进展的农书才?实现了?质的飞跃,开始动弹了?。
画师是个年?轻人,初时接了?韩大人的委托雄心壮志地来,没画两日被沉川气跑了?,到韩大人面前?哭诉——是真切哭起来的那种哭诉:
“大人,沉老板他、他根本不懂画啊!他不许我写字标注,一模一样的叶子?要我画七八遍呜呜呜!”
韩大人雷声?大雨点小地在人面前?训斥了?沉川一番,转而和声?安抚了?人,让人将沉川的“罪证”交给他看,一瞧,更?“生气”了?,与画师同?仇敌忾地指责沉川道:
“这小沉真是的,这样画半点诗情画意也没有了?,除了?胸无点墨的农家子?,哪个懂画的文人墨客爱看这个嘛!这般根本体现不出你的画技,实在是屈才?了?!”
画师心里被安慰到了?,舒心许多?。然而夜里躺在床上一想,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天一亮又收拾了?包袱,忍辱负重地找沉川去了?。
沉川“折磨”着小画师,梅寒这边也折磨着人。
梅寒的第二部话本名《昙花妖》,预计篇幅很长,足足是第一部的两倍,从去年?就开始写了?,一直没停过笔,只生绵绵的时候停了?七日,到十月快一年?的时间才?将将接近尾声?。
期间赵老板赵夫郎提议这部也如《精怪奇闻》一般拆成五册卖,让梅寒将写完的手稿给他们,他们先派人排雕版,拓印出来上架售卖,他静心写后续的内容,颇像柳先生的卖稿模式。
远在江州的宋敏也来了?几回信,央梅寒抄录一部分?手稿寄去江州,言说《精怪奇闻》在江州尤为风靡,许多?书客看完就入了?迷,五册书直翻看得卷边破皮,常常去她书斋里问梅先生还有没有后续之作。宋敏劝梅寒要趁热打?铁才?是。
不止赵老板夫夫和宋敏等着第二部,许多?从梅寒这儿买了?《精怪奇闻》的茶楼茶馆老板和外地书商,都差人来问。梅寒怀着绵绵的时候还好些,问得不算频繁,后来得知?绵绵出生,那不得了?,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家里问。
几方期待瞩目之下,梅寒没接受众人边写边出书的建议,执意要写完了?才?一次性给人稿子?。
众人着急上火也无法,试图以迂为直,找到沉川这儿来,不成想沉川更?是帮亲不帮理,不仅不帮着劝劝梅寒,还反过来劝他们多?喝茶消消火气。
沉川是知?道梅寒用意的。
梅寒新书《昙花妖》,不如《精怪奇闻》那般天马行空,但半点不逊色,相反还更?加引人入胜,讲的是一株昙花妖化形来人间历练的故事。
重点是昙花妖历练的场景便是老鸦山的化身,更?具体来说,是他们避暑山庄的场景化身。
历时一年?时,通向山寨的路终于修好,避暑山庄也建设了?三分?之一,从雏形便能看出建成后的样子?:夫夫俩将特色、野趣几个字贯彻到底,除了?一些公共活动场所,准备用来出租的小苑、客栈等各具特色。
有兰花香草造景点缀的兰苑,有小桥流水的山居客栈,有全竹建筑的竹居,有观梅望雪的山顶雅室,有坐落花丛的小花屋……凡是夫夫俩能想到的,全然投入建设。
公共活动场所也不落俗套,可供人畅游山野林间的木栈道,横纵不一在花海中交相应和的观景长廊,随处可见用于观花赏月的亭台楼阁,能近距离观赏狸猫、狐兔和小鹿的鸟兽园……都在一一建设之中。
尤其是沉川心心念念的采摘园,绵绵出生那阵儿对外开放了?其中的草莓园,邀请了?不少合作商携家眷或友人前?往采摘,人听?说是没吃过的莓果?,日后会收费让人入院采摘,都不大看好,但看在沉川和梅寒面子?上,也去捧了?场。
期间发生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乐事,随后草莓园关闭,各人与家人朋友下了?山,还时时回味起在采摘园吃到的果?子?和度过的时光,有时实在想了?,便找沉川和梅寒夫夫俩,问问人能不能再开放一次,便是交些钱才?能进去也使得。
但夫夫俩俱是摇头,言还要一两年?才?能再开放,人只得罢了?,也回过味儿来,自己先前?是浅见了?,这出钱干活儿的赚钱路子?,确乎有人肯。
后来尚品茗尚品食卖过一段时日的草莓,人也让下人去买来吃过,吃着是极好吃美味的,可怎么也觉着没有在山寨上吃的那个味儿,教人好生挂念。
城中不少人都表示出很是期待他们避暑山庄的意味,梅寒却不满足,“以权谋私”在《昙花妖》里化用了?许多?避暑山庄的好地方,意图吸引岭安府外的青原府、江州,甚至是更?远地方的文人墨客前?来,把避暑山庄的名声?经营得响当?当?的才?是。
只不过现阶段避暑山庄未完全建成,许多?地方都在边建设边调整,譬如那鸟兽园,原先是没想到要弄这个的,变故发生在小米阿简今年?放农假、一家人回到山寨避暑时。
阿简那只曾被他耳提面命要快快长大生蛋、最后发现是一只生不了?蛋的公鸡的小黄鸡战,斗力极其剽悍,一个没看住就扑翻了?周二爷刚出窑的花盆,那是周二爷带着徒弟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新样式,还没上色呢就碎了?一地。
周二爷和徒弟都没怪罪人,乐呵呵说没事重新烧就是了?,但阿简很过意不去,去帮周二爷几人的忙重新烧了?一批新的赔罪,回来就说想给小黄建个园子?。
阿简反思了?,小黄打?了?周太太的花盆是小黄的错,可是小黄天性就是这样,他不想弄个小小的笼子?把小黄关起来,毕竟他不爱说话阿舅和舅爹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开口?。
给小黄一个大园子?住,阿简又怕小黄孤单,央两个爹给小黄找伴儿,于是沉川就捉了?好些鸟兽来——至于捉来的动物里还有狐狸,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总之狐狸也不敢惹小黄,阿简十分?放心。
养的鸟兽多?了?,沉川又想起一个获取“不义之财”的好法子?:开放鸟兽园供人观赏,在边上卖些菜蔬草料什么的,供来观赏的游客买去投喂鸟兽。这般一来鸟兽的口?粮有了?着落,他们赚了?钱,游客也买到了?快乐,实在是一个一石三鸟的好点子?。
只一只小鸡就引起这么大的变故,可见避暑山庄的不确定性还有多?少,梅寒不愿将《昙花妖》拆开卖,就是为了?时常回头查漏补缺,不至于因前?文出书后而山庄又生变化导致文中出现大的错漏。
虽不能完全杜绝这情况,但至少在写书期间,尽最大可能保证书中所写与山庄并无出入。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他觉山庄千好万好,自也想写尽山庄的好,让观书的人得见其中奥妙,愿意不远万里前?来观光欣赏。
《昙花妖》完稿是在绵绵出生第二年?的四月,历时一年?零六个月,绵绵一岁零一个月了?,长出了?两颗小小的乳牙,小米和阿简也到了?换牙的时候。
小米还是每天乐淘淘的,张着漏风的牙齿嘻嘻哈哈地笑,而阿简是个很注重形象的孩子?,本来话就不多?,自从拔了?牙就更?不爱说话了?,成日肃着张小脸,像个小夫子?似的,要是有人逗他笑再打?趣他是“缺牙巴”,他回家就要偷偷哭一场,更?是下定决心牙齿长出来之前?再不笑了?。
夫夫俩看人多?伤心,有些哭笑不得,安慰人说每个人都会换牙齿,爹和阿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阿简知?道,但还是伤心。
后来夫夫俩在外遇到有人拿牙齿逗孩子?,都委婉示意人不要这样,渐渐的,阿简的伤心事少有人提及后也淡了?,可惜人还是不爱笑不爱说话。
这一年?夫夫俩多?建了?不少工坊,还在老鸦山脚下修了?一家学堂,在宋夫子?的引荐下请了?五名先生来坐镇教学。
五名先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远近有不少人家送孩子?来这儿开蒙,听?得若是送姑娘哥儿来上学,姑娘哥儿不收学费书本费不说,男孩儿的学费还能减三成,许多?没打?算送姑娘哥儿来的人家一琢磨,觉着划算,马上回家领了?孩子?来报名。
而工坊的工人自不必说,早晓得读书识字才?能在坊里谋得好差事,本就打?算攒几年?钱送孩子?去上学,一听?到夫夫俩开了?学堂,马上把孩子?送来了?。
且沉川和梅寒给坊里定下了?规矩,要是哪家只男孩儿有学上偏留姑娘哥儿在家干活,那这样的人家他们坊里是不要的,要将人辞退。这规矩一出,学堂里又多?了?十几个姑娘哥儿。
有些学生家路远,午间没法儿回家吃中饭,夫夫俩见跟小米阿简差不多?大的小孩午间只就着白水吃馒头,推己及人很是不忍,遂招了?厨娘厨郎给学堂做中饭供学生吃。
后来又建了?学舍,允诺学生若能在夫子?那儿取得好成绩,便能得到免费入住学舍的奖励,一帮小孩儿不晓得读书识字能有多?好的前?程,但为了?每日少吃点起早贪黑走山路的苦,也铆足了?劲儿学。
宋夫子?很是喜欢夫夫俩建的学堂,言说日后不在书院了?定要去他们学堂给小娃娃开蒙,书院没课时,亦常常领着小米阿简到学堂去上学。
两个小孩要多?走一段路也不嫌累,只每回要去学堂那天,就兴高采烈地跟两个爹说他们不回家吃饭了?,要在学堂吃。
有一回估计是在书院看夫子?上课看入迷了?,很是心驰神往,回到家,两小只就说要教话都说不利索的绵绵写字,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端出好一副严厉夫子?的架势。
夫夫俩看得好笑,没管,由他们将绵绵带去了?书房,让三个小孩儿自己折腾。
然而没过一会儿,绵绵紧张兮兮地跑来了?,扶着门槛站着,小手费力地指着书房,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奈何两个爹都没听?懂。
夫夫二人跟绵绵去了?书房,就见小米阿简在抹眼泪,哭得不可谓不伤心。
夫夫俩哄好了?人,一问,原来是被绵绵气哭的。
两个严师苦口?婆心地教绵绵写字,绵绵不懂还以为是哥哥阿哥陪她玩呢,抓着毛笔一通乱涂乱画,没想到哥哥阿哥不让她玩,缕缕打?断她,她一生气,就把毛笔扔了?出去。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好好教绵绵也听?不懂,然后小米和阿简就被气哭了?。
夫夫俩也没想到绵绵能把两个哥哥气哭,一阵哭笑不得,不过面对小绵绵求助的目光,二人都没多?管,安慰好了?小米和阿简,一致决定小孩的事情小孩自己解决。
小绵绵看两个哥哥不理她,她抱着人亲亲了?也不理,很是不得其法,于是晚上让爹把他抱到阿哥的床上,在阿哥被窝里抱着人讨巧卖乖将人哄好了?,又要阿哥和她一起去哥哥床上。
第二日三个小孩从一张床上醒来,已然和好如初了?。
这年?还发生了?一件喜事儿:不知?是不是阮哥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孔方金那钱串子?终于开了?窍。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孔方金到家里来,东拉西扯着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就是说不到正事儿上。
直到夫夫俩要带着绵绵送小米阿简去书院,孔方金才?扭扭捏捏表明来意:想请沉川和梅寒去阮哥儿家,替他向阮哥儿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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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9500字!
欠账一笔勾销啦[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赶在完结前补完欠账了,不用写番外了,番外苦手狂喜嘿嘿嘿[眼镜]
第111章 梦京(修)
阮哥儿家里本就喜欢孔方金, 对他很满意,沉川和梅寒也高兴这门亲事,马上请人看了好日子, 携一应礼品上阮家提亲。
双方会面后顺理成章地, 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孔方金喜得跟个傻子一样, 走在?路上都忍不住傻笑两声,夫夫俩好笑地摇摇头,让人赶紧给自己?放一月假筹备婚事,几?乎全年无休的孔方金傻呵呵应了, 问起夫夫俩结婚该准备些什?么。
沉川梅寒结婚时,孔方金是全程帮忙下来的,但两年多过去他早已?记不清流程了。不过夫夫二人是当事人, 只需稍一回?想, 结婚时的心?情似乎马上就回?来了,婚礼的流程细节也历历在?目。
那时老鸦山众人才到岭安府不久,夫夫俩尚且没开第一家茶馆, 高堂也无人, 只一页红纸书尽双方至亲与?故旧。
虽如此, 二人当时的欢喜期盼也不减分毫,那已?经是夫夫俩当时能力能办到的最好婚礼,也热闹得很,寨里众人都是真心?实意祝贺他们。
直到今日, 夫夫俩还好生收藏着当时穿的两身大红喜服, 偶时情之所至, 亦会拿出来在?房中穿戴,每每……更为?情深意切。
只不过夫夫俩记得婚事的所有,他们婚事到底不大合乎礼仪, 若孔方金阮哥儿也如他们当时那般办了,阮哥儿家里不知其中情意,恐怕心?里要?生出些许想法。
夫夫俩没能提出建设性意义,打发了孔方金去请一个礼生来指导。
孔方金和阮哥儿的婚事筹备期间,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沉川在?书房看账本,看着看着开始犯困,想着看完这一页就叫上梅寒回?屋小憩一下,这想法还没落地,意识就开始迷离了。
暴雨夜,京城郊外。
沉川发现自己?莫名到了个陌生的地方,梅寒和三个小孩都不在?身边,迷惑了会儿,开始冒雨找回?家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处庄子,庄子大门外点着两盏灯笼。沉川紧走两步,想去敲门问问路。
还没走近,庄子大门忽然开了,两个壮丁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拽着一个浑身无力的人出来,被拽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壮丁骂了两声将人扔进雨里,往人身上丢了什?么东西,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很快回?到庄子,立刻关了大门。
沉川皱着眉,看被扔出来的那人身形有些眼熟,三两步走到近前,将昏过去的人翻过来一看——孔方金。
只不过和他熟悉的那个孔方金不太一样,这人瘦得两颊凹陷,眼窝一圈都泛着青黑色,一瞧就是病得不轻的模样。
沉川捡起两个壮丁扔在?他身上的东西看了看,是卖身契,上面的名字也确实是孔方金。
眼下的状况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当务之急是给要?死不活的孔方金找个大夫。
沉川扛起孔方金,循着庄子前的车辙印子反方向走,很快找到城门口,但城门紧闭,把守的兵卒见他靠近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将他拦下。
从兵卒口中,沉川推测出似乎是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城池时疫泛滥,有难民?逃出城不知所踪,京城正在?戒严,凡是疑似时疫病患的人,一律不准入京。
一群兵卒忍着害怕,色厉内荏地要?拿下沉川和他背上的孔方金,却?不是沉川的对手,沉川脱身后很快甩掉众人远去。交锋中他发现,异能和羞羞竟然都没了,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找到一个破庙,庙里不少衣衫褴褛之人,沉川还看见几?个眼熟的,是老鸦山的人。
见状,沉川径直找到“熟人”,无视了人困惑又有些害怕的眼神,将孔方金托付出去,独自外出,想办法进城抓药。
也多亏种植过药材,他颇为?了解药性和一些基本病症,将孔方金的症状描述给医馆大夫听,大夫很快开了药方。
大夫抓药时,沉川才想起来他今日没出门直接去了书房,身上没揣钱袋……然后摸遍全身,勉强凑足了一服药的药钱。
从医馆出来时天?已?经亮了,城中热闹起来,和城外破庙的萧索寂寥景象全然不同。
结合破庙里“熟人”看他的反应,沉川心?里对现状已?经有所推测,只也不敢全然肯定?,记挂梅寒和三个小孩,出城时耽搁了一下,找人打听了一番。